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悲劇,期待是個圓滿的結局。
封北說到猴跟黃金蟒不打不相識,為朋友時,高燃終於拽掉了倒刺,帶出一點,他把手指放進裡吸吸。
封北一邊想一邊說,“猴被黃金蟒說服,跟下了山。”
高燃打了個哈欠。
封北也打哈欠,他掐掐眉心,“山下有個小鎮,鎮上的人沒見過金碧眼的人,小孩一出現就引起了他們的圍觀。”
“猴怕生,不敢抬頭,小孩帶他去鎮上的鐵匠鋪子找鐵匠師傅,那是爹,也是條黃金蟒……”
邊的年不再有什麼小作。
封北低聲喊,“高燃?小混蛋?傻蛋?燃燃?”
年沒回應,呼吸均勻,真睡著了。
封北輕手輕腳起床喝水。
故事編太長了,口|幹|舌|燥。
這活比查案子抓人還累。
後半夜沒風,封北熱醒了,他把滾到懷裡的火爐推開點,火爐又滾了過來。
封北夠到電風扇開到最大的那個檔,這才涼快了些。
年的睡相很差,像個皮球,橫著睡,豎著睡,斜著睡,他一閉眼一睜眼,臉上就多了只腳。
封北把臉上的腳撥開,額角鼓,“小混蛋,你哥以後要是再跟你睡,就把封字倒過來寫。”
高燃沒一覺睡到天大亮,醒來時剛過四點,他已經很滿足了。
床是一米八的,躺兩個人不,但兩人挨的近,上都是的。
高燃躺遠點兒,又無聊的趴過去,借著窗外投進來的微弱亮看男人的臉。
嗯,睡著了還是很帥。
封北的鼻子不通氣,他抓住惡作劇的那只手一扣。
高燃吃痛,“疼疼疼。”
封北的眼睛睜開,眼裡的厲消失,又合上了眼睛,同時把年往臂彎裡一撈。
“睡覺!”
高燃傻不愣登,過會兒才有反應,還大,泥鰍似的往床邊一滾。
天亮前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高燃做了個夢,沒再夢到溺水沉河底的一幕,而是夢到自己抱著塊石頭,滾燙滾燙的。
然後他就被燙醒了。
一睜眼,窗外已見天。
封北晚上沒睡好,早上起來時眼裡有紅,一臉的疲意。
他把年拉近,“你聞聞我的褂子。”
高燃皺鼻子,“餿了。”
封北哼笑,“誰弄的?”
高燃也笑,不好意思的,他討好的說,“小北哥,下午我們去鄉下吧。”
封北換回自己的子。
高燃下意識的用手捂住眼睛。
封北被年的舉逗樂,疲意消失無影,“別捂著了,咱倆一樣。”
高燃心說,放屁,本不一樣。
你長大了,我還很小。
今兒周六,劉秀不上班。
高燃找了個借口出門,在河邊跟封北頭。
他還是第一次坐封北的車,擔心對方的車技,“小北哥,你慢點開啊。”
封北轉著方向盤,“又不遠,你睡會兒就到了。”
高燃靠著椅背,不說話,只是瞅著男人。
封北勾笑道,“怎麼,你哥臉上長花兒了?”
高燃搖頭,“沒長。”
“小北哥,你晚上還給我講故事吧。”
“免談。”
“你給我講故事,我給你肩膀。”
“免談。”
“那我也給你講一個,不,兩個,三個也行,我會講好多故事。”
“免談。”
高燃垮下了肩膀。
封北歎氣,“弟啊,你看看你哥,就跟你睡了一晚上,到現在還虛著,你跟哥說實話,你是不是妖變的?”
高燃撇,“我要是妖,你已經被我吸幹元了。”
封北說,“差不到哪兒去。”
高燃摳摳手指甲,“我失眠很嚴重,偶爾睡會兒還做噩夢。”
“上次我在曹隊長車裡睡著了,再有就是昨晚……”
封北一個急剎車,劈頭蓋臉一通問,“你在他車裡睡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
高燃懵。
這事大麼?看男人的反應,事很大。
封北皺眉。
高燃看男人那樣兒,他心裡怕怕的,“睡了半小時,有問題嗎?”
