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將士很心虛,他們不敢看班婳的眼睛,一個個大老爺們,站在班婳面前就像是做了壞事的鵪鶉一樣。
班婳穿著小皮靴,銀猬甲,一頭青用華麗的玉冠束起,英姿颯爽,氣勢人,若有不知別的子見到,說不定會一見傾心,難以忘懷。
啪嗒啪嗒。
班婳扶著腰間的佩劍,走到這幾個將領面前,圍著他們走了一圈:“這大晚上的,你們幾個大老爺們不睡覺,跑來這說什麼閑話呢?”
銀甲小將到底年輕,有些沉不住氣:“郡主,我等只是為百姓抱不平而已。”
“哦,原來如此,”班婳一臉恍然地點頭,隨后了鼻子,“你們在烤什麼?”
“是……是從境外小國傳進來的賤玩意兒,最容易栽種,不過吃了這種東西,很容易發生不雅的事,所以栽種它的并不多,”銀甲小將把一個黑漆漆圓滾滾的東西從火堆里翻了出來,“不過偶爾吃一吃還是不錯的。”
“你祖上是否有人在我祖父賬下做過事?”班婳覺得這個小將軍有些眼,很像祖父麾下的某個將士。
“回郡主,末將的祖父曾有幸在大元帥麾下做過先鋒。”提到班婳的祖父,這個小將雙眼都在發,“沒有想到郡主您既然還記得?”
“我很小的時候,你的祖父曾來鄙府做過客,”班婳記得那是一個很神的老頭子,還給帶了很多南邊才有的小玩意兒,“祖父說,令祖父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將軍。”
這幾句夸獎讓銀甲小將心里像喝了一般,他忍不住直膛,熱沸騰的現在就能上陣殺敵。
“不過現在是軍營,各位將軍不用我封號,稱我為班將軍就好,”班婳蹲下,手去剝那散發著甜香味東西的殼,結果這東西格外燙,忍不住連連甩手,“我雖不及祖父皮,但軍中的規矩還是知道的,還請各位不要因為我是子的緣故,便有所偏見。”
幾位將軍看著出白皙的手指番薯,就跟好奇的孩一般,這讓他們實在不出“將軍”二字。
不過也因為有這一出,原本說了朝廷壞話而到張的他們,竟漸漸放松下來。
“班將軍,”因為班婳自帶名將后代環,所以對班婳祖父十分崇拜的銀甲小將十分自然的稱班婳為將軍,“剛才末將言行無狀,與幾位將軍無關。”
“你說的沒錯,”班婳嘗了一點番薯的里,味道很甜,是個很不錯的東西,“誰舍得對自己無辜的同胞下手?”
將領們沒有想到班婳竟然說出這種話,他們驚訝地看著班婳,好半晌最年長的將領才道:“郡主言重,我等只是出口抱怨幾句,絕對不敢有謀反之意。”
他擔心班婳故意這麼說,借以釣他們的真心話。
“你們想說什麼都沒關系,反正坐在上面的這位,”班婳放下番薯,抹了抹,“自小與我就不對付,他跟我的仇怨,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你們想罵就罵,聽你們罵人,我也能解解氣。”
聽到這話,將領們看班婳的眼神帶了幾分同。
家人被留在京城中做了人質,風了十幾年,一朝被削去了爵位,也難怪喜歡他們罵當今了。
“我早就想罵了,”銀甲小將罵道,“陛下剛登基,便迫不及待的沉迷樂,近兩年災害連連,百姓居無定所,殍遍地,他與朝中那些佞只只奢靡,百姓在他們心中算什麼?!”
他氣得在地上狠狠砸了一拳:“為這樣的人賣命,真不甘心!”
其余人跟著沉默下來,他們都是良心未泯之輩,誰愿意刀口上染上百姓的,只是皇命難違,沒有選擇的余地罷了。
班婳看著這些憤怒的將領,長長嘆息一聲。或許這是班家世世代代都愿意守護邊疆的原因,他們有些人可能大字不識,有些人可能鄙不堪,甚至還有些人犯下不堪的錯事,但更多的人卻滿腔熱,為了百姓拋頭顱灑熱,他們不懂得風花雪月,也不懂得詩詞歌賦,但他們知道自己的刀劍應該指向誰。
一將功萬骨枯,朝代的更替,國與國之間的爭斗,最苦的永遠是百姓。
那時候不懂祖父提起那些戰友為何飽含,現在可能有些懂了。
若是祖父沒有在戰場上人算計,重傷,或許他老人家還會在邊疆守衛很多年,直到再也拿不起槍劍,才會過上安寧的生活。
手里的番薯開始變涼,把番薯遞到小將面前:“這個什麼名兒?”
