玖珠覺得, 齊郡王妃對自己可能有什麼天大的誤會。只是在他們離開前，不小心看了齊郡王一眼，郡王妃看的眼神, 似乎是覺得會把齊郡王吃了。

走的時候，還恨不得用小的軀, 把齊郡王遮得嚴嚴實實。

是在道觀里長大的正經人, 不吃人。

“殿下。”玖珠了困倦的雙眼, 把郡王妃對自己的誤會拋到腦后, 對宸王道：“我現在就送你出門。”

“算了。”宸王看著困得眼都睜不開的模樣：“早點回去洗漱睡覺，本王自己走。”

“不行，說好要送你到門口的。”玖珠走到宸王前面, 扭頭看他：“走呀。”

“你慢點，前面有臺階。”宸王看到站在臺階邊上，連忙上前拽住袖子：“行行行, 我讓你送。”

萬一真要摔了, 當著他的面哭鼻子，才是麻煩。

“娘娘。”香絹小聲問蘇貴妃：“要不要奴婢去送殿下？”

“你看頭頂上掛的燈籠亮麼？”蘇貴妃問。

“亮。”香絹點頭。

“亮就對了。”蘇貴妃了一個懶腰：“走, 回去睡覺。”

管小年輕的事作甚？

“殿下。”玖珠被宮門外的冷風吹得清醒很多：“路上小心。”

“放心吧。”宸王看了眼早就等在外面的步輦：“你回去睡覺。”

“嗯。”玖珠看著對自己微笑的殿下，回了他一個笑容。

目送殿下坐上步輦離開, 玖珠靠著宮門，雙眼迷惘地看著宮檐下的燈籠出神。

一開始，只是想殿下與娘娘好好的，別無所求。

可是現在, 為什麼會對那麼好的殿下生氣？

宸王坐在步輦上, 往后看了一眼，宮門下的還在那。

幾息間，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 仍舊呆呆地沒有。

“停下。”他看著已經升起來的夜霧，跳下步輦，大步走了回去。

“殿下？”玖珠怔怔地看著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的宸王，雙眼漸漸回神：“你怎麼回來了？”

傻乎乎的模樣，看得宸王心底一：“早點回去睡，本王明天一早就接你到璋六宮玩。”

他只是離開一晚上，小姑娘就這麼患得患失，真是拿沒辦法。

玖珠呆呆地看著。

“回去。”宸王雙手環：“等看到你上了臺階，本王再走。”

玖珠轉往宮門里走，走了兩步回過頭，殿下還站在那。

怕殿下一直站在那，提起擺，踩著小碎步，一路跑到了臺階上，再轉頭看門口。

“本王走了。”宸王瀟灑地擺了擺手，轉走了一步，又扭頭看：“不許站在這里發呆，馬上回去睡覺，懂了沒？”

玖珠點頭。

宸王出滿意地微笑，黑的披風在夜里劃出一個優的弧度。

現在就這麼黏人，以后了親，豈不是要變他的小尾？

“殿下。”小太監躬問坐到步輦上的宸王：“現在回璋六宮嗎？”

“不。”宸王看向太央宮的方向，太央宮離明月宮并不遠，他甚至能看到太央宮正殿燭火未滅：“去太央宮，本王要求見父皇。”

批完最后一道折子，隆帝剛想開口說去明月宮，想起妃這兩日想跟明家小姑娘玩，不愿他去打擾，只好嘆口氣，決定去睡自己那冷冰冰的龍床。

“陛下，宸王殿下求見。”

“渡卿要見朕？”隆帝疑，這麼晚來見他，是跟幾個兄弟鬧矛盾了？

“快讓他進來。”隆帝想了想，對劉忠寶道：“讓宮把偏殿收拾一下，宸王今晚就睡在這邊。”

從太央宮到璋六宮的距離可不近。

“是。”劉忠寶領命退下，自陛下登基以來，似乎只留過蘇貴妃與宸王殿下在太央宮過宿。

讓隆帝意外的是，兒子進來以后，既不是告狀，也不是向他掏銀子，反而主聊起了弘文書院與尤州雪災的事。

雖然一些觀念還稍顯稚，但是看到平日里只對吃喝玩樂興趣的兒子，終于關心起了正事，隆帝心仍舊十分開心。

甚至現在再給他搬來一堆奏折，他都能一本本連夜批完。

“刑部尚書年邁，已經三次上書乞骸骨。你覺得，待他退了，誰來擔任這個職務？”

“吏部陳尚書，他這個人雖然喜歡一言不合就撞墻死諫，但為人公正，本秉直，由他管理刑部，還是很合適的。”

刑部掌天下刑罰政令，尚書一職，非公正秉直者不可染指。

“若把他調配到刑部，吏部那邊又怎麼辦？”隆帝繼續追問。

“父皇忘了一個人。”宸王覺得有個人很適合吏部尚書的職位。

“誰？”隆帝笑看著兒子。

“明敬海。”宸王干咳一聲：“兒臣這不是幫明家要職啊，但明敬海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很好。”隆帝欣地看著宸王：“為上位者，要懂得知人善任。民間裁尚知量裁，而君王則是天下萬民的裁，若是哪里錯了，苦的是百姓。你能從他們的個人能力與格思考，很好。”

