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 顧秦見不說話,也沒問,只是笑了笑:“行吧, 就當你青春期來的比別人猛烈。畢竟,我們家花花與眾不同。”
穆楚臉平靜, 語氣輕飄飄的:“我那時候,就是突然想知道壞學生是什麼樣的, 趁著自己年輕, 驗一把。你看后來不是又回歸正途了?我這游刃有余, 張弛有度。”
說完還沖他挑眉,嘖嘖兩聲:“像你這種兒園到大學畢業,一路好學生的人設,實在單調又乏味,跟我的跌宕起伏相比,簡直差遠了。”
“將來回想起來,你會抱憾終生的。”看著顧秦,一臉為他到同和惋惜的表。
顧秦輕哂:“你還會給自己找面子。”
語畢, 他起從臺上離開。
穆楚依舊坐在沙發上,著他離開的方向,最后將目移向臺上的茉莉花,目中帶了幾分迷離, 著角的力道無意識收。
從來是個理智的人,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 徹底沉淪。
有些事,不刻意提起,穆楚心里早把它忘了個干凈。
仿佛自己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個績優異,乖巧懂事的好學生。
可一旦提起,又仿佛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上心口時,似乎還能憶起那時的疼。
顧秦突然折回來,對上略顯悵然的神,神微恙,眉頭擰了起來。
穆楚抬頭,迎上他時臉上還是干凈的笑,又帶著點疑:“你怎麼又回來了?”
顧秦也當自己沒發現的異樣,說:“突然想起來,穆叔叔讓我暑假好好照顧你。前幾天比較忙,今天剛好有空,要不要出去轉轉?”
穆楚猶豫的時候,他直接說:“去換服,我在樓下客廳等你。”
——
直到坐在顧秦的車上,駛出別墅區,穆楚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車速快時猶如風馳電掣一般,周圍的高樓大廈化作虛影,爭相往后跑。
猛烈的風呼嘯而過,灌在耳邊嘩啦作響。
“咱們去哪兒?”將發夾在耳后,提高了音量問顧秦。
偏頭時,看到他碎發被速度沖擊得變了形狀,角輕揚,帶著幾分飄逸。
“你想去哪兒?”顧秦問。
穆楚想了想,說:“要不然,游樂場?”
顧秦點頭,在前面的路口轉彎。
雖然是穆楚的提議,但當二人到達游樂場口的時候,后悔了。
三十多度的高溫,跑這里不是罪的嗎?
關鍵是人還特別多,口買票都得排隊,長長的隊伍一眼不到盡頭。
顧秦停了車走過來,穆楚迎上去,皺著眉頭不太樂意:“我想回家。”
顧秦角了下:“不是你說要來的?”
指著前方長長的售票口:“我剛剛問了,人家都是提前在網上有預約的,咱們現在買票有點麻煩,而且很曬的。”
顧秦輕笑著,指了指口上方大大的牌子。
穆楚順勢而,盯著招牌上卡通版的那幾個大字:騰瑞世紀樂園。
“騰瑞……”穆楚念了兩遍,恍然大悟,“你家是旅游開發的業界龍頭對吧?”
頓時眉開眼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大爺,你早說啊!”
見還怪起自己來,顧秦掃一眼:“你對我家可真上心。”
穆楚很狗地挽上他的胳膊,跟著他往里面進:“我這不是,被太暴曬之后腦子有點不好使了。”
“哥哥,這樣的話,我一會兒玩什麼都不用排隊的吧?”
開始想著先玩哪些項目,最好是先來點刺激的,過山車,大擺錘,天空之塔什麼的。
不過下一刻,兩人在門口被攔了下來。
檢票員打量著他們倆,管他們要票。
穆楚抬頭看向顧秦,無辜地眨幾下眼睛,羽睫輕,聲音的:“哥哥,人家好像不認識你呢。”
顧秦:“……”
他拿起手機,打了通電話。
恰在這時,顧秦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頭而,便看見謝修文和謝詩萱兩人站在后面。
看見他和穆楚,謝修文眉頭一揚:“哥們兒,你不是忙嗎?健房放我和田衡鴿子,現在有時間跑這兒來?”
檢票員看見謝修文,很客氣地打招呼,一口一個謝公子,喊得比親爹都親。
與面對顧秦和穆楚時的態度,判若兩人。
謝修文在國讀的大學,胡天嗨地二世祖,是這里的常客。
因為經常帶著一幫人來玩,再加上謝顧兩家的關系,游樂園工作人員沒有不知道他的。
而且他每回一來,待遇絕對優厚,獻殷勤的也不。
謝修文清清嗓子,直了腰板,很裝模作樣地指著顧秦問檢票員:“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檢票員說:“這倆人沒票想闖,行為極其惡劣,我這正準備喊安保呢。”
“不過……”他又想到剛剛謝修文對這男人的態度,笑問,“謝公子,這是您朋友?”
