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百川輕咳兩聲,漫不經心道:“你不是有錢嗎?”
蘇揚趕搖搖頭, 雙手一攤:“沒錢沒錢, 真沒錢, 賬戶上可能還有十萬八萬的吧, 你要用的話,我都轉給你。”
蔣百川眼睛微瞇:“別哭窮,我不問你要錢。”
蘇揚咧一笑:“我沒哭窮呀。”
然后輕輕拍拍他的手臂, 一本正經道:“對了,你也別輕易借錢出去, 這年頭, 錢好借不好還, 一旦借出去,萬一要不回來,哭都找不著地兒。”
蔣百川:“…”
看了半晌,最后什麼都沒說, 默默低頭看手機。
蘇揚輕輕吹了一記口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
到了上海市區, 蘇揚和蔣百川分開。
下車前, 蔣百川又確認一遍:“不跟我去公司?”
蘇揚搖頭:“你忙吧,我去了你還得分心,我去外灘轉轉。”
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蔣百川想了想, 也沒再勉強,便讓司機靠邊停,又讓其中一個保鏢跟一起下了車。
他則直接去了中川集團在上海的分公司。
知道他要過來, 公司總經理何總早就在公司等著。
兩人老識了,也沒寒暄。
何總開門見山:“是為了方榮手機和LACA相機合作的事?”
方榮手機是他們中川集團的通信科技公司生產的國產品牌手機,目前在國際上都有了一定的名氣。
但在手機鏡頭方面還有待完善和提高。
蔣百川點頭:“方榮跟LACA合作,是彼此就、雙贏的一個結果,我們何樂而不為?”
何總贊同,但有疑問:“我們這次的合作是方榮使用LACA認證的攝像頭,還是用LACA原廠鏡頭?”
蔣百川:“我的設想是,兩家公司從設計、研發、營銷到零售,實現全方位的合作。”
何總眼底掠過一抹驚訝,要知道目前為止,國產手機里,還沒有哪家手機跟鏡頭廠商實現全方位的合作。
如果方榮和LACA未來能實現全方位的合作,將是手機攝影頭一個里程碑式的意義。
或許,方榮徹底打響國際通訊市場已經不再遙遠。
蔣百川思忖片刻又說:“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怎麼說服方榮公司的東跟LACA合作。”
何總神肅然,跟蔣百川有著同樣的擔憂:“畢竟我們不是絕對控,而且尹林資產公司也在跟方榮的幾個法人東的高層接,應該是希幾大東選擇跟他們尹林即將收購的鏡頭廠合作。”
蔣百川按按眉心,片刻后,跟何總說:“下周一替我約一下方榮的董事局主席,我要爭取機會跟他面談。”
何總提醒他:“方榮的董事局主席跟尹林資產公司老板的可不是一般的深,你確定在沒有十分十的把握下去唐突邀約?”
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蔣百川的手指輕輕叩著沙發的扶手,幾秒后看向何總,淡笑著:“總要試一試,萬一功了呢?”
何總輕笑一聲,“行,明天我找人約,能不能約到不好說,現在正是你們海納投行和尹林資產公司競爭最激烈的當口,說不定他會找個理由暫時拖延跟你見面的時間。”
蔣百川手肘支在沙發扶手上,拖著下,面繃。
這個可能他不是沒想過,這才是他急著趕過來的最重要原因。
如果何總約不到,他再另想他法。
他跟何總說:“約吧,至于結果,我們沒法掌控。”
聊完LACA相機的事,蔣百川跟何總又聊了聊最近金融界的幾個大的國并購案。
何總把蔣百川茶杯里的茶水倒了一部分出來,又添了些熱茶,示意他嘗嘗。
問他:“最近收購尹林控的石油公司份的事兒,是不是你背后作的?”
何總跟蔣百川頗深,兩人之間從來都不會拐彎抹角。
蔣百川淡笑:“如果我說不是我,你信不信?”
何總端起茶杯輕啄了一口,反問道:“你覺得呢?”
蔣百川輕笑幾聲,沒置可否。
何總知道他的不否認便是默認。
“你有那麼多閑置資金去大宗收購?”
蔣百川幽幽道:“窮死了,借我點?”
