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王峰的場給這沉悶的爭辯提供了一個變數,方正和那九神醫者還在爭辯時,終於有人忍不住說道:“傷急,時間迫,拖延得越久越不利於公主殿下的恢復!今日會診,我等應該商議的是公主殿下法則之傷的治療方法,兩位的薰香不過一輔助品而已,換與不換都是小事,就不用一直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吧?”
方正眼睛一瞪,正要反駁,卻聽大殿上的帝釋天已經緩緩開口道:“時間迫,薰香的事容後再議。”
“此前蘇老先生、庇修斯王子、颶風薩滿、德普爾大祭司等人在看過舍妹的傷勢後,都曾表示過有辦法可以嘗試,只因辦法並不完善,需要回去後詳細定製。”帝釋天緩緩說來,語氣極淡,聲音也不大,更未曾用魂力,但話一出口,卻就是有一種不容任何人反駁的王者氣息撲面而來,讓人不敢質疑,只會下意識的順著他的思路走。
只聽他說到這裡時頓了頓,隨後才繼續說道:“今日想必各位已是有竹,可將研究果擺出來大家一起探討了,當然,大道本,法則所傷,世上本就沒有定法可醫,現在這只是先討論,因此各位不管是真有把握的、還是沒有把握的,都不妨先暢所言,無妨!”
一句話總算是把事兒給帶了主題裡,連帝釋天都已經開口,方正這纔有些悻悻的退回去坐下。
在場的都是九天大陸醫道最頂端的一堆人了,但吉祥天畢竟是被法則所傷,真正能拿出一套治療方案來的,大家都知道其實也就只有那麼幾個人。
這幾人顯然都是想出手的,但也都知道誰先跳出來的話,必然會被旁人各種挑刺兒噴到死,此時四周一時安靜下來,沒人吭聲。
安靜了那麼一兩分鐘,大殿上的氛圍變得有些怪異,終歸還是庇修斯先站了起來。
只聽庇修斯說道:“陛下,世間諸多醫,唯有我奧治療的系中正溫和,萬能實用,我已定下治療三步。”
“第一步,我可先用葵水奧溫養公主殿下的,既是靈魂的容和載,也是靈魂的溫牀,自古就有滋魂的說法,順利的話,半月就可以見效,當可助公主殿下暫緩傷。”
“第二步,可用奧雷電擊法來刺激公主殿下的殘魂意識,使之覺醒乃至生長。誠然,雷法霸道,但奧催的雷法卻相對溫和,極必反,也有毀滅中孕育新生的力量,加上此前的葵水溫養,令的雷抗增強,絕不至於傷及公主!不過爲求保險穩妥,只能每日正午時施展一次雷法,控制力量、循序漸進,讓靈魂和進一步適應,或許需要一個月到一個半月時間。”
“第三步……”
他滔滔不絕的說著,可還不等第三步說出口,卻已經被德普爾打斷了。
“四王子殿下。”德普爾微笑著說道:“兩個月才完第二步,你若失敗,旁人還有救治的時間嗎?”
庇修斯看了他一眼:“時間是長了一點,但我奧治療中正溫和……”
“中正溫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德普爾說道:“公主殿下傷危急,豈能讓中庸之道給拖延了最佳的救治時間?何況你所謂的奧雷溫和,那是相對普通況而言,公主殿下眼下卻是靈魂已近乎散盡,就算你的奧雷再溫和,又豈是殘缺的靈魂可以承的?別說什麼你有把握有分寸,這樣的理論本就是錯誤矛盾的,提出這樣的方案……唉,四王子殿下,老夫說句倚老賣老的話,殿下想得實在太片面了!”
庇修斯面一冷,冷冷的看著他。
用奧雷刺激殘魂,這其中的風險他顯然是早就考慮過的,治療時間拖得那麼長,就是因爲要讓吉祥天的循序漸進去適應的緣故,起始的度,他當然自有分寸,但這種分寸終歸還是基於經驗、覺,他手上其實是有實際案例支撐的,不過吉祥天所的法則之傷和他那些病例顯然不同,不能一概而論,真要說出來也只會被別人反駁,因此被點到這裡,一時間還真是找不到什麼可以說的。
“不錯,四王子殿下的醫道天賦固然超絕,但畢竟還是太年輕啊,方法過於想當然,考慮不周全也是有的。”
“公主殿下的靈魂氣息已經十分微弱,還用雷法去刺激,這簡直就是……”
四周聖子麾下的幾人紛紛附和,九神、人那邊事不關己,倒是沒人吭聲。
庇修斯覺自己被徹底孤立了起來,只能轉頭期待的看向最末尾的王峰,德普爾顯然看到了他的眼神,乾脆笑著替他問道:“王峰小友對王子殿下的方法可有什麼看法?”
