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屋的聲響比屋外的蟬鳴聲還要嘹亮。
方才沒落下的淚,一滴不剩的在這翻江倒海中流的干干凈凈,沾了被褥,沾了他的肩,順著下頷流向脖頸,再往下……
可這種時候,流的淚不僅沒男人憐香惜玉,反而更加助興。
付茗頌咬住手背,仿佛湖畔邊搖搖墜的樹葉,風浪狂擊之下,飄落在湖面上,了一片浮萍。
不知過去多久,男人作漸慢,低頭輕輕吮住那張人的小。
他有意抵住舌下,引的嗚咽一聲,銀勾著角,又被他抬手去。
這樣,他似乎還能嘗到一點點香味兒,是方才那碗長壽面的。
男人修長的手一過顯而易見的肋骨,低低著氣道:“再多長點,硌得慌。”
付茗頌臉頰微燙,并不愿在這種時候聽他說話,可也不敢直接捂住耳朵,便只好閉上了眼睛。
哪有,哪有占盡便宜,還嫌人硌手的……
又過一刻鐘,聞恕了水,卻仍是沒起。
他屈膝跪在雙-間,余興未盡的擒住的下,星星點點的吻,最后落在右眼眼尾之下,近乎虔誠的了那顆人的紅痣。
也幾乎是同時,付茗頌眼睫一,沉溺的覺忽熱散去,睜開眼瞧著他。
聞恕抬了抬眉頭:“怎麼了?”
小微,又嚴無的抿住,一言未置,只朝他搖了搖頭。
聞恕未多想,將汗的人抱起,隨手拽了件不知是誰的裳,往后背一披,這樣便抬腳走向耳房。
窗邊過幾縷涼風,他抬頭瞧了眼天,忽然一道敲鑼聲落下,在黑夜里繞了好幾個回轉。
子時了。
…
…
宋長訣一只手搭在門栓上,一刻都未猶豫,直落了門栓,推門而去。
年量修長,可卻單薄,尤其在夜里襯得更甚。
他只手握一柄短劍,駕馬往西郊的林子走去。
這京城的地形,宋長訣早就爛于心。現在這個時辰,城門總之是出不去了,他也無意大張旗鼓出城門,西郊的林子是唯一一通向城外,守衛還不嚴的地帶。
他眉目冷冽,不由抿了抿,依皇帝瞧他的那一眼,魏時棟所為多半已暴了,而他之所以還安然無恙,無非是大理寺的證據未收集全…
待一切都備好了,他作為出謀劃策之人,如何能跑的了?
宋長訣握韁繩,待快至西郊時,下馬徒步。
忽的,他神一,向前方來回徘徊巡邏的兵。
今日看守的人明顯比往常多一倍,不對,不對……
他抿了抿,立即掉頭就走,誰料兩側的斜后方分別圍上一隊衛軍,瞧那著打扮,便知是宮里的人。
不多,僅十人。
但他知道,今夜走不掉了。
領頭之人是聞恕邊的侍衛王瀝,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宋長訣,還算彬彬有禮道:“宋公子,我們皇上想請宋公子到宮中一敘。”
宋長訣朝他扯了扯角,似是衡量了一下自的境,最終將手中的短劍丟了過去。
—
子時八刻,宋長訣踏進慎刑司破舊的鐵門,四下一掃,尋了干凈的角落坐下,隨即閉上眼,半個字都沒問。
王瀝有些驚訝,在牢門外站了片刻。他原還以為,這小子該會有許多要問的,沒想就這麼不聲不響,一言未置。
也好,省得他多費口舌。
接著,空曠的大牢響起一陣鐵鏈窸窸窣窣的聲音,咔嚓一聲,牢門落了鎖。
再然后,腳步聲走遠。
宋長訣眉心輕輕蹙起,若說心中沒有一點郁悶那是不可能的,他謀劃了這麼久,還是走進了這麼個鬼地方……
許事已定局,宋長訣繃了一夜的心弦,徹底松開來,靠著墻頭,呼吸漸淺。
徹底睡過去前,他腦中劃過一道人影。
正是宴席之上,著暗紅袍的子。
不知是否因斷了幾日安神藥,他多夢的老病又犯了,且今夜,還是個很長的夢——
大抵是草鞋踩過泥地的簌簌聲,兩道腳步一前一后,推開破舊的屋門。
五歲大的小男孩忙從榻上爬下來,一邊往外跑,一邊喊著爹娘。
他跳到健壯男人的懷里,被他抱起,就見娘親手中還抱著個娃娃,很小,就團子那麼點大,怯生生的。
“阿訣,你不是一直想要妹妹嗎?爹娘給你添個妹妹,好不好?”
