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7alfa酒吧裡的燈迷離, 背景卻並不嘈雜, 臺子上只有一個頭發長到肩部,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一把破木吉他, 他自彈自唱, 嗓音滄桑沙啞,用歌聲裡的故事來回應一個個空虛寂寞的靈魂。
高燃握著手機, 不時看一眼時間, 二十分鐘過去十分之一,他的旁坐過來一個年。
“小哥哥, 第一次來?”
年的年紀不大,模樣青,稚氣未, 滿臉燦爛的笑容,出一邊可的小虎牙,但他的著卻很張揚,破牛仔, 黑T恤,前是個大骷髏頭圖案,脖子上掛著幾串金的銀的鐵的小玩意兒,七八糟的堆在一起, 自以為的帥酷。
高燃看兩眼年的臉龐,約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他啪嗒按打火機, “我喜歡年紀比我大的,你太。”
年驚訝的瞪圓眼睛,似乎沒想到會聽見這麼直白的回答,他沖著調酒師打響指,“兩杯腥瑪麗,小哥哥,我請你啊。”
高燃笑了下,“謝謝。”
年的眼睛都看直了,他吞咽口水,屁||在椅面上挪幾下,往青年邊靠近,“年紀大的有什麼好啊,整天把為你好放在邊,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管東管西的,以為自己是咱爹媽呢。”
高燃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記著大概過了幾分鐘,“你相好的是個大叔?”
年剛喝口酒,聽到這句話直接噴了出來,他幹笑,“哥們,你真不按常理出牌。”
高燃聳聳肩。
年看到了人,他揚手打招呼,又去盯著旁邊的人看,“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啊哥們,想一些有的沒的浪費時間,就是對不起自己。”
高燃抿兩口酒,“你家裡知道嗎?”
“你說出|櫃啊?”年很隨意的說,“出了。”
高燃來了興趣,“然後呢?”
年齜牙,“然後我就被掃地出門,無家可歸了唄。”
“……”
高燃想聽的不是這個結果,他點煙,對著虛空吞雲吐霧,沒有另一個結果嗎?就不能來個和和?
“我媽上個月死了,我去見最後一面,瞪著我,死不瞑目。”年撥弄著前的掛件,“我在心裡跟說,對不起啊媽,來生給你做牛做馬,這輩子就讓我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吧。”
高燃側頭,神愕然。
年手托著下,嬉笑著眉弄眼,“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了?”
高燃說,“確實,你很勇敢。”
“實話跟你說吧,我是沒辦法才出|櫃的,我跟人正抱一塊兒親吧呢,我媽突然進來了。”年咂咂,“小哥哥,你能想象那場面嗎?”
高燃腦補一下,想象不出來,“為什麼不鎖門?”防範措施做的不到位。
年說,“就那次忘了鎖。”
高燃無話可說,不知道該說年倒黴,還是說這是老天爺的意思,要給他跟他的家人來那一下。
年從高腳椅上跳下來,手摟著他的脖子,“小哥哥,我們去賓館吧,你要是想聽故事,我這兒有,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對了,我不是未年,幾個月前就年了。”
高燃拿下年的兩條手臂,笑著說,“我等人。”
年失的啊了聲,“好吧,祝你有個妙的夜晚。”
高燃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九分鐘,人還沒來,他坐不住的站起來走到門口,還來不及掃視四周,就看見八||九個人從警||車上下來,直奔這間酒吧。
“……”
高燃腳步飛快的消失在混的人群裡面,背後傳來腳步聲,他停下來回頭,不是自己想見的人,失落跟憤怒一同在心裡翻湧。
年著氣,“搞什麼啊,那夥人前些天來過,酒吧今天才重新開業,他們怎麼又來了?”
高燃的臉沉,媽的,自己不來,卻把大隊來,真行!
年說,“酒吧裡正抓人呢,你等的人不會來了吧?”
高燃彈一下煙灰,眼神抑鬱,他無意間轉的視線瞥見了什麼,突然說,“親我。”
“好啊。”年踮起腳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來。
高燃沒躲,他一手夾著煙,一手放在年的腰上,目停在不遠的角落裡。
年的沒有到高燃,他被一力道拽開了,力道極大,害得他踉蹌了幾步跌坐在地。
高燃彎起角笑了起來,笑的得意又放肆。
封北的面暴戾。
年從地上起來,拍拍手上的灰走過去,他用只有高燃能聽見的音量說,“小哥哥,你利用我,是不是該給點報酬?”
高燃反應過來時,臉頰已經被吧唧親了一口,他的視線越過年頭頂,落在面無表的男人上,一悉的懼意席卷而來。
年親完,對封北出挑釁的表,他這招狠,點一把火就走人。
街頭川流不息,夜市喧鬧無比。
高燃跟封北面對面站著,誰都沒有說話,暴風雨前的寧靜在無聲無息蔓延,隨時都會天崩地裂。
掃黃大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把酒吧裡搞得人仰馬翻。
行人紛紛側目,或唏噓,或慶幸,或氣憤。
高燃垂頭煙,最後幾口完後他手指,將煙頭掐滅都進垃圾簍裡,闊步近男人前,他笑瞇了眼睛,像個調皮的小朋友。
封北眉間的霾還在,周氣息低冷。
高燃給男人理了理襯衫領口,拍拍他的肩膀說,“小北哥,你晚了三分鐘。”
封北開口,不容拒絕,“回去。”
“剛才那個我很滿意,可惜被你給嚇走了。”高燃憾的歎氣,“現在我只能另外再找了,要不你幫我一個?在這個世上,你最了解我,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
封北的聲音裡沒有溫度,“不回去是嗎?我給你爸打電話。”
高燃怒極反笑,“給我爸打電話?你是我的誰啊?”
