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們被送到京城后, 楊文已經恢復了神,看著人來人往, 繁華無比的京城, 他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諸位公子,你們已經安全抵京, 我們也該告辭了。”
“姑娘請留步。”王啟住過來告別的丫鬟:“請恕小生唐突, 不知您家小姐是哪家千金,待小生們有了銀子后, 好去貴府還銀錢。”
被他們住的丫鬟笑了笑:“諸位公子不必客氣,這是我家郡主的心意。”
“郡主見我們遇難, 慷慨解囊是郡主仁善, 我們又豈能欠錢不還。”王啟作揖道, “還請姑娘告知我們。”
“罷了。”丫鬟無奈搖頭:“我家主子家主城東的紫府巷,乃是當朝大將軍之。”
能被稱為“當朝大將軍”的武將,整個大晉就只有兩個人, 那就是花應庭與衛明月。王啟等學子雖猜測過救他們的人是福壽郡主,但也是猜測, 他們也不敢相信,世間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原來是福壽郡主。”王啟深深一揖,“多謝郡主出手相助, 小生等一定好好溫習書本,不負郡主所。”
“咳咳咳。”馬車里傳來福壽郡主的輕咳聲,這一次沒有掀起簾子,而是隔著馬車道:“諸位公子客氣, 萬水千山能夠相逢就是緣。你們剛好在那里遇事,而我剛好又從那里經過,說明上天注定讓我幫你們。上天注定的事,你們心中就不要有力,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別人來幫你們。”
王啟心里很清楚,若是遇到別人,就算他們獲得幫助,幫他們的人也不一定能像福壽郡主那樣,妥帖,還照顧他們的面。
馬車緩緩遠去,楊文忍不住慨:“福壽郡主真是溫善良,難怪太子殿下會喜歡,而不是……”
“楊兄。”王啟趕打斷他的話:“京城重地,我們要慎言。”
楊文恍然:“多謝王兄提醒。”
他們來京城前,謝家做的惡事已經傳遍了各大郡縣。雖然后來有謝家人出來說,那些事不是他們做的,但沒人相信謝家的托詞。
尤其是那個被謝家人推下水的讀書人,是他們看著推下去的,只恨當時河流急,等他們跑到岸邊時,掉進水里的書生,早就不知沖去了何。
他們把謝家當做仰的對象,誰知謝家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好,甚至還膽大包天地瞞京城公告,拖延其他學子溫習書本的進度,實在是裝模作樣的偽君子。
“真沒想到,我隨便救下幾個人,剛好就是從南邊來的考生。”花琉璃昨天出城,是為了巡視一下皇家賞賜給的別苑與田地,還在別苑里住了一晚,沒想到回城的路上,就遇到這種事。
“說明老天都在幫我們。”鳶尾道,“郡主,玳瑁國與金珀國的使臣都還在京城,謝家的長老為了謝駙馬,也進了京城。奴婢擔心他們還有其他的謀詭計,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可的鳶尾,你忘了嗎?”花琉璃手勾起鳶尾的下,笑著道,“你家郡主可是弱單純的小姐,你若是那些人,會不會覺得我是整個花家最好對付的人?”
鳶尾半蹲在花琉璃面前,幫敲了幾下:“郡主,最近京城里的事好像格外多,奴婢心里有些不踏實。”
“沒事。”花琉璃拉起鳶尾的手,讓坐在自己旁邊:“我還有你跟玉蓉在,不用擔心。”
鳶尾無奈笑:“郡主,奴婢跟玉蓉只懂在馬背上打仗,可不懂京城里這一套。”
“沒事,你家郡主很聰明的。”花琉璃掀開馬車窗簾往外看了一眼,眼中的笑意漸漸收斂:“這麼好又安寧的世間,若是為了一己私利而去破壞,這樣的人就是大晉百姓的敵人。”
花家人既然能在疆場上揮灑熱保護這塊土地,自然也能在風云變幻的京城,護住這一地的繁華。
五年前,敢獨自留在軍營。五年后,就敢陪著太子,把晉國守護得更好。
這就是花家人的使命。
朝堂上,昌隆帝左手食指微微抬起,伺立在一邊的趙三財高聲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這幾乎是朝會結束后的標準流程,一般說了這種話,就代表朝會結束,大家可以散了。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一位史站了出來。
“臣有本奏。”
昌隆帝坐直,面無表道:“講。”
“微臣近日收到報,與邊境有關。”這位史扭頭看了眼站在武將行列之首的花應庭:“有人發現,花應庭將軍的大兒子花景逸與金珀皇室來往切,有通敵賣國之嫌。”
滿朝皆驚,幾乎沒人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陛下。”曹進伯出列道:“陛下,花將軍帶著兒子守衛邊疆多年,還帶兵打敗金珀賊兵,他們又怎麼會通敵賣國,請陛下明察。”
曹進伯抬頭看了眼面無表的昌隆帝,心思翻涌,難道陛下讓太子與福壽郡主定親,只是為了麻痹花家,現在他就想打花家了?
