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顧惜沒心思想別的, 不再一直郁郁寡歡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穆楚把顧惜的暑假生活安排的滿滿當當，明明白白。

一大早起來跑步, 白天學習，傍晚兩人一起拍照, 晚上練鋼琴和舞蹈。

忙起來，就真的沒有時間去想七八糟的事了。

顧惜的心一直沒有很好, 卻也沒有墮落下去。

穆楚讓干什麼, 就乖乖聽話, 悶頭就干。

就是跟以前的嘰嘰喳喳相比，沉默了很多。

顧秦明顯覺到倆人的不對勁，問過兩次，一個比一個嚴實，他也就懶得多問。

再加上騰瑞突然忙了起來，他很待在家里，便更沒時間管這些。

這天傍晚，顧秦還在公司, 穆楚拉著顧惜去把前幾日拍的照片洗出來，用的相冊存起來。

兩人捧著相冊圍在客廳的沙發上，討論著那些照片拍攝時發生的一些趣事。

顧惜的心難得好了不，話也開始變多, 喋喋不休跟穆楚吹噓著自己的技，眼睛里綻放著彩。

穆楚發現，這丫頭真的很喜歡攝影。

思索著, 突然問：“惜惜，你準備考什麼大學？”

顧惜愣了一下，努了努，有些迷茫：“我績又不好，沒想那麼多。”

穆楚翻著那些照片，說：“你如果真的喜歡這個，將來學攝影也不錯。”

聽到穆楚的話，顧惜目亮了幾分。

這個問題，自己倒是沒想過。

以前自學這個，只是為了拍謝修霖，后來才發現自己還喜歡的。

見有些心，穆楚說：“馬上高三，你如果有這個打算的話，跟你家里人商議一下，現在就得選學校，做準備了。”

兩人說著，顧惜去樓上抱了平板下來，搜索國外各種攝影學校。

顧秦從公司回來，看到們倆在客廳嘀嘀咕咕，抬步走過去：“干嘛呢？”

穆楚看他一眼，大致說了剛剛二人商量的況，問他：“哥哥，你覺得學這個行不行？”

顧惜的文化課績一般，高考確實很難考出什麼滿意的大學。

喜歡攝影，未嘗不是一種出路。

顧秦掃了眼穆楚手里捧著的相冊，又看向張兮兮著自己的妹妹，點頭。

他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接過顧惜上的平板：“挑學校呢？”

顧惜揪了揪耳朵：“沒選好。”

顧秦手指拉著屏幕，上面的學校都是國外的，看來是想出國。

“這個要慢慢選，回頭我幫你看。”

他溫聲說著，抬頭看妹妹，意有所指，“不過，你的英語水平……”

顧惜立刻舉手表態：“我會努力考雅思！”

顧秦點頭，似乎也覺得欣，把平板還給：“你有目標就行。”

他站起來，上了樓。

——

似乎在迷失中終于找到了一點點方向，顧惜神很不錯，學習的盡頭也比以前足了。

這天是周末，完全沒有休息的打算，早飯后丟下碗筷便說去書房學習。

穆楚啃著蟹黃包，還沒反應過來時，人已經不見了。

“……”這丫頭最近還拼。

不過也好，這樣就沒心思想不高興的人和事了。

顧秦喝著碗里的粥，瞥一眼，忽而問：“你呢，大學出國嗎？”

他問的漫不經心，著湯匙的指尖稍稍用力。

穆楚回神，想著顧秦突然拋出來的問題，認真想了下，搖頭：“還是不出去吧。”

說著輕嘆一聲，把手里的最后一口蟹黃包吃進里，咽下了才不不慢說：“我跟你們兄妹又不一樣，當初你在國外的時候，有惜惜在家；如今惜惜出國，你又恰好回來了，伯父伯母邊總有人陪著。我爸媽就我一個，不想離他們太遠。”

顧秦繃著的子漸漸松弛，眉眼帶了些笑：“你還孝順？”

“那當然！”見他一副很意外的語氣，穆楚給他一記白眼。

什麼時候不孝順了？

天下第一孝順！

顧秦沉著，又問：“那你打算留在C市，考C大？”

“應該吧，還沒想好。”隨口說著，拿湯匙攪拌碗里的粥，看熱氣盤旋升騰，很不以為然地道，“反正就我這績，肯定好多大學搶著要。”

聽著很不謙虛的話，顧秦笑而不語，剝了個蛋給。

穆楚自然地接過來，蘸了點旁邊的調味醬，又問：“哥哥，你明天就生日了，顧伯伯和顧伯母回來嗎？”

顧秦道：“那邊的合作還沒談妥，應該回不來。”

“好吧，那就還是咱們幾個。”

穆楚說著，忽而勾，笑瞇瞇的，“我聽我爸說，你爸二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做了件特別有意義的事。”

見顧秦疑地看過來，溫吞吞地說：“帶著你媽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

說到這兒，看向顧秦，有點嫌棄：“你這做兒子的，是不是差遠了？”