封北的額角鼓。
“五年前你覺得我是小孩子,所以你忍著,你有你的考量。”高燃手去男人剛毅的下線條,“現在我不是了,你可以對我為所為,我會很開心。”
封北扣住青年那只手,氣息變得沉,他訓斥,“我再說一遍,回去!”
高燃鐵了心今晚要做些什麼,否則他心裡的躁跟不安快要把他瘋了,“對面有家賓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房間號我給你,上來找我。”
他低著頭,下抵在男人的肩頭,輕笑著說,“你有五分鐘的時間來浪費。”
封北站在路燈底下點煙,眉間的“川”字越來越深,他腳邊的影子孤單而又沉寂,靈魂卻在咆哮,在狂躁,已經被到了懸崖峭壁上,再往前走一步就是無底深淵。
深淵最底下有個可的人在微笑著向他張開懷抱,他快跳下來,死也要在一起。
高燃開了房間就把門掩上,靠在門口的牆壁上發短信:503,快點。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高燃閉目養神,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點著部,有腳步聲從遠到近,他的眼皮沒,知道不是那個男人。
一兩分鐘後,高燃的眼睛驀地睜開,他將掩著的門打開,表達著自己迫切的心。
封北在房間門口停頓。
高燃不再給男人顧慮的時間,直接手將他拉進來,腳踢上門,下一刻就去親他冒著胡渣的下,抿的角,鼻尖,眼睛,皺在一起的眉頭,流著汗的腦門,又一路下移,對準他的薄親上去。
封北渾僵,腔裡的心髒劇烈跳,管裡的在沸騰,他垂放在兩側的手臂抬起來,大手扣在青年肩頭,五指收,似是要碎到的每骨頭。
高燃從男人的上離開,嘶一聲,“別這麼魯。”
話落,他就把頭埋在男人的脖子裡,貪||婪|瘋狂地嗅著讓自己迷的氣息,“煙味,汗味,皂味,哪個味道都很普通,我為什麼這麼喜歡?”
五年裡記不清有多次夢到這個人,他們在夢裡沒有顧忌,醒來就被巨大的失落籠罩,好半天都不能緩過來。
高燃知道自己沒救了。
封北撈住青年的後腦勺讓他抬頭,俯視過去的眼神複雜,那裡面有忍,痛苦,也有怒火。
高燃用手指去描摹男人的眉眼,“小北哥,這是我們分別五年後重逢的第二個晚上,你還是沒有回答我,你想不想我。”
封北的視線挪開,他著虛空,嚨裡碾出歎息,“高燃,你說你已經長大了,其實沒有。”
“沒有?”高燃親著男人鬢角的白發,“自欺欺人,你真沒覺到?”
他意有所指,封北腦門的青筋蹦起。
封北想起前不久出現在街邊的一幕,他撈著青年後腦勺的力道驟然加重,像是要掰開了那層皮骨頭,看看這個腦袋瓜子裡到底裝的什麼,“高三一年,大學四年,你出來後的樣子真讓我意外。”
“你也讓我意外。”
高燃吃痛,他吸口氣,裡不停怒罵,“以前的你可勁的我,現在呢?現在的你就他媽是個孫子,膽小鬼,王八蛋,裝失憶,裝不認得我,說什麼名字耳,要跟我劃清界限,行啊你。”
“我你?”封北哈了聲,呼吸重,眉頭忍的擰,“你著自己的良心說,到底是誰誰?”
高燃噎住,腦子裡浮現自己枕著男人胳膊睡覺的畫面,後面跟著一大波,放電影似的閃過,他鼻子,吶吶的說,“那時候我不懂。”
封北冷笑,“對,不懂,早就想好了這個借口吧?你不懂,還小,只把我當哥哥,還希我是你親哥。”
高燃的頭皮發,他張開雙臂抱住男人寬闊的背部,“要算賬可以,現在不是時候,晚點再算,隨便你怎麼算,怎麼罰我,我都認……”
他後面的話被封北堵在了嗓子裡。
門後的牆角,封北將高燃抵在牆壁上,高燃揪住他的領口讓他近自己。
片刻後,封北的|||舌|離開高燃,他了下眼皮,用極其深沉的目看了過去。
高燃也在看男人,氣息紊,他抿,抿著上面不屬於自己的味道。
周遭流的空氣早已變得,溫度逐漸攀升,有什麼在不安分的竄著,一即發。
封北撤回視線,他抵著青年的額頭,嗓音嘶啞,“不要。”
高燃的心思被看,他有作前,兩只手都被抓著按在頭頂的牆上,“你這是幹什麼?都到這時候了,還要忍?你不想要我?”
