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喬的興,一直持續到回到位置上坐下。
很快,收到程令時發來的項目資料時,握著鼠標的手指,都有些激到抖。
連顧青瓷都笑話,明明已經參加過天灣那樣的項目。
怎麼對一個小小的兒園,還這麼激。
鄔喬說:“天灣不一樣啊,那時候我只是個實習生,雖然也了概念圖,但是最后……”
最后的概念被董兆新拿去用了。
但是在最后的項目文本上,列舉的所有參與員中,并沒有鄔喬的名字。
曾經也問過董兆新。
得來的回答卻是,只是實習生,所以不能加上名字。
這次就不一樣,也親自參與比稿。
若是、萬一贏了……
哪怕清醒如鄔喬,都有忍不住做白日夢的時候。
所以還沒下班,就先用手機發了一封郵件。
鄔喬:【T,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公司最近剛接到一個兒園的設計項目,雖然我是實習生,但是我那個英明而又獨慧眼的上司,居然也讓我單獨出一個概念文本。】
【我!要!參!加!比!稿!了!】
郵件發出去之后,鄔喬趕打開電腦,將資料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特別是項目任務書部分。
這是甲方業主的要求,所以鄔喬覺得,在設計之前,要先明白甲方想要的。
因為鄔喬之前沒接過兒園項目,所以特地查看了國外一些知名兒園的設計。
特別是國這兩年,整審上升。
兒園不再是大眾印象中那種,四四方方的院子,墻壁涂紅黃綠各種,然后再在上面繪制各種卡通圖案。
不兒園在設計建之后,在網上曝,就了網紅兒園。
被網友戲稱為別人的兒園。
看了不兒園,鄔喬才發現這次兒園的占地面積,簡直大的過分。
還有建筑面積的要求也是。
很多兒園連這個的一半都沒達到。
“青瓷,這個兒園的占地面積怎麼會這麼大?”忍不住問道。
顧青瓷說道:“看業主啊,這次兒園的業主是知行教育集團,這個公司是國高端教育龍頭老大,在全國各地都有頂尖國際兒園。這種級別的兒園,一看就是高端兒園。”
“而且我們時恒的設計費,一直是業出了名的貴,當然了,我們是超所值。但能請得起我們的業主,都是有錢的主。”
“難怪。”鄔喬忍不住說道。
顧青瓷羨慕道:“說真的,剛拿到資料的時候,我都要羨慕了。上這種兒園的小孩,都是出生在別人人生終點的,父母肯定特別給力。”
“我覺得父母的陪伴才是最重要的吧,”鄔喬輕聲說。
顧青瓷笑了下,說道:“也是,雖然我是普通家庭出生,但是我爸媽真的很好,從小到大沒讓我過委屈,真讓我換有錢的爹媽,我還不換呢。”
聽到這里,鄔喬輕笑了下。
只是笑容中,帶著微不可查的苦。
這世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著自己的孩子。
鄔喬是回家之后,才收到了T的郵件回復。
T:【恭喜恭喜,原來你上司在你心目中這麼高的地位啊。】
鄔喬看著這句話,角不可抑制的上揚,打開電腦,回復道:【對我而言,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上司,最好的師父。】
那邊一直沒回復,鄔喬也是習以為常。
不過很快,立即又打字:【你說我要不要表示一下?】
這次T倒是回復的很快:【表示什麼?】
鄔喬:【我的工作也是他給的,而且之前我說要請他吃飯,結果只去了學校食堂。】
總共花費了不到四十塊。
T:【對他而言,應該不會在意吧。】
鄔喬:【我知道,但我就是想為他做點什麼。】
那邊又是遲遲不回復。
正好鄔喬點的外賣到了,出去拿了下。
等回來,就看見電腦上提醒,一封新郵件。
T:【要不隨便表示一下,比如給他買點吃的。禮就不要送了。他那樣的人,肯定什麼都不缺。】
鄔喬看著電腦,陷沉思。
買吃的?
可他喜歡吃什麼呀。
總不能直接跟程令時發微信說,師父,我想謝你,請問您吃什麼?
太生了。
況且有討好之嫌。
今天程令時便明確說了,他不會因為自己是他的徒弟,就另眼相看。
其實鄔喬之所以跟他說謝謝,也并不是想要他的偏心。
只是,真的,想謝謝他給自己機會。
因為一時沒想到,干脆先放開這件事。
專心想概念草圖的事。
畢竟這次比稿,只給了他們十天時間。
第二天到了公司,參加新項目的人,明顯都在構思設計方案。
鄔喬昨晚在家里做了三明治,帶到公司。
中午并沒再出去吃飯,直接在公司邊吃三明治邊工作。
中途去了趟茶水間,正好到幾個生在茶水間里聊天。
不僅有行政還有設計部其他組的生。
有個人打開冰箱,看見里面擺著的一個蛋糕,突然說道:“哇,我沒想到在我們公司,居然能看見這個牌子的蛋糕。”
“什麼牌子?”戴眼鏡的姑娘問道。
最先發現的人指了指:“天鵝湖蛋糕,據說是蛋糕界的馬仕。”
前臺一聽,趕說:“你們可別,那是程總的。”
“不是吧,程工這樣的人,居然喜歡吃蛋糕?”