顧秦剛喝了一口粥，差點兒沒被嗆到。

他扯過旁邊的帕子著，睇一眼沒應腔。

領證？

他倒是想。

這不是某些人年齡不夠，怎麼也長不大，使勁兒拖他后。

“花花。”顧秦突然抬頭喚一聲。

自從他回國老這麼，穆楚反抗無效，漸漸也聽習慣了，懶得糾正，略抬了抬眼：“干嘛？”

顧秦放下湯匙，托腮看著，意有所指：“哥哥要過生日了。”

穆楚繼續吃著飯：“我知道啊。”

顧秦手：“禮呢？”

見穆楚抬眸，他說，“你爸都提前送馬了，你要不要提前把禮給哥哥？”

穆楚眨著眼：“我爸都給你送過禮了，你還好意思管我要？”

顧秦點頭：“好意思。”

“……”穆楚楞了一下，拒絕的很直白，“要現在也不給你！”

這人真是的，生日不是明天嗎？

急什麼？

現在給了，都沒有驚喜了。

——

由于之前在學校顧秦幫過幾次，其實很早就心地準備禮了。

又念著上回馬場他救自己的事，穆楚確實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不過表面上一直很淡定，似乎對他的生日不以為然。

鑒于往年的敷衍了事，顧秦確實也沒再放心上。

直到夜里聽到敲門聲，他過去開門。

看到穿著星空藍的長，扎著馬尾，提著禮捧著蛋糕站在門口，笑得很甜：“祝哥哥生日快樂！”

伴隨著新一天凌晨的鐘聲，穆楚很得意，沖他了下眼：“我又是在你生日當天，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人！”

生日年年有，其實也算不上新鮮，顧秦自己也不怎麼過生日。

但穆楚雖然送禮敷衍，卻有個習慣，堅持了很多年——守著凌晨的點，對他說生日快樂。

這個習慣，從他十二歲開始，一直到現在。

不過，期間曾經中斷過一年——

他十八歲的人禮，收到了邊所有人的祝福，唯獨沒有的。

當時，他們倆關系有些張，于冷戰狀態。

那一年，叛逆，敏，逃課，打架，學了一壞病，跟他作對。

像只小刺猬，對他充滿了敵意。

生日那天，他從零點等到二十四點，也沒有等到的祝福。

拉下面子給打電話，拒接，后來索關機。

后來他出國念書，自己不知怎麼又想通了，開始繼續做自己的三好學生。

中考時還考了個小狀元。

依然回到以前那個活潑可的樣子，乖乖巧巧喊他哥哥，只是對初一那年的變化，絕口不提。

從十九歲到二十二歲。

的生日祝福，再不曾間斷過。

不過往常都是微信打字，這還是第一次，捧著蛋糕站在他面前，似乎比以往更加真實，也距離他更近。

蛋糕上蠟燭搖曳著微，映在致的臉頰，一雙瑞眼閃爍星芒，雙頰淺綻著梨渦，笑容很暖。

顧秦晃神的時候，穆楚已經走進來了，悠悠說：“我本來拉惜惜一起的，說你生日沒什麼好慶祝的，反正你也沒好好給慶過生日，禮明天再送也是一樣。唉，只好我一個人勉為其難可憐你一下。”

彎腰，把蛋糕擺在沙發前的水晶幾上。

回頭時，見顧秦在門口站著，似乎在發呆。

喊：“哥哥過來許愿啊！”

他原本以為，今晚頂多到點兒給發個語音呢。

沒想到，捧著蛋糕跑過來。

顧秦看著回過來的笑臉，突然覺得心上一下子被什麼填滿了，暖融融帶著一微甜。

很想過去抱抱。

見他不，穆楚皺眉催促。

顧秦這才去沙發上坐下，任由穆楚把皇冠叩在他腦袋上。

離他很近，周圍全是的氣息，他心緒漸漸紊，呼吸微沉，最后無奈偏頭推開：“你怎麼這麼笨，戴了半天。”

“……是你頭太大了好不好。”

不服氣，又湊過去繼續給他戴，才終于穩穩戴在頭上。

顧秦瞥一眼掌大的小蛋糕，眉眼溫潤，聲音也輕和很，帶著溫：“什麼時候買的？”

穆楚眼睛彎下來，有些小驕傲：“中午你們都午睡的時候，去買的，藏在了冰箱里。跟你講，這個很貴的。”

說完拍著手，歪著腦袋給他唱生日歌。

突然哎呀一聲，催促：“蠟燭早了，都快燒沒了，哥哥你快許愿吶！”

在期待的目下，顧秦合掌許愿。

很快睜開眼，吹滅了即將燃盡的蠟燭。

穆楚眨著眼睛看他，有點難以置信：“許愿這麼快？”

“嗯。”

“看來目標明確啊。”穆楚有點好奇，湊過去，“什麼愿，你說出來聽聽？”

顧秦慢條斯理切著蛋糕，聲音很平靜：“愿說出來，就不靈了。”

穆楚撇撇，拿起來一塊兒，站起來：“我去給惜惜。”

