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百川并未開視頻會,筆記本還在客廳。
他對著手機怔神片刻, 又登錄微博。
留言已經上萬條。
看著那條微博態, 他自己都不忍直視。
麻的讓人起皮疙瘩。
其實剛才他是著頭皮敲下每個字。
手機有信息進來。
蔣慕錚:【真沒想到你還是這樣的小川~為了你也是連形象都不要了!】跟著又進來一條:【對了, 你約到容董沒?要幫忙嗎?【微笑】】蔣百川沒回復, 退出微信。
何總又打來電話提醒他明天約見方榮容董事長的事。
蔣百川問他,容董事長什麼時候回來。
何總:“今晚已經提前回來,但他書說他明天全部的行程已經排滿。”
蔣百川:“那晚上呢?”
他已經沒時間再去耗。
遲一天, 他贏尹林的機會就一點。
何總:“晚上也有安排,容董持的那個能源公司, 最近陷被收購要易主的困境, 能源集團的董事長親自來拜票, 至于談到幾點還不確定。”
蔣百川把玩著鋼筆,眸沉了又沉,最后還是決定,“我等容董, 等他們談完也許我還有幾分鐘的時間。”
何總一怔,“萬一你等了一個晚上也沒等到?”
也或許, 容董本就沒打算見他, 以著容董跟尹林老板的私,不見蔣百川也是理之中。
蔣百川:“不試就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何總勸他:“找你四叔吧,我們中川好歹是方榮的法人東, 你四叔作為中川的董事長親自去約容董,這個面子容董不會不給!”
蔣百川:“我自己能解決的,就不去麻煩四叔, 什麼事都找他,還要我跟你做什麼?”
何總只好作罷。
蔣百川掛上電話。
他知道約見容董不是易事,甚至他去等了也不一定能見到他。
從龐越希之前篤定又自負的言語里,就可知一二。
海納投行跟LACA的戰略合作已經提上日程,再不盡快對接好方榮,他損失的不止金錢。
之前他計劃LACA跟方榮合作,本是十拿九穩的事,卻被尹林全盤打翻。
他跟尹林的競爭一直都未停止過,不過這次龐林斌如此針對,倒是讓他猝不及防。
這時敲門聲響起,蘇揚在門外喊到:“蔣總,您的電腦,您不是要開視頻會?沒電腦怎麼開?”
蔣百川看向門口方向,眉心蹙了蹙,沒應聲。
蘇揚不依不饒,“蔣總?我是您的頭號小助理,蘇如花,您給我開門呀。”
蔣百川:“……”
蘇揚:“蔣總?我是如花。”
蔣百川不了,起去開門,也不等蘇揚反應過來,直接奪過手里的筆記本,要關門,蘇揚反應快,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蔣百川拍拍的后背:“放開,我要開會。”
蘇揚不但不松開,反而越發得寸進尺,整個人都在他上。
抬頭看著他,笑說:“我又不問那兩張在香港迪士尼樂園的照片怎麼會是你拍的,你怕什麼?”
蔣百川:“…”
他低頭咬住的下,沒用力,又立即松開。
蘇揚踮腳,親了親他的。
放開他,“我去臥室等你,你忙吧。”
蔣百川定定看著,結上下了幾下,像是有難言之。
蘇揚默默等著他說話。
片刻后,蔣百川招架不住期待又無辜的眼神。
他說:“照片是我拍的。”
那是他第二次見到,在香港。
當時初三畢業,暑假去迪士尼玩。
去香港的前一天,他回了趟北京,在二叔家院子里正好遇到蘇父。
他跟蘇父聊了幾句,最后不自覺把話題岔到蘇揚上,才知道跟班上五六個同學報了旅行團去香港迪士尼樂園玩。
翌日,他在香港的行程結束后,本要當天下午回紐約,他卻鬼使神差的去了迪士尼樂園。
他沒抱希能遇到,暑期的迪士尼,人山人海。
他一個項目也沒玩,就在人群里漫無目的的走著。
說漫無目的也不確切。
他有目的,看看能不能在人海里偶遇到。
雖然這種幾率為零。
轉悠了一下午,除了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再無其他。
但運氣還算不錯。
晚上燃放煙花時,他在人群里看到了。
當時銀白煙花升空,城堡亮了。
整個夜空都是明晃晃的。
天空沸騰了。
地上的人群也沸騰了。
就在那個時候他看到了。
跟他之間隔著四五個人。
正側臉興的跟陸聿城描述著什麼。
又一煙花綻放,天空一片火紅。
人群里都是尖聲。
他沒聽過說話,不知道那些刺耳的尖聲里有沒有的。
在忽明忽暗的焰火照耀下,他看到原地蹦了好幾下。
大概是太過興。
他拿出手機給拍了些視頻,太昏暗,只看到視頻里有人影,辨不出是誰。
但他還一直拍著。
白焰火再次升起,人群里又是清晰的。
忽的轉過頭,手放在下,擺出一個剪刀手的很傻氣的拍照造型。
陸聿城在給拍照。
他快速切換拍攝模式,焰火漸漸暗淡下來
好在運氣不錯,他還抓拍了幾張。
煙花表演結束,人群涌,就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后來也沒找到。
如果不是這次來上海,他不翻看以前的照片,差點忘了,他也曾年瘋狂過。
為了一個孩如此沒理智的瘋狂過。
那年他二十歲。
蘇揚環著他的腰,跟他對視,“你前幾天還問我,你有沒有去過迪士尼?都去了,你還問!”