“啊……很好。”王峰笑著說道:“我對奧治療不是很瞭解,但也覺得王子殿下說的很有道理。”
庇修斯頓生一激之念,畢竟這是唯一幫他說話的人。
但回過頭卻又覺這句話似乎有點敷衍,說人家沒幫忙吧,人家贊同你了,可要說他是在幫自己說話,似乎又有點力度不夠的樣子……你就算加一句‘可以試試’也好啊!
唉,不過畢竟不專業,他又能說點啥?早知道這樣,昨天就不該藏著掖著,該和他好好聊聊自己這套理論,讓他有個準備,這時候也能多幫自己說上幾句。
德普爾則是笑了笑,王峰只是答應幫他懟蘇愈春,人魚嘛,他極城還和人魚在做生意,大概也是不想得罪,而且王峰可能本就不懂醫,今天能進這大殿,多半也是因爲他此前發明過煉魂魔藥、又和黑兀凱等人親近的關係,魔藥和醫道可是兩回事,真要讓他說,他也說不出個名堂,這時候敷衍一下完全可以理解。
但這其實也已經夠了。
庇修斯顯然還打算據理力爭一下,但帝釋天對他這套治療方案卻已經失去了興趣,顯然也覺得用雷法刺激殘魂不靠譜,因此轉而問道:“既是有缺陷,那暫且作爲備選擱議,諸位還有別的辦法嗎?”
被帝釋天開口打斷,庇修斯心裡雖氣,但也無計可施,但好歹是作爲了備選,他倒要看看另外幾個又能拿出什麼無懈可擊的法子來。
下面這些人的心思,帝釋天一眼就能看個清楚,他不在乎這些人之間的勾心鬥角,甚至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只有這些人相互攻殲,才能讓吉祥天的治療方案更加完善,這本就是會診的意義所在,到最後,他自然會挑選出一個相對最妥善的方法出來。
當然,純粹的浪費時間也不可取,帝釋天直接將目轉向蘇愈春:“蘇老先生上次和我提過的靈煉之,眼下可準備妥當了?有幾把握?”
不管承不承認,在座的人裡,蘇愈春說他醫第二,肯定就沒人敢說自己第一,這是直接上最重量級的,大殿頓時一靜。
只見滿頭白髮的蘇愈春穩穩站起來:“靈煉塑魂,自古便是治療靈魂創傷的不二法門,老朽擅長此道,也有不功的病例,上次看過公主殿下的況後,和陛下說起此法時,我便說有三把握……”
靈煉塑魂,確實是蘇愈春最拿手的,但畢竟吉祥天的創傷和普通靈魂損傷完全不同,德普爾還以爲蘇愈春最多有個一兩把握,沒想到開口就是三,而且還只是第一次略問診的時候……那現在經過詳細研究,難道還能有四五?
德普爾忍不住皺起眉頭,很想要立刻就開口反駁,和他細掰這所謂的功率從何而來,非要給他攪合了不可,但帝釋天的氣勢震在上面,他在專心聽蘇愈春說話,旁人還真不敢貿然打斷。
“但經過這幾天的細細觀察,以及事後更細緻的推演,這三功率顯然是不準確的……”
帝釋天在靜靜等著他下文,旁邊的德普爾卻實在是有些憋不住了,忍不住說道:“難道蘇先生還能把這功率提升到四五?”
他一開口,聖子麾下的人立刻就都站了出來附和。
“不錯,公主殿下的傷勢並無前例,蘇先生如此等於信口開河,難道是欺旁人無法驗證?”
“蘇老的話都還沒說完,你們急什麼?”
“這還用等他說完嗎?被法則所傷,和蘇愈春以前治那些普通靈魂損傷能一樣?你們兒都沒有案例、沒有經驗,哪來的臉敢說自己有這麼高的功率?”
“呵呵,德普爾大祭司,你們聖城一脈,是爲了救治公主殿下而來,還是爲了延誤公主殿下的傷而來?我看你們明顯就是在針對我九神一脈!”
下面只一瞬間就已經吵一團,德普爾有意無意的看向王峰,用眼神示意他也得發言相幫,王峰卻只是衝他笑了笑,端起旁邊茶杯喝了一口,然後不鹹不淡的附和上一句:“不錯,凡事還是要有證據的嘛,事實說話。”
話雖然沒指名道姓,但在聖子一方看來,顯然是指蘇愈春所說的功率沒證據,是信口開河,雖然王峰只是個在大家心裡連醫道都不一定懂的頭小子,但畢竟是能坐到這大殿來會診的一員,多一個聲音也是多份兒力量了。
德普爾的角微微翹起,淡淡的說道:“沒想到連個年輕人都明白的道理,蘇老竟然不明白……”
衆人此時都看向蘇愈春,卻見蘇愈春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理會他們的爭論和目,而是對大殿上的帝釋天緩緩拜下:“經老朽詳細推算,靈煉之法的功率……零,不止是靈煉之法,其他各種治癒靈魂的方式我也都分析過,結果是絕無可能。”
德普爾一聲冷笑,正想要繼續反駁,可猛然回過神來,閉上。
功率爲零?這是自黑?幾個意思?
