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皇帝好端端的會突然倒下,且這一倒下便是半月。皇帝昏迷了整整半月,至今也仍未醒來。太后出來把持朝政,與林相一塊商議朝事。
朝中人心惶惶。不朝臣向宮里打聽皇帝的病,可是卻什麼也打聽不出來,上朝時見到林相凝重的面,都不由得暗自思忖,皇帝是不是快不行了?畢竟這幾年來,皇帝雖然還年輕但因為西北戰事,子愈發不好,好幾回上朝的時候都在打盹。
若是皇帝當真駕崩了,朝中面臨的必然是一陣不小的。
太子雖立了,但畢竟年,且皇后的娘家中用的也只有葉舟一人,可惜葉舟早已喪生崖底。朝中的確有忠于太子的黨派,可是比起太子后的勢力,七皇子的后還要更甚一籌。
到時候的皇位之爭,恐怕又會是一場見不到的硝煙。
相比起朝臣的憂心忡忡,林悠蘭此刻正悠哉游哉地坐在貴妃榻上。青釉牡丹紋案瓷碟的葡萄堆積如山,一只養尊優的手優雅地拈來一顆晶瑩剔的水晶葡萄,緩緩地送進里。
聽到林相的話,黛眉輕蹙,林悠蘭道:“真是不識好歹。”
林相說:“九玄此人當真是油鹽不進,窮鄉僻壤出來的眼皮子果然淺。”林相不由有些擔心,他道:“皇帝一駕崩,能站在七皇子這邊的人雖不,但若是九玄站在太子那邊,恐怕到時候的況會對我們不利。”
林悠蘭說道:“父親,你再去查查九玄。他必定會有弱點,”似是想到什麼,林悠蘭又淡淡地說道:“九玄相貌如此不堪,恐怕這麼多年來也沒見識過人。父親不妨給使一使人計,總而言之,一定要將九玄拉到我們這一邊。至于太子和葉凝,皇帝一去,攀附于皇帝的葉凝就什麼都不是。”
元平帝看中葉家的平庸,又可曾想過這一日?他一駕崩,葉家便只能是四飄零的浮萍,他們林家一腳就能踩碎。
林相大笑道:“說得對。”林相看向自己兒的目添了幾分贊賞之,這個兒是養對了,行事果斷大膽,當初兒墜崖,他們林家費了大半人力幾經艱辛才尋回兒,如今看來是值得的。皇帝變化得太快,自從立了后,對他們林家就再也不像以前那般。若是他們再不主下手,遲早也會被皇帝先一步鏟除。
林相又道:“不過如今皇帝雖然昏迷了,但……太后始終是人。這半月以來,與我商議朝事時,也不像以前那般,眼神也頗為警惕。太后此還是有些棘手呀。”
林悠蘭道:“父親,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太后警惕我們,我們便……”做了個抹脖子的作,“到時候皇帝一駕崩,我們可以通通都嫁禍到葉凝上。”
又過了半月,皇帝終于醒過來了,只不過卻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的。后宮里的妃嬪去太醫院里打聽了,從太醫口中得知皇帝已經時日無多。
這下,不僅是前朝人心惶惶,后宮亦是如此。
一日清早,林悠蘭去了乾和殿。殿里有妃嬪在侍疾,林悠蘭打發了那妃嬪。在皇帝的榻邊坐下,輕輕地喊了聲:“陛下。”
過了很久,元平帝才緩緩地睜開眼。
看著元平帝憔悴而蒼白的臉,林悠蘭心中是抑不住的喜悅。以往還要在皇帝面前裝天真純良,裝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可如今熬到頭了,無需再裝了。
今日一過,天下便是他們林家的!
元平帝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他說道:“是你呀。”
林悠蘭說道:“不然陛下以為是誰呢?”
元平帝說:“你為何如此高興?”
林悠蘭道:“陛下不是就喜歡臣妾這樣的子麼?無論遇到何事都不計較,永遠笑得眉眼彎彎的。在陛下心里,臣妾是不能哭也不能憤怒的吧?花尚能凋謝,可臣妾卻不能。”
元平帝第一次從林悠蘭的眼中看到了憤怒和怨恨。
他不明白。
林悠蘭嗤笑一聲,說道:“臣妾也是人呀,人怎麼會沒有憤怒,怎麼會沒有怨恨?更何況陛下你對臣妾一直都在食言,九五之尊金口一開便不再收回,可陛下你為九五之尊,您的金口常開,可是全都是假的。你說后位是我的,太子之位是我們的孩子的,現在呢?通通都不是!陛下將臣妾騙的好慘呀。”
元平帝說:“就因為此事,所以你怨恨朕?”