他拿了兩份任命書，遞給宸王。

宸王打開，一份任命陳之行為刑部尚書，一份任命明敬海為吏部尚書。

“你近來長進很大。”談完正事，隆帝神態輕松下來：“早知道訂下婚約就能讓你上進，應該早點讓你娶個媳婦。”

“媳婦也不是說娶就娶的。”宸王了鼻子：“兒子對京城里其他姑娘，沒什麼興趣。”

“哦？”隆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來是明家姑娘，讓你另眼相待？”

這一次，面對隆帝的調侃，宸王難得的沒有反駁。

“明家那個小姑娘吧，被養得過于天真憨了。兒臣說什麼都信，讓吃什麼都敢吃，兒臣甚至懷疑，即便外面有人言語嘲諷，都不一定能聽出來。”里說的都是嫌棄話，宸王的表卻越來越溫：“有父皇母妃護著，兒臣往日荒唐些也沒關系。可兒臣總不能，讓那麼天真的小姑娘嫁給兒臣以后，被他人的流言蜚語傷害，最后天真與快樂不在。”

“想一想，就覺得……不忍心的。”他捧著一杯安神茶嘆氣：“至在為兒臣的王妃后，別人看到，不會覺得嫁錯人。”

只要想到明小豬開心得笑容，也許會一點點消失，他心里就糟糟堵得慌。

“別人家王妃有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宸王喝了口茶，雖然還沒結婚，但他已經想到了明小豬以后跟妯娌怎麼相：“別人沒有的，也要有。”

“要做到這些，可不容易。”隆帝笑了：“要想為一個很多人稱贊的王爺，你要學的東西有很多，不怕累？”

“怕當然怕的。”宸王嘆氣：“可我一個大老爺們，不能讓一個天真開心的小姑娘，嫁給我以后，就死氣沉沉郁郁寡歡。”

“至……試試。”他揭開茶蓋，端著杯子喝了一大口，仿佛下定了決心：“請父皇教兒臣。”

“很喜歡明家小姑娘？”隆帝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什麼喜歡？”宸王端起茶杯繼續喝，才發現茶水已經被自己喝得干干凈凈：“兒臣這是……男人的責任。”

隆帝笑，沒有拆穿自家兒子那點稀薄的男人謊言。

一個男人，愿意為了一個人，開始做曾經不愿意做的事，不是為了，難道是為了好人好事？

“嗯。”隆帝點頭：“朕的兒子，當然應該擔起男人的責任。”

他取來厚厚一摞書，放到宸王面前。

“父皇，這是什麼？”

“史書。”隆帝微笑：“后人以史為鑒，前人之哀，后人之師，方才不重蹈覆轍。”

“可是……”宸王翻開其中一本，攤開容給隆帝看：“您給我的，是帝王本紀。”

“嗯，大多帝王在沒登基前，也是皇子王爺。”隆帝拍了拍宸王的肩膀：“朕相信吾兒，一定能從中悟出很多道理。”

宸王懷疑地看著他，當真？

隆帝點頭，雖然苦，雖然累，但朕相信你，你是最棒的崽。

最后宸王抱著厚厚一摞史書，去了太央宮偏殿。就連在夢里，都有一堆書在威脅他，不好好看書，它們就去欺負明小豬，把欺負哭。

第二天早上，宸王渾渾噩噩地從夢中驚醒，對候在睡帳外的劉忠寶開口：“劉公公，人進來給本王更。”

“殿下，時辰還早，您要不要再睡會？”劉忠寶有些驚訝，殿下今天竟然起這麼早？

“不睡了。”宸王從床上爬起，把腳套進靴子：“等下我要去明月宮。”

劉忠寶跟其他小太監走進來，伺候著他洗漱。

“殿下，陛下今日發了一道圣旨到后宮。”劉忠寶幫宸王梳著頭：“蘭絮宮的寧妃犯下大錯，但念在誕下皇子的分上，陛下只撤去的封號，降位為人，移居淺意閣。”

淺意閣，那是后宮里默認為冷宮的地方。

宸王挑眉，母妃出手這麼快？

“陛下還說，殿下若是有什麼疑慮，可以隨老奴去護龍衛地牢。”劉忠寶給宸王固定好玉冠，笑瞇瞇地退到一邊：“殿下或許會對一些事興趣。”

他從懷里掏出一疊厚厚得紙，呈到宸王面前：“這里面的容，陛下看過，貴妃娘娘也看過。”

宸王從劉忠寶手里接過，沒有馬上打開：“為什麼會給我？”

“陛下說，殿下已經長大了。”劉忠寶笑：“一位父親，對想要長的兒子，第一件需要做到的事，就是不能瞞。”

宸王打開一看，里面是麻麻的護龍衛部資料，皇室歷代辛，一些皇家探部署，以及……

他猛地合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一直保持微笑的劉忠寶。

這哪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不瞞，這分明是揠苗助長！

這是一個還未親的皇子，應該看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