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送了幾個文件盒給金大人, 他也無奈的, 每次這種他覺得很糙簡陋的東西，時常有人向他要。

古代文人基本上都“文藝”或者說“詩意”，皿用都很巧, 像有些皿什麼冰彩綠釉什麼的, 名字沈陵念都念不出來，他對這些東西就很淡泊，對他來說杯子就是喝茶的，好看的就是賞心悅目一點, 也不能喝得香一點。

而且他還不喜歡刷漆和雕花, 不是用來送人的, 都做得很簡陋。

還好他做得多，覺得這種東西用得到的地方多。

回去之后, 沈陵寫了自己上任后第一個命令，他命造坊把這些樣式都印刷冊, 這樣下面的員只需填容，基層的員文化修養著實不高, 每次寫出來的東西沈陵都很頭疼，這樣規定寫什麼, 也不懂擔心他們寫得五花八門。

不過推行一個新的政策都是比較困難的，他這樣做等于把整個辦公系統規整了一遍, 即便他現在為下面考慮得這麼周全, 印刷好還派專人去指導, 但真正實行的時候還是比較困難的, 誰都喜歡用慣了的東西，因為這樣省力。

所以沈陵在設計的時候，增強各個部門的聯系，而上面也需要卡著，必須嚴格，不符合就要打回去重新寫，這樣以來下面的人就不得不按照規矩來。

沈陵不打算這麼急，和金大人商量了一下，請下面的幾位縣令一道商議，別看這些縣職位比他們低，一旦他們奉違，上面也拿他們沒辦法。

也好在這事不涉及誰的利益，他上任前老師岳父都和他說清楚的，做事要考慮考慮有沒有牽扯到誰的利益，一旦牽扯到誰的利益，就會很難辦。這也是為什麼，沈陵目前只敢從小手，他基不穩，也很難讓人信服。

這件事說難不難，反正勞煩的永遠是下面的人。

下面的縣也希和這個新來的通判上幾分好，除開是上司不說，大家都是同僚，難免以后還要打道，如今又沒有利益沖突，誰不希和和氣氣的。

沈陵說道：“還各位大人不要嫌勞煩，此次規整我們淮南府上上下下的公文，彰顯我們淮南府上下一心，團結一致的品格，本在中樞院做編修時，大人們一日要審閱上百折子、公文，我們做下屬也應為大人們分憂。”

沈陵思來想去，用上面來威懾一下這些縣應該有些效，不縣都是有投靠門路的。

“大人英明，能想出如此妙計。圣上日理萬機，我等在地方只能打理好一方，為圣上分憂。大人們想此好法子，下自當鼎力相助。”和金大人關系好的曾縣令立即站起來說道。

立即就有人附和了起來，好話一句接著一句，沈陵舒了口氣，目前看來還算順利，如今就要看向下執行的力度了。

命令下達之后，沈陵之前一直讓韓文書培訓幾個人的，打算派人下去指導他們如何使用這些冊子，他給丁文書按了個職位，讓他負責下面的工作。

雖說他不喜歡丁文書的工作效率以及工作質量，但畢竟他沒做錯什麼事，只是不適合留在他這邊了。倒不若給他換個職位，他能言善道，倒是適合出去打道。

其次就是那句話，小鬼難纏。沈陵好好地打發他，他也高興，沈陵讓他當了個小領導，他自認為升了個小，還覺得是自己馬屁拍到位了。

沈陵也不打算再加文書，韓文書已經夠用了。

接下來沈陵只要看下面呈上來的文書就可以了，推行之后，最直觀的就是那個案錄看上去省力多了，他過目的時候快速掃一遍就可以了，然后就可以規整檔。

實行的第一個月，已經出來了效，只要是呈上來的基本上都沒問題，但下面的執行況，沈陵打算親自下去看一看。

當然他也不會突擊檢查，會提前給當地縣令寫信，他要擺出一個態度，讓他們知道他的重視，等形了習慣，也就不用再心了。

十一月之后，淮南府也下雪了，淮南府一年也就下這麼幾回雪，偶爾有一場雪能堆起來，沈陵從下面的臺造訪回來，恰好就上了大雪，還好當時已經快到府城了。

家里看著外面的雪都快急死了，小廝一個勁在外頭遠，看到沈陵，把大門一開沖著屋里頭喊：“老爺回來了！”

沈陵也被凍得不行，外面的蓑也擋不住多風雪，外還是沾了。

進屋子的時候上都帶著一寒氣，沈陵在門口剁了幾下，抖掉上的雪珠子，文以苓遞上大巾子，方氏忙讓下人把準備好的驅寒湯端上來。

沈陵一口氣喝了兩碗，才覺得暖和一點。

沈全道：“別人做都是舒舒服服的，哪像你這樣的，這麼冷的天還跑那麼遠的地方，這麼大的雪，你再不回來我們都要出去找你了。”

