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溪淮腳步定了定：“……”

本來他還沒注意的,霍聿言這掩耳盜鈴的一藏，反而讓他的目微妙地落了上去。

接著他就看見沈小姐面不善地看向了霍聿言。

又要挨罵了,他不忍直視地低下了頭。

心里卻悄悄松了一口氣。

看起來，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他們的果然發展得很好。

今天居然是沈小姐和哥哥一起來開家長會，霍溪淮其實是有些愕然的。

他本以為兩個都不會來。

霍溪淮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有些的開心，心都輕盈起來，為他們帶路：“這邊上樓去我們班。”

霍聿言和沈云棠對視了一眼，對方一用力把他的手甩了。

冷哼一聲,走了。

霍聿言想說點什麼,但又覺得自己大概不該說話，于是只好沉默地閉跟著他們后面。

上樓時，他冷不丁說道：“溪淮,海中好嗎？”

霍溪淮愣了愣,回了回頭，隨后好像還笑了一下。

“好的。”

看來教育對人的改造果然是偉大的。

放以前的霍溪淮，哪有這麼活潑啊。這都跟他說了三句話了。

還好沈云棠強行送他來上學了。

霍聿言為這個想法怔了怔。

一路上，他們竟然看見有好幾個同學跟霍溪淮打了招呼。

“這是你家長嗎？”有個同學好奇地問。

霍溪淮頓了頓，“是我的哥哥和他太太。”

“哇，好漂亮。”同學有點羨慕地小聲說,“是演員嗎？還是學舞蹈的？”

“——是從商的。”沈云棠冷不丁道。

同學和霍溪淮都嚇了一跳,沒想到聽見了,臉上發紅。

沈云棠抬了抬下：“以后我企業家。”

同學眼震驚：“姐姐，你那麼漂亮還這麼厲害！”

沈云棠驕矜地笑了下：“那當然。”

霍聿言：“……”

沒事,當他不存在。

等落座教室里后,人已經來得七七八八了,霍聿言看了一眼,霍溪淮邊的那個位置還沒人來。

他沉片刻，問道：“溪淮，你同桌對你態度怎麼樣？”

霍溪淮的笑容收斂了些許。片刻，他低頭說：“不太好。”

那麼那一家子極品欺負他的事幾乎就可以一錘定音了。

他繼續道：“我們在停車場里遇見了他家長，非說你作弊抄襲他的卷子才能過化學競賽的線。”

霍溪淮忽的攥了手。

他不想給哥哥和沈小姐惹麻煩，所以一直沉默沒有聲張。霍溪淮畢竟也知道，他離開學校太久了，初一回來就拿到了別人沒拿到的績，很有人會相信的。

可是他真的沒有。

他的每一分，每一個步驟，都是從他過去日日夜夜的反復謄抄糾正里得出來的。

他正低著頭，忽然就聽見他哥哥說：“恭喜你。”

霍溪淮愣了愣。

“你忘了告訴我們你考得這麼好，都讓有的蠢東西以為你是作弊的了。”他了霍溪淮的頭，“我說過你是天才。”

他抬起頭，看見霍聿言臉上與有榮焉的神。

他有些呆。

霍聿言繼續道：“月考考得不錯吧？剛剛沈小姐可是跟他們放了話，用月考績打臉，你可別給沈小姐丟人。”

霍溪淮更呆了。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

他們……

竟然為了他出頭？

他看向沈云棠，還是一貫的神，沒什麼波，甚至顯得嘲諷。

可就是這個漫不經心的樣子，打回去了他的繼兄和生母，氣勢凌人地把他送進了海中。

霍溪淮心頭的覺很奇怪。

上輩子他因為而幾度瀕臨絕。

這輩子，他了被沈小姐保護的人。

他看著霍聿言和沈云棠，忽然覺得頭有點，最后低下視線，輕輕，而鄭重地點了下頭。

“嗯。”

“不會的。”

臺上走進來個老師，下面的嘈雜安靜下來。沈云棠往上面看了眼，竟然是上次的那個副校長林老師。

霍溪淮低聲解釋：“林老師是教化學的，我們的班主任。”

那還好。

沈云棠隨意地點了點頭。

在臺上嚴肅地講了一些開學以來班上的學習狀況，代了一下接下來幾個月備戰高三的行程，又著重提了一下一些態度不太端正的問題。

最后，表松下來，道：“接下來要重點表揚我們班上的一些同學，開學以來認真刻苦，克服所有困難，在學習上獲得了不進步，尤其是——”

話音未落，門被用力推開，哐的一聲。

那因為隨地吐痰被帶走的一家三口這才狼狽地走進來，像沒事人似的穿過講臺，找到位置落座。

林老師的表嚴肅了起來。

那一家三口匆匆坐下，抬眼一看才發現霍聿言和沈云棠也在。

大肚腩登時臉就變了，剛要刺兩句，就聽見講臺上的老師輕咳了咳，說：“李明智家長，怎麼來的這麼晚啊？”

