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提親對顧青芷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忽的起,直的跪倒魏氏跟前,泣聲道:“多謝祖母替孫出頭,這樣的人家,我若是嫁過去,不如一頭撞死算了,還落得幹淨。”
魏氏容的將人摟進懷裏,歎道:“傻孩子,你是我養大的,我不替你著想,誰替你著想。這種人家,就算是堆的金山銀山,也別肖想咱們顧家的兒。”
青芷伏在魏氏懷裏,氣得嚶嚶啼哭。
天已黑。
“小姐,那兩人已經安頓下來。”月娘掀了簾子進來。
青莞放下醫書,抬頭道:“如何,可還安份?”
月娘笑道:“麵相看著是厲害的,卻不驚嚇。小姐那一通敲打,到現在都不曾出得房門,想必是譚嬤嬤走了眼。”
春泥放下手中的針線,得意的笑道:“那個譚嬤嬤,整天跟在郡主後麵搖尾,回頭把嚇得不敢出門,才好呢。”
“可別小瞧了,能在郡主跟前得臉的,有幾分是弱的。”
青莞拿起手邊的瓜果,輕咬一口,想了想道:“去把彩雲,明月過來。”
春泥知道小姐有話要說,不敢再玩笑,忙把人喚了進來。
青莞見人齊全,道:“今兒譚嬤嬤送了兩個人來,這兩人與咱們不是一條心,你們凡事小心著些,多留神,多長些心眼。從今往後,這房裏需得留人。”
眾人齊道:“小姐放心。”
“在我院裏,從來不分一等,二等,你們都是與我同甘共苦過來的人,份非比尋常,將來我定是要給你們一個好前程的。”
春泥嗔怨道:“什麽前程不前程,能跟著小姐便是咱們幾個的福份。你們說,是也不是?”
那兩個小的齊聲稱是,一本正經的臉上出十分的堅定來。
青莞見狀,安下心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是最為心放鬆的地方,唯有後方穩妥了,才能全心全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在這時,窗戶上發出“咚”的一聲。
青莞臉一變,春泥等人已迅速走出院子,隻留月娘在屋裏侍候。
片刻後,一寒氣撲麵而來,陳平悄然。
青莞手一抬,止住了他說話。
“春泥。”
“小姐。”春泥匆匆進來。
“讓那兩人睡一覺吧。”青莞細聲道。
春泥眼睛一亮,一臉興道:“是,小姐。”
青莞不由笑了。這丫頭總想著給人下藥,這回總算是逮到機會了。
月娘把茶盅到陳平手裏,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後者神了然,索坐下喝茶。
半盞茶後,春泥探頭出了個大大的笑臉,很快又了回去。
陳平這才開口道:“小姐,福伯讓我過來送個信。”
“什麽事?”
“有關高府大爺的事。”
青莞微微驚訝。今兒才說要打聽高家的事,月娘還沒來得及出府,錢福怎麽就得了訊兒。
陳平忙道:“小姐,前幾日福伯往壽王府送銀子,壽王聽說高府往顧家說親,特意說給福伯聽的。”
趙璟琰?
顧青莞略略那麽一想,當下明白這其中的曲折。
貴族之中,誰家和誰家聯了姻,看似普通,實則大有深意。開玩笑,宅聯著朝堂,一嫁一娶豈是隨隨便便的。所以尚書府的婚娶,但凡有些風吹草,居高位上的人沒有不盯著的。
這足以證明,趙璟琰那廝的眼睛,不盯著府裏的十八個側妃,盯著萬花樓麗的娘,此人在京中布的眼線並。
再者說投之以李,報之以桃,那廝平白得了那麽一大筆銀子,若不再幫襯著一點,豈不是之有愧。
顧青莞想明白這一點,才道:“他如何說?”
陳平用拳頭掩著,虛咳幾聲,神略有些尷尬道:“小姐,高府大爺的幾房妾室,都是他在青樓裏的相好。”
青莞不明就裏,追問道:“然後呢?”