沈陵知道他們肯定很著急，因為他每次出去時都會說好歸程，沒有什麼意外他也會按照計劃來，很是抱歉：“今年肯定不再出去了，這不恰好上了風雪，還好離得近了，能找得到方向。”

文以苓想想也是驚險，道：“夫君，你何必事事躬親，這樣你多累啊。”

“在其位謀其事，正好我也是看看下面的況，我對淮南府還不了解，直接去當地看一看最好。好了好了，以后這個時節我會出去的，今年肯定不會再出去了。”

方氏看他上還有水漬，心疼道：“快去換裳，這一路得多冷啊，洗個熱水澡換服。年年這些日子一直問你，如今睡著呢，一會兒睡醒了，估計得開心了。”

沈陵想到兒子，又覺力十足，泡了個熱水澡，渾都舒活了，文以苓讓下人多點了幾個炭盆，屋子里暖融融的。

沈陵進來的時候，胖兒子已經在床上等他了，還在問：“爹爹呢？爹爹？”

年年說話越來利索了，見到沈陵，興得蹦下床：“爹！爹！”

沈陵蹲下來，接住這個小炮，抱起來沉甸甸的，他被養得很好，臉上嘟嘟的，剛吃輔食的時候對有些食的接度不高，一周歲過后，沈陵讓文以苓慢慢給他斷，一點點減喝的次數，現在吃的東西越來越多。

沈陵抱著他往里頭走，道：“年年最近乖不乖？”

“乖！年年乖！”小家伙起小膛，“年年，制己吃飯飯，嗯，積木，放，放。”

文以苓解說道：“你不在的這幾天，他會自己拿勺子吃了，還收拾自己的積木。”

沈陵不希總是給他喂飯，老人喂飯就是他能吃一口就開行得不行，好似孩子吃飯為了別人似的。吃飯前圍個圍兜，沈陵給他做了個寶寶椅，坐寶寶椅里自己吃就行了。實行起來稍微有些困難，因為他不是一直在家里的，又有老人。

沈陵毫不吝嗇地在他臉上親一口，夸贊道：“年年真乖。”

年年出小米牙，他如今牙齒長得很不錯了，長牙開始，沈陵就讓文以苓每天用小刷刷刷牙，年年一開始很排斥，后來每天沈陵和文以苓流帶著他刷牙，這個年齡段孩子的模范意識很強，父母總是榜樣。

沈陵帶他玩了一會兒積木，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在外頭走訪，都顧不上他，等過了這一段時間，是該好好陪陪他，再給他多做一點玩。他自己吃飯了，要不給他做套小餐吧，木勺子不容易碎，還能刻個他喜的，筷子也做雙小的。

之前給他做的那幾本小人書都要翻爛了，他又大了點，其實也應該跟上，這般想下去真是沒完沒了了，沈陵趕打住。即便比起這個時代許多孩子，年年在教育玩樂上應該是好很多，但沈陵永遠都覺得不夠。

休息了一晚上，沈陵開始整理這些日子記錄的況，此次去臺縣路過了八公山，他順路去看了一下，八公山原本應是名跡，而如今荒涼得不行，據古今歷史，以及去看過的況，那座山應該是沒有煤礦。

沈陵據自己所記錄的，分析每個縣的優劣勢，八公山實際上可以好好用起來，這個地方在以往作戰時是個戰略要地，八公山盛產紫金硯，奈何如今紫金硯的石源了，自然也就沒有了。

臺縣算是淮南府偏遠的縣，那邊就在淮河的上面，毗鄰阜府，去那邊下面有好幾座山，沈陵去的時候是坐船，回來的時候騎馬。水路更方便，陸路基本上不怎麼通，這是一個問題。

沈陵特地去那邊是因為他懷疑那邊有煤礦，事實證明，可能的確有，如果真的有開采條件，這邊有毗鄰淮河，運送出來還很方便。

他如今也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況，因地制宜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臨近年關，各地都要開始上報，沈陵和金大人都忙碌了起來，除了給上面獻東西，還要整理這一年的況。

今年年底，圣上愈發喜怒不定，幾個中樞大臣也沒挨罵，劉公公聽到里頭的怒吼，頭又低了幾分。

“你們瞧瞧，這都是寫什麼東西！朕不想看，長篇大論，朕想看的是這些嗎！難不朕是養了一幫廢。”

“皇上息怒，是臣等無能！”大臣們全都跪了下來。

圣上冷笑：“除了這句話還有沒有別的話了！朕要的是對策，你們瞧瞧淮南府遞上來的，朕瞧著就舒服，多好啊，地方都知道要為朕分憂，都給朕瞧瞧！”

圣上手一揮，幾本冊子砸了下來。

一本書恰好砸在宋奇的面前，攤開來了，那一頁記錄著今年的田賦，某縣某鎮某村，多銀清清楚楚，最后來個共計，宋奇大著膽子翻了一翻，這本冊子規制都是一個樣式的，記錄工整。

他瞧了瞧旁邊，想看看旁邊幾本，淮南府的知府是誰？未曾聽說過他的賢名，竟藏得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