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 華燈溢彩，宸王的目掃過歡笑的蕓蕓眾生，低頭看邊的。他手幫住后紛飛的披帛：“我帶你去嘗嘗元宵？”

“好。”玖珠笑瞇瞇地點頭, 似乎他提出的意見，總是點頭說好。

“殿下。”護龍衛小聲提醒：“屬下等人已經打聽過, 前面有家酒樓的元宵做得很好。”

他們擔心外面的小攤食材不安全。

玖珠收回投向小攤的視線, 拉宸王的袖子：“那我們去那家酒樓。”

“好。”宸王牽起的手, 不急不徐地往前走, 路過那家說燈籠是非賣品的花燈鋪子，玖珠發現掛在最高的燈沒了。

“怎麼了？”宸王搖了搖手里的燈：“這盞燈，好像就是在這里買的？”

“回殿下, 確實是在此買的。”

店家看到與宸王并肩站在一起的玖珠，一眼就認出了，朝尷尬一笑。

玖珠扭頭跟宸王小聲說：“方才我問老板時, 他還說不賣, 殿下你是怎麼買到的？”

宸王朝神一笑：“你猜？”

玖珠想了想：“你把他家的燈謎，全都猜出來了？”

宸王笑著搖頭, 牽著玖珠繼續往前走。

“殿下。”玖珠對這件事十分好奇：“你告訴我嘛。”

“加錢。”宸王忍著笑：“只要給的錢夠多，像這種做生意的老板, 總會心的。”

玖珠：“……”

原來是這麼簡單暴的方法。

“可是殿下你哪來這麼多錢？”玖珠疑看他：“陛下不是說，不讓娘娘補你？”

“父皇是說過不讓母后不補我，但他沒說，他不能補我。”宸王輕笑一聲：“這些錢, 是他給的。”

他沒告訴玖珠, 自己也很有錢，可能是因為……認真為自己攢錢的模樣，太可了。

“陛下還……”玖珠瞥到后的護龍衛：“還一言九鼎。”

不讓母親給孩子錢, 自己卻塞錢，這不是溺孩子的典范？

幸好殿下是仙下凡，沒有在溺的環境里把自己長歪。

宸王強忍著笑：“是啊，父皇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格。”

路邊有人在賣花，宸王掏了把銅錢，買了一朵春蘭在玖珠的發髻間。

小小的春蘭花看起來并不是很起眼，但是宸王方才在街上瞎逛時，看到很多男子都給邊的眷買了這些東西。

“明小豬。”

“嗯？”玖珠仰起頭來。

“酒樓到了。”宸王看著酒樓門口掛著的凰燈，笑了笑。

“龍呈祥、五福臨門、十全十……”玖珠看著招牌上各種元宵的名字：“名字起得都講究。”

“元宵節，都起圖吉利。”宸王抬起頭，看到坐在二樓的懷王夫婦。

“五弟。”懷王倚著窗，笑看著他：“上來坐。”

宸王問玖珠：“去嗎？”

玖珠點頭：“大殿下相邀，殿下怎能不去。”

宸王看著笑了一聲，牽著上了樓。

元宵節品嘗元宵的人雖多，但是懷王坐的房間，除了他與懷王妃，再無其他人。

宸王推門而：“大哥大嫂選了個好地方，此風景正好，看盡元宵景。”

玖珠向二人行了行禮，懷王妃含笑著側避過。

“五弟，明縣主請坐。”懷王笑著邀請兩人坐下：“京城這麼大，竟然也能與你們巧遇，這也算我們的緣分。”

堂倌把煮好的元宵端上來：“貴客，這是龍呈祥，請二位嘗嘗。”

“何為龍呈祥？”玖珠好奇地問。

“碗里的元宵，是兩種餡料，相輔相，口不膩，齒留香，方為龍呈祥。”堂倌笑呵呵地作揖：“也祝二位恩常在，生活比元宵更甜。”

“會說話。”宸王掏出一粒銀子遞給堂倌：“再去端幾樣小吃來。”

“好嘞，謝謝貴人。”堂倌拿著銀子興高采烈地退下，細心地替他們掩上房門。

“嘗嘗里面的餡是什麼味道的？”宸王把元宵端到玖珠面前。

“水果餡。”玖珠吃了一個，又舀起另一個：“還是水果餡。”

“不是說兩種餡？”宸王拿起勺子，順手在玖珠碗里撈起一個元宵吃進里。

“什麼味道？”玖珠張地看他。

宸王放下勺子，干凈角：“花生芝麻餡兒。”

懷王瞥了眼旁邊那碗無人搭理的元宵，這碗元宵不配云渡卿吃還是怎麼的，非要拿勺子去舀明縣主碗里？

“殿下喜歡吃哪種餡？”玖珠問。

“都湊活吧。”宸王似乎終于想起自己也有一碗元宵，端過來放到自己面前：“也就討個吉利，平日我不吃這種粘膩的東西。”

