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封北跟高燃討論案，不知道是不是話說多了，嗓子眼發幹，人還有點兒暈乎。

隨時都有可能控制不住的做點兒什麼。

高燃看他一杯接一杯喝水就說，“小北哥，我上樓時拎的滿滿一水瓶水，就剩個底了，你肚子不漲啊？”

封北煞有其事的說，“換季的時候容易上火。”

高燃眉弄眼，“心火還是那個火啊？”

封北看年那小樣兒，心裡貓爪的，他裝作不知道的問，“哪個火？”

高燃手托著臉，“來，你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還多，能不知道我說的是哪個火？”

封北的額角一，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不舒坦，他也就二十多歲，還沒奔三。

年紀差的也沒有……那麼多吧？

封北有意逗逗年，“我還真不知道。”

高燃翻大字型躺著，“別逗了，我又不傻。”

封北在心裡歎氣，你是真傻。

一牽扯到案子，腦子轉的那一個快，又很靈敏，一個勘察小組都沒找到線索，他找到了。

但是某些方面特別遲鈍。

遲鈍的找不到形容詞形容，封北拿他沒辦法。

高燃好奇的說，“你平時總有正常的需求吧，怎麼解決的？”

他故作老的拍拍男人的肩膀，“咱倆都是男的，不用不好意思。”

封北挑挑眉，“還能怎麼解決，自己手，足食。”

他的話鋒一轉，神苦惱，“就是最近……”

高燃湊近點問，“最近什麼？”

封北看看年，最近辦事兒的時候不能集中注意力，效率低下，一直搞不定。

到最後都得靠偏方。

封北按太，那扇門是永遠都關不上了。

高燃沒聽故事就睡了。

封北靠坐在床頭點煙，走神了，煙燙到手指才回過神來。

年夢囈的聲音響起，“小北哥……”

封北的呼吸一窒，他瞧著年裂開的角，布滿純粹笑意的青臉龐，“傻笑什麼呢？做夢了？”

什麼夢能樂這樣？

封北一晚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第二天早上，天才剛出來，高燃迷迷糊糊的聽到樓底下傳來他媽的聲音，還有賈帥的聲音。

他立馬就醒了。

封北的肩膀被推，鼻子被，他按住那只的手，滾了下結，嗓音裡裹挾著睡意，“別鬧。”

高燃在男人耳邊說，“帥帥上樓了！”

封北的眼皮猝然開，“嗯？”

高燃急的汗都出來了，“你沒聽見蹬蹬蹬的腳步聲嗎？帥帥馬上就要進來了。”

他四，急的舌頭打結，“躲躲躲櫥裡面！”

封北紋不。

高燃拽男人的胳膊，吃|||的勁兒都使出來了，也沒把人給拽起來，“哥哥哎，我求你了，去櫥裡躲會兒，等我跟帥帥走了你再出來。”

封北的面上不見表，也沒見緒波，看不出喜怒，“我倆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用得著？”

高燃說，“多一事不如一……”

他被男人掃來的眼神給嚇到，最後一個字在舌尖上蹦跳兩下，又了回去。

封北沉默的坐起。

高燃發覺男人上的氣息暴躁，他瞥了瞥對方冷峻的側臉，吞吞吐吐，“你想想啊，要是帥帥看到你在我的房裡，事鬧到我爸媽那裡去，我說不清的。”

他留意著腳步聲，“大清早的，你也不想被煩吧？”

封北盯著年，沒錯過那張臉上轉換的表，他的薄抿了抿，“以後你自己睡，我要是再上你的床，我就把封字……”