封北沉聲說,“他爺爺是有名的催眠大師。”
高燃愣住了。
那意思是,曹狐貍對他催眠了?
臥槽,太過分了吧!不經過他同意就那麼幹,是一個刑警能幹的事?
高燃驚慌失措,“小北哥,我不會在無意識的時候被他挖出來祖宗八代了吧?”
封北說,“不至於。”
高燃松口氣。
“這事我會去找他算賬。”
封北說,“曹世原的背景複雜,不定,你要記著,見到他就……”
高燃接了句,“繞道,我會銘記於心,死也不忘。”
“貧。”
封北啟車子,“晚上給你講故事,但是不能跟你睡,你那睡相太可怕了,你哥吃不消。”
高燃開心的笑了。
封北看一眼年笑容燦爛的臉,心想,得買本故事會才行。
“昨晚我的故事怎麼樣?很彩吧?”
“很無聊。”
所以他才能睡著。
封北氣的胃疼,“我收回那句話。”
高燃笑嘻嘻的說,“開玩笑的,你講的特好,騙你我是這個。”
他說著就出小手指。
封北懶得搭理。
車裡多了一子風油的清涼味兒。
封北提提神,集中注意力看路況,他很開車,路不,又不好走,車裡還坐著祖國的小花朵,本不敢打瞌睡。
高燃也沒睡,腦子裡塞滿了兩個案子的所有信息,得很。
車停在路邊,封北跟高燃下車,他們拐進荊棘小道時,到齊老三在山上砍柴。
高燃高聲喊,“齊叔!”
齊老三停下砍柴的作抬起頭,瞧見一大一小,他拽了脖子上的巾把臉,放下柴刀走了過去。
“小燃,你怎麼跟封隊長一塊兒來了?”
高燃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他來查案子,我來摘棗子。”
齊老三看看他手裡的袋子,“那正好,棗子全紅了。”
他邊走邊說,“封隊長,村長家死兩頭豬的事兒你知道了吧?”
封北看出中年人吞吞吐吐,“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齊老三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說前幾天看到李瘋子東西,村長氣不過罵了幾句,踢了兩腳。
“別看李瘋子都快五十了,他瘋了以後,和小孩子沒什麼兩樣,報複心很強,誰對他不好,打他了,罵他了,他就使壞,把曬在門口的鞋子扔水裡,或者是去把菜地裡的菜踩爛。”
似乎是有過類似的遭遇,齊老三憤憤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大家夥都沒辦法,跟個瘋子慪氣,到頭來氣的還是自己。”
封北看向年。
高燃垂著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麼。
封北偏過頭,“那村長家的豬是李瘋子的報複?”
齊老三臉上脖子上都是汗,他拽巾了好幾下,“封隊長,我跟你說實話吧,村長家豬死那天,我看到李瘋子在拔三麼子,就是種吃了能讓豬暈的草。”
“這事兒要是跟他沒半錢關系,我是打死也不信的。”
齊老三一走,高燃才抬頭,“小北哥,我跟我講過,人心裡都有一桿秤,誰對我好,我對誰好,誰對我不好,我對誰也不會好到哪兒去,這是正常的事。”
他抓抓頭,“李瘋子東西的事我聽過不回,沒親眼見過,所以不好說,你別問我。”
封北喝口水,問他要不要。
高燃不要,想想還是喝了一口。
封北蓋上杯蓋,“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就嘰裡呱啦說一大堆,事是真是假,一查不就知道了。”
他打了個電話,說幾句就掛了。
高燃說,“那我們現在去哪兒?村長家?”
