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珀國……金珀國確實有些不敢在京城街道上晃悠。當年若不是他們帶兵攻打晉國, 還殺了不無辜的百姓，也不會引起這場耗時良久的戰爭。

俗話說, 先者賤, 他們本就是理虧的一方，更虧的是——他們輸了, 輸得還很慘, 連皇子都被人家活捉了。

“陛下這次命我等來晉國，一定要把二皇子帶回去。”金珀使臣嘆息, “只怕晉國不會如我們的愿。”

“唉。”其他使臣跟著嘆氣，當時花應庭與衛明月兵分兩路, 連取他們十城, 陛下與京中的貴族, 嚇得差點連夜遷都，若不是一些文臣苦勸他們留下，恐怕金珀早就做了一團。

以前他們還在想, 若是晉國沒有花應庭跟衛明月便好了，現在他們想都不敢這麼想, 花應庭與衛明月的名字，在金珀國已經有了止小兒夜啼的功效，哪個小孩若是敢不聽話, 大人就說，等花衛兩邪魔把你們抓去，就乖乖不吵不鬧了。

別說小孩子，就連他們這些大人, 想到要見衛明月與花應庭，都忍不住雙腳打。

“我們遞進宮里的國書，不知晉國皇帝是否能夠同意。”他們這次來，主要有三個目的，一是向晉國展現自己投降的誠意，二是帶走阿瓦皇子，三是爭取拿一點戰敗賠償款出來。

“誰知道呢，不過我想近幾日晉國皇帝恐怕也無心見我們。”一個金珀使臣小聲道，“我聽說他們的皇太子遇刺，京城正在追查兇手。”

眾人表變得凝重起來，其中一人道：“你們說……晉國皇帝會不會懷疑是我們干的？”

使臣團面面相覷：“應該……不會吧，無憑無據的，總不能冤枉人。”

“可是最可疑的，不就是我們？”說話的這個使臣舉例道，“所有來晉國的國家里，誰最恨晉國？”

不用說，就是他們金珀。

“誰最想晉國起來？”

不用說，還是他們。

“眾所周知，晉國皇帝最寵的孩子就是太子，據傳這位太子文武雙全，由晉國皇帝親手養大，完傳了昌隆帝的治國理念，他若是一死，下一個皇帝肯定不會如昌隆帝的意，甚至連晉國的現狀都會發生改變，這對我們金珀來說，絕對是件天大的好事。”

說到這，他們心里有些憾，殺手怎麼就沒把晉國太子給殺死呢？

“所以現在問題來了，我們該怎麼證明，這事跟咱們沒關系？”

“沒法證明。”年紀比較大的金珀使臣道，“多買幾炷香，去廟里拜拜。”

“求高僧幫忙？”

“不，求神仙保佑，希我們此行順利。”

現在的他們做什麼都是可疑的，不如老老實實待在別館里，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降低存在。

可是作為一個主挑釁晉國，卻被晉國打敗的國家，他們的存在自帶強大環，即使從不出門，也有無數人在關注。

大理寺天牢里，整個人胖了一大圈的阿瓦懶洋洋地靠著墻，扭頭問隔壁的牢友：“那個誰，你最近飯量是不是好了很多？”

皮暴，臉頰黝黑，頭發七八糟地云寒渾一僵，著發黃的饅頭，雙手止不住地抖。

他看著自己糙干裂的手掌，指甲里還有沒能洗去的污泥，整個人沉默極了。任誰見到此時的他，都不可能想到，他是曾經名京城，讓郎一擲千金的云寒琴師。

在采石場里，他學會了跟人搶飯，學會了跟人打架，白皙細的皮被糙的代替，油水的頭發被枯草發代替。

沒了致的服配飾，沒了白皙的皮，什麼都沒了。

為一個名京城的人，吃得是固定標準，而他現在連干的饅頭都能吃下好幾個，喝生水也能一口氣喝下兩三碗。

曾經的好時，猶如一場幻夢，既讓他痛苦，又讓他糾結。

他甚至懷疑，大理寺的人已經查出來了他的真正份，所以才會如此辱他。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從哪里開始暴的。