好在太子來了今日的大朝會,曹進伯把希的眼神投向太子,希他能幫著花家說上幾句。
站在文臣之首的太子沒有說話,朝臣們都站在他后,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
“花景逸年輕有為,是朕的心腹將,你說他通敵賣國,可有證據?”昌隆帝面無表地看著這個史。
“這是花景逸與敵國來往的信件,請陛下過目。”史從袖籠里,掏出好幾封信。
趙三財接過信件,確認無毒以后,才轉到昌隆帝手上。昌隆帝沒有急著看信,而是把目投向了太子。
“太子,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文臣們在心中慨,陛下還是看重太子的,這種時候,還要顧忌太子的面。當然,此時此刻他們更加同花應庭。
通敵賣國這種嫌疑,只要沾上了,想要洗干凈就要掉一層皮。
若陛下想要趁機打擊花家,他們掉一層皮還不夠,恐怕要去大半條命。
“這位史孤瞧著有些眼生,新來的?”太子瞥了眼這個史。
“回太子殿下,微臣是本屆科舉榜眼。”謝史作揖道,“前些日子剛到史臺任職。”
“哦。”太子點了點頭,“你相貌平庸了些,孤只記得狀元與探花長什麼模樣,倒是把你給忘了。”
被太子當眾嘲笑容貌,謝史面青白加,煞是好看。
“你一個剛朝為的史,從何得知花景逸通敵賣國的?”太子把手背在后,跺著步子緩緩走到謝史面前,“孤倒是懷疑,你見花長空科舉時名次比你好,于是心生嫉妒,便故意造謠生事。”
“殿下,微臣絕無這樣的心思。”謝史急道,“微臣只是在無意間得到這份證據,怕花景逸犯下更多的錯事,才在朝會上說出此事。殿下,您雖是福壽郡主的未婚夫,但不能因為您的個人私,就包庇花家的逆天大罪。”
“你這話,是在說孤包庇罪犯?”太子輕笑一聲,忽然沉下臉道,“花家有沒有罪,父皇與孤都還沒說話,到你來定罪了?你一個小小的史,是要幫著大理寺斷案,還是要幫著父皇給人定罪?”
說完,他一腳踹在謝史上,把謝史踹趴在了地上:“什麼烏七八糟的狗東西,竟然在孤面前怪氣的。”
其他文臣默默往旁邊挪了挪,讓出更多的空間,讓太子繼續發揮。
這位剛來的謝史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踩踩花家就算了,偏偏還要把太子牽連進去。太子是什麼脾氣,他們早就領教過,已經牢牢記住“寧可惹怒陛下,也不可惹太子發瘋”的上朝準則。
大家都是當的,面子還是要的,萬一被太子當朝罵幾句或是踹上一腳,面子往哪兒擱?
更何況這個史實在是……
哪個通敵賣國的人,還把通敵的國家打得落花流水?
這是侮辱誰的腦子呢?
謝史被太子一腳踢翻在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這不是朝堂嗎,陛下不是還在場嗎,為什麼太子敢一言不合就踹朝臣?
“太子。”昌隆帝干咳一聲,“有話好好說,不要武,回去后好好抄寫十篇大字,養一養心。”
然后呢,沒了?!
謝史不敢置信,陛下對太子竟然容忍到了這個地步?!你可是皇帝,能不能有點脾氣,把這種壞脾氣太子好好收拾一頓?