封北說,“去打棗子。”
高燃啊了聲,“逗我玩呢。”
不多時,他站在棗樹底下,確定男人沒逗他玩,真要打棗子。
封北兩只寬大的手掌抱住棗樹,沒用多大勁兒,樹就劇烈搖晃,紅的黃的棗子下雨似的掉下來。
高燃來不及跑,被砸了一。
封北看到一顆打棗子砸到年頭上,“傻愣著幹什麼,撿棗子啊。”
高燃抹把臉,埋怨的說,“你晃樹之前怎麼不跟我說聲?臉都被砸腫了。”
封北搖搖頭,“自己傻還怪我。”
高燃沒工夫跟男人打炮,他掏出袋子抖抖,蹲下來挪步撿棗子,地上有爛棗,幹癟的,跟剛掉下來的混在一起,撿的時候得看仔細點兒。
村裡的小孩聞聲過來,一個兩個……都站在旁邊兩眼放的看,想撿來著,卻不敢,膽兒大的就撿起腳邊的兩個塞口袋裡。
直到高燃笑瞇瞇的招手,他們才一窩蜂的跑了過來,兜裡揣滿了就牽著褂子裝,一張張髒兮兮的小臉上都掛上了激的笑容。
封北把周圍的棗樹都搖了一遍,“夠了沒?”
高燃累的氣,“夠了夠了。”
袋子都裝不下了,他尋思吃不完就曬幹找個瓶子裝起來,能放到秋天。
棗子打完,封北吃了一小把,楊志終於帶著人出現在村裡。
他們幾人去李瘋子家搜查,在臭烘烘的服堆裡搜到了一塊手表。
封北問李瘋子,“這手表是你的?”
李瘋子自言自語著什麼,湊近了聽才知道他在哼歌,“八月十五月兒明呀,爺爺為我打月餅呀,月餅圓圓甜又香啊……”
中秋快到了。
小屋裡只有李瘋子的聲音,他邊哼唱邊笑,笑容很溫,跟臭氣沖天的環境和他滿臉的髒汙格格不。
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高燃看了看李瘋子傷的那只腳,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問不出結果,封北一行人回了局裡。
高燃小時候跟表哥親,長大了就不怎麼親了,在他和爸媽搬到縣裡以後,和表哥一年頂多就見上一次,沒話說。
這表他不認得。
封北去找劉文英,從劉文英的表變化裡得知,手表是死者劉龍生前佩戴過的東西。
表還在轉,時間也很準,說明沒有進過水,李瘋子在劉龍被綁水前拿走的。
或者是在劉龍遭遇不測的第一現場拿到的,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把表放在李瘋子的屋裡,目的就是讓警方搜到。
因為上次搜查的時候同樣很仔細,沒過一角落,卻沒有看到這塊表。
現在幾條線索都指向了李瘋子。
可就算齊老三看到李瘋子拔過草,也沒人親眼目睹他把草喂給村長家的兩頭豬吃,更沒人見他從豬圈裡出來,手裡攥著四顆眼珠子。
還有這手表,的確是在他的小屋裡現的,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殺了劉龍。
就在封北的人盯著李瘋子的時候,村裡出現了謠言,說李瘋子的腳傷是劉龍弄的。
不知道是哪個說的,一下子就傳來了,隨之而來的是各種事不關己的猜測,傳著傳著,就變了李瘋子懷恨在心,趁機殺死了劉龍。
劉龍遇害的那晚,李瘋子雖然在村裡邊跑邊喊,一直到天亮才停,但他第一次喊的時候,已經是零點了,那會兒劉龍已經死了。
作案的時間有,機有,肯定就是他!肯定就是!
大家夥言語激烈的驅趕李瘋子,罵他是殺人犯,他滾出村子,要不是警方出面鎮,那些人得把李瘋子的小屋給拆掉。
太巧了。
這是高燃知道這件事後的第一反應。
李瘋子家原先是村裡最大的一戶,後來他妻離子散,又失去雙親,房子都被前後左右的鄰居給拆了重建,了他們的家。
高燃的直覺告訴自己,他不相信李瘋子會是殺害表哥的兇手。
封北看著突然來局裡找自己的年,“你便了?”
高燃說,“沒有啊。”
封北敲敲桌面,“那你一臉便樣給誰看?”
高燃站起來回走。
封北扶額,“別轉了,再轉就要暈了。”
高燃是有點暈,他撐著桌子,語出驚人,“我想去看看表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