“沒有正式的名字,大家都它番薯。”銀甲小將又從火堆里拉出幾個分給其他人,他們飯量大,晚上吃的粥不頂,所以總會想盡辦法往肚子里塞些東西。
巧打到的獵也好,捉到的蚱蜢也罷,都是能夠吞下肚子的東西。
班婳盤與這些將領們坐在一起,談著各地的天氣與地形,若是讓京城那些富貴小姐看見了,肯定不會相信這會是班婳會做的事。
福樂郡主在生活上,向來講究,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食無一不,出行更是香車寶馬,像這樣盤坐在冰涼的地上,與幾個臭烘烘地男人談天說地,無疑是天下紅雨。
容瑕找過來的時候,班婳手里的番薯已經吃了大半,白皙的臉頰上印著兩抹灰印,看起來既狼狽又可,但是容瑕卻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揪住了,難得厲害。
他記得婳婳說過,很崇拜將士,但是卻不想去做將士,因為將士太苦了,吃不得苦。
可是現在穿著冰涼的銀甲,沒有致的首飾,完的妝容,甚至與將士吃著黑乎乎的東西,這讓他難得有些不過去。他想要給最好的,最尊貴的,最麗的,而不是讓吃這些苦。
“容瑕,你來了?”容瑕還沒走近,班婳率先回了頭,朝容瑕揮了揮手。
原本還盤坐著的將領們起給容瑕行禮,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嫌棄容瑕一介書生,懂什麼行兵打仗,但是這一路行來,刺頭兒都被容瑕收拾得服服帖帖,下面的將士對容瑕也滿是敬畏。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這能耐讓他們不得不服。
“各位將軍請隨意,軍中不必講究這些規矩。”容瑕學著班婳的樣子,在邊盤坐下。
將領們互看了幾眼,都跟著坐下了。
“你吃的什麼?”容瑕見班婳拿著這個烤得半焦的東西吃得有滋有味,便手取了一點放進手里。
番薯有些涼了,不如剛才和,但甜味卻半點都沒有。
“這東西……”容瑕面稍變,“什麼名字,栽種容易嗎?”
“這個番薯,據說栽種容易的,”銀甲小將不好意思地撓頭一笑,“這些是末將帶進來的填肚子的,究竟怎麼種,末將也不知道。”
“沒關系,”容瑕笑了笑,雖然軍營里規定不能帶東西進來,但是在外面行軍打仗,糧草又不太充足,只要將士們不在外擾民搶劫,若是帶些填肚子的東西進來,很多人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知道它名字就好。”
這東西口不錯,若是容易栽種,也能緩解部分百姓的腹之困。
吃完番薯以后,容瑕干凈角:“諸位將軍也是軍中老人了,爾等的格我也曾有所耳聞,今有一事,我不得不告訴諸位。”
最年長的將領當下道:“元帥請講。”
容瑕在懷中一,拿出一枚金的印章:“寧王帶兵宮,陛下與太子困。容某討伐判王,救出陛下與太子,請各位將軍助容某一臂之力。”
“三軍虎符?!”老將當下抱拳道,“見虎符如見護國大統領,末將愿聽元帥調遣。”
班婳疑地看著這位老將,剛才此人行事還十分謹慎,這會兒容瑕隨隨便便說兩句,這人就迫不及待地表忠心帶節奏,這人是容瑕請來的托兒?
“末將愿意聽從元帥派遣!”熱沸騰的銀甲小將第二個發話。
“末將等愿意聽從元帥派遣!”
班婳:等等,這是要推翻現在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你們這些人答應得也太隨便了吧?
班婳不知,在寧王登基以后,打武將,原本地位就低的武將,現在更是連俸銀都拿不到,手下的兵崽子更是飽一頓一頓,所以在武將心中,寧帝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昏君。
加上軍營早有容瑕的人,所以容瑕掌控這個軍營十分容易。這些將士雖然沒有多文化,但不代表他們是蠢貨。容瑕既然敢大剌剌地把這件事說出來,就代表他篤定了他們會答應。
至于不答應……
不答應的下場,誰都不愿意去想。
朝堂之上,寧王昏昏睡地聽著兵部與戶部為了糧餉爭論不休,他著額頭不耐煩道:“不過是糧餉罷了,大軍途徑那麼多地,隨便征些糧餉,便足夠他們吃喝了,難道還要朕親自送到他們手上不?”
“陛下!”尚書令周秉安忙道,“糧餉豈可輕易到途徑州縣征收……”
“周大人,整個天下都是朕的,這些百姓為了士兵捐獻一些糧草出來,又有什麼不行的?”蔣冷冷地打斷周秉安的話,“還是你覺得,朕的命令毫無用?”
“臣……明白了。”周秉安后退一步,不再開口。
朝堂上頓時安靜下來,還有良知的員都為皇帝的話到心寒。如今朝各地民四起,本是應該安民心的時候,陛下還隨意征收糧餉,這是嫌造反的百姓還不夠多嗎?
若是當初旱災過后,朝中好好安災民,而不是派兵鎮,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為帝王,視百姓為草芥,這樣的人怎麼配做一國之主?
