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定是今晚的月太皎潔, 讓他看花了眼。太子看不慣他的時候,早就出言諷刺了, 怎麼可能只是瞪他一眼?
所以一定是他想多了。
等他看清躺在枯葉堆上, 渾是的花琉璃,頓時被嚇得嚇了一大跳, 這哪里還是個人, 分明是個人。
他一手拿過侍衛帶來的披風,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太子面前, 分了一塊披風給太子,正準備彎腰替花琉璃蓋上時, 太子一把搶走他手里的披風, 語氣冷淡:“大皇兄, 放著孤來。”
英王被他這麼禮貌客氣的樣子嚇得哆嗦了一下,眼睜睜看著太子溫地替福壽郡主蓋上披風:“醫來了沒有?”
“殿下,微臣來了。”兩個醫連滾帶爬跑了過來, 大概是來之前考慮到福壽郡主的份,他們還特意帶了醫來。
“郡主的傷口很深, 肩膀靠近肩胛幾乎被利劍穿。”醫小心翼翼看完傷口,“好在近兩日天氣并不炎熱,傷口沒有惡化。”
“殿下, 微臣等現在只能簡單地替郡主進行止理,郡主的傷勢需要靜養。”醫看著花琉璃白皙稚的手臂被一劍穿,作十分小心,怕弄疼這位弱的郡主。
“都怪孤。”太子輕輕握住花琉璃沒傷的手臂, “若不是替孤擋住那一劍,郡主也不會傷得這麼厲害。”
單單一句話,就讓現場眾人腦補出無數驚險的場面。什麼刺客要太子的命,弱的福壽郡主悍不畏死地攔在了太子面前之類。
自古英雄救人是經久不衰的經典橋段,但是佳人救郎君,亦是傳揚幾百年的經典故事。
更何況福壽郡主是個多麼弱的人啊,這樣的姑娘愿意以命相救,這是何等的忠心、何等的深、何等的人肺腑?!
以前京城里還有人慨,可惜兩位將軍戎馬半生,馳騁疆場,沒想到卻生下一下風一吹就倒的病弱。
現在他們的看法頓時發生了改變,福壽郡主雖然不好,但的靈魂是堅韌的,勇敢的,不愧是花家的后人。
醫們拉起帷幕,把一群男人都攔在了外面。
傷口糊糊一片,為了避免傷口紅腫化膿,醫必須要用藥水洗去傷口上的臟東西,再用藥包扎。
“郡主,這藥有些烈,等下……您且忍著些。”醫拉開裝藥水的瓶子,對神智清醒地花琉璃道,“得罪了。”
這種時候,們寧可傷者暈過去,至理傷口的時候,傷者不會掙扎。
“等等。”太子掀起醫們臨時拉起來的帷幕,也不顧及形象,整個人都跪伏在花琉璃邊,輕輕俯,虛虛抱著花琉璃半邊:“你們手吧。”
醫手一抖,差點把手里的藥水打翻,太子殿下跟福壽郡主之間,是不是親得有些過頭了?
“郡主,您準備好了麼?”醫看著花琉璃暴在外面的肩膀與胳膊,見微微點頭,才深吸一口氣,對另外幾個同事道:“準備。”
醫們齊齊出聲,按住了花琉璃的,說話的醫作琉璃地把藥水澆到傷口上,給花琉璃清洗傷口。
若問花琉璃現在是什麼,什麼都沒有,只覺得鉆心刺骨的疼。
要不是有太子在,潛意識里還知道維持形象,這會兒早就疼得尖出聲了。大滴大滴冷汗從額頭上冒出,握住太子的手,斷斷續續道:“殿下……臣這也算是刮骨療傷了?”