可惜謝史注定要失了,陛下除了不輕不重說了這麼幾句后,就好像忘了太子當庭發脾氣的事。而其他朝臣,也一臉風淡云輕,高深莫測的模樣。
謝史:……
京城的這些員是不是有病?
“陛下。”倔強的謝史沒有服輸,他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忍著疼痛道:“陛下,這些信件都是花景逸親筆信,請您過目。”
昌隆帝是認識花景逸字跡的,應該說,他認識花應庭所有子的字跡。因為花應庭經常拿兒子寫的字給他看,就連后來去了邊關,花應庭也會在寫給他的信里面,塞上幾幅兒寫的字。
信封一拆開,他就認出這些字跡,確實像是花景逸的親筆信。這些信里,不僅涉及部分朝中政事,還談及了青寒州與他國通商的事,看起來確實很像泄了晉國的信息。
還有些信里,是花景逸暗示金珀那邊的人,要給他送金銀珠寶,不然合作就作廢等等。
合上這些信件,昌隆帝看向花應庭。花應庭臉上還帶著委屈、疑、茫然等緒,唯獨沒有心虛。
“這些信朕看了一下,確實是花景逸的字跡。”昌隆帝把目掃向朝中眾人,食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沒有說話。
“陛下,微臣以為,其中也許有什麼誤會。”大理寺卿張碩站出來道:“花景逸將軍年隨父從軍,殺敵無數,這樣的人又怎麼通敵賣國,請陛下明察。”
“臣附議。”大理寺卿裴濟懷站了出來。
“陛下,微臣懷疑,此事乃他國故意栽贓陷害。”工部侍郎林舟也站了出來,雖然他跟花家關系很尷尬,但他還記得,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是花應庭為他求了。
花家世代為晉國拋頭顱灑熱,如果因為幾封字跡相似的信,就判定花家通敵賣國,實在太過草率了。
“父皇。”英王直接道,“依兒臣看,就是這個史不安好心。瞧他尖猴腮的樣子,就不像個好東西,肯定是他故意陷害花家人。”
謝史:“……”
你們皇家人有事就說事,能不能別提容貌?
“諸位卿不要張,朕說這些字跡是花景逸的,不是朕懷疑他,而是想告訴你們,這一切都是朕授意的。”昌隆帝把信件全部放到了托盤里,哈哈一笑,“只是他要做的事,朕現在不能告訴你們,你們都不要胡猜測了。”
眾人齊齊松了口氣,原來是這麼回事。明白過來以后,大家又有些擔心,這事鬧出來,花景逸正在進行的事,恐怕也要失敗了吧。
想到這,眾人扭頭看向謝史,有什麼事不能私下匯報,非要鬧得滿朝皆知?
現在好了,壞了陛下的計劃。
面對諸多朝臣譴責的目,謝史覺得自己的人生觀到了重大的沖擊。把這些證據給他的人,分明說只要有了這些,就能讓花家吃不了兜著走,為什麼最后吃不了兜著走的是他?
“這場鬧劇到此為止。”昌隆帝站起,語氣淡淡,“退朝吧。”
陛下沒有治謝史的罪,可是很多人都用同的目看著他。
剛朝就得罪太子,真是一位勇士。
謝史想向同僚打聽一點消息,哪知他還沒靠近,這些同僚就像見鬼般躲開。
“等等。”
謝史看著低頭匆匆離開的同僚們,終于開始害怕起來。
“謝史……”裴濟懷走到他面前,意有所指道,“你是謝駙馬遠親吧?”
謝史點頭,不解道:“不知裴大人這話是何意?”
裴大人諷笑一聲,轉走開。
謝史:“……”
都什麼病?
方才在朝堂上一句話都沒說的花應庭,默默跟在昌隆帝后,進了宸宮正殿。
“陛下!”花應庭嗷地一嗓子,噗通一聲跪在昌隆帝面前,抱著他的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陛下,末將心里苦啊!”
“這是哪個王八蛋竟然陷害末將,如果不是陛下您護著末將,末將就算有一百張都說不清了,嗚嗚嗚。”
在這個瞬間,花應庭就是一個盡委屈,重達兩百斤,需要人哄才能好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花應庭:誰還不是寶寶了?會哭的將軍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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