話沒說完，他也不知道是生的誰的氣，低罵了一聲。

高燃咽了咽唾沫。

封北拿走床頭櫃上的煙盒跟打火機，穿上自己的拖鞋走了，他本來就沒帶什麼東西，就這麼點，一樣沒留。

高燃一天都魂不守舍。

好死不死的，今天幾個老師都對他照顧了一把，默寫單詞，起來背誦課文，上去算題，他倒是很一致，什麼都沒完。

高燃滿腦子都是男人離開的背影，特傷心的樣子。

他上課下課都在想，早上那個突發況，躲起來不應該是最合理的做法嗎？對誰都好，為什麼男人那麼不樂意？反應還很大。

好像他是個始終棄的負心漢。

賈帥沒問一個字，似乎是知道高燃那樣是因為什麼人，什麼事。

封北拖著疲憊的子從局裡回來，察覺院裡有人，知道是哪個，他就放松下來，關上門朝堂屋走去。

高燃從影裡出來，亦步亦趨的跟著男人進屋，聞著他上刺鼻的煙草味，口說，“你了多煙啊，味兒這麼大。”

封北不搭理。

高燃撓撓臉，耷拉著腦袋說，“早上的事兒是我不對。”

封北放水杯的作一頓，他側過頭，胡子拉碴，眼睛發紅，疲意全攤在眉間，“高燃，你做的很對，你沒有問題。”

高燃沒聽明白，“啊？”

封北坐到椅子上，手撐著額頭用力了，“不對的是我。”

確實是他，稚，傻，搞笑。

高燃更不明白了，“不是，小北哥，我那會兒也是慌了，就想著不能讓我爸我媽發現我們……”

封北打斷年，“你過來。”

高燃邁開腳步走向男人，“幹什麼？”

封北又說，“頭低下來。”

高燃低下頭。

封北凝視著年近在咫尺的臉，“不問問我為什麼你這麼做？”

高燃說，“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封北後仰一些跟年拉開距離，避開他噴灑過來的氣息，“實話告訴你，兒就沒有什麼理由，我就是想讓你這麼幹。”

高燃愣了愣，擰著眉心確定的說，“小北哥，你不對勁。”

封北的眉峰上挑，喲，小混蛋可算是發現了。

然後呢？

然後怎麼著？他也不知道。

封北皺起眉頭，指腹無意識的｜｜挲著。

這事兒說小也小，就是一個老男人跟一個小朋友的事，說大，那就大了去了。

老男人倒還好，有爸媽跟沒爸媽一個樣，不需要顧這顧那。

但小朋友不同，是祖國的小花朵，爸媽的希，家裡的獨生子，未來將會有無限可能。

等到封北反應過來，手掌已經上了年的臉。

｜｜的格外清晰，往每個孔裡鑽。

高燃的眼神迷茫，“小北哥，你……”

回答他的是椅子倒地聲，跟著就是關門聲。

高燃自己的臉，“怎麼了這是？”

他的腦子裡閃過什麼，沒來得及捕捉就消失無影。

門後，封北看看過年的那只左手，他揮右手大力上去。

媽的，讓你管不住自己！

案子沒破，兇犯抓不到，王鵬來局裡鬧，非要警方給個準確的日子，他的神很差，整個就是一被害妄想癥的樣子。

七八糟的罵了一通，連死者陳莉都沒掉。

呂葉出來給王鵬做安工作。

對多數人來說，人是弱勢群，跟弱，眼淚，可憐連在一起，這似乎是很普遍的想法。

王鵬的火沒撒到呂葉上。

封北在窗戶那裡往下看，“打發走了？”

楊志說走了。

封北繃著臉，鄭局那邊一再施，死者的對象又這麼鬧，封北的火氣下不去，隨攜帶的水杯裡不再是白開水，變了｜花茶。

“天天上這兒來鬧，案子就能破？”

楊志撿了好聽的說，“王鵬大概是心裡愧疚吧，覺得那晚如果把陳莉送回去，也就不會出事。”

難聽的沒說。

人王鵬是怕自己被陳莉連累，把命給丟了。

封北看出楊志言又止，“說。”

楊志鼻子，“那王鵬說陳莉遇害那晚跟他約好了再見，他這幾天晚上在家裡都不睡覺，怕得要死。”

封北，“……”

他譏笑，“如果我沒記錯，王鵬連陳莉都罵了，罵的還很起勁，就不怕把他帶走？”