“我們家琉璃是厲害最漂亮的英雄。”太子肩膀抖得比花琉璃更厲害,他既想催促醫作快一些,又怕自己嚇到醫,醫手一抖會把花琉璃弄得更疼。
眼見太子都快把福壽郡主摟進懷里了,醫趕給傷口上藥,然后包扎起來:“郡主,您的傷口很深,近一段時間這條胳膊都不能用力,沐浴更時也要萬萬小心,傷口不能沾水。”
“有勞。”花琉璃已是有氣無力,虛虛握著太子的手,勉強對他笑道:“殿下,你讓臣活著回來,臣可是做到了。”
“孤知道。”太子用手帕干凈花琉璃額前的汗,“你累了,睡一會兒。”
“我疼得睡不著。”花琉璃抬頭看著天空的皎月,“今晚的月亮,真。”
劫后余生,再看世間萬時,才發現它們是如此的好。別說天上的月亮,就連長在腦袋邊,生機的小草,都顯得生機。
活著真好啊。
“不及你。”太子讓太監抬來擔架,他想把花琉璃抱進擔架,可惜花琉璃的那幾個婢作卻很迅速,眨眼間就把花琉璃放到了擔架上。
“殿下,臣現在灰頭土臉,渾污,哪里好看?”花琉璃見太子一臉失落地看著自己,好像剛才沒抱,是天大的損失,忍不住笑道:“殿下不要因為臣有救命之恩,就如此敷衍臣。”
“明珠即使蒙塵,亦是最漂亮最奪目的明珠,郡主于我,就是那最閃亮的明珠。”太子從地上站起,陪在花琉璃邊,“更何況救命之恩,我就算要報恩,也不會只夸你幾句。”
“我更想……”太子俯在花琉璃耳邊小聲道,“以相許。”
聽力比較好的鳶尾哆嗦了一下,瞥了眼躺在擔架上沒有什麼激烈反應的郡主,短暫地思索了一下,默默往旁邊移了移。
郡主長大了,知道啃水靈靈的好人參了,們做下人的,要識趣些。
最苦的是抬擔架的人,他們不敢走得太快,也不敢走得太慢,只能小心翼翼配合太子的步伐,假裝沒有看到太子與福壽郡主之間的親舉。
不過世間若是有那麼一個人,明明弱多病,膽怯,卻愿意在生死關頭站出來用命保護自己,他們也會心吧。
他們還沒慨完,就見英王大步走了過來,對擔架上的花琉璃道:“福壽郡主,本王聽醫說,你傷得很重,有可能會留下疤痕?”
花琉璃看著英王臉上顯得有些興的表,沉默不語。
這是什麼意思,幸災樂禍?
“雖然郡主上會留下疤痕,但是本王不會嫌棄,本王愿意娶你為王妃……”
太子挽起袖子,一腳踢在英王后膝上,英王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孤剛從山上摔下來,有些不聽使喚。”太子把腳收回來,面無表地指了指前面,“大皇兄,夜黑路難走,你去前面探路。”
英王氣呼呼地看著太子,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這個王爺還必須要聽太子調令,不然落在別人眼里,就是不恭。
太子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英王礙事過,踹走了英王,他微笑著對花琉璃道:“大皇兄行事沖無腦,你不要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花琉璃眨了眨眼,覺得天上的星星好像也在跟眨眼睛。
“陛下!”趙三財滿臉喜跑進殿,顧不得行禮:“太子殿下找到了!”
徹夜未睡,一直等宮外消息的昌隆帝頓時大喜:“太子可有傷?”
“太子殿下只了一些皮外傷,并無大礙,據說在他們掉下山坡的時候,福壽郡主用手臂護著了殿下的頭。”趙三財臉上的喜稍斂,他看了眼同樣等在殿里的花應庭,“只是……郡主傷嚴重。”
“怎麼回事?!”昌隆帝一聽未來兒媳了重傷,又急了起來,“可嚴重?”
