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很快就把筆記本還了回來。

人走之后, 顧秦翻開的筆記，看著里面跟他字跡九分相像的字，角勾了勾：“我平時不在的時候, 你就是這樣被小男生勾搭的？”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找學霸搭訕, 是不是也就借筆記這一個理由了？”

穆楚雙臂疊放在桌上，下擱上去, 眨著眼睫看他：“你吃醋啦？”

顧秦把筆記本推還給：“本來也沒什麼, 但你顧著跟別人說話, 居然沒看到我坐在這兒，徑直往后面走，你說我應不應該生氣一下？”

穆楚聽著這話，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兩句：“我沒有想要跟他坐一起的意思，只是還沒開口拒絕，就被你打斷了。”

“而且，我不是跟他說話才沒看見你的，我是真的沒想到你會在這兒, 其他男生，我平時都自忽略的，分明為你守如玉。”

“嗯？”顧秦眉頭上挑，湊近, “最后四個字再給哥哥說一遍？為我什麼？”

“……”

推開他湊過來的臉：“要上課了。”

“這不是還沒上課嗎。”

“我得預習！”

他打了個哈欠：“那你先學吧，我補個覺，放學咱們再談論之前的問題。”

他說完趴下去, 臉朝這邊，闔上眼。

穆楚并不需要這時候預習，要講的容課下早預習過了。此時見他閉了眼，便托腮盯著他看。

應該是最近很忙，他眼窩深陷不，剛剛說話時就能察覺到眼底的倦意。

五利落分明，也明顯消瘦了。

有點心疼，輕聲說：“你好不容易出差回來，干嘛不回家休息呢？還非得跑來找我。”

指腹點在他眉心，輕輕按著。

顧秦眼睛沒睜，聲音懶懶的，語氣不是很正經：“一個假期沒見面了，你返校后又趕上我出差，我若是再不來，怕你太想我。”

穆楚撇：“我才沒有想你。”

要收回手，被顧秦捉住，繼續放在眉心：“乖，再按兩下。”

穆楚抬頭，發現教授已經進教室了。

把手回來，小聲跟他說：“我們這個教授眼睛特別犀利，最喜歡挑不聽課的人回答問題，你要是困的話，要不然還是走吧？”

“而且小班上課，每個人他都眼的，你坐在這兒太顯眼了。”

顧秦睜開眼，直起上半往講臺上掃了眼，又重新趴下去：“沒事，你好好聽課就行了。”

穆楚還想再說什麼，他抬手在腦袋上幾下。

上課鈴響，錢教授站在講臺上喝著茶，目在教室里掃了一圈兒。

看到南面第四排突兀的一只手按在生發頂時，他眉頭蹙起。

穆楚驚了下，把顧秦的手打下來，低頭翻開課本。

被提問過好幾次，錢教授記得的，今天八又要被盯上了。

卯足了勁兒，翻開筆記，好好聽講。

錢教授的課一般不點名，因為課堂互太多了，誰都有可能被點到，所以從沒人敢曠課。

他直接打開了多：“現在開始上課，我們先回顧一下上節課的容，找同學回答幾個問題。”

課堂氣氛，突然凝重的安靜。

……

連著提問了幾個問題，他開始講今天的新容，邊講邊與同學互。

期間，穆楚也被挑起來一次。

答完坐下時，聽到旁邊傳來顧秦很低的哂笑聲。

不知道他在笑什麼，課堂上也不敢問。

顧秦睜開眼，從穆楚那兒拿了紙和筆，刷刷寫幾個字丟過去，繼續睡。

穆楚低頭看了眼：你們錢教授這種教學方法，大家一整節課都必須神高度集中，是不是不招人待見的？私底下有沒有人罵他？

穆楚沒說話。

講臺上，錢教授突然看過來：“第四排穿黑服那個男同學，睡了大半節課那個，這個問題你起來分析一下。”

穆楚看看顧秦的黑外套，再一眼錢教授投來的視線，敲敲課桌：“恭喜，中獎了。”

顧秦站起來時，穆楚還為他一把汗的。

剛剛走神了幾秒，并不知道錢教授問的什麼問題。

不過他倒是意料之外的坦，講起來頭頭是道。

問題答完了，錢教授看著他愣了幾秒，很不可思議的表，角微，好半天才平靜說出兩個字：“請坐。”

顧秦坐下后沒再睡，拿出手機聊微信，似乎在理工作上的問題。

放學鈴響，班里同學陸陸續續離開教室去食堂。

穆楚托腮看著他：“你還厲害的，睡覺還能聽課？”

顧秦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大學修的什麼？”

“……哦。”

教室里人漸漸走完了，就剩他們兩個。

錢教授從外面進來，拔下U盤，把電腦裝進包里。

見顧秦放下手機，穆楚把桌上的書本抱起來，輕聲說：“去吃飯？”

顧秦接過懷里的書，坐著沒：“等一會兒。”