楊志的臉了，“頭兒，你說的真嚇人，沒看鬼故事吧。”

封北的視線移到他背後一，“還需要看鬼故事？我辦公室就有。”

楊志幹笑，“頭兒，你胡說什麼呢？”

封北說，“我可沒胡說，趴你背上了，你沒覺到嗎？”

楊志鬼哭狼嚎的跑了出去。

封北搖搖頭，一個不存在的東西，有什麼好怕的。

半晌午，呂葉來匯報工作，說是已經查出來了當年沒有登記的十幾個工人。

封北沉，“這樣，你讓一組二組分別去查問那十幾個工人，三組再去當年出事故的兩個工人家裡走走。”

呂葉領命，人沒離開。

封北猜到想說什麼，“還有事兒？”

呂葉說，“頭兒，楊志膽子小，人慫，你別嚇他。”

封北調侃，“還說沒看上。”

呂葉冷著眉眼，“我是嫌他影響工作。”

封北說了兩字，“。”

呂葉轉就走。

辦公室裡安靜了不到十分鐘，就又來了個人。

曹世原把那些｜｜員的資料給封北，“我看過了，認為有疑點的都標了出來，也讓人暗地裡去查了。”

封北拿了打火機丟上去。

曹世原剝著糖果，“這件事非同小可，一個不好，我跟你都得被整。”

封北說，“沒那麼嚴重。”

曹世原把糖果放進裡，手撐著桌面，“沒那麼嚴重？參與天元飯店那個項目的大大小小員一共二十七人，你知道這個人數意味著什麼嗎？”

封北啪嗒按打火機點煙，懶懶的說，“意味著這裡面的□□，魚多。”

空氣裡的煙味讓曹世原厭惡，“我看不慣你的就是這一點。”

封北意有所指，“彼此。”

“曹隊，吃糖，對牙不好，小心還沒老，就有一爛牙。”

“你還是心自己吧，就你這麼大的煙癮，肺估計黑的差不多了。”

“……”

二組手上拿了個名單，按照上面的地址去了最後一個工人的家裡。

他們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傳出中氣十足的喊聲，“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玩！作業做完了沒有啊？我說你兩句你還頂，你給我回來！”

之後是很大的砸門聲。

開門的就是剛才沖小孩發火的中年婦，得知是警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有……有什麼事嗎？”

二組的兩個人表明來意。

婦人忙把他們請進屋，“家裡，我這也沒來得及收拾。”

家裡倒是不怎麼，就是破舊，彌漫著貧窮的味道。

桌上有作業本，攤開了放著，本子裡夾著一支削得坑坑窪窪的鉛筆，作業沒寫完。

婦人把作業本跟鉛筆收走，倒了兩杯水放桌上。

其中一個警員跟婦人嘮家常，“孩子不聽話？”

婦人歎口氣，“一點都不聽話，玩大，說他兩句，他還跟我犟，門都快給他摔壞了。”

“小孩子貪玩是正常的，慢慢來，說多了也聽不進去，你丈夫人呢？”

婦人說，“老張去親戚家了，過兩天才能回來。”

“哪個親戚？”

“三姨家該樓房來著。”

二組的人問了地址，聯系方式沒問，家裡都窮那樣了，哪可能裝得起電話。

他們出了門，又聽到人的聲音，“你給我把門打開！不開是吧，晚上不準吃飯！”

當媽的是個火的子，脾氣大得很。

二組回來匯報調查結果。

楊志做好筆錄去敲門，“頭兒，一組跟三組還沒回來，二組的結果都在這裡了。”

封北翻來記事本，他往下掃，到第三頁時停住了。

楊志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封北皺眉不語。

楊志見狀就沒再作聲。

封北邊的煙突然一抖，他丟掉記事本，快速在桌上堆積如山的檔案袋裡面翻找。

不多時，封北翻出來一個袋子打開，｜出來裡面的檔案核實。

他把煙掐斷，“那孩子幾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