“福壽郡主了傷,不能急著趕路,所以英王殿下派人先回來報信。”趙三財道,“據說殿下與郡主躲林中以后,郡主擔心太子被刺客發現,便以涉險,故意把刺客引去相反的方向。最后被刺客發現,刺客本想一劍殺了郡主,卻被趕過來的太子殿下阻攔,但是這些刺客人多勢眾,太子不敵。眼見有把劍即將刺向太子時,福壽郡主用攔下了這把劍。”
“趁著這個機會,太子扔出了放在上的煙霧彈,拉著郡主逃命,結果卻被殺手追到了絕路。殿下腳下不穩,朝山坡下摔了過去,福壽郡主想去拉太子,只是本就弱,加之了重傷,哪里能拉住太子,便與殿下一起摔了下去。”
花應庭聽到兒了重傷時,連都嚇白了,可是隨著趙三財語氣悲傷地敘述者他弱小可憐的兒,如何救下了太子,他的表頓時變得一言難盡。
“應庭啊,福壽郡主不愧是你的兒,這片赤誠忠心,朕實在不已……”昌隆帝見花應庭嚇得臉都白了,又愧又自豪,愧疚的是自家兒子還要一個弱的小姑娘保護,自豪地是臨近危難關頭,太子沒有拋下花家小丫頭獨自逃命,像個男人。
“當年你與衛卿用命護著朕,如今你們的孩子又用命護著太子,說明我們兩家實在是有緣啊。”
“陛下,為臣子,保護您與太子是應該的,陛下您這樣說,臣實在是寵若驚……”
“既然我們兩家這麼有緣,令嬡對朕那個不的太子又有救命之恩,不如讓我們兩家更親近一步,讓兩個小輩永結同心,和合之?”
“啥?”花應庭一堆自謙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昌隆帝這席話給嚇住了,什麼永結同心,和合之?
昌隆帝看著將茫然的表,很是心虛,但是為了兒子的幸福,他這個老父親決定不要臉了:“朕看兩個小輩平日里玩得很好,除了福壽郡主,太子也從未對哪個小姑娘如此親近過。更何況民間有句老話,救命之恩當以相報,朕覺得讓兩個小輩在一起很好,卿覺得呢?”
“末將……末將……”花應庭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陛下跟太子有什麼愁什麼怨,找誰做太子妃不好,非要找他的閨?
知莫若父,自己的兒真面目是什麼樣,他還不清楚嗎?
好,還記仇,表面看起來弱不風,但得罪的人,沒幾個有好下場。太子份尊貴,說話做事的時候,難免會惹得兒不高興,到時候萬一……
花應庭笑容有些虛弱:“雖說婚姻大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但我們大晉到底不像玳瑁國那般講究死板的規矩。末將以為,為了兩個孩子未來著想,還是先征求他們自己的意見,再談論這種人生大事,陛下以為何?”
“這不必卿擔心,太子對福壽郡主也是很喜歡的。”昌隆帝見花應庭沒有直接拒絕,繼續厚著臉皮游說。
“小虛弱,末將擔心……”
“宮中那麼多醫,定能照顧好令嬡。”不等花應庭說完,昌隆帝就打斷了他的話,“小姑娘年輕的時候差的沒關系,邊關氣候惡劣,也不是養人的地方,現在到了京城,慢慢就養好了。”
弱一些很好嘛,這樣就不能向母親那樣,一言不合就劈東西玩,簡直就是完。
“陛下也知道小是在邊關長大的,不如京城的貴們懂規矩,末將擔心與太子殿下在一起,會給殿下拖后。”
“嫁給太子,就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說的規矩就是規矩,哪還有別人讓守的禮儀規矩?”
花應庭覺得,陛下這個態度很不端正,咱們挑太子妃,挑未來的國母,嚴謹一點不好嗎?
“你這個做父親的怎麼回事呢?”昌隆帝瞪了花應庭一眼,“哪有嫌棄自己孩子的父親,朕覺得福壽郡主分明好得很。”
平時沒看出來,外面都傳花應庭寵兒,沒想到他對兒竟諸多挑剔?
想到這,昌隆帝語重心長地勸道:“應庭啊,咱們大晉可沒有玳瑁那麼多臭規矩,重男輕可要不得。”
花應庭:“……”
這又是什麼莫須有的黑鍋?
作者有話要說: 花應庭:陛下,我在救太子的命,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