林悠蘭說道:“是呀,我怨恨陛下。怨恨后位和太子之位不屬于臣妾的,怨恨因為陛下,臣妾什麼都沒有了。”
元平帝心中頗為震撼。
他從來不知林悠蘭的心中竟是這麼想的。
他以為自己看懂了,到頭來卻不是。他冷笑一聲,道:“即便后位不是你的,朕也給了你尊榮,給了你位同副后的黃貴妃之位。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林悠蘭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起來,道:“我為什麼要滿足?因為你的青睞,我的一輩子便毀了。你有了新歡便忘了舊,你府中妻妾皆有,為何還要看中我?若不是你,我早已嫁給我的意中人,而非一輩子都在深宮中蹉跎。你的寵,你給我的地位,不過只是對我的補償罷了。”
若說方才元平帝還只是頗為震撼,此刻聽到這番話的他就差些從龍榻上跳起,他的雙目睜得如銅鈴一般,目眥裂!
林悠蘭又嗤笑一聲:“想不到吧,陛下當真以為后宮里的妃嬪都心悅于你?大家不過都是在敷衍你罷了。我不僅僅不傾慕你,而且還恨毒了你。每次與你同榻,我都覺得惡心了。陛下很吃驚吧?陛下肯定也想不到與世無爭的我會對你下毒,從我宮后這樣的念頭便有了,日日為你熬湯,為的便是你早日下地獄。”
“你……你……”
林悠蘭說道:“陛下時日也無多了。”從襟里出一個小瓷瓶,是平日里薰在裳上的香料,這香料無毒,可于喝了的湯數年的皇帝而言,卻是劇毒。
只要放在皇帝的鼻前,他便熬不過今夜。
父親也在外頭準備好了。
皇帝一駕崩便推到葉凝上,連帶著太子,通通一起下地獄吧。
可是卻沒有想到,方才還是氣息奄奄的皇帝,不過在眨眼間就變了個樣,手掌猛而有力地扣住的手腕,聲音擲地有聲。
“你也沒有想到吧,來人,將這賤人打大牢,聽候發落!”
“為……為什麼……”林悠蘭驚恐地睜大了眼。
皇帝的思緒飄到了那一日。
夜闌人靜時,葉凝悄悄地來了乾和殿,說無意間發現林悠蘭下毒一事。元平帝起初自是不信,他喚來太醫,太醫一診脈,也沒發現出什麼問題來。可葉凝一說林悠蘭是如何下毒時,太醫的面就變了。太醫取來銀針,一驗腠理,銀針竟顯發黑之態。
皇帝又喚了另外一個太醫,這才信了葉凝所說的話。
后來他讓暗衛徹查林家,這一查可不得了了。于是皇帝將計就計,在大軍凱旋那一日來了一出這樣的戲碼,為的就是等林家的暴。
這一個月以來,元平帝用了太醫開的藥,的毒素也在漸漸驅出,如今已有好轉,只不過皇帝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林悠蘭竟會有這樣的心思!
元平帝暴跳如雷。
“來人,拖這賤人出去。”
一夕之間,曾經位高權重的林家被一網打盡,全都收押天牢,半月后午門問斬。“吱呀”一聲,陳舊的牢門緩緩打開,一道明黃影行至牢前。
牢里的林悠蘭不復往日的雍容華貴,灰頭土臉的,像是過街老鼠一般。
見到元平帝,眼皮子也不抬,視若無睹。
皇帝想了許久,他最終還有一個疑問。
他問:“你的意中人是誰?”
林悠蘭說:“……是葉舟。”
元平帝自是不信,林家三番四次想要針對葉家,林悠蘭又怎會傾慕葉舟。只是此刻看如此維護自己的意中人,元平帝心中那麼一丁點的心頓時煙消云散。
他道:“不用留全尸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杉杉的地雷~(≧▽≦)/~
完結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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