大肚腩才發現滿教室的人都在看著自己。

他噎了噎，剛要找補兩句，就聽見旁邊那男人不咸不淡地說：“隨地吐痰被帶去罰款了。”

全班：“……”

李明智家長氣得差點掀桌而起，他兒子就臊得趕拉著他坐下，小聲勸他：“爸爸爸別鬧了，丟人！”

他爸這才鐵青著臉坐下來。

林老師清了清嗓子，好像有些無語：“嗯……這麼重要的家長會我個人希各位家長還是按時到場比較好，不然前面的重要容都沒聽見。”

李明智家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過了會兒才說：“我們只是找不到路走錯了……”

“隨地吐痰罰款二十。”

旁邊的男人蹺起了二郎，靠在椅子上。

全班再次向大肚腩投去有涵的目：“……”

說實話，在長得帥又面的男人和暴發戶油膩大肚腩面前，99％的人還是會聽從心的選擇相信前者。

他長得看起來就靠譜。

“咳咳，我們接著說。”林老師打斷了李明智家長的怒火，道：“我們班上的一些同學在本學期非常努力，不僅平衡了各學科的學習，還在自己擅長的科目上有了較優秀的績，這點上來說，是非常值得表揚的。”

大肚腩這才臉稍霽。

這種說法一聽就是要表揚那些學科專長生的，他兒子化學一直都是數一數二，其他科目也不太偏科，再怎麼也有他一份，到時候這麼一夸他面子不就掙回來了麼。

于是他安心地等起了林老師的夸獎，甚至連問“你是怎麼教育出這麼優秀的孩子”都想好怎麼回答了。他給他兒子報了這麼多班，那錢可不是白花的。

林老師低頭看了看名單，最后一個個念了出來。

“語文，司敏同學。”

“數學，曾初同學。”

“英語，趙輝同學。”

……

終于，好不容易念到了化學。前面幾個也確實讓家長簡單介紹了一下教育方式，等念到化學的時候，大肚腩就激得不行了，還沒點到他他就想站起來。

“化學。”林老師看了眼名單，看到自己教了一輩子的科目，欣地笑了笑，在臺下所有人期待的目中，念道：

“霍溪淮同學。”

大肚腩都翹起來的凳子停住了。

他“咣”一下，差點摔到地上，還是他兒子趕把他抓住。

全班的目又向他注目了過來。

他臉大變，質問道：“老師，怎麼沒有李明智？”

林老師不悅地頓了一下，“這位家長，理解你的心，但我們每門學科只有一個名額，會分給在績上比較突出的那個。”

大肚腩怒了，甚至拍了拍桌子，“我兒子哪次考試化學不是第一，怎麼就這次不夸他？難道是因為那個什麼破競賽沒圍，所以覺得他不行？”

林老師擰著眉道：“我們公平對待每一個學生，希這位家長不要太激。”

李明智趕又拖住他爸，小聲道：“爸我求求你了爸，別丟人了，我以后還要在這班上讀書呢！”

大肚腩這才停了停，咬著牙道：“等月考績出來了就知道后悔了，偏心什麼霍溪淮，一個作弊的有你厲害嗎？”

“他抄是抄了，但你要鬧就私底下鬧啊！”李明智說，“別發脾氣了，丟死人了。”

聽他兒子這麼說，大肚腩這才不甘心地停下來。

林老師看著這對父子，不聲地吐出一口氣。

難得的在心里說了難聽的話：真是狗里吐不出象牙來。

林老師整了整臉，對有些發懵的霍溪淮和善道：“霍溪淮同學，請你的家長發表一下教育想吧。”

霍溪淮這才怔了怔，轉頭看向旁邊的兩人。

他們倆平時沒什麼默契，這下倒是一致有默契地抱著臂蹺著二郎靠著椅子，沒一個想到要主搭這茬的。

聽到林老師邀請霍聿言甚至還愣了愣。

全班的目又看了過來。

這次這對家長看起來賞心悅目多了，這值，怪不得霍溪淮那男孩子長得也清清秀秀的，不同學喜歡他，人家這家族基因就好呀。

被這樣打量著，時常在千上萬人的場合發表演講也上過節目采訪的霍聿言，一時之間竟然有點離奇的不好意思。

他繃著一張冷漠英的臉，突然手肘輕輕了沈云棠一下，型幾乎不，低聲道：“您會說，您上。”

沈云棠沒搭理他。

他有點焦急，正要再慫恿一下，就聽見沈云棠開了尊口。

“教育經驗？”

冷冷淡淡道，“讓他自己努力。”

全班：“……”