蔣百川說道:“忘了。”
忘是不可能忘,就是想找個借口再帶去玩一次。
那次在香港多掃興,邊上站的人是陸聿城和顧恒。
蘇揚的手指在他腰上撓了撓。
關于迪士尼樂園一行,想問個清楚明白,后來一想,又作罷。
當時他一個人。
而是跟陸聿城和顧恒一起。
這樣不算太好的記憶,不問也罷。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好奇,第三次呢?
翌日早上。
蔣百川比蘇揚起的早,過餐后,喊蘇揚起床。
蘇揚昨晚被折騰到半夜,現在覺跟蔣百川的親完全是為了生孩子。
蔣百川說了,如果這個月懷上,孩子就可以趕在明年九月一號之前出生,上學適齡。
當時:“…”
口悶著一口,上不來,下不去。
“,起來吃面條了。”蔣百川直接把被子掀開,“起來了,吃過飯再睡個回籠覺。”
蘇揚憤恨的看著他:“我睡一會兒再吃不行嗎!”
又把被子蒙在頭上,“蔣百川,你煩不煩!”
蔣百川把被子朝下扯,“今天你生日,我讓餐廳做了長壽面,起來吃點,一會兒面坨了不好吃。”
蘇揚睡得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看向蔣百川,“今天我生日?”
都忙忘了。
又忽的心頭一酸,過完生日,就二十九歲了,又老了一歲。
蔣百川把的服遞給:“一早爸媽打電話給你,我接了。”
蘇揚手勾住他的脖子:“你這麼忙,還記得我生日?”
蔣百川似有若無的‘嗯’了聲,開始給換服。
的生日他是一直都記得,但有時候過生日那天,他不在家,就沒法陪過。
對這些不在意,他也不講究,以至于后來,他們對節日、紀念日和生日什麼的,都淡了。
在一起時就慶祝一下,兩人分在兩地時,也就打個電話叮囑對方一聲。
吃早飯時,蔣百川問蘇揚:“今天想去哪?”
