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學數學
九月的夜晚,沒開空調的教室還有些許涼意,竺林森隻穿了一條連,早就覺得有些冷了,此刻毯一披到上,瞬間便覺得溫暖起來。
“師姐,吃碗小餛飩?”紀非言在竺林森旁坐下。
“等會兒,我先把這個寫完。”竺林森的手片刻不停地敲著代碼。
過了會兒,一隻勺子遞到了的邊,伴隨著紀非言的聲音:“張。”
竺林森一張,一隻小餛飩就被喂了進來。
兩人膩歪久了,竺林森已經沒有最初的不自在,以至於現在接他的投喂都覺得理所當然,隻是一想到阮春還在一旁,還是開口道:“別喂了,等我敲完這段我自己吃。”
“我喂我的,你敲你的。”紀非言淡定地回了一句,然後繼續麵不改地給竺林森喂餛飩。
阮春目複雜地看了這兩個秀恩的人一眼,默默地往旁邊挪了挪,低頭專心地吃自己的那份夜宵。
在同一個教室,就算靜再小,也難免被其他人聽到,所以其他四支隊伍的員聽到靜往這邊看過來的時候,就被強塞了一“狗糧”。
有生拿出手機拍了張照,迅速地發到了論壇上,帖子標題是:參加數學建模競賽還被喂一狗糧,學霸的閃瞎我的狗眼!
這個點還是有很多沒睡的夜貓子,那條帖子竟然很快就有了上百條回複,其中呼聲最高的一條是:求後續直播!
而此時此刻,竺林森已經敲完代碼、吃完餛飩,開始昏昏睡,紀非言見狀,將竺林森攬到自己的懷裏,讓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道:“師姐,你睡會兒吧。”
竺林森確實有些撐不住了,就靠在紀非言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於是,論壇上很快就多了張照片,還有張對比圖,那就是樓主自己所在的隊伍的圖片,同樣是兩男一的隊伍,那倆男生已經在呼呼大睡,留生一人寫論文。
於是,評論變了清一的:心疼樓主。
當事人竺林森渾然不覺自己再次了論壇的熱點,一直睡到兩點,才被紀非言醒。
“師姐,差不多了,我們回寢室吧。”紀非言了竺林森的臉。
竺林森睡眼惺忪地抬起頭,還有些迷糊。
紀非言幫拿起書包,牽著的手站起往外走。
其他四支隊伍還沒有人離開,有人在睡覺,有人在電腦前繼續戰。
竺林森一走出教室,就被涼風吹得清醒了些,紀非言騎著自行車載朝寢室樓而去。
因為競賽的特殊,所以學校特意給參加競賽的學生開了後門,允許他們超過十一點回寢室。
竺林森環著紀非言的腰,回想去年參加競賽的場景,那時何曾想過,一年之後的自己,會與眼前的人為人,甚至沒想過自己會陷。
可世事往往就是如此奇妙,以為不可能的人,了最親的人。
竺林森想起這段時日他對的悉心照顧與嗬護,便覺得心頭湧上無限甜。
“紀非言。”竺林森突然喚了一聲。
“嗯?”
竺林森翹了翹,沒有說話,但聽到自己心裏在說:我喜歡你。
從初見他時破天荒了一拍的心跳,到後來每次見到他的張不自在,就應該明白,喜歡他。
這個人,從在生命裏出現的那一刻起,於而言就是不一樣的。
車子很快就騎到了竺林森的寢室樓下,竺林森跳下車,對紀非言道:“回去早點睡。”
“嗯。”紀非言了的頭發,角有一笑意。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早上八點,三人就再次聚在了教室,有幾支隊伍甚至直接在教室裏通宵了,竺林森、紀非言他們到了之後,他們才陸續醒過來。
“竺學姐,你們去年也通宵了嗎?”阮春邊吃早飯邊問。
“對呀,當時遇到一個難題,怕時間不夠,隻能通宵解決了。”竺林森點頭。
“竺學姐你上次是跟誰組隊的?”阮春聽了,再次問道。
“班上的同學。”
紀非言聽了,不由得抬了抬眼,問道:“李之辰?”
“你怎麽知道?”竺林森有些詫異。
紀非言在心裏冷笑兩聲,那位李學長心底在打什麽主意,他能不知道?
連續三天朝夕相的機會,他能放過?
不過這種話紀非言當然不會說出口,反正自家師姐對李之辰毫無覺,說出來,反倒為李之辰添了份特殊,於是他笑了一聲,道:“猜的。”
竺林森也沒在意,打開電腦開始看這兩天寫的代碼。
檢查無誤後,又看了看紀非言做的模型。不得不說,紀非言的建模水平是真的高,這種水平,不是一次比賽可以練出來的。有些詫異地問:“你以前經常做建模?”
“要做投資,怎麽能不做建模?”紀非言笑了笑,把每一個看中的項目以建模的形式表達出來,可以將象的東西象化,不僅能一目了然地看出優缺點,還能估算出相應的收益,是很好的輔助工。
“所以,其實你不隻是投資了租房市場?”竺林森眨了眨眼,小聲問道。
“當然。”紀非言也衝眨了眨眼。
“你別告訴我,你是個形富豪。”竺林森忍不住笑。
“我現在還算不上,但我保證,你以後會為富豪太太。”紀非言湊在竺林森耳邊,輕聲道。
阮春看了眼又在膩歪的兩人一眼,歎了口氣,埋頭寫論文。
到了晚上八點,競賽正式結束,三人將作品提之後,去了校門口的燒烤攤,此時的燒烤攤還不是人氣最旺的時候,不過也有一半座位都滿了。
“非言,要不要喝啤酒?”竺林森剛坐下,就聽到阮春小聲問道,聲音裏有些不好意思,眼睛裏卻發著。
“太打西邊出來了?”紀非言挑了挑眉。
阮春跟竺林森一樣,都是乖寶寶型的,平時也從未喝過啤酒,沒想到今天竟然會主要求。
阮春害地撓了撓頭,笑道:“我就是覺得我們完了一件大事,可以放鬆下。”
“好啊,那來一瓶。”紀非言笑了一聲,轉頭問竺林森,“師姐,你要喝什麽飲料,我去給你買。”
“我也喝啤酒。”竺林森心想這倆小屁孩都能喝啤酒,沒道理不敢喝。
紀非言聽了,眉微微往上揚了揚:“你確定?”
