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讓我找到山裏的斷路，他就答應我和小伊在一起。”

事實上，當王德正的人把電話遞給他，他聽完的第一反應就是小伊的安危，想起王德正篤定他倆在的語氣，他就遍生涼。饒是如此，且有小伊的警告在先，王德正的提議還是讓他怦然心了。

“還有呢？”

“沒、沒有了。”

康山低著頭，像犯錯的小孩，他不敢說小伊曾經告訴過自己，青寨最近有“大貨”要境，所以王德正急需要找到那條藏在荒山林裏的老路。小伊還再三警告過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王德正的要求，否則他會被殺人滅口。

這幾個月他一直很奇怪，小伊的膽子好像越來越大，不再謹小慎微，千方百計遮掩，有時候甚至提出像正常一樣在街邊坐一坐、吃個飯、聊聊天，直到警把永南街區的事告訴了他，他才明白過來，小伊早有死誌。

就像媽媽一樣。

康山痛苦地掩住了麵，他邊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想以訣別的方式來他，可是沒有了們，他像孤魂一樣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警，我想見見小伊。”

“隻了輕傷，但緒比較糟糕，王德正讓拿嬸在醫院守著，不過等神狀況好一點，我們可以要求到隊裏來做個正式筆錄，到時候再想辦法安排你們見個麵。”

“謝謝。”

康山又耷拉著肩膀，變了沉默寡言又畏畏的小孩。

“所以藥都是拉古給你的，蘭沒有經過手？”

“對，老板娘沒有親自提過或者做過。”

隻是在他答應以後，拉古告訴了他鍘刀下方的活機關，然後每個星期他收場關門那天都能從裏麵拿到足夠的藥量。

“康山，你要對蘇教授的安排有信心，那些強鎮痛的藥不要再給媽媽服用了，飲鴆止不可取。”

康山很想應下來，可是媽媽越來越頻繁發作的疼痛，還有發作時痛苦忍的，痙攣搐的都讓他點不下這個頭，隻能抬起枯窘的眼，沉默地著彥偉，昏黃的燈打在年幹瘦的臉上，勾勒著遠超他年齡該承的無奈與困頓。

“蘇睿會馬上安排你媽媽先住進醫院做基礎檢查，然後咱們去昆市出一份全麵的狀況評估，方便香港那邊盡快得出結論。”

彥偉原本有很多話想說，最後隻是站起來按了按他的肩膀，好像能借兩分力氣給這個已經不堪生活重負的男孩。

有歡陪伴，於衿羽休息調整了一天，終於能陸陸續續把被綁後的所有細節都說清楚。第二天，陸翊坤陪著歡和於衿羽到二醫院看徐剛，因為隔天他就要轉去昆市大醫院做手臂神經接駁手。

還沒有人告訴徐剛真實病，他樂嗬嗬地靠在床頭招呼歡吃蘋果，給講師兄是多麽英勇地救了他一命，徐媽媽坐在一旁，帶著疲倦的微笑聽兒子說得眉飛舞。

“他說，讓我找到山裏的斷路，他就答應我和小伊在一起。”

事實上，當王德正的人把電話遞給他，他聽完的第一反應就是小伊的安危，想起王德正篤定他倆在的語氣，他就遍生涼。饒是如此，且有小伊的警告在先，王德正的提議還是讓他怦然心了。

“還有呢？”

“沒、沒有了。”

康山低著頭，像犯錯的小孩，他不敢說小伊曾經告訴過自己，青寨最近有“大貨”要境，所以王德正急需要找到那條藏在荒山林裏的老路。小伊還再三警告過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王德正的要求，否則他會被殺人滅口。

這幾個月他一直很奇怪，小伊的膽子好像越來越大，不再謹小慎微，千方百計遮掩，有時候甚至提出像正常一樣在街邊坐一坐、吃個飯、聊聊天，直到警把永南街區的事告訴了他，他才明白過來，小伊早有死誌。