陳平微微紅了紅臉道:“他行房時,喜歡些。若下的子得越慘,他便越興。”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月娘如二丈的和尚不著頭腦。然而顧青莞行醫之人,什麽樣的稀奇古怪沒見過,當下便明白過來。
因此在青樓中,他向來是個討好的角。們既他,又怕他。時間一長,名聲鶴起。
青樓子,經百戰,侍奉好男人是們招財的本事,還招架得住。
而貴族子個個若柳扶風,手無敷之力,走個路都恨不能上三。這樣的子如何能起得他的折騰,行個房像是生了場大病一樣,非得歇上個十天半月,才能緩過來。
高小峰世祿之家出,讀四書五經,偏偏不喜青樓中的那些庸脂俗,喜歡看出名門的妻子在他下死去活來的弱態,與正室行房的次數多了那麽幾回,施時下手狠了那麽幾分,生生將三個好人家的兒折了去。
除了那三個正室,高府已有兩個標致風流的通房丫鬟死於他手。高府雖然百般掩飾,到底有些風聲傳了出去。幾經轉口,也就有了些閑言碎語出來。
陳平見小姐聽罷麵不改心不跳,不由心生佩服。心道小姐到底是行醫之人,與一般的閨中子不同。若換了旁人,隻怕也得死。
青莞心中一,道:“壽王還有其它話嗎?”
陳平想了想道:“壽王說除了這個病外,此人並無其它病。如今年歲大了,勇猛不比從前,但手段又毒辣了幾分。青樓子凡侍候他的,沒有一個不苦連天的。壽王還說,府上二小姐金玉一般的子,若嫁進高府,隻怕是死多活。”
青莞轉過頭去,眼中閃過波瀾,奇道:“他可有說高府與瑞王府,老慶王府之間,有什麽幹係嗎?”
陳平搖搖頭。
青莞不由裏哼哼,道:“陳平,你現在就去尋那壽王,這門親事是不是老慶王府在裏麵牽線搭轎,看中顧府的目的是什麽,讓他幫忙打聽下。”
陳平驚道:“小姐,咱們這樣去問,那壽王會不會……”
“不會!”
青莞冷笑:“幾十萬兩的銀子,豈是那麽好拿的。他欠我的東西,多了去了,這一點小事,不出三天,必會替我辦好。”
讓青莞大跌眼鏡的是,剛剛洗漱完,正睡時,那陳平去而複返,此時將將過去了一個時辰。
青莞請人請進來,陳平著氣道:“回小姐,壽王已經打探清楚。”
“這麽快?快說來聽聽。”青莞不敢相信。
陳平點頭道,“這門親事果真是老齊王府,在裏頭牽的線搭的轎。”
青莞沉著不說話,隻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溫水,潤潤噪。
老齊王絕不會輕易與人做。工部尚書府,六部之首,這裏頭定不了老齊王府的好。
果不出所料,陳平又道:“老齊王府的長孫趙庭海在工部的水部司,掌水利。去年夏,湖廣連日暴雨,數條河流決堤,以致幾萬畝良田被淹,百姓顆粒無收。湖廣一批員被查,牽扯到了趙庭海上。”
青莞皺眉道:“他工減料,貪墨了銀子?”
陳平道:“正如小姐所說,他把朝庭撥的銀子,三分之一裝進了自己的口袋,河堤修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皇帝命大理寺徹查,趙庭海命手下把事都兜了下來。”
青莞眼狐疑。
陳平忙又道:“壽王說,當初這趙庭海工部,走的是瑞王的路子,銀子有一半進了瑞王的口袋,若要徹查,一個都跑不掉。高尚書為還算清正,簡在帝心,對皇帝忠心不二,高尚書此時要是能站出來,替手下的員說幾句話,此事說不定能就此了斷。”
趙璟琰這話說得極為委婉,青莞卻瞬間明白過來。
趙庭海貪墨修堤的銀子,得利的不是他,還有瑞王。這二人屬於一條繩上的螞蚱,弄不好是要被人連鍋端的。
此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再往上查,掌管工部的高尚書就至關重要。
憑他在皇帝跟前的幾分薄麵,把事下來,那麽繩上的螞蚱一點事也沒有,還能繼續蹦噠。
青莞聽罷,連連冷笑。
這老齊王府當真是打得好算盤,為了自個的孫子能保住位,為了討好瑞王府,拿顧府的小姐去做人。
而顧府為了大爺的侍郎之位能穩當,為了二爺能撈個當當,勢必要犧牲二姐。這與去年在蘇州府,將這個瘋子送給賢王有異曲同工之妙。
青莞強忍怒意,微慍道:“壽王還有什麽話?”
陳平見小姐語氣不對,低聲道:“回小姐,壽王無話,隻讓小姐好好保重。”
“陳平,你先回那府去,此事我得好好想想。”青莞擺擺手,慢慢的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