蘇揚搖頭:“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小生日而已,不用那麼隆重。”
然后又說:“今天你不用陪我,昨天去迪士尼就算提前慶祝了,你到這邊不是約見方榮容董的嗎?你準備你的計劃書吧,我回頭去補個睡眠,困死我了。”
蔣百川:“我中午有時間跟你一塊兒吃飯,晚上就沒時間了,要等容董,幾點能回來也不好說。”
蘇揚喝了口湯:“味道真不錯。”
抬眸看著他,知道他有些疚,寬道:“我晚上也有安排,LACA廣告的一些拍攝細節我還要再修一下。”
蔣百川點點頭,間輕滾,但也沒再說別的。
下午,蘇揚一個人在酒店,百無聊賴。
LACA的廣告案已經無需再修改。
躺在沙發上盯著電視屏幕發呆。
等上海行程結束,回北京后,他們的假期就算結束了。
又到了要分開的日子。
蘇揚了一小撮頭發,來回掃著鼻尖。
太過無聊,就找了A4紙和鉛筆出來,開始隨意涂。
畫著,畫著,突然腦海里閃過一個想法。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開始把和蔣百川相遇至今的經典畫面,全部勾勒出來。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小區門口,蔣百川也沒說的見面形,蘇揚開始暗的腦腦補蔣百川對一見鐘、眼神都亮了的畫面。
畫里,郁悶的站在路牙石上,低著頭在等父親送鑰匙,而他開著車,眼睛一直盯著看,然后肩而過,他還在后視鏡里一直看。
畫完后,蘇揚不自己臉頰,覺自己發春了。
然后第二幅,在漫天煙花下的迪士尼樂園,他站在人群里給拍照。
第三幅,他們站在汽車前,撐著傘,雨水拍打著整個大地。
雨水從地上騰起,白茫茫一片。
天與地相接。
他們忘擁吻。
第四幅,大雪洋洋灑灑,大地銀裝素裹。
翹課翻墻頭,他在圍墻外面雙臂張開接著。
第五幅,天寒地凍,暖氣一直在‘預熱’、空調‘壞了’的小公寓,他把他薄到不能再薄的空調被給裹在上。
配上畫外音:【再冷,我們就做有氧運。】
第六幅:他接財經雜志專訪。
記者問他:有家族企業,怎麼還想到自己創辦投行?
他半開玩笑:賺錢買相機。
…
一共畫了12幅。
全部畫好后,蘇揚把這些畫小心折疊好,想了想,要怎麼給他。
思忖片刻。
又拿出一張A4紙。
寫了封家書給他。
孩子他爹:
見信悅!
看到這封信時,我們又過上了兩地分居的日子。
……
(此省略兩千字,孩子他爹,這個就要靠你自行腦補了,因為有些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你懂的…)
盼回信:)
孩子他娘
2016年12月28號
蘇揚寫完這封信,看了又看,把這封有點不認真的信跟十二幅畫一起,準備去郵局,郵寄到紐約去。
他們酒店附近就有個郵局分理點,蘇揚沒讓保鏢跟著,說馬上回來。
保鏢點頭同意,但還是暗中跟一起去了。
蘇揚到了郵局,填寫收信地址時,猶豫了下。
想了想,還是填寫投行的地址吧,寄到他公寓的話,也不知道他哪年能打開一次信箱。
寄信人,寫了:From 你最最最忠實的小迷妹,蘇如花。
工作人員看到寄信人時,瞅了大好幾眼。
戴著口罩,們也不認識。
以為是蔣百川的腦殘。
從郵局出來,蘇揚轉悠著,在甜品屋買了塊抹茶蛋糕和芝士蛋糕,拎著食品袋,晃晃悠悠的朝酒店走。
人行道是紅燈。
站在路口耐心等著。
手機震,有消息進來。
陸聿城:【下來,我在酒店樓下。】
蘇揚詫異了幾秒。
【你在上海?】
陸聿城:【嗯,給你十分鐘時間,過時不候!】
蘇揚又問:【給我送生日禮?】
陸聿城:【你還有九分鐘時間。】
蘇揚:【…】
余瞥了眼信號燈,看見是綠燈,就抬步朝前走。
還沒走兩步,就被人給一把拉回來。
蘇揚回頭,是一個比高多的大男孩。
穿著賽車服,青春洋溢,眉宇間全是放不羈。
長相,用時下最流行的小鮮形容最切。
男生指指信號燈,也沒說話。
蘇揚再看時,已經是紅燈。
原來剛才只顧著看手機,錯過了綠燈,看到綠燈時,其實只有最后兩秒,不夠過馬路的。
蘇揚對著男生說了聲謝謝。
男生沒吱聲,只是別有深意的看了兩眼。
綠燈再次亮了。
男生的小伙伴在路對面等著他。
打趣道:“你特麼的什麼時候開始學會遵守通規則了?”
何嘉笑。
笑的又又壞。
說了句:“剛剛學會。”
坐在跑車上的孩對男生喊了句:“嘉,快點,我們要遲到了!”
一群年輕人,開著清一的豪華跑車。
跑車改裝過的發機張揚的囂著。
緩緩駛向車海。
蘇揚不由皺眉,在堵的水泄不通的鬧市區,他們竟開著跑車。
而站在蘇揚不遠的保鏢,看到那個影時,本要上前去,沒想到何嘉只是拉了一把蘇揚,并未做其他。
保鏢認識何嘉。
他是喬瑾的表弟。
…
蘇揚到了酒店樓下,陸聿城的車慢慢從停車位開過來。
車窗降下。
陸聿城不耐的眼神看著:“遲到了三分鐘。”
蘇揚:“趕的,我還有事呢!”