小男孩細細的眉頭蹙起,手了下那個團子,“可是,這不是我親妹妹啊。”
他說完這話,仿佛陷了沉思。
可接著,三歲大的團子,在兩個大人的指引下,磕磕的朝他說了兩個字:“哥,哥…”
說罷,便將頭埋在娘親的肩頸上。
小男孩一怔,為難的摳了摳手指頭:“那…那好吧。”
夢境中的時飛逝,轉眼間,話都說不利索的娃娃搖一變,了穿著布裳,綁著羊角辮的小孩。
只聽砰的一聲,院門被推開,男孩扭頭去,便見跌跌撞撞沖了進來,直往他后鉆,哭的跟只花貓似的。
他再一瞧,原來是這丫頭不知怎麼招惹了村口李大夫家的犬,約莫是追了一路。
扯著他的角,一聲聲哽咽著喊哥哥,嚇的臉兒都白了。
“宋宋別怕,宋宋你把手松松,你這樣我怎麼把它趕出去。”
“宋宋,你再哭,爹娘該以為是我欺負你了。”
…
…
夢境緩緩離,宋長訣眉頭顰起,夢囈般喚了聲:“宋宋,宋宋別怕…”
宋長訣忽的睜開眼,恰好對上牢房上方,窗口進來的,就這麼明晃晃的打在他臉上。
他撐起子,低低緩出一口氣。
宋宋?
宋長訣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小他認識的姑娘中,應是沒有這個名字的。
—
自打上回生辰宴后,昭宮的室里,幾乎是夜夜留一盞燈。
至于給誰留的,不言而喻。
元祿顯然能瞧出皇上近日心大好,連帶著犯了錯的宮人,都不過是輕飄飄揭過。
如今長了眼睛耳朵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風頭正盛,且是從未有過的盛。
這時間一長,免不得人嫉妒。
尤其姚文麗前些日子聞恕罰跪在務府外,眾目睽睽之下,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已是心生怨恨。
等了多日,卻不見皇上宣到書房磨墨,這心里更加堵得慌。
現下一出現,準沒好事。
素心憂心道:“娘娘,姚嬪來了,說是給太后抄了一卷經書,勞娘娘轉。”
還真是會投其所好,且以太后為由,又不得不見,饒是素心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付茗頌對姚嬪的印像,該是宮里所有嬪妃中最深的一個。
緣由無他,就因眼下那顆特殊的紅痣。
待被請了進去,姚文麗便朝綻了個人的笑,那顆痣便顯得尤為有韻味。
付茗頌目從眼下移開,對上的眸子:“姚嬪有心了,明日給母后請安時,定會將此轉。”
說話間,姚文麗便一瞬不錯的盯著看,罷了還嘆了聲:“娘娘真是天仙一樣的姿,臣妾自小,還未見過比娘娘姿容還出眾之人。”
恭維的一句話,人挑不出錯,亦是接不上話。
付茗頌扯了扯角,敷衍的應了聲:“這后宮嬪妃中,姚嬪的姿已是數一數二,此話…便是見笑了。”
“那又有何用,皇上看中的,不過是臣妾眼下的一顆痣罷了,旁的,都不了他的眼。”狀若無意的接了話,又佯裝驚訝道:“不說臣妾都未發覺,娘娘眼下,亦有顆紅痣呢,想來皇上應是極了。”
付茗頌抬眼,想到夜里男人回回都要吻那,心下莫名一堵。
姚文麗的話就像是在提醒,后宮眾人,不過是那幅畫的影子。
不等細想,就聽姚文麗那婉轉的嗓音輕輕一嘆:“當初,皇上還念著臣妾這顆紅痣,時不時便宣臣妾到書房磨墨,說來說去,亦是沾了,還有何不滿足的。”
這話聽起來,三分慨,三分惆悵,三分淡然,還剩一分意味不明。
素心在一旁聽著著急,幾次想開口打斷,又生生咽了下去。
瞥了眼付茗頌的神,卻半分都瞧不出緒。
姚文麗又話了幾句家常,眼見天漸暗,這才依依不舍的扭著細腰離開。
至小徑上,回眸瞧了眼昭宮的牌匾,心下的不平可不是一星半點。
要論家世,姚家與付家旗鼓相當,可姚文麗,可是嫡。
幾月前務府還得結,現下,個個見風使舵。
這宮里的圣寵哪有經久不衰的呢,得寵是,失寵亦是。
—
魏時棟干的混賬事兒,周賢順著擴充軍力一事,順藤瓜,剝繭,將證呈了上去。
一直待到戌時,才堪堪從書房離開。
王瀝正從牢房過來,見素心滿臉憂慮的候在門外,忍不住道:“這是生何大事兒了?”
素心朝他張了張,想想又閉上了:“皇上今日忙,我再等等。”
王瀝頷首,也不糾結,忙抬腳進了殿。
他拱手道:“皇上,宋長訣那小子已關押兩日了,可要提審?”
本以為皇上扣押宋長訣是為定罪魏時棟,可現下用不著宋長訣,魏時棟已是跑不了了。
他實在不知還留宋長訣有何用?
聞恕抬眼:“不必,他如何?”
王瀝笑道:“吃好喝好,那小子全然不當自己在坐牢呢。”
見無要事,王瀝指了指門外:“皇上,素心在外頭,候了應有一會兒了。”
元祿喲了聲:“該不是昭宮有事兒吧?”
須臾,素心才得以面圣。
將姚嬪的話一字不錯的陳述一遍,殿眾人皆漠了臉。
就連一向心的王瀝,都忍不住了鼻子,輕聲道:“屬下先行告退。”
說罷,他疾步出了書房,還心的合上門。
嘖,嘖嘖,王瀝搖了搖腦袋。
沒想這后宮,也會有爭寵的一日,這皇后娘娘真乃神人。
亥時,龍攆在昭宮門外停下。
聞恕進到寢殿時,一片漆黑,連盞燭火都沒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推遲到晚上九點,會更的!3.10
皇上:今日沒留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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