林老師：“……”算了，好像不該對這個一向用行解決問題的家長抱有理論上的期。

霍聿言趕咳了咳，補充道：“確實是因為霍溪淮自己比較自律，他在家的時候每天都會自己找題做，換了手機之后和我第一條聊天記錄是請我幫忙買教輔，手機里的件全都是學習APP，所以我們沒有心什麼。”

……靠，居然是這種學生。

怪不得那個特別漂亮的家長說讓他自己努力。

其他同學和家長不投來仰的目。

林老師聽見倒是愣了愣，轉而又覺得，好像……也不出所料。

霍溪淮看起來，好像比他的兩個家長懂事。

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而看向這個很喜歡的學生，發現他垂下了頭去，好像認真地在書上寫寫畫畫著什麼，沒有往周圍看。

不好意思嗎？

覺得這個小男孩更讓人憐了起來。

不過，還好。

他現在有這樣的哥哥和嫂子。

他們雖然對他沒有養的義務，可對他比親生的父母好多了。

有多親生的父母都不能做到他們這樣，永遠不問理由地站在他后，不搖地為他聲張，為他出頭？

林老師輕笑著搖了搖頭。

整場家長會在李明智家長仇視的目中結束了，林老師呼吁大家活活，馬上家庭運會就要開始。等運會結束，就要發布月考績，然后放月假。

霍溪淮低頭系了系鞋帶，突然抬起頭來，小心地問他們：“哥哥，你們參加嗎？”

他都不敢問沈小姐，沈小姐的子肯定懶得理他，別說讓去運會，讓坐在旁邊看都委屈了。

霍聿言頓了頓，“要吧。”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有些什麼項目，要是比較狼狽的會影響他冷漠英形象的，他就不參加了，看個樂呵就好。

沈云棠果然沒理他。

霍溪淮松了口氣，幅度很小地微笑起來：“謝謝哥哥。”

霍聿言失策了。

家庭運會有三個項目，跳大繩、接力賽和障礙跑，怎麼看也看不出哪個能不狼狽的，他還以為能有個花樣冰擲標槍什麼的。

“花樣冰你就會嗎？”沈云棠在他旁邊冷笑。

霍聿言頓了頓，義正詞嚴道：“那當然。”

他說：“我六歲的時候學過。”

他繼續為自己證明能力：“教練說我練下去還有機會跳出3A呢！”

“要不是我從商去了你就只能在冬奧會上看見我了！”

沈云棠自顧自往前走了。

的聲音懶洋洋的，不無嘲諷：“先把大繩跳了再去跳3A吧霍先生。”

霍聿言：“……”

他了，坐在了一旁的觀眾席上，仿佛渾然忘了自己要參賽這件事，安然自得一般看起了比賽。

場上比得是如火如荼競爭激烈，個個家長為了給自己孩子鼓勁，都拿出了最大的努力去跳大繩。

霍聿言往后靠了靠，正要把觀眾的姿態進行到底，一家三口突然從他旁經過。

“媽媽我想要最后的那個獎！”

“老婆我也想要，我們去參賽吧？”

“《優秀家庭》啊，這個獎狀掛在家里是一個多好的回憶啊，以后兒想起高三，就會想起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在場上拼命跳大繩的樣子，老了想起來也一定很。”

“說得對，老公，寶貝，我們去吧！”

“……”

霍聿言換了條搭在上面。

過了會兒又換了條。

然后他忍不住拿起邊的一張運會進程單看了起來，跳大繩已經過了幾了，接力賽也結束報名了，現在就剩個最激烈的障礙跑。

為什麼說它最激烈呢，因為它需要兩名家長配合比賽。

怎麼配合呢？他管你是抱著還是背著，反正就要你配合。

他又把進程單放了下去。

沈云棠就坐在他前排，一不，甚至還撐了把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傘，比他還悠然自得。

過了會兒，霍聿言忍不住了，冷不丁道：“沈云棠。”

前面沒理。

“……沈小姐？”

沈云棠依然不搭理。

他頓了頓，傾，湊在了沈云棠的座位旁邊，拿著進程單示意了一下，試探道：“障礙跑去嗎？”

沈云棠手上拿著個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小風扇，冷漠地看著他。

“我看你像個障礙。”

“……”霍聿言言又止，半晌，理智勸他趁早放棄。

他剛退回自己的座位，李明智一家三口就從他們旁邊路過。

“兒子！爸一定給你贏回來《優秀家庭》的獎狀，霍溪淮算什麼，我要在全校面前把你面子給掙回來！走，障礙跑去！”

空氣一時靜了靜。

過了會兒，他看見沈云棠緩緩轉過頭來，雖面無表，但眼中猶如畫人一般燃燒著幽幽烈焰。

“……”他一時停頓，替說完了那句話，“……霍聿言，上？”

……

恭喜霍聿言已經學會自己馴服自己。

二十分鐘后，他和沈云棠站在場邊時，竟到一是人非的離譜。

他們偏偏還就好巧不巧地和李明智家長分到了一個對抗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