大家都覺得稀罕,紛紛討論起來。
鄔喬在一旁安靜聽著。
“我看程工喝咖啡,都只喝黑咖啡,真沒想到他喜歡甜食。”
誰知這人剛說完,站在旁邊的同事,抵了抵手臂:“程工只喝黑咖啡,你都觀察出來了,不會是對程工……”
兩人關系稔,這人毫不猶豫道:“我一個單,還不許我盯著帥哥看啊。”
“說的也是,我朋友都不敢相信,我們老板長得比明星還帥。”
“那些小鮮算什麼,除了一張臉。程工可是英俊與智慧并存的存在。”
“這話你別當著我們的面兒說,你到程工跟前說。”
“我不敢呀。”
因為是午休時間,大家嘻嘻哈哈,鬧個不停。
鄔喬聽得神,直到旁邊的人喊道:“鄔喬,鄔喬,你水杯滿了。”
低頭一看,發現水接的太多,直接漫了出來。
剛才顧著聽大家說話。
本來還在想著,該怎麼打探程令時的喜好,沒想到會得來這麼容易。
回到位置上,鄔喬立即用手機搜索了天鵝湖蛋糕。
原來這家蛋糕店的線下門店,在上海也并不多見。
但居然這麼湊巧,在不遠的商場里就有一家。
想到冰箱里的蛋糕,鄔喬沒有立即行。
第二天中午,再次去冰箱看了一眼,發現昨天的蛋糕果然消失了。
但是今天卻沒有那個盒子。
他忘記買了?
鄔喬想到T的建議,貴的東西,確實買不起。
但是買點他喜歡吃的東西,倒是很容易。
于是鄔喬離開辦公室,前往那個商場。
雖說是附近,但是走路也有十來分鐘才到。
這家店鋪不同于普通蛋糕店,一般都是開在商場的負一樓,它開在商場的五樓,周圍全都是餐廳。
店鋪明亮而堂皇,只從門口看,就寫滿了我很貴。
鄔喬站在店外,站在柜臺看了很久,在尋找程令時昨天吃的那款。
可惜當時沒怎麼看清楚。
就在彎腰仔細盯著柜臺時,不遠有個人看見了。
程令時正在看菜單,這家餐廳是容恒投資的,平時他們不忙的時候,都會過來吃飯。
他來的比容恒早,所以先看起了菜單。
“你猜猜我剛才在外面看見誰了?”
程令時頭都沒抬,也沒打算問。
果然容恒氣惱道:“行吧,你不問是吧,有的你后悔。”
“不興趣,”程令時懶得搭理他,直接不耐煩道:“你想吃什麼?”
容恒瞧著他一臉漫不經心的表。
突然起了壞心思。
他慢悠悠說:“是鄔喬。”
程令時猛地抬頭。
容恒一臉‘果然如此’,不過他慨道:“鄔喬這姑娘家境應該不太好吧,我看在那個蛋糕店門口站了半天,就只看沒買。”
“哪個蛋糕店?”程令時問。
容恒:“就門口那個天鵝湖,你不是喜歡吃的。”
不等他說完,程令時已經站起來走了出去。
容恒見狀,滿臉無語。
就這還說對人家沒意思?就當是妹妹?
騙鬼呢。
程令時出去的時候,天鵝湖的店鋪里早已經沒了鄔喬的蹤影。
他轉了一圈,突然走向店員。
等他再次回來,容恒嘲諷道:“不是說不興趣的?”