何總笑,笑里夾雜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壞:“你要是求我,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蔣百川眼睛半瞇,慢悠悠說道:“你跟蔣慕錚,你們最好祈禱這輩子都別落我手里,否則,你們哭都哭不出來。”
何總:“…”
蔣百川看了眼手表,拿出手機給蘇揚發了條信息:【在外灘的什麼位置?】蘇揚回:【你猜。】
蔣百川:【我馬上從公司出來,去找你。】
蘇揚:【你都不知道我在哪,怎麼找?】
蔣百川:【到了外灘后,我告訴你我在哪,你來找我就行。】蘇揚:【…】
收起手機,站在江邊,繼續拍著江面上來來回回的游。
寒冷的江風吹過。
有點冷,又好像不冷。
過了幾分鐘,蘇揚又看了看手機,還是沒靜。
半小時前打了電話給某銀行的行長,那邊摁斷,說正在開會,一會兒回給。
可到現在都沒有任何靜。
想到蔣百川現在有資金缺口,蘇揚心里就莫名著急。
之前在飛機上,蔣百川跟開玩笑,說想客串的時間長點,可以拿三個億賄賂他。
再加上早上收到的銀行賬戶金額變的郵件,大概猜到蔣百川在資金周轉上遇到了困難。
否則,以他的格,他不會開那麼無厘頭的玩笑。
但當時在飛機上故意逗弄了蔣百川一番,故作聽不懂他的潛臺詞。
看到他心抓狂,恨,卻又弄不死的無奈表,就好滿足。
不過到了上海市區跟他分開后,就立馬撥打了張行長的電話。
銀行賬戶里的一部分錢,是海納投行這十年來的年終分紅。
從十八歲開始,就已經是海納投行的第三大東。
所有份都是蔣百川轉給的。
還有一部分錢是持有的中川集團3%份的分紅,這些份是婆婆送給的結婚禮,也算是蔣家給的聘禮。
可婆婆偏要說,這些份跟蔣家沒關系。
因為這是婆婆自己持有的份轉了一半給。
賬戶里的另一部分錢,是前幾年蔣百川教投資賺取的。
這幾年忙著攝影的事,已經不怎麼做投資。
有時候四叔和五叔會臨時大宗收購,資金缺時,會從這里拆借資金。
他們不用時,就把閑置的資金全部存在了銀行,等他們下次用的時候也方便。
倒是蔣百川,這些年來,一次都沒用過的錢。
怔神時,手機響起。
是張行長的來電,蘇揚趕接起。
“小蘇啊,你好。”
頓了下,張行長又趕改口:“現在應該稱呼你蔣太太了。”
蘇揚笑:“張行,您太客氣了,我蘇揚就行。”
是這家支行的大客戶,跟張行已經比較悉。
張行長解釋道:“剛才在開貸審會,不方便接聽電話,你有什麼急事?”
蘇揚:“想跟您提前說一聲,我要預約一下,明天轉筆錢出去。”
張行長:“這次又是你們家親戚拆借?”
這幾年,他都已經習慣了蘇揚隨時把錢轉走,但現在是年末,正是考核存款的最關鍵一個月,這個月的任務怕是要懸了。
蘇揚說:“對,家里親戚又要用錢。”
沒說是蔣百川。
張行長問:“這次準備轉多?”
蘇揚清了清嗓子,“張行,我明天要轉走五個億。”
蔣百川在飛機上半開玩笑說的三個億,應該就是他現在資金缺口的數額,但準備多轉兩個億給他,以備不時之需。
張行長一聽要一次轉走五個億,心都疼的揪起來,他們小支行這個月乃至這個季度的存款任務都了問題。
可又不能不給轉,又確認一遍:“明天就要轉走?”
蘇揚:“對,明天就要急用,剩下的錢還繼續存在你們行。”
掛上電話,蘇揚也沒跟蔣百川提前說一聲,直接訂了下午回北京的機票,明天一早要去銀行轉錢給蔣百川。
機票定好后,蘇揚看著機票信息微微嘆口氣,無奈又心塞。
跟蔣百川的這次假期大概又要泡湯了。
以往每次都是這樣,他休假陪,也暫時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兩人好好放松一下,可計劃總沒有變化快,而他們又不能置這些變化不管不顧。
這時的手機又響起。
是丁茜的電話。
“喂,茜兒,啥事?”
丁茜:“LACA相機的那份合同,沒什麼問題吧?”
蘇揚看著波粼粼的江面:“沒問題,大概什麼時候去簽?”
丁茜:“圣誕假之后,元月10號左右這樣我們去德國,正好拍攝新的廣告片。這次的拍攝主題,你有什麼好的靈沒?他們要求可是非常嚴苛的。”
蘇揚:“還有十幾天的時間,應該能想出好的方案,現在倒是沒有什麼頭緒。”
丁茜那邊有電話進來,就匆匆收線。
蘇揚把手機裝兜里,將相機掛在脖子上,沿著江邊,漫無目的的朝前走著。
LACA相機的高層要求這次廣告片要以初為主題拍攝,還要求必須是一個打人的麗故事。
可只有幾十秒的廣告時間,要表達出一個人的跟初有關的故事,這得有多難?
微微嘆口氣。
別人代言廣告都是只管參加拍攝就行,代言廣告就了另類。
不僅自己要當模特,的工作室還要負責廣告片的創意和拍攝以及后期的剪輯工作。
這幾天顧著跟蔣百川瞎混,都沒心思想去想工作。
這時丁茜的電話又進來。
“揚揚,蔣百川在你邊沒?”
蘇揚笑說:“你又要干什麼壞事?”