順便手指了下油，點在顧秦的鼻尖兒上，佯裝沒事地離開。

顧秦回神時，了下自己的鼻子，啞然失笑。

他拿叉子挖了一點油放進里，口腔里蔓延著甜膩的味道。

平時他不怎麼吃這種甜品，今天卻覺得，味道還行。

穆楚回來的時候，手里的蛋糕還在。

一邊關門，一邊很無辜地跟顧秦說：“惜惜說了，既然我都可憐你給你過生日了，那也可憐你一下，把屬于的這份蛋糕讓給你吃。”

顧秦：“……”

穆楚嘿嘿笑著，走過來，把蛋糕重新放下。

看到他床頭桌上擺著半瓶酒，忽而問：“哥哥，要不要喝酒慶祝一下？”

“喝酒？”顧秦抬眸看，角扯了下，似笑非笑，“知道自己幾歲嗎？”

穆楚自己過去拿：“我又沒在外面喝，就陪你喝一杯，喝完我就去睡覺了。”

熬到現在還是困的。

把兩只高腳杯擺在水晶幾上，倒了酒，一杯給顧秦，另一杯自己舉起來，跟他了一下：“來吧，喝完睡覺。”

穆楚第一次喝，剛開始只是抿了一口，覺得味道很奇怪，不過好像也不難喝，這才仰頭把余下的喝干凈。

顧秦手上沾了油，把空酒杯放下，起去浴室洗手。

穆楚回憶著剛剛酒水的味道，了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迅速喝，慢慢品味著其中的滋味。

這酒味道很特別，算不上好喝，但好像余味還甜。

顧秦出來時，佯裝無事地將杯子放下，站起來：“哥哥，晚安！”

顧秦拉住，手：“我禮呢？”

穆楚這才想起禮的事，忙從沙發上把禮拿起來，掏出一個很致的記錄本。

顧秦接過來打開，上面寫著——小妙招。

“？”

穆楚翻開給他看，指著上面的字：“我從網上搜集的各種寶典，然后一筆一劃抄下來的，都是髓！你如果追詩萱姐，這些肯定能幫到你！”

“……”

“你看，還配圖呢。”指指上面手繪的卡通小人，仰著臉一副求夸獎的表，“怎麼樣，這禮，是不是很驚喜？”

顧秦：“……”驚喜個鬼！

他把那本子扔在沙發上，很認真地說了一遍，一字一句：“我-沒-有-喜-歡-謝-詩-萱！”

穆楚看著他眼底的鄭重，突然沉默。

不喜歡謝詩萱嗎？

莫非，對蘇薔薇舊難忘？

抬眸，看向他頸項上掛著的一枚戒指，目黯了些。

“其實我覺得詩萱姐跟你更配，那個蘇……”穆楚突然頓住。

如果說蘇薔薇跟他不合適，因為不喜歡。

那要以什麼樣的份摻和顧秦的生活呢？

還是算了吧，不提也罷。

須臾，似乎很失地嘆了口氣：“你如果不喜歡的話，那我這禮豈不是白準備了？”

又有些惋惜：“我本來還想著，怕我寫的你看不懂，還打算改天親自上陣，教教你怎麼約會來著。唉，這下估計也用不著了。”

“嗯？”顧秦眉頭挑了一下，仿佛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你還想教我約會？”

“怎麼了？”穆楚覺被看輕了，不服氣。

“你別小瞧我，我也是孩子，孩子的心思我最懂了！跟你說，我學習能力可是一流的，網上那些東西隨便看看，現在已經是專家了，保證包教包會！”

顧秦頓時樂了：“行啊，那你什麼時候教我？”

“可是你不是不喜歡詩萱姐嗎？那我還教你干嘛？”

“……”顧秦了下鼻子，斟酌著開口，“雖然我不喜歡謝詩萱，但是我也二十二了，一直沒找到朋友，還著急的。也愿意學一學，如果……你肯教的話。”

“這樣啊——”穆楚認真考量著，最終點頭，“那好吧，為了你以后能娶到嫂子，我教教你。”

顧秦笑：“要不然，就明天開始吧？”

穆楚這會兒酒勁兒上來，臉上染起了紅暈，嚨里像著了火，一雙眼眸水潤潤的好似麋鹿，乖順地點了下頭，聲音也很乖巧：“嗯，好，就明天吧。”

顧秦打量半晌，逐漸發現似乎有點異常，還沒開口，聽穆楚說：“哥哥，你怎麼變兩個了？”

“……”他低頭看了眼水晶幾上的那瓶酒，有些無奈，問，“喝了多？”

穆楚起先了一手指，對上他的目時，乖乖又出來一，還了下，指著那酒：“哥哥，這什麼酒，好好喝。”

“……”

顧秦無奈地吐了口氣，拉回自己房間。

幫打開燈：“你喝醉了，睡覺。”

穆楚難得聽話，自己躺床上去，扯了被子蓋上，細白的手抓著被子的邊緣，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床邊站著的顧秦，迷茫的小眼神像把鉤子，流幾分態，夜里格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