“喂，你吃不吃，不吃給老子吃！”

他隔壁的牢友吼了一句，云寒想也不想，便把剩下的半塊饅頭塞進了里。

“喲。”牢頭走過來，注意到云寒的作，似笑非笑道：“胃口好了不嘛，可見勞有益心，連飯都能多吃了。”

他擺了擺手，指揮獄卒把一間重型犯牢房打掃了一下：“半個時辰后有個重要的犯人關進來，你們都警醒點。”

“牢頭，在這麼下去，咱們牢房都快不夠用了。”獄卒草草打掃了一下牢房，回頭看了眼那些老老實實不敢鬧騰的犯人。

“要不你們放我出去唄，我能吃還不能做事，留在這里多占地方啊。”阿瓦開口道，“等我出去，給你們一百金。”

“閉。”一個犯人撿起石頭砸阿瓦，“兩位獄卒大人說話，哪有你這個金珀狗的份兒。”

阿瓦狠狠瞪了一眼砸石頭的犯人。

這些人為了討好獄卒，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好好說話，別拿東西砸人啊。”獄卒假意攔了一下，也不理會阿瓦，走到云寒老門前道：“多虧這位犯人，才能把人抓住呢。”

云寒心頭一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舉報有功，中午給你獎勵半碗紅燒。”獄卒話音剛落，東宮金甲衛就帶著一個全都戴著鐐銬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個男人形容雖然憔悴，但仍舊看得出幾分風采，他穿著一青衫，看起來像是一個瘦弱的讀書人。

似乎聽到了獄卒與云寒的談，他緩緩偏頭，面無表地看了云寒一眼，眼底深是掩藏不住的殺意。

云寒嚇得往后連退了好幾步。

男人似乎沒有看到他害怕的樣子，沉默地被關進了牢房。

獄卒用最堅固地寒鐵鎖住了牢門，對金甲衛殷勤笑道：“各位長可要喝杯茶？”

“不必，我等還要回東宮向太子殿下復命。”金甲衛是隸屬于東宮的兵，是聽命于太子，份特殊，其他部門的人都不太敢惹他們。

“回去告訴你們家太子，不管他想要知道什麼，本公子都不會說。”青衫書生冷笑一聲，“有本事你們一劍殺了我。”

“殺什麼殺。”獄卒道，“新來的犯人就是這麼不懂事，采石場正缺人呢，不管你說不說，都是要干活的。”

金甲衛們看也不看青衫書生，轉高傲地走出了大牢。

青衫書生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的背影，難道他們就不想知道，他是如何想出那些彩的計劃嗎？

他可是主公最信任的謀士，主公的手下都要尊稱他為公子，這些人都不好奇他的那些同伙是誰？

“殿下。”金甲衛走進東宮，單膝跪在太子面前，“屬下等幸不辱命，抓住了挾持福壽郡主的幕后主謀。”

“都起來。”太子走上前，親手扶起這幾個金甲衛，“此去辛苦你們了。”

“能為殿下分憂，是屬下等人的榮幸。”金甲衛道，“若不是殿下為屬下們指明查探方向，屬下們也無法抓住這個狡猾的謀士。”

“這是個十分驕傲的人，只因為福壽郡主壞了他幾次計劃，他便懷恨在心，甚至膽大包天地想要在京城把一個郡主活捉。”太子嗤笑，“這種自負的人，生活中就會有固定的習慣，比如說喝茶吃飯喜歡挑能夠居高臨下的位置，并且對普通人帶著輕視，這種人就算穿著布衫，都會引人注意。”

這個人確實擅謀算，可是他卻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他還在晉國境，就逃不出京城的追捕。

他瞧不起普通人，實際上發現他行蹤的，正是那些路邊隨可見的普通人。

“這種人向來自負，把他關進大理寺后，不必詢問他什麼，更不要給他特殊對待。”太子笑了笑，“什麼臟活累活都要有他的參與。”