封北的結滾,要是不想,就不會這麼活罪了,現在的每一秒都是折磨,“你喝過酒,不夠清醒,等你換個狀態再……”
高燃湊過去親男人的耳朵,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裡,專挑那一刺激他。
封北全的||繃著,克制力已經在瓦解的邊緣,他鉗制青年手腕的力道慢慢加重,語氣裡充滿危險跟警告,“高燃。”
高燃不應,有腥甜湧進裡,他退開些,看著男人流的耳朵,眼睛又黑又亮,那裡面跳躍著火焰。
封北彎下腰背,鼻尖上的汗珠蹭到青年的額頭,他抬起空著的那只手,大力著青年臉上之前被陌生年親過的地方,一下比一下用力,帶著明顯的獨占跟怒氣。
高燃臉上那塊兒皮|||火辣辣的疼,皮快要爛掉。
就在這時,高燃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不耐煩的拿出手機,要往床上丟,卻在瞥見來電顯示後頓住,“媽。”
劉秀在那頭焦急的說,“小燃,你暈倒了。”
高燃如同被一盆涼水澆,他一個激靈,急忙問,“哪個醫院?我給曹世原打電話,沒事的,別慌。”
封北鉗制青年手腕的力道驟然一松,他抓抓汗的板寸,從瘋魔的境地回到現實,癲狂囂的終於重新制住了。
整個人都有些疲憊。
高燃沒有耽擱,立刻撥通曹世原的號碼,“你在哪兒呢?現在能不能去我家一趟?我暈倒了,我媽打了120,你去會更快些。”
曹世原說他馬上就去,“不要擔心,醫院那邊我會理。”
高燃按掉電話,他看到男人脖子裡的大小印子,又去看男人耳朵上的傷口,還在流,後知後覺自己有多狠,“疼嗎?”
封北不在意,“需不需要回去?”
“回去也是明天了。”高燃從口袋裡出一包紙巾,“先等我媽跟曹世原的電話吧。”
封北往房間裡走,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來,“你這幾年跟曹世原一直都有聯系?”
“嗯。”高燃沒扯謊,他承認,“一直都有聯系,曹家勢力大,我剛買手機沒多久,曹世原就弄到了我的號碼給我打電話,還知道我住在哪一棟樓哪個宿舍,不過他沒對我做什麼,很找我,只是偶爾通個電話,給我寄點吃的。”
封北沒看青年,“現在喜歡吃糖了?”
高燃很快反應過來,上午收的那個包裹被男人看見了,還看過在上面的單子,不然也不會知道裡面是糖,“我煙的兇,吃糖能煙癮。”
至於為什麼煙那麼兇,高燃沒說,他覺得男人應該知道,“那你跟鄭佳惠,你們是什麼關系?”
封北挑眉,“朋友。”
高燃拿出張紙巾按住男人耳垂流的地方,“我跟曹世原也是朋友。”
封北說,“以前不是。”
高燃的眉眼帶笑,“你吃醋啊。”
封北起,“回了。”
高燃把人住,“房間都開了,現在就回去?”
封北腳步不停,“你堂弟讓你十點前回去,現在已經九點五十五了。”
高燃瞇起眼睛,“你跟蹤我。”
封北不置可否。
“我待會兒跟高興說一聲。”高燃拿開紙巾看男人耳朵上的傷,有些心疼,他垂頭,輕聲說,“五年都沒跟你睡一個床了,今晚別走,我想跟你聊聊天。”
封北下意識的抬起手。
高燃把頭湊到男人的手掌下面,卻沒等來想要的作,他冷下臉,“你以前老我頭發,怎麼現在不了?”
封北將手放進口袋裡,“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高燃又笑起來,出好看的臥蠶,“也對,我們不說以前了,那時候我就是個小屁孩,沒什麼好說的,說說現在吧。”
封北沉默。
高燃盯著男人的眼睛,“為什麼不說?”
他抹了把臉,“我出了很多汗,現在要去洗澡,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訴我。”
浴室裡傳來嘩啦水聲,高燃沒關門,他怕男人跑掉,今晚想做的是做不了,躺一塊兒睡覺也很不錯,太久沒一起睡覺,一起醒來了。
封北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高叔叔,他接通,說了幾句,之後就掛了。
這通電話持續了不到兩分鐘,卻讓封北心煩氣躁。
所有的事都在往無法想象的局面發展,誰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一步,又會出現什麼樣的變故,能不能承的住。
封北站在窗前點了一煙,不,任由火苗燃燒煙草,一點點燃盡,最後只剩下一灘灰燼,慢慢冷卻。
高燃匆匆沖洗完出來,房裡沒人,窗前的地上有個煙頭,還有一撮煙灰,他的頭發沒,答答的往下滴水,額前發梢上的水不停往臉上流淌,像是在哭。
敲門聲響起,高燃去開門,他看著門口的男人,視線模糊。
封北一開始以為青年|漉|漉|的臉是頭發上的水弄的,漸漸發現不是。
高燃真的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