就像媽媽一樣。

康山痛苦地掩住了麵，他邊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想以訣別的方式來他，可是沒有了們，他像孤魂一樣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警，我想見見小伊。”

“隻了輕傷，但緒比較糟糕，王德正讓拿嬸在醫院守著，不過等神狀況好一點，我們可以要求到隊裏來做個正式筆錄，到時候再想辦法安排你們見個麵。”

“謝謝。”

康山又耷拉著肩膀，變了沉默寡言又畏畏的小孩。

“所以藥都是拉古給你的，蘭沒有經過手？”

“對，老板娘沒有親自提過或者做過。”

隻是在他答應以後，拉古告訴了他鍘刀下方的活機關，然後每個星期他收場關門那天都能從裏麵拿到足夠的藥量。

“康山，你要對蘇教授的安排有信心，那些強鎮痛的藥不要再給媽媽服用了，飲鴆止不可取。”

康山很想應下來，可是媽媽越來越頻繁發作的疼痛，還有發作時痛苦忍的，痙攣搐的都讓他點不下這個頭，隻能抬起枯窘的眼，沉默地著彥偉，昏黃的燈打在年幹瘦的臉上，勾勒著遠超他年齡該承的無奈與困頓。

“蘇睿會馬上安排你媽媽先住進醫院做基礎檢查，然後咱們去昆市出一份全麵的狀況評估，方便香港那邊盡快得出結論。”

彥偉原本有很多話想說，最後隻是站起來按了按他的肩膀，好像能借兩分力氣給這個已經不堪生活重負的男孩。

有歡陪伴，於衿羽休息調整了一天，終於能陸陸續續把被綁後的所有細節都說清楚。第二天，陸翊坤陪著歡和於衿羽到二醫院看徐剛，因為隔天他就要轉去昆市大醫院做手臂神經接駁手。

還沒有人告訴徐剛真實病，他樂嗬嗬地靠在床頭招呼歡吃蘋果，給講師兄是多麽英勇地救了他一命，徐媽媽坐在一旁，帶著疲倦的微笑聽兒子說得眉飛舞。

徐家家境不太好，徐媽媽滿臉風霜，手上明顯是做活的痕跡，肩膀因為長期佝僂著，脖子突出來一個變形的大鼓包，讓看上去頭好像總想往前，卻又被什麽住了。聽說歡是警的堂妹，徐剛又壞壞地介紹衿羽是師兄的“準朋友”，徐媽媽拉住兩人的手不住道謝，也不會看衿羽別扭的臉，直誇漂亮，警好福氣。不太會說普通話，用拗口的發音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拉住兩人的手掌卻糙又溫暖。

送歡們出來時，又一再道謝：“他爸已經先去昆市聯係病房和手的事了，說回來再好好謝謝你哥哥，小剛都跟我們講了，要不是警扯住了他，他已經衝進理發店裏，就不是被飛出來的玻璃劃到手臂那麽簡單。”

想到差點失去獨子，徐媽媽依然心有餘悸。

“阿姨，徐剛的手昆市能治好嗎？”

“治是能治，醫生說日常生活影響不會太大，但長時間握拳用力肯定是做不了。”

也就是說，沒辦法再拿槍了，歡回頭看了看病房裏還嬉笑著在揮左手告別的小夥子，心裏一酸。

徐阿姨神卻並不愁苦，相反很平靜坦然：“這樣也好，從他進了毒隊我和他爹就心驚跳的，以後他隻能做後勤文職，我們反而能睡個踏踏實實的覺。”

歡們又簡單聊了幾句，準備走的時候龔長海也過來了，後除了妻子雷蕓，還有穿著白大褂的蔡隊老婆王豔雲。蔡歸和龔長海是十餘年的老搭檔，兩人一個八麵玲瓏一個雷厲風行，曾經是盈城緝毒線上讓毒販聞風喪膽的絕配，連找的老婆名字都帶個“雲”字，現在蔡歸已經升任盈城市公安局局長，不過緝毒隊這些老隊員習慣了，還是跟著蔡隊，管王豔雲王醫生嫂子。