三日后,有員策劃進宮救太子,但是卻被人告發,惹得寧帝暴,當天便斬首了十余個員的首級,還有十余名員被發配,主使者的首級甚至被掛在了菜市口示眾,引起無數人圍觀。
尚書令周秉安稱病致仕,寧帝沒有挽留,甚至沒有給他一個榮譽稱號,當庭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周秉安致仕以后,張起淮,趙瑋申也步上其后塵,朝中僅剩的良心員,終于退出了朝堂,整個大業王朝,已經是將傾的大廈,隨隨便便一場風雨,就足以讓這個王朝覆滅。
可是蔣還在佞的吹捧中醉生夢死,權勢酒讓他最后一理智喪失,他與歷史上那些有名的昏君一樣,今夕不知何夕,卻以為整個天下盡在他的掌握中。
如今后宮中沒有皇后,曾是寧王妃的謝宛諭份尷尬,宮里人雖稱一聲娘娘,但這無品無級,在宮里也是不尷不尬的過活。宮里其他妃嬪也不敢來找麻煩,因為們頭上還有太后頂著。
陛下雖然荒唐,但是太后的面子還要給幾分的,雖然太后本不愿意見到陛下,整日只在福寧宮吃齋念佛,仿佛陛下有再多的榮耀與風都與無關,甚至連陛下封為太后的圣旨,也被扔出了福寧宮的大門。
謝宛諭雖然不陛下待見,但是太后娘娘偶爾卻要見一面,僅憑著這個,后宮里其他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妃嬪,也不敢上前去招惹。
“娘娘,”給謝宛諭梳妝的宮看著打扮得灰暗沉,忍不住道,“您還是打扮得艷麗些吧。”
陛下就喜歡這些花啊的,家娘娘明明是原配,結果卻落得如此地步,實在是讓人恨極。
“我為何要為他穿服?”謝宛諭冷笑,“我覺得這樣很好。”
“娘娘,”一個小太監跑了進來,跪在面前痛哭出聲:“謝大郎君,去了。”
謝宛諭眼瞼了,面頰煞白,竟是一滴淚也沒有流,了自己干燥的面頰,抖著嗓音道:“我知道了,你退下。”
“娘娘,您節哀。”太監用袖子試了試眼角,掩面退了出去。
聽著屋子里嗚嗚咽咽的哭聲,謝宛諭厲聲道:“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都不許哭。”
“娘娘!”謝宛諭的陪嫁宮跪在的面前,“您不要這樣,您若是難過,便哭出來吧。”
謝宛諭緩緩搖頭:“有什麼可哭的,怪只怪……”
怪只怪我們咎由自取,一步錯,步步錯,落得了這個下場。
扭頭看著鏡中的自己,聲音沙啞地笑了:“今天這服,竟是格外合適了。”
扶著桌站起,暗灰的擺在凳子上掃過,就像是一道長長的化不開的影,堵在了陪嫁宮的心頭。
謝宛諭走出宮門,聽到不遠有子的歌聲與男人的笑聲傳出,歡樂得猶如人間仙境。朝聲音傳出的方向走去,就看到蔣與一個子在桃花下尋歡作樂,兩人姿態親昵,荒唐得讓人看不下去。
白日宣,當真是以地做床,以天當被。若是老天有眼,又怎麼能讓這樣一個畜生做皇帝?
轉就走,再也不看后的男一眼。
“陛下,那好像是皇后娘娘?”膩在蔣懷中的妃嬪聲音輕浮,“看到您,怎麼不過來行禮就走了?”
“什麼皇后娘娘,不過是朕不待見的玩意兒罷了,”蔣在的脖子上香一口,留下緋紅的印記,“不過來才對,免得敗了朕的胃口。”
這個后妃頓時笑起來,得意的揚起下,原配如何,名門貴又如何,現如今還不如一個煙花柳巷之地出來的人,真是可笑極了。
朝上有人發現,遠征軍到了中州以后,便不再前進了,明明叛軍就在前方,他們卻毫無靜,這是什麼意思?
有佞臣得知這個消息以后,頓時到蔣面前去參了容瑕一本,蔣氣得連發了三道斥責容瑕的圣旨,并且在圣旨中暗示,若是容瑕不立刻進軍,那麼留在京城里的班家人就會立即喪命。
可是當這三道圣旨還沒有發出京城,就有八百里加急消息傳進京。
安侯帶著號稱十萬的遠征軍反了,并且高舉義旗,說寧帝迫害太上皇與太子不,太上皇屬意的繼承人本不是寧帝,而是太子。最讓人震驚的是,容瑕手里不僅有三軍虎符,還有太上皇傳位于太子的圣旨。
朝廷被容瑕此舉打得猝不及防,蔣想要殺班家人泄憤,卻被朝臣勸住,若是容瑕真的打進京城,班家人好歹還是跟容瑕談條件的籌碼。
“什麼籌碼?!”蔣氣得砸了案上所有奏折,“容瑕那個偽君子,本不在意班家人的死活,又怎麼會因為班家人改變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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