穆楚：“？”

錢教授已經走過來，在第三排的課桌上坐著，側目看過來：“顧總大忙人，學校聘你為客座教授都被拒絕了，現在居然跑來給我當學生？我可真寵若驚。”

第一次見有人敢在他課堂上睡覺，錢教授盯了他大半節課，忍無可忍挑他回答問題。

結果人站起來抬頭的那一刻，錢教授自己都懵了。

顧秦笑了下，給穆楚介紹：“重新認識一下，他錢琛，斯坦福碩士畢業，在讀博士，蕭教授得意門生，也是我師兄。”

穆楚愣了兩秒，錢琛看過來，恍然大悟：“第一節 課時我就覺得你這小姑娘眼，現在終于想起來了。”

他指指顧秦，跟穆楚說，“加州讀書那會兒，我有次無意間翻過他手機相冊，里面全是你，他手機壁紙上也是你的照片。”

話音剛落，錢琛手機鈴響，他出去接聽。

穆楚向顧秦，有點不太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嗎？”

顧秦握著的手，點頭：“不是說了嗎，老早就很喜歡你。”

他把玩著的長發，嘆了口氣，“那會兒不能天天跟你打電話，只能對著照片，睹思人，所以存了好多。”

“可是，你哪里來的我的照片？”

顧秦說：“惜惜不是喜歡攝影嗎，朋友圈總發你的照片，每次我都悄悄保存下來。”

穆楚眼睫微，突然出手：“那現在手機上有沒有，給我看看？”

顧秦出手機，放掌心。

碼是生日，直接解鎖。

點開相冊，有好多無意間抓拍的照片，也有兩人視頻時的截圖，記錄著的一顰一笑，都是最近的。

“你什麼時候拍的，我都不知道。”

第一次點開他的相冊。

這一刻，穆楚心上突然被什麼給填滿了，涌起一說不清的，泛著細微的甜。

第一次，沒有任何懷疑地相信，他真的，很喜歡。

錢琛回來，穆楚下意識把顧秦的手機息屏，抱進了懷里。

錢琛看向顧秦：“幾個師兄弟聚餐，你帶上穆楚一起去吧，平時大家都忙，天南海北的，今晚難得有機會聚聚。”

顧秦詢問穆楚：“要去嗎？”

穆楚想了下，點頭：“都好。”

錢琛說待會兒校門口見，他得回住一趟，就先走了。

顧秦和穆楚從教室出來的時候，穆楚還抱著顧秦的手機。

他忍不住笑：“不打算還給哥哥了？”

穆楚回神，才把手機給他，角的笑意未散，看上去心不錯。

顧秦牽起的手：“沒想到錢師兄無意間的話，能讓你這麼開心。早知道，老早就給你看了。”

“哪有。”穆楚否認，緩慢下著臺階，“我沒有很開心。”

頓了頓，又說，“也就，一般般的開心。”

穆楚想起一件事，抬頭問他：“你高二給我的那個手機，我記得上面沒有我照片啊？”

“那時候哪敢讓你知道，給你的時候，照片全都轉移了。”

從樓梯上下來，最后兩個臺階的時候，穆楚直接跳了下去。

又回頭沖他得意地挑眉，很是歡快：“原來你暗我，現在被我發現了！”

瑞眼明，瞳孔里閃爍著綺麗的，笑起來時雙頰淺綻著梨渦。

顧秦笑著走下來，寵溺地了的腦袋，說了聲“小傻瓜”。

——

顧秦的車今天并沒有開進來。

牽著穆楚慢悠悠走到校門口時，撞上了等在那兒的瑟安和陸喬安。

瑟安很興地迎上來，看到顧秦邊穆楚時，視線在兩人握著的手上停滯下來。

片刻后，笑盈盈向顧秦：“師兄，錢師兄說你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咱們自己人聚餐，你帶上個外人不合適吧？”

顧秦目微凜，表冷下來：“那你們就自己吃。”

他拉著穆楚走向停在校門口的黑賓利，打開車門，穆楚坐上去。

瑟安追過來想說什麼，顧秦沒給機會，直接繞過驅車走了。

駛離學校，顧秦才說：“不知道也在，你不喜歡咱們就不去了，別因為這種人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

在宿舍門口，第一次見到瑟安扯他袖說話的時候，確實不舒服。

但后來顧秦解釋之后，現在再見到就平靜了。

就是個難纏的小迷妹嘛。

確實惹人討厭，但因為不高興，還不至于。

“上了半天的課，肚子不，想吃什麼？”顧秦問。

穆楚想了想：“也沒什麼特別想吃的……”

顧秦手機響起，是錢琛打電話過來。

他戴上藍牙耳機接聽。

錢琛：“怎麼走了，瑟安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跟置氣？我都跟大家說了你要去，都盼著呢，你別中途又變卦啊。”

顧秦聲音淡淡：“我還有事。”