陸聿城看了看手里的蛋糕,直接奪過來:“嗯,不錯,有長進,知道回禮了。”
蘇揚:“…”
陸聿城把蛋糕順手放到副駕駛,又從副駕駛拿了兩包東西遞給,說:“一包是我送的,一包是顧恒,現在你是大紅人,出來就要多戴幾個,不謝。”
汽車緩緩離開。
蘇揚看了看懷里的兩包一次藥用口罩。
無語的盯著汽車離開的方向。
大老遠就是給送口罩?
晚上十點鐘,蔣百川還在方榮的貴賓休息室等著容董。
書辦的書沒下班,他就沒離開。
這樣希渺茫的等待,他創業初期時常遇到。
見到了,他就賺了。
見不到,他損失的也就是那點時間。
對于年輕時候的他來說,他唯一富有的就是時間。
一直到十點一刻,容董的助理才過來請他過去。
蔣百川知道這事算是了。
他進去的時候,容董正在疲憊的著眉心,對于年過五十五的人來說,不分晝夜的連軸轉,的確吃不消。
容董跟蔣百川以前見過幾面,但不悉,沒有過深的談。
他笑笑:“現在像你這樣不驕不傲的年輕人不多了,你跟你四叔的脾有幾分像。”
蔣百川:“容董過獎了,我冒昧造訪,又耽擱了您的休息時間,還請見諒。”
容董開門見山:“我今天原本沒打算見你,原因你也知道。有時候生意要做,錢也要賺,但朋友更要做。”
蔣百川知道他口中的朋友指的是尹林老板。
“容董,朋友您繼續做,錢您也不會耽誤賺。”
容董:“知道你今晚堅持等到現在,就一定是有備而來,五分鐘時間,夠嗎?”
蔣百川:“兩分鐘就夠。”
容董笑:“年輕人,夠囂張。不過我就欣賞你有自信的張狂,不像我家那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
蔣百川也打趣道:“容深不是爛泥,自然扶不上墻。”
容董哈哈大笑,然后做了個請的手勢。
蔣百川開始,簡明扼要:“我的想法是,方榮再研發一個新系列的高端機,跟LACA攝像頭實現全方位的合作,從設計一直到銷售、零售,用這款高端智能攝影手機打響打開方榮的國際市場,的營銷策劃,我來負責。”
說著,蔣百川把計劃書拿出,微微起,雙手把計劃書遞給容董,“這是方案的說明。”
容董接過來,看了看手表,笑說:“一分零十八秒。”
他站起來,主手:“年輕人,希有合作的機會,東會后,可否,我會盡快給你回復。”
蔣百川出手:“謝謝容董。”
再次歉意道:“叨擾您了。”
從方榮出來,十點二十八分。
蔣百川打了電話給蘇揚:“想吃什麼宵夜?”
他下午去中川的分公司參加了高層會議,中午那頓飯吃的比較匆忙,還好現在趕得上把的生日飯給補上。
蘇揚說:“那你趕回來,我已經準備好了盛大餐,就差一個蔣百川的男人席。”
蔣百川失笑,掛上電話后,吩咐司機快點。
二十分鐘到了酒店。
推開房門時,一特有的烤串子夾雜著麻辣燙的味道迎面撲來。
蔣百川:“…”
這就是傳說中的盛大餐?
蔣百川下外套,走向客廳,茶幾上放著熱氣騰騰的麻辣燙,邊上擺放了好幾盒烤串。
還有牛和茶飲。
蘇揚不在客廳。
“?”
“來啦來啦。”
蘇揚的聲音從臥室方向傳來。
“干嘛呢?”
蔣百川朝著臥室走去。
“來了來了,人請稍等。”
蘇揚的聲音很近,大概在門邊。
沒過兩秒鐘,蘇揚就小跑著出來,差點撞在蔣百川上,及時剎住腳步。
蔣百川看到蘇揚,怔住。
赤著腳,雙手拎著擺,化了淡淡的妝。
在他跟前嘚瑟轉了一圈,問他:“好不好看?”
蔣百川點頭。
記憶像倒帶,回到十八歲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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