“哪會?”謝修文立刻否認,又指指旁邊的謝詩萱,“這人喜歡我姐,追了好些年,我跟他有仇還差不多。”
顧秦臉上本沒什麼表,只是沒想到謝修文突然開這種玩笑,他眉頭一皺,臉漸沉,眼神中帶了警告。
穆楚卻聽得震驚了一下。
原本顧秦喜歡謝詩萱這件事是的猜測,如今謝修文都這麼說,看來是真的。
再看顧秦臉似乎不太好,明顯是被揭穿心事,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穆楚站在顧秦旁邊,淺淺扯了下角,垂頭盯著鞋尖發呆。
謝修文偏偏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對顧秦的警告不以為意,問謝詩萱:“姐,我說的對吧?他追你都追到國外去了,還跟你上同一所大學。”
謝詩萱無語,在他腦門兒拍了一掌:“別鬧了!”
恰好游樂園的經理已經因為顧秦一通電話,帶著一群人火急火燎趕來了,又是賠罪道歉,又是殷勤將人請進去。
檢票員聽經理一口一個小顧總,還有點懵。
謝修文忍著笑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知道這人誰了嗎?”
檢票員大概猜到了,張了張,因為不確定,所以沒敢吭聲。
謝修文很熱心地告訴他:“下回記清楚了,騰瑞集團太子爺,人稱小顧總,你老板的——大老板!”
檢票員了一下,沒說話。
謝修文笑著安:“不知者無罪,他這人特別講道理。剛剛跟你開個玩笑,兄弟,把心放肚子里吧。”
還拍了拍人家肚子。
檢票員:“……”
謝修文拉著謝詩萱往里面追:“阿秦,等等我們倆啊,既然遇見了,大家一起玩唄!”
顧秦停下來,回他,神淡淡:“買票。”
謝修文:“……買什麼票啊,咱倆誰跟誰?”
顧秦看向邊的人:“讓他買票,不買票把人趕出去。”
謝修文:“……”
顧秦又補一句:“之前來白嫖的那幾次,錢也補上。對了,算上利息,一分都不能。”
謝修文臉徹底繃不住了,沖著顧秦喊:“……我你爸爸行不行?”
“不好意思,我暫時還沒有生兒子打算。”
顧秦說著,下輕抬,有人上前把他架了出去。
原本已經被謝修文那句“不知者無罪,他這人特別講道理”安到的檢票員。
此時著被趕出來的謝修文,咽了下口水。
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
份暴,原本只打算單純帶穆楚來玩的顧秦,逐漸了視察。
一群人圍著他,經理滔滔不絕講著游樂園的運營況,各項目的安全系數,人員流,網上的游客反響,以及各種穆楚并不興趣的話題。
穆楚站在顧秦邊,有人幫他們倆舉著遮傘,但依然擋不住灼熱與焦躁。
眉頭皺著,看顧秦面無表的聽人匯報,心里的煩躁指數在這高溫天氣里逐漸達到頂峰。
只要稍微點火,估計會立刻原地炸。
干嘛說來游樂園啊!
在空調屋里睡睡覺,玩玩手機,看看書——
它不香嗎?
垂首看著牛仔短下面白皙修長的兩條,穆楚這會兒有點擔心。
防曬噴的不知道夠不夠?
太下面曬黑了可怎麼辦?
嘀咕著,從后面的小背包里拿出防曬噴霧,對著自己的兩條“撲哧撲哧”噴了幾下。
之后是胳膊,脖子——
抬頭的時候,發現顧秦在看。
其他人,也在看。
突然為焦點的穆楚有些不自在,木訥地把手里的防曬噴霧遞過去:“哥哥,你噴不噴?有點曬。”
過來的手指節分明,白如蔥,著防曬噴霧的指甲整齊飽滿,上面有白的小月牙,指尖微微泛紅,瑩潤如玉。
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汗,小臉兒紅撲撲的,像抹了胭脂,上眼皮耷拉著,朱輕抿,線略微往下,眉宇之間的不耐和煩躁按捺的很克制。
他彎了下角:“是曬得。”
從口袋里取出紙巾,悉心拭去額間的水珠,語氣漫不經心,又格外溫:“你自己挑的好地方。”
穆楚自習慣了被他這樣照顧,也沒躲避,更沒覺得哪里不妥。
倒是旁邊圍著的人楞了一下,面面相覷。
顧秦因為拭的作,這會兒離比較近,穆楚趁機低了聲音:“哥哥,他們什麼時候走啊?還讓不讓人玩了?”
顧秦執起細白的腕子,把巾放在手里,走向那群人。
對著那個經理不知說了些什麼。
后來經理恭敬應著,又回了幾句,帶著人走了。
并且很心地把其中一把遮傘留下來,給了顧秦。
顧秦舉著傘過來,遮在頭頂,垂眸時,聲音帶著點哄的味道:“都驚人家了,總得給人表現的機會,夸贊幾句。否則用完了人家就讓人走,不太好。”
“……”穆楚抬頭看著他,“那你這老板當得,還怪心。”
顧秦笑笑,問:“想玩什麼?”