他停頓片刻，又說，“改天我請大家吃飯，今晚就不過去了。”

不等錢琛接腔，他直接切了掛斷。

穆楚說：“其實我真的沒生氣，如果你們關系好的話，你不去好像確實不合適。”

顧秦：“我跟錢琛的關系確實還行，其他人，也就大學一起做研究時有過接，不深。現在突然聯系，不過是為了各自利益，想從中撈點好。一旦步社會，大家都現實得很，我又不在意這個，去不去的，沒什麼要。”

前面堵車，車停下來，顧秦空看一眼，在的臉上兩下：“你才是哥哥的寶貝，我們家小寶貝不能一點委屈。”

穆楚彎了彎角。

車還堵著，隊伍很長，一時半會兒好像走不了。

穆楚解開安全帶，突然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在他耳畔說：“那哥哥也是我的寶貝，大寶貝！”

顧秦怔愣片刻，回神時已經安安穩穩坐回自己位子上，平靜地系上安全帶，耳有些紅。

但說話語氣卻格外自然平靜，仿佛剛剛親他的人不是：“那我們倆去吃火鍋吧，鄭琪薇說有家火鍋店的蘸料特別好吃，給我推薦過好多次了，今天剛好去嘗嘗，在市中心。”

顧秦不置可否地凝著，好半晌，忽而笑了：“學習能力很強啊，孺子可教。”

穆楚：“……”

--

鄭琪薇推薦的火鍋店在市中心的商城五樓，這個點正是高峰，人很多，需要排隊。

等兩人吃完飯，已經很晚了。

從商城出來，顧秦去車庫開車，穆楚在門口等著。

了夜，氣溫有些涼，穿得單薄，這會兒手里捧著一杯茶，暖暖的溫度從掌心傳遞至全。

低著頭，余看到一雙藍牛仔裹著的走近自己，在一步遠的位置停下。

下意識，把頭抬起來。

跟前站了個金發碧眼的孩，雙頰，五生的致又漂亮。

是先前在校門口遇見過的，瑟安。

穆楚看著，沒說話。

瑟安率先開了口：“你怎麼追上顧師兄的？”

說完又把穆楚迅速打量一遍，“顧秦眼那麼高的人，要不是你使什麼手段，他應該也看不上你。”

穆楚叼著茶的吸管，眼珠子滾著審視，沒應腔。

瑟安繼續說：“但耍手段是不能長久的，他對你只是一時新鮮，將來他沒興致了，肯定就會甩了你。”

穆楚吸了口珍珠，慢條斯理地咀嚼著。

風吹起散落的長發，抬起手，隨意地挽在耳后。

瑟安頓了頓，不太高興。

剛剛那些話在網上學到的，不是說這種話會讓人聽了很憤怒嗎，這孩怎麼沒生氣？

默了會兒，又說：“他在加州的時候，對我可好了，那時候他說喜歡我，經常陪著我。”

“那個——”穆楚舌尖掃過瓣，用復雜的眼神看著。

兩秒后，指了指前面，“沿著這條路一直走，然后左轉，過三個十字路口后再右轉，有一家A市有名的醫院。”

穆楚又看一下天，用很溫的語氣說：“有點晚了，你如果去的話，估計醫生已經下班，你最好提前在網上預約一下，約好時間再過去。”

“當然了。”又看了眼瑟安，吸一口茶，說話格外有耐心，“你如果著急的話，應該可以現在掛急診。”

瑟安：“？？”

順著穆楚指的方向看過去，默了會兒，瑟安有點糊涂地看過來：“你不是中國孩嗎？我說的是中文啊，你怎麼聽不懂？我不是來找你問路的。”

穆楚被嗆了一下，咳嗽兩聲。

這時，覺肩上一暖，有什麼在肩頭。

穆楚回頭，就看到顧秦不知何時已經過來了，用外套把裹住，作又溫：“下次出門記得穿厚點，晚上冷。”

瑟安看過來：“師兄，你這個朋友好奇怪，聽不懂我說話，我說的是中文啊。”

迎上顧秦不解的目，穆楚咬了下吸管，很無辜的眼神看著他：“哦，剛剛跟我說了好多話，我耐心聽了一會兒，然后好心告訴那邊那個醫院怎麼走。”

指了指方向。

顧秦順著手指看過去，眉頭輕挑。

他沒理瑟安，牽起穆楚的手：“走了，上車。”

陸喬安捧著兩杯茶跑過來，看著若有所思的瑟安：“大小姐，我就買個茶，一轉你怎麼跑了？”

瑟安看著他，指了指穆楚剛剛指過的方向：“顧師兄朋友讓我去那家醫院，什麼意思？”

陸喬安：“……”

瑟安：“？”

“那是家，神病醫院。”

陸喬安說，“可能，是想罵你有神病。”

“沒有啊。”瑟安接過陸喬安手上的茶，“剛剛說話很溫，還跟我說要提前網上預約，或者可以掛急診，不像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