龔長海還沒去看兒子，先到了徐剛這裏，慣例說些安的話，他脾氣，說話也邦邦的，沒什麽實際作用。倒是王醫生一把大嗓門，說起話來擲地有聲，因為專業顯得格外有說服力，三言兩語把徐剛媽媽說踏實了。

雷蕓則和王醫生完全不同，麵滄桑，看上去很憔悴，隻依稀能看到點年輕時漂亮的廓，不過說話輕言細語，笑起來時，眼角皺紋和臉頰上特別顯老的法令紋都舒展了，是個很可親的人。

問完了徐剛，等龔長海從病房出來的間隙，於衿羽和歡也到了兩位士的照拂，四個人在一起，陸翊坤鼻子退去車裏等著，倒是於衿羽看著兩位家屬思緒萬千。

“要我說老龔年紀也大了，你也該勸勸他，本來老蔡這個位置該他坐的，我倒不在乎什麽級別，不過圖個心裏踏實。”

雷蕓微微笑著搖頭：“他樂意在一線待著，我聽他的。”

“你呀就是脾氣太好，自己累這樣都不知道喊聲苦，”王豔雲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衝衿羽說，“小姑娘，快看看，嫁警察可得熬得住又心髒強大。”

衿羽訥訥地應一聲，頭越垂越低。

心細的雷蕓看出了衿羽的尷尬，連忙轉移了話題：“你別這麽說，其實是我拖累長海，如果不是娶了我……”

“打住，打住，哪年的老皇曆了，還在當回事說。”

雷蕓和龔長海的事算是盈城緝毒線上一樁傳奇，緝毒隊隊長和自己救出來染了毒癮的姑娘好上了，雖然雷蕓是為人所害，當年結婚報告的政審依然差點過不了，氣的龔長海拚著警服都要和雷蕓在一起，鬧得上下皆知，事最後雖然了，到底影響不好，否則這些年以龔長海立下的功勞，早不該在盈城緝毒隊裏窩著了。

雷蕓和氣地笑笑：“要我說，他那倔脾氣不上去也好，這些年要不是老蔡在上頭到給他兜著，領導早得罪了。”

“我聽老蔡說，本來留市那邊要調他去州裏，他自己越級在彭局那裏立了軍令狀，組了個專案組查案，非不肯去？”

“我也不清楚，工作上的事長海一般不和我說，怕我想。”

“可他在邊鎮上一待幾個月，家裏的事都甩給你，也不是個辦法，你還是勸勸他，讓他退……”

王豔雲和雷蕓是多年的老友，一見麵就聊不夠，快話多嗓門也大，兩個年輕姑娘晾在一邊不上什麽話，又不好先走，隻能聽念緝毒隊家屬那本難念的經。歡原本已經明顯覺到衿羽態度的轉變，不過想想被綁後所經曆的，退也在理之中，現在王豔雲又是抱怨又是規勸，明裏是對著雷蕓，其實句句敲打在於衿羽的心上，直聽得手心冒汗，整個人蒼白得像鬼。

歡摟了摟衿羽的肩膀，不知從何安起，一抬頭居然看見了彥偉。他穿了件深藍的格子襯，蓬飛的發因為連日的疲勞耷拉下來，反而出了寬額高鼻的廓，兩道濃黑的眉著他心事重重的大眼。

“我來接你們。”

歡愣了愣，推了一把低著頭的衿羽，覺閨雖然腳步踟躕，卻還是跟著自己的力道在走，果斷說道：“我坐陸哥的車，你倆一起吧。”