大殿上的九皇子隆京臉上並無異狀,顯然和蘇愈春已經提前通過,對這說法並不意外,但其他人卻是全都愣住了。
帝釋天皺起了眉頭:“蘇老先生是放棄救治舍妹了?”
“陛下且聽老朽說完。”蘇愈春朗聲說道:“普通的傷勢,任何損傷隨著時間的流逝,其創傷源頭都會削減、甚至是消失,但被大道法則所傷,等同於天道的詛咒,那是骨附靈,不死不滅的……”
“我之前有些太想當然了,法則反噬的詛咒不滅,靈煉之法對公主殿下的傷勢就不會有任何效果,相比之下,反倒是先前庇修斯殿下提到的‘奧雷刺激’或許會有點用,雷法是天道法則最霸道的一面,對驅除詛咒頗有以毒攻毒的奇效。”
庇修斯的眼前一亮,臉上紅,完全沒想到蘇愈春居然會替他說話,驅除法則詛咒,這也是他在方案中選擇用奧雷的重要原因,這蘇老頭兒一眼看穿,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吶……
可沒想到蘇愈春跟著就是打臉。
“當然,要想達到驅除法則詛咒的程度,奧雷的威力一定要夠大,那不是傷的公主殿下可以承的,哪怕循序漸進也沒有可能。威力小了沒用,威力大了不了,此法其實本就是一個悖論,功是不可能的,也只能作爲一個參考思路了。”
“說了半天,蘇老先生的結論就是無法可醫?”德普爾笑了起來,還以爲這蘇愈春有什麼驚人之言,沒想到居然放棄,這倒是給他自去掉了一個大麻煩:“傷急,那就請蘇老先生暫退一邊,我……”
“且慢。”蘇愈春淡淡的說道:“靈煉之法雖然不行,但我有另一個最後的方案可供陛下參考。”
“說。”
“魂煉,取公主殿下的殘魂,以和假魂爲引承天罰,可讓公主殿下借還魂,最後躲過法則反噬之禍……此法雖捨棄,但好歹能有機會保住魂魄,我有三的把握功……請陛下取捨。”
蘇愈春話一出口,德普爾的臉就變了,魂煉是他準備的大招,居然被蘇愈春先說了出來?那他一會兒還怎麼提建議?
這顯然是針對自己而來的,聖子想的是‘自己如果不功,也絕對不讓九神功’,可事實上,九神那邊何嘗又不是同樣的想法?這時候就算自己也說用魂煉法,但也肯定搶不過蘇愈春,誰不知道他蘇愈春最擅長擺弄靈魂?何況這東西不止是靠,魂煉法而已,兩人隨便找個試驗品一試便知高下,他德普爾就算爭也是爭不過的,只是在這之前,誰又能想到堂堂天下第一名醫,居然連名譽都不要了,去選擇用這些旁門左道的方法呢……
這是搶著走自己的路,讓自己無路可走啊!
叛徒,一定是手底下有叛徒,把自己打算用魂煉的事兒給九神底了。
他怒氣衝衝的轉過頭看向知的藥王方正、鮑威爾等人,最後又把目停留在王峰的上,卻見王峰仍舊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喝著茶,還衝他笑了笑。
這……這也不可能是王峰啊,自己兒就沒和他說過魂煉的事兒。
驚怒猜疑間,大殿上雀無聲,借還魂,那還是吉祥天嗎?太極端了,何況還僅僅只有三的功率。
不排除帝釋天在萬不得已的況下或許會用這招,可但凡有一丁點可能,都肯定不會這樣選擇的。
果然,帝釋天並沒有直接否定,而是緩緩開口道:“還有別的方法嗎?”
強如天下第一名醫都已經宣佈無救,其他人又哪還拿的出什麼別的方案來,帝釋天後的黑兀凱忍不住將目看向王峰,可一個獷的聲音卻已經在大殿上響起:“在下有傀儡轉替之法,可替公主殿下轉嫁法則詛咒,讓傀儡代,颶風願意一試!”
說話的是颶風薩滿,人薩滿的替轉嫁之名滿天下,倒是讓帝釋天稍稍正。
方正一向看不起人,正想譏諷兩句,卻見德普爾衝他暗暗擺手。
自己一方已經被蘇愈春將軍了,現在出來的攪局的倒是正好,何況南怎麼說也算是刀鋒的人。
可旁邊九神的人已經冷笑道:“荒唐,人類的驅魔中也有類似的替轉嫁方法,但說實話,驅個蠱毒詛咒之類的沒問題,但這是大道法則的詛咒,凡俗傀儡也想替換?別說替換了,驅得嗎你?”
“替傀儡本也是雙向的,一旦失敗必然反噬,你是想讓公主殿下傷上加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