不過憑著龍呈祥的名頭，他也能勉勉強強吃完。

“殿下，你看。”玖珠指著窗外，掛滿花燈的街道，就像一條條漂亮的銀河，輝煌燦爛。

宸王起走到旁邊，夜風吹起他們的頭發。

“是不是很漂亮？”

“嗯。”宸王側首看一眼：“很漂亮。”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風，還有這樣的。

就是最的元宵夜。

懷王覺得，自己把五弟跟明縣主過來一起坐，也許是個錯誤的選擇。

“越是站在高，景就越。”堂倌端了瓜果小吃上來，懷王揮手讓他出去，對正在賞景的宸王道：“只是高風大寒涼，五弟有沒有想過，讓人幫你修起高樓，閱盡天下。”

宸王笑著坐回原位：“大哥說笑，整個天下都是父皇的，我們為父皇的孩子，哪棟高樓不能去？何必勞民傷財，再去建什麼高樓。”

懷王注視著宸王：“五弟說得對，天下都是父皇的，我們父皇庇蔭，自然是隨皆可去。”

樓下有人在賣，吆喝聲穿過街巷，傳到了玖珠的耳里。趴在窗欞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樓下每一個經過的路人。

懷王妃觀察著這個回京不到一年的，把酪糕端到面前：“明縣主，嘗嘗這道酪糕。”

“謝謝王妃。”玖珠道了謝，低頭用點心，沒有向打聽宮里的任何事，也沒有主與親近。

懷王妃很奇怪，難道明玖珠沒有考慮過嫁進皇家以后的事？

就算是孫采瑤，與四皇子婚前，也都拐著彎向示好過。明玖珠這種寄養在外，與家人親近不足的子，當真沒有半點顧慮？

“張。” 宸王用筷子夾起一塊玖珠喜歡的點心，喂到邊。

玖珠把點心吃了下去。

懷王妃看著親昵的兩人，低頭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年時，有邊人的偏，自然是有恃無恐，萬事不懼。

可是男人都是善變的。

轉頭看了眼懷王，假裝不在意王府里的那些側妃妾室。

璋六宮的院落雖小，可是院子里只有王爺與，再也不用考慮，王爺去了哪個人的院子，也不用跟自己過不去。

看著眼前這個笑容純然的，懷王妃心生起幾分憐憫，嫁進皇家的人，是容不下天真的。

“五弟與明縣主的大婚在即，大哥先預祝二人百年好合，龍呈祥。”懷王端起茶杯：“到時候五弟一定要跟大哥多喝幾杯。”

宸王端起茶杯笑了笑：“酒不宜過量，開心就好。”

“早知道五弟會與明縣主同行，我們應該約好一起在四逛逛，人多熱鬧嘛。”懷王似笑非笑道：“往年五弟不湊這種熱鬧，我以為明縣主會與家人在一起，就沒有多想。怪大哥沒有考慮周到，沒有照顧到你們。”

宸王挑了挑眉，直言不諱道：“大哥今日喝的是茶，怎麼也醉了？”

懷王：“……”

他這麼明顯地投靠示好，云渡卿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大哥與大嫂共度元宵，弟弟怎麼好打擾？”宸王輕笑一聲：“大哥再這麼說，大嫂就該生氣了。”

懷王爽朗一笑：“五弟言重，你嫂子向來賢惠，怎會在意這種小事？”

“弟弟既不想打擾大哥大嫂，也不想別人打擾我與未婚妻。”宸王放下茶杯：“元宵已經用完，我們也該告辭了。”

你不在乎你王妃的，我還要在乎我家未婚妻的想法呢。

“五弟。”懷王妃溫地開口：“樓上風景好，讓明縣主再坐一會兒吧。”

宸王扭頭看玖珠。

“我都聽殿下的。”玖珠認真道：“殿下還想去哪里玩？”

“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宸王把手到面前，玖珠把手遞給他，順著宸王拉的力道站起：“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宸王走到門口，懶洋洋地對懷王夫婦抬了抬下：“大哥大嫂，告辭。”

“五弟慢走。”懷王聽著兩人下樓的腳步聲，臉上的笑意淡去：“云渡卿這格，也不知隨了誰，不溜手，油鹽不進。”

“殿下。”懷王妃走到窗臺前，看到宸王牽著明玖珠走出酒樓，兩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說說笑笑的走遠，角浮現出一笑意：“五弟與明縣主的真好。”

“好不好的，也就那麼回事。”懷王對這種話題全然不興趣：“三五年后，也不妨礙其他人府。你們這些人，別整天想著這點子事。”

他看了眼宸王吃過的元宵碗：“喲嚯，他竟然把一碗元宵吃完了，可真是難得。”

記得云渡卿五歲時，所有人都坐在桌前吃元宵，只有他說什麼都不愿意勺子，說元宵黏牙，不好吃。

從那以后，每年的元宵，云渡卿碗里的元宵，都是用其他食代替，從沒有例外。

“看來，人都是會變的。”懷王順著懷王妃的視線，看了眼窗外，只看到麻麻的人群。

“走吧，回宮。”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五弟如今說話，竟也變得高深莫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