在王豔雲的調侃裏，各懷心事的三個年輕人離開了。

Y省夏季的熱風夾著刺痛皮的強，照在醫院大門口，街前被蒸烤著的地皮白晃晃一片，隻有幾個不得不外出的人，都垂著頭走得有氣無力，像在猙獰烈日下失了魂。

彥偉開車帶著於衿羽往城外走，後麵除了陸翊坤的大吉普，還跟著兩個便的車。車異常安靜，這是自於衿羽被綁架後，兩人第一次正式的獨。

“你好點沒？”

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彥偉才開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好很多了。”

“那就好。”

彥偉掏出了一煙，他最近才染上的煙癮，兩排雪白的牙齒咬著土黃的煙頭，狠勁吸上一大口，於衿羽手把香煙掐斷了。

“我不喜歡聞煙味。”

“哦。”

他尷尬地收起了煙盒，想了想，一團開窗投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衿羽偏頭看了他一眼，角流出一笑意，目閃，才有了一兩分往日的模樣。

車輛盤山而上，最後停在了西郊烈士陵園。那是片依山傍水的清靜之地，鬆柏長翠，草碧花秀，整齊劃一的墓碑自高排列而下，新砌的陵墓削石破壁刻字嶙峋，年代久遠的字跡模糊有青苔疊痕，仿若那些犧牲給生者留下淩厲的哀痛，日久天長也模糊在歲月的風刀裏，了幾抹漉漉的灰綠暗影。

拾階而上，暑氣不侵，道旁的墓碑森冷孤峻，每一塊都藏著一個關於生命消逝的哀歌。在彥偉停住的地方，衿羽發現是一大片無名墓碑，最年輕的孩子才十九歲，墓前還留著紙錢燃燒飛濺的幾點灰印記，像是家人泣的淚痕。

衿羽死死盯住那些痕跡，心痛著往下墜。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怕嗎？”

彥偉的聲音沒有了往日刻意的吊兒郎當或是昭顯距離的躲避，很溫，從未有過的溫，隻是那溫並不打於衿羽，反而的心越發地沉了下去。

“不怕。”

“盈城緝毒線上曆年來犧牲了的同誌，有一部分被家人帶走，還有一部分留在了這裏，有些事業未竟，暫時不能留姓名，有些負毒販追仇誓，不敢留姓名，還有沒找到的冠塚，或是數人被毀無從區分，共用了一個墓。”

彥偉指了指上方空餘著的數個位置：“我陪龔隊、老樊來祭拜過，他倆都笑稱那裏是‘老家’，我們F市……也有片同樣的‘老家’。”

他說起“老家”二字，平淡得仿佛回家吃飯般輕鬆的語氣，可字字句句砸在於衿羽的心頭，有灼灼烈火焚過的劇痛。

“這個孩子楊亮，父親是龔隊和蔡隊的生死之，做臥底時犧牲了，沒有。楊亮高考失利，當了武警小戰士，龔隊想找關係把他調到市裏，他自己堅持要去卡哨，三個月後因為抓捕利用孕婦運毒的嫌犯，被手雷炸死。”

彥偉指著上麵一排一個明顯新移過來的墓碑：“那是楊亮父親楊忠輝的冠塚，楊亮母親在楊亮犧牲後兩個月也去世了，龔隊原本想把他們一家三口葬在楊家祖墳，不過楊阿姨說老公和兒子應該會更喜歡和戰友們在一起，遠眺盈城一方水土，龔隊就把楊阿姨的骨灰也放進了楊叔叔的冠塚裏。”

位於半山腰的西郊烈士陵園視野尤為開闊，鱗次櫛比、規格統一的墓碑宛如衛士，整個盈城都在其守之下，一江水繞城而過，匯山下大河，萬裏晴空，汙穢暗角無所遁形。

衿羽沉默地看著那一家三口的墓碑，無名無姓，立於青山碧水之間，像他們曾經做過貢獻卻不為人知那般，守衛在山前一隅，守衛著隔山水那一條有形也無形的邊境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