對付一個自以為聰明的人，最好的辦法不是嚴刑拷打，而是讓他多驗一下人生不易。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務實，太自信不好。

讓青衫謀士崩潰的是，整整三天都沒有人理會他，不僅如此，他還要跟著其他普通犯人一起，到養馬場鏟馬糞，到采石場扛石頭，到村里給老百姓挖堆坑。

究竟是他瘋了，還是晉國的這些人瘋了？！

傍晚，被人押解回牢房的路上，他看到前面一堆穿著子囚的人慢吞吞走著，有個人瘋瘋癲癲說自己是公主之，這些人不得以下犯上。

看守的獄卒怕發瘋傷人，皮笑不笑地把人塞進驢車道：“日子過得好好的，怎麼就發了瘋病，看來是運量太，吃得太多，吃傻了腦子，今晚的食減半。”

青衫謀士：“……”

晉國的獄卒不分男，都是魔鬼嗎？

“喲。”田銳棟見一堆鎖在一起的犯人里，多了一個細皮的年輕公子，對獄長笑嘻嘻道：“這是又來了新人？”

“回貴人，正是新來的呢，干活不太行，還要多練練。”

青山謀士看著田銳棟，眼神沉，當日若不是花琉璃半途出現，攪了他的計劃，田家的公子哥早就死了。

若不是花琉璃……若不是花琉璃……

花琉璃了發燙的耳朵，心里想，誰在背后罵呢？

看了眼恭敬站在面前的趙三財，花琉璃輕輕著口，虛弱地靠在床頭，小聲道：“公公為何會送這麼多東西過來？”

“陛下見郡主已經能夠起，在外面走一走，想著小姑娘喜歡金銀首飾，就讓老奴送了過來。”趙三財笑著道，“郡主只管在宮里安心養傷，若是想念家人了，就請他們進宮小住。陛下還說，日后就是一家人了，郡主不要拘謹。”

花琉璃：“……”

總覺得，陛下對跟太子的婚事，十分地樂見其，恨不能讓他們當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了。

“臣多謝陛下恩典。”花琉璃作勢起謝恩，就被宸宮的宮勸了回去，“郡主，養傷為重，不必起了。”

“多謝。”在宮的攙扶下，花琉璃勉強坐起，“趙公公，有件事我想多問一句。”

“郡主請講。”趙三財作揖行禮。

“追殺殿下的幕后兇手，可查出來了？”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樂長公主的兒謝瑤。”趙三財也沒有瞞，“相信不久后，大理寺那邊就有結果了。”

謝瑤？！

花琉璃讓鳶尾送走宸宮的人，對趙三財給出的答案有些意外。

單單以為謝瑤對太子有意思，沒想到還想殺他啊。

從床上起來：“鳶尾，給我更。”

“郡主，您去哪兒？”

“去大理寺。”

要去見見這個差點毀了男人容貌的人。

“不是，郡主，您的傷還沒好呢。”鳶尾勸道，“太子若是知道，肯定會擔心的。”

“雖然我了傷，又弱，可是為了我在意的人，我愿意忍疼痛，問明白為什麼要傷害太子。”花琉璃在鳶尾耳邊道，“我怕等我養好傷，已經被斬首了，我連罵的機會都沒有。”

鳶尾：“……”

“奴婢明白了，奴婢馬上去準備。”

真是把仇記得明明白白，半點不吃虧。

“殿下！”東宮太監匆匆跑到太子面前，“殿下，福壽郡主聽說了謝瑤刺殺您的事，已經怒氣沖沖趕去大理寺了。”

太子愣住，隨后肅然道：“郡主弱，上還有傷，累著了怎麼辦，孤去看看。”

東宮太監：“……”

重點難道不是郡主要闖大理寺？

想到那麼弱的郡主，竟然沖冠一怒為藍，為了殿下連大理寺大牢都敢去，這是何等妙的？

作者有話要說： 花琉璃：趁欺負我男人的人還沒死，我先去把氣得半死。記仇，我是專業的。

嘉敏：上面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