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還像往日一般,出了杏花村後,慢悠悠地往回走。
走了半條街,他愈發地覺得自己不對勁,生怕踩死腳下的螞蟻,這憐憫的心腸真是慈悲的天地可鑒。
他停住腳步,眉心,幹脆不走了,一屁坐在了馬路邊。但就算坐在馬路邊,他都有點兒擔心屁死了地麵上的螞蟻。
他捂著心口嘟囔,“怎麽回事兒啊,我也不像是這麽有良心的人啊,真是見鬼了。”
耳邊是輕輕風拂過,仿佛在回答他,你就是見鬼了。
淩畫解決完人生大事兒,從杏花村出來,靠在馬車前,樂不可支,秦桓和宴輕這兩個人,以前看錯了,哪裏是傻子?分明就是兩個寶貝!
都沒用怎麽安排人幫著他們唱這出戲,他們自己就搭了戲臺,唱的彩紛呈,都沒有發揮的餘地。
琉璃站在一旁,也是萬分無語,看著淩畫笑的不行,看的眼睛生疼。
秦三公子一言難盡,宴小侯爺更是一言難盡,這樣的兩個傻子,偏偏一個自小跟小姐指腹為婚,一個小姐費盡心機想嫁,第一次覺得這三個人都有病。
忍無可忍,“小姐,別笑了,當心樂極生悲。”
淩畫用帕子眼睛,勉勉強強收了笑,轉上了馬車。
琉璃跟著上了馬車。
馬車駛出杏花村後院,走了半條街,淩畫仿佛聽到了外麵宴輕的聲音,挑開車簾,向外一看,大咧咧地坐在馬路邊那個低著頭絮絮叨叨數螞蟻的人,可不就是宴輕?
吩咐車夫,“停車。”
車夫立即停下了馬車。
淩畫瞧著宴輕,他沉浸在數螞蟻的世界上,沒了車軲轆碾地麵的聲音,將他的話聽的十分清楚。
他說,“小螞蟻,我怎麽今日看你們這麽可憐?你們爬在馬路邊,是不是一不小心就被過往行人給踩死了?我這心啊,一想到你們這個下場,我就難的想把你們帶回家,可是把你們帶回家,我也不太放心,我家養了一隻鸚鵡,它最吃的就是蟲子螞蟻……”
淩畫:“……”
琉璃:“……”
掃地怕傷螻蟻命,惜飛蛾紗罩燈。
憫心草的效用是如此的強大,讓一年四季幾乎天天半夜在街上晃悠不知道踩死了多螞蟻的紈絝子弟都生起了這般天地的慈憫心腸。
淩畫看的驚歎。
琉璃看的麵直。
“哎,我可拿你們怎麽辦好?”宴輕著頭疼極了的額頭,一臉的長籲短歎。
琉璃不了了,低聲音,“小姐,憫心草多久會失效?”
“兩個時辰。”
琉璃鬆了一口氣,那還好,否則宴小侯爺這個樣子實在讓看不過眼想下去將他敲暈。不知道他明天睡醒了,會不會還記得今日發生的事兒?若是記起來,會不會想哭?
畢竟,他說過不娶妻。
看著淩畫,“小姐,咱們是繼續走,還是將宴小侯爺送回去?”
淩畫想了一下,“天氣這麽好,就讓他的菩薩心腸多關關這些可憐的螞蟻吧!以後他不見得有這麽最慈悲的心腸了。”
琉璃:“……”
吩咐車夫,“快走快走。”
車夫駕著馬車緩緩離開,不多時,便將宴輕落在了後麵看不到了影子。
秦桓解決了一樁困擾了他多年的人生大事兒,心格外麗,四海之皆兄弟,為了謝幫他出謀劃策寫婚約轉讓書的這幫新結識的兄弟們,他抱著酒壇將剩下的半壇酒都敬了今日見證他人生高時刻的這些有緣人。
杏花村這一日真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掌櫃的躲在櫃臺後,瞧著秦桓,心中嘖嘖歎息,秦三公子和宴小侯爺他們兩個人可真是,遇到主子這樣的姑娘,該說他們是三生倒黴還是該說三生有幸?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
總之,今日這事兒辦的出乎意料的順利,他活了半輩子,也是第一次長見識。
秦桓大約是興到了極致,喝了兩壇酒,都不帶醉的,邁出杏花村那一刻,還跟眾人揮手告別,“兄弟們,改日再會。”
“再會再會,恭喜秦三公子離苦海。”眾人紛紛祝賀。
這會兒大家似乎都不約而同地忘了宴小侯爺是代替他跳了苦海中的那個人了。
有人還打算送秦桓一程,“秦兄,兄弟覺得你這個人有錦鯉運氣,明明都到了懸崖邊了,卻能夠峰回路轉起死回生,真真是讓兄弟也想沾沾你的運氣,也遇到一個生命中的貴人。”
秦桓很是大方,邀請這人,“走走走,兄弟我這輩子的貴人是宴兄,也祝兄弟你遇到自己命中的貴人。”
這人點頭,很是樂意,高高興興地跟著秦桓往外走。
有人想瞧熱鬧,三兩一夥一合計,便也跟上了秦桓。
於是,一行六七人,出了杏花村,沿著長街一起送秦桓回府。
秦桓走了幾步後,忽然頭腦清明地想起了什麽,“除了婚書,還有一枚淩家給的信,宴兄可一起帶走了?”
眾人想了想,“沒有吧!”
有人回答,“好像是還在桌子上。”
秦桓立即說,“不行,那塊玉佩信也得一並給宴兄。”
“這個簡單,趕去取了,我們一起給宴小侯爺送去就是了,他剛剛走不久,我們應該能追的上他。”
秦桓點頭。
於是,一行人又回去取了那個放在桌子上的匣子,裏麵的婚書雖然被宴輕撕了,但那塊玉佩安安靜靜地躺在裏麵,完好無損,秦桓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抱著匣子,如抱著寶貝一般,又重新出了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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