他刻意將‘不興趣’這四個字咬重。
奈何對面這個人早就練就了一銅墻鐵皮,完全不將他的嘲諷放在心上,隨意點了兩個菜,直接讓服務員上菜。
“你對鄔喬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容恒是真好奇。
見他不開口,容恒說道:“我跟你說,我最見不得漂亮小姑娘委屈。剛才看見站在門口,要不是顧及到面子,我都想過去問問想吃什麼。”
“你要是敢拿你對付人的那套,用在鄔喬上,”程令時終于開口。
只是這次,沒了以往的漫不經心和懶散。
他口吻嚴肅而著狠厲,仿佛容恒真敢做出什麼事,他絕不會放過。
容恒也很見他這樣,心底凜然,趕解釋:“我這是提醒你。”
“鄔喬這種漂亮又沒錢的小姑娘,不知道多人盯著呢。現在那些富二代追孩的手段多著呢,先帶小姑娘見識繁華世界,一旦想要回頭,就難了。”
“不是。”程令時皺眉。
容恒見提醒的差不多,也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吃完飯,兩人就回了公司。
程令時在進辦公室之前,看了一眼公共辦公區,鄔喬正安靜坐在自己位置上。
他收回目,推門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等他在椅子上坐下,突然覺到不對勁。
直到他把目落在桌子的右上角,那里,不知何時,擺著一個蛋糕盒子。
他盯著蛋糕盒子的花字。
天鵝湖。
于是他打開電腦,登錄一個郵箱。
很快,鄔喬收到了T發來的郵件。
雖然這個點很奇怪,但還是點擊查看。
T:【怎麼樣,你給你上司買東西了嗎?】
鄔喬震驚。
很快,回復道:【這就是心有靈犀嗎?我今天中午剛給他買了蛋糕,原來他居然喜歡吃蛋糕。我也是偶然從同事那里得知的。雖然我沒什麼錢,但我真的很想為他做點什麼。】
【希他看見蛋糕,能有一個愉快的下午。】
的心愿,僅此而已。
辦公室里的男人,看著回復而來的郵件,一向平靜的心緒,突然心臟重重一跳。
他微垂著眼眸,可是郵件里的每個字,都反復出他腦海里。
心臟仿佛被鉆了個小。
所有的緒蜂擁而出,織連他也不懂的心。
這不僅讓他想起了在清潭鎮上的記憶。
那年夏天,程令時回到清塘小鎮,那是他母親去世之后,他第一次心徹底得到放松。小鎮上的一切都那樣緩慢而令人舒適。
慢節奏的生活步調,讓他畫出的每一張建筑設計圖,都充滿了靈氣。
對于救下鄔喬的事,其實他并未放在心上。
頂多也就是他生活中的一個小曲。
但過了幾天后,鄔喬出現在程家大宅。
一如既往的幫陳嫂干活,最后又替陳嫂端了一盤西瓜,到二樓書房。
程令時對于的到來,是有所察覺。
只是他故意逗弄這小孩,只等著自己先開口。
果然,放下西瓜后,小聲問道:“哥哥,我能請你吃飯嗎?”
“嗯?”程令時有些驚訝。
鄔喬見他詫異,輕聲解釋說:“我想謝謝你之前幫過我。”
程令時不失笑,微挑眉,就為這個?
于是他慢悠悠道:“小孩,哥哥幫你,可不是為了這個。”
“我知道,”鄔喬忍不住扣著自己的手指,有些手足無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就想請你吃飯。”
電視上不都是這樣演的,為了表現激之,請對方吃飯。
就連平常家中長輩也是這樣。
以為自己想出的這個法子,才能足夠表示的謝。
程令時目微移,落在不停絞弄的手指上,終于問:“真想請哥哥吃飯啊?”
“嗯,”鄔喬重重一點頭,著他,乖乖問:“哥哥,可以嗎?”
這一聲可以嗎?
算是徹底擊碎了程令時的防線,他輕笑道:“那行吧。”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答應,卻讓鄔喬付出了怎樣的努力。
過了幾天,他因為去市里取從國郵寄過來的東西。
司機開車送他過去,誰知路上車子出了故障,一直到晚上九點鐘,才回到清塘鎮。
鎮上沒什麼娛樂設施,剛過九點,就只剩下零星燈。
沿途回去,路過稻田時,一片漆黑。
好在夜空中難得繁星滿天,銀月散發著和的清輝,將大地籠在一片輕如薄紗的月之下。
一眼不盡頭的星空,讓程令時不將目投向車外。
直到他看到一個清瘦的影,行走稻田間。
原本只是隨意一瞥,可之后他又仔細盯著看了許久。
“等一下。”
他喊停司機,車子停在路邊。
程令時凝眉著遠,就見稻田間,那個清瘦的影,扎著長長的馬尾,手里還拿著一束手電筒,往稻田更深走去。
鄔喬。
他有些震驚,鄔喬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這里。
“這個點怎麼還會有人在田里?”程令時問道。
司機看了眼,不以為然道:“應該是去黃鱔吧,這個季節黃鱔最了。咱們鎮上的孩子,比不得城里的矜貴。不孩子早又懂事,會干些事,補補家里。”
黃鱔?
這麼大半夜的。
程令時想起自己的一個堂妹,跟鄔喬差不多的年紀。
被養小公主一樣的格。
頤指氣使,恨不得全世界都圍著轉。
“爺,現在還走嗎?”司機問道。
程令時低聲說:“在這里先等著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小時,或者兩個小時,那個纖細清瘦的影終于再次出現。
等慢悠悠從田地里,走到大路上。
程令時過月,看見手里拎著小桶。
“那不是……”司機盯著前面的影,似乎也認出了是誰。
程令時低聲說:“慢慢跟上吧。”
就這樣,車子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慢慢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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