竺林森不假思索地點頭。
紀非言這下真笑了,他轉頭看向阮春,道:“春,那就一人一瓶。”
竺林森一聽這話,心突地一虛,心想,一瓶而已,應該不會醉吧?
事實上,竺林森完全高估了自己的酒量,隻喝了一杯,就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阮春看著連燒烤都沒來得及多吃幾口就趴在桌上不的竺林森,有些尷尬地看了眼紀非言:“非言,竺學姐的酒量這麽差,你怎麽不阻止?”
紀非言顯然也有些始料不及,此刻的臉正對著他的方向,雙頰紅紅的,雙眼迷蒙地看著他,一副將睡不睡的模樣。
過了會兒,他翹了翹,應道:“有我在,醉了就醉了。”
“那你先送竺學姐回寢室吧。”阮春連忙道,頓了頓,又問,“要不要陸學姐來幫忙?”
“不用。”紀非言說著,站起將竺林森扶了起來,“師姐,能走嗎?”
竺林森胡地點了點頭,可腳才出一步,就差點跪倒在地。
紀非言失笑,直接將竺林森打橫抱起。他看了眼阮春以及阮春麵前的一桌子燒烤,道:“我不回來了,你要是吃不完就打包回去給以南。”
“以南估計不會吃我的剩菜,那我等會兒打包回去給你吃吧。”阮春想了想,認真地道。
“我說不回來的意思是,我今晚不回寢室了。”紀非言說完,就朝外走去。
阮春先是愣了愣,隨即明白了什麽,突地起朝紀非言追了出去,他一把抓住紀非言的胳膊,有些急迫地低聲道:“非言,等等,你什麽意思啊?你不送竺學姐回寢室了?這樣不太好吧,你可別乘人之危啊!”
“我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紀非言有些無語。
阮春猶豫了一瞬,卻沒否認,而且還一臉張地看了眼竺林森。
紀非言被氣笑了:“吃你的燒烤去。”說完,就抱著竺林森大步而去。
阮春看著紀非言攔了一輛出租車,抱著竺林森坐了進去,他歎了口氣,默默地回了燒烤攤。
出租車上,紀非言看著竺林森安靜地靠在自己的懷裏,心想,喝醉的可真夠乖的。
這一想法剛劃過腦海,就見竺林森倏地坐直了,然後喊了一聲:“不要學數學!”
聲音之大,把出租車師傅嚇了一跳,良久幽幽地說了句:“這年頭大學生的力還這麽大啊?”
紀非言沒想到竺林森會來這麽一下,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笑出聲。
竺林森聽到了他的笑聲,轉頭看向他,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此刻竟帶著十足的委屈,水汪汪的,像是被人欺負了的模樣。
隻聽又重複了一次:“不要學數學。”
這次的聲音低了很多,也委屈了許多。
紀非言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了竺林森的頭,聲音溫:“好,不學。”
竺林森聽了,眼中似有亮閃過。抓住紀非言的手,有些激地問道:“真的嗎,爸爸?”
“……”紀非言的臉瞬間僵了。
隻聽前座傳來“撲哧”一聲,出租車師傅沒忍住笑出了聲。
紀非言目複雜地看著竺林森,此時此刻的還在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一臉期待地看著他,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紀非言麵無表地吐出兩個字:“真的。”
竺林森簡直要哭了,喝醉的真以為自己聽到了竺浩然的保證,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出租車就停了下來,然後就被眼前的人帶出了出租車。
的腦子又開始混沌,迷迷糊糊地被那人抱著走,再度安靜了下來。
紀非言一路抱著竺林森進了公寓,見閉著雙眼似睡了過去,小心地將放到了床上。
哪知他剛放下,突然坐了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紀非言。
紀非言被看得眼神一暗,心跳似乎也快了一瞬,然後就聽到問:“真的不用學數學了嗎?”
紀非言了角,覺得有些好笑。他手了竺林森的頭,輕聲問道:“師姐,你到底是有多不想學數學?”
他從前就知道並不喜歡數學,卻也沒想到心對數學的抗拒竟然會有這麽嚴重,喝醉酒念念不忘的竟然是不要學數學。
“有這麽多。”竺林森張開雙臂,比了個手勢。
這樣的竺林森實在是太過可,紀非言沒能忍住,在上親了一口,笑道:“既然這麽不想,那就別學了。”
“不行。”竺林森突然捂臉哭了起來,“他們會對我失。”
竺林森口中的“他們”,紀非言不需細想也能猜到,那是的父母。
竺家二老,一心希兒能夠繼承他們的缽,在數學這門學科上有所建樹,卻忽視了心的真正意願。
而竺林森自小在父母的期下長大,也早已學會了埋葬自己的想法,隻努力做一個優秀又乖巧的好兒。
可是也許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有多麽想要抗拒。
那被深埋心底的意願,從來不曾消散,反而了一顆種子,在不知道的時候,悄悄地生長。
紀非言將竺林森擁進懷裏,安道:“不會的,沒有人會對你失。”
紀非言的聲音很輕,仿佛有一種讓人安靜下來的魔力,竺林森也不再哭了,靠在他的懷裏安靜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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