丁茜:“你先回答我。”
蘇揚:“沒,我一個人在外灘瞎轉悠。”
丁茜就放心的說了:“我怎麼覺你跟蔣百川曝是他一手作的?”
蘇揚毫不猶豫否定:“不可能,他哪有那麼無聊。”
以對他的了解,他是真的不屑去做這樣的事。
丁茜:“不信是吧?剛開始我也不信,可當我把一系列事件聯系在一起,前前后后捋了一遍,把自己嚇了一大跳,然后又覺得,以蔣百川那種護短,這事十有八九是他干的。”
蘇揚疑疑的,“跟我說道說道,我這幾天顧著興去了,腦子這東西好幾天都沒帶在上。”
丁茜忍不住打擊:“就是你帶在上了,腦子這麼奢侈的東西,你有的也不多,所以帶不帶也沒什麼區別。”
蘇揚:“…”
丁茜開始給做分析:“蔣百川肯定是找了個可靠的人去演這出戲,先拍模糊的背影照,然后他借機在微博公布你們的婚姻狀況,跟著帶你去公園秀恩,這麼做不僅宣誓了主權,還又直接斷了喬家所有的心思。”
蘇揚聽了分析后,覺好像也有那麼點道理。
對丁茜說:“繼續說。”
丁茜喝了點水又接著說:“你們的婚姻公開,喬瑾肯定不會讓你好過,最擅長的就是讓圍攻你,蔣百川自然也想到了,就把所有的事做在前頭,讓人把你們的行程故意給。”
蘇揚微怔,難怪他們在機場被記者圍堵。
當時并沒多想,覺得他們正在八卦新聞的中心,被圍堵好像也沒什麼稀罕的。
丁茜又說:“你想想,蔣百川邊的那幾個保鏢都是什麼級別的?狗仔能輕易靠近?你們臨時決定去機場,怎麼會有那麼一大批記者在那等著?肯定是有人提前了你們的行程。”
“揚揚?在聽嗎?”
蘇揚回神:“聽著呢,你說。”
丁茜:“我覺得吧,肯定是蔣百川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來,所以就想了這個法子,讓記者圍堵你們倆,然后他替你把以后要被記者追問的問題都回答了,還是自問自答。”
說著,丁茜不由慨:“你說要不是他有心這麼做,誰能有這個本事讓他一次說這麼多話?關鍵還涉及到了個人私,他最討厭的事不就是自己的生活被曝在大眾視野?”
蘇揚長長吁了口氣,心里酸不已。
丁茜的聲音又從話筒里傳來:“蔣百川是什麼德你還不知道嗎?除了對家人和我們工作室的員工,其他時間你什麼時候見他溫和過?但你們上午被記者圍著的視頻我可是看了,他當時鮮有的好態度,差點驚掉我下。”
蘇揚著江面上慢吞吞向前游的游,眼前逐漸升起一層霧氣,連帶著連看巨大的游都是模糊的。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腦子里的。
丁茜又接著說:“你都不知道你們當時的那個視頻,現在有多火,蔣百川可是瞬間為國民老公。”
然后又笑著揶揄道:“你當時偎依在蔣百川懷里的小人模樣,可是前所未有的,也是狠狠了我們人一把。”
“揚揚?”
沒人吱聲。
丁茜又喚的名字:“揚揚?”
蘇揚回神:“嗯?我在聽呢。”
其實剛才丁茜說了什麼,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腦海里想的全部都是蔣百川。
這時有對父從蘇揚邊經過,爸爸很年輕,兒三四歲這樣子。
爸爸正在打電話,兒著爸爸的不讓走,小腳踮著,一只小手不斷在撓,想搶爸爸的手機。
里還一直來回重復著:“朽機(手機),朽機,要朽機。”
爸爸左手手持手機正在打電話,右手拎著小孩羽絨服上的帽子,怕摔倒。
通話結束后,爸爸把手機遞給小孩,兩手將騰空舉起。
‘砰’地一聲響,小孩沒拿穩,手機摔在地上。
小孩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哇’的一聲哭出來。
是聽聲音就知道,這種干嚎其實并不傷心,就是小孩子做錯事下意識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
爸爸把小孩放下來,撿起手機看了眼,小孩的頭,學著小孩的咬字不清的聲音說道:“里戒哭,朽機就不理里了。”(你再哭,手機就不理你了)
小孩突然止住哭聲,還做樣子用手背眼。
蘇揚一瞅了眼小孩嘟嘟的小臉蛋,哪里有半滴眼淚。
爸爸再次把手機遞給小孩,又將抱起來,聚過頭頂,坐在他脖子上。
蘇揚著那對溫馨的父背影,久久都沒回過神。
雖然沒看到手機是不是摔壞了,但從那麼高的地方直接掉落在地磚上,屏幕不裂開的幾率太小。
可爸爸就跟沒事人一樣,沒有抱怨孩子半個字。
不自覺的,代了蔣百川和孩子相的畫面。
如果生個兒,他一定也會像剛才那個父親一般,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寵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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