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收走之后,安姨換了茶水拿過來。
顧惜捧著喝了一口,眼眸亮亮的:“咦,這個是什麼,好好喝。”
安姨笑道:“自己煮的茉莉花茶,明目祛火。”
穆楚掃一眼安姨放在自己手邊的那杯水,不覺有些出神。
——
穆楚沒喝酒,但這晚躺在床上腦子卻是混沌的。
總零零星星記起以前。
想起初一后來的墮落。
想起第一次,顧秦去網吧把揪出來,指著鼻子教訓:“穆楚,你能耐了是吧?多大年紀就敢來這種地方?上學期期末考那個樣子,是不是就因為來這兒?”
穆楚看到他后站著蘇薔薇,突然就來了脾氣,狠狠推了他一把,沖他吼:“你憑什麼管我?我考得怎麼樣管你什麼事?”
“你說管我什麼事?我是你哥哥!”
不知道被中了哪肺管子,的怒火一瞬間被點燃。
“我喊你幾聲哥哥,你還真把我當妹妹了?你那麼喜歡給人當哥哥,一個顧惜還不夠嗎?那你讓全天下的孩都給你當妹妹好了,我姓穆,跟你姓顧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話語剛落,看到顧秦驟然沉的臉。
看到他忽地揚起掌,下一刻似乎就要落在臉上。
突然委屈,紅著眼眶瞪他:“你要打我嗎?我爸媽都沒打過我!”
顧秦的手僵地高舉在半空,了,又沉沉放下,目里冷若冰霜。
再開口時,聲音格外凜冽,像裹著冰刀子:“剛剛的話,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他生氣的時候鷙得嚇人。
穆楚還是被他唬住了,漸漸閉了,低著頭沒吭聲。
他攥住的手腕,扯著往前走。
后面蘇薔薇追上來,臉有些為難:“顧秦,你帶你妹妹去哪兒,我們還要去準備元宵晚會的道……”
顧秦頭也沒回,聲音很淡,明顯怒氣未消:“你找別人吧,我有事。”
那天,穆楚不知道顧秦扯著走了多久,直到天黑了,逐漸走不路,兩人才在路邊停下來。
下班高峰,街上車水馬龍,半空中逐漸盤旋起細細的雨,被車燈一照,四散飛舞著,宛如一道道綺麗斑斕的線。
他松開的手腕,站在路燈下面,憑著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睨著。
穆楚被他盯得心虛,低垂著腦袋,沒敢抬頭。
正月里的風格外凜冽,刮過時像皮鞭打在人的上,疼得人心里發。
半晌之后,聽到他用沒什麼的語氣說:“我跟你半點關系都沒有?穆楚,你有沒有良心?”
見不吭聲,顧秦俯下來,指尖起尖尖的下。
迫使抬頭看著自己,淡聲問:“誰允許你這麼跟哥哥說話的?”
穆楚目掃過他郁的一張臉,最后落在他頸肩掛著的戒指上。
他以前從來不戴這些東西的,如今居然會掛著戒指在頸項。
剛才在網吧門口,看到蘇薔薇的手上,戴著一枚款的。
的眼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
初一下學期,越發叛逆,壞學生做的事,差不多全做了。
起初只是想要麻木自己。
后來漸漸發現,學壞了,顧秦會管,會關心。
貪那份最后的關懷,明知不對,卻依然深陷其中。
直到后來,顧秦對徹底失。
還記得他最后一次去家補課,他講過好幾遍的題全部都做錯。
他看著,眼中沒有緒,語帶輕嘲:“穆楚,你以后繼續作吧,反正你家有錢,將來不死。”
他說完就走,不肯多看一眼,是從沒有過的決絕。
之后,他真的再沒有幫補過課,兩人互不聯系。
很快高考結束,他出國留學。
臨走的時候,沒跟打招呼,甚至沒有發過一條信息。
期間他過十八歲生日,也沒有任何表示。
……
十三歲,喜歡上了茉莉花。
十三歲,日記本上寫滿了一個人的名字。
十三歲,叛逆又敏,想盡辦法博他關注,卻活了他最討厭的樣子。
后來,蛻變,長。
跟自己說,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理智的人,當初的那個錯誤,也在幡然醒悟時及時糾正。
破繭雖然疼痛,卻也忘得干凈利索,蛻變得更加完。
這幾年來,他人在國外不常回來。
每回見到,也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如小時候那般甜甜地喊他一聲哥哥,對他肆無忌憚地笑。
仿佛初一的那段過往,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小曲。
一直覺得,人是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兩次跟頭的。
對顧秦的也應該一樣,過去了,就真的過去了。
可是這幾天,明顯覺自己的緒有點不對勁。
好像,有再栽一次跟頭的趨勢。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
可能,就不該答應暑假住在這兒。
穆楚躺在床上嘆了口氣,著作疼的腦殼,整個人莫名煩躁。
外面轟隆隆的,一陣電閃雷鳴過后,很快下起瓢潑大雨。
雨水兜頭砸在臺頂端的隔熱玻璃上,噼里啪啦作響,在寂靜的夜幕之下很是突兀。
前段日子一直暴曬,倒是難得下了場及時雨。
想必,明天會涼爽一些吧。
靜靜聽了一會兒雨聲,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這麼大的雨,必然是伴隨著狂風的。
臺外圍沒有遮擋的,不知道那些茉莉花會不會有危險。
想到這兒,立刻從床上起來,趿著鞋往臺上跑。
拉開窗簾,推開通往臺的玻璃門,看到外面的景時,步子頓住。
顧秦這會兒穿著睡出現在的臺上,正把靠近欄桿的幾盆花往里面搬。
外面風雨大作,他那邊臺上的燈堪堪照過來,清晰看到他上服了大半,致地在上。
頭頂的發梢也在滴水,模樣看起來有些狼狽。
不過他明顯沒顧得上這些,只認真將那些花一盆盆移向安全地帶。
搬完了最后一盆,息著向那些花,俊朗的眉眼舒展,角掛了抹笑。
漸漸地,他似乎知到什麼,形微怔了一下,抬眼朝臥室這邊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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