穆楚這會兒里干干的,咽了下口水,抬頭瞧著他:“好。”
顧秦環顧四周,他記得剛剛好像在附近看到過超市。
剛巧,經理抱著飲料過來:“顧總,這外面天氣熱,難免口干,喝點水吧。”
他道了謝,接過來遞給穆楚,掏出錢包了一張遞過去。
經理起初推拒,又耐不住顧秦堅持,這才收了錢。
等人走了,穆楚捧著可樂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
可樂是冰的,一腹頓時消減了不暑氣,覺整個人似乎都隨之活過來了。
指著前方的螺旋過山車,很興:“玩那個好不好?”
顧秦順勢過去,軌道垂直俯沖與各種急轉彎之間盤旋錯,半空中是歇斯底里的尖,看著便讓人心驚膽戰。
他抿了下,言又止,見穆楚眼底閃爍著星芒,最后輕輕點頭。
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穆楚已經拉著他往那邊跑。
的手牽著他的食指和中指,回頭催促他快點時,咧笑得明,扎著的馬尾隨著的奔跑揚起波浪。
顧秦眼前的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的音容笑貌。
兩人趕過去時,謝修文和謝詩萱也在。
謝詩萱不愿上去,謝修文正苦口婆心安:“帶你出來就是放松的,你看玩這個多好,刺激刺激,把所有的煩惱都喊出來,你心里就不難了。”
謝詩萱:“……我不需要!”
轉要走,恰好看到顧秦和穆楚過來。
謝修文也瞧見了,揚眉:“小顧總,視察結束了?”
見他不說話,謝修文繼續說,“我今天可是被你著,愣是把之前的賬全給你結清了,你得請我吃飯,補償我一下。”
顧秦嗤了聲,依舊沉默。
過山車剛好是新的一,有經理的代,他們不用排隊,穆楚興高采烈要拉顧秦過去。
又問謝修文和謝詩萱要不要一起。
謝詩萱滿含深意地看了眼顧秦,后者目盯著過山車的軌道,一臉平靜。
但看仔細了會發現,他渾都是繃著的。
謝詩萱笑了笑,看向穆楚,聲音溫和:“楚楚,你跟你修文哥一起去玩,我有點不舒服,借你哥哥說說話行嗎?”
穆楚向顧秦,笑意僵了下,又輕輕點頭:“也好,那哥哥你陪詩萱姐吧。”
顧秦難得陪伴神的機會,堅決不能拖后!
顧秦把背上的小包包取下來,囑咐:“小心點,待會兒抓了,哥哥就在這兒看著你。”
謝修文帶著穆楚過去挑座位的時候,顧秦和謝詩萱去了旁邊的涼亭下面坐著。
謝詩萱轉首看他,有點意外:“楚楚不知道你玩不了這個?”
以前他們幾個來玩過一次,顧秦吐得膽都出來了,從此對這玩意兒有了心理影。
顧秦擰開飲料喝了兩口,猛然發現是穆楚剛剛喝過的那瓶可樂。
他著水瓶的手收幾分,笑笑,目投向遠的過山車:“應該,也還好。”
謝詩萱也瞇眼看過去,語帶調侃:“看不出來,大爺為了在小姑娘跟前樹立形象,還拼的。”
顧秦聽到這話愕然了一下。
謝詩萱挑眉,指著自己的雙眸:“姐姐火眼金睛,太上老君煉丹爐里煉過的。”
顧秦輕哂一聲:“肯定是田衡那個大。”
他對穆楚的,只有田衡知道。
謝詩萱也沒否認,只是突然想到什麼,笑:“仔細一想,楚楚從小被你帶著,還像你們家養媳的。”
夏風吹過,溫熱的,卻并不讓人討厭,似乎還夾著花香,讓人心上一陣放松。
顧秦也跟著笑了下,眼尾上挑,語氣悠悠的:“你這麼說,確實像。”
他仰頭,將瓶子里余下的飲料灌進里。
他平時不喝碳酸飲料,今天卻覺得這水能甜到心坎里去。
——
從過山車上下來的時候,穆楚還覺天旋地轉,意猶未盡。
平復了一下,目在周圍掃過,最后看向坐在一起說話的顧秦和謝詩萱。
謝詩萱長得好看,出名門,溫婉大氣,跟顧秦并肩坐著,談話間兩人臉上掛著笑,說不出的和諧。
重點是,第一次看到顧秦跟別人說話時,眼底有。
角的笑,也是發自心的愉悅。
莫名還帶了點……寵溺的味道。
跟在顧秦邊這麼多年,頭一回見這樣的神。
溫如水,繾綣深。
仿佛不像他了。
謝修文站在旁邊,也了過去,眼眸瞇著,突然喊了聲:“楚楚。”
“嗯?”詫異回頭。
便聽謝修文說,“你有沒有發現,你哥哥跟我姐還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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