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自打回京之后, 生活比在淮南府的時候規律，固定時間上值固定時間下值, 陪親人的時間也多，但休沐的時候應酬也多, 進了六部, 利益牽扯就變多了，他若不想辦事四壁, 關系得打好。

他空拜訪了一下陳老將軍，雖說是有點攀關系的意味，但陳老將軍在淮南府對他還好, 若因份回了京就疏遠，豈不是有些忘恩負義。

其次拜訪了曾家，年年了曾家的私塾。目前京城家子弟讀書有幾種，一種曾家這種辦個私塾，其他關系要好的人家也會把孩子送過來，孩子會多一些。一種就是自家請夫子, 只教自家的，最次等就是送進京城有些名的私塾里去。

品級大一些的員基本上都是前面兩種形式, 曾家是書香世家，私塾也延續了多年，不人家都盼著送去呢，沒想到曾躍直接給他提了, 沈陵還是很激的。

回京頭一個月人往來便是一筆大支出, 還好他們家如今也算富裕, 有產業支撐。

當初在船上整理的水利之策，由于要獻給圣上，便不能像給嚴清輝那麼隨意了，沈陵又加工了一下，先給文常敬和文平昌過一遍。

文常敬著胡子很是欣，看著自己唯一的學生閃過一驕傲：“阿陵，這本水利之法對治水極有參考，看得出你在淮南府費了不心，淮河多水難，淮南府卻能多年太平，說明你的法子是有效的。”

沈陵在里面加了淮南府這一段淮河的水位數據，更有說服力，讀書時沈陵可沒被老師這麼夸獎過，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文平昌點評道：“這容定是沒什麼問題，就是阿陵這文風，還是一如既往的干，沒什麼文采。”

沈陵也有些汗，他實在做不到寫公文還寫得錦繡繁華，他更喜歡平實一些，就是干的策略和解說，他考慮到給圣上看，前面還加了點敘述呢。

文常敬不以為意，道：“這就是阿陵的文風，不是詩賦不講究文采。”

沈陵給他們看過后，確保沒什麼問題了再呈上去。

差不多半個月左右，沈陵就悉了虞衡司的運轉，像這種職能部門，清閑的時候很清閑，忙碌的時候也很忙碌，他在中樞院待過，最清楚不過“旺季”

和“淡季”

。

虞衡司主要負責橋梁棧道、織造、軍需用品等，和宮的集不多，主要是地方，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是需要下地方查看況的。

還好沈陵在地方的時候，對這些都比較注重，基本上是親力親為的，所以很快就上手了。

基于這些年的習慣，沈陵還是列了一個規劃，說實話在工部他能施展的空間不大，他上面有好幾座大山著，再加上如今的治理思想，國家本沒有規劃這一說法，只有治理，何為治理，有事才能治。

但什麼都不做不是他的風格，初到淮南府他也覺得能做得，可越到后面能做的越多，路都是人走出來的。

所以沈陵據自己所分管的職能，分別列了規劃，像橋梁棧道沈陵是希能多發展一些的，地方想要富裕，通得發達起來。當初他在淮南府的時候，還想過做水泥，但想想也就放棄了，在古代本行不通。

世界的運行是有規律的，即便他發明了超越這個時代的產，也不會得到這個時代的認可。像水泥，主要材料是石灰石，需要經過碎化，沒有現代化的機械如何能做到。即便做到了，本也太高了，并不會被采用。

任何事都有它該存在的時代，生產力達到了才能真正發揮它的作用。

所以一切還是要從生產力開始，沈陵也是從織造上得到的啟發，他查看卷宗，驚喜地發現因為他當年偶然之間改進了紡織機，發明了紉機，沒想到這十幾年間，江南的紡織業發展竟然這麼迅速。

他這個階層對有觀的需求，所以外面買，不過他也問了一下家里的眷，布匹的價格這幾年的確便宜了很多，他走訪京城幾家布莊，布莊現在基本上都開始售賣，而且大部分是從江南運過來的。

沈陵問道：“大老遠從江南運過來，這路上花費不錢吧？”

“這運過來是花了點路費，但也還便宜呀，服也不占多地方，跟著船托一箱子過來，也比咱們京城自己做的劃算的。”

沈陵立即傳信給建康府，讓世敏去蘇州府看一看，也許蘇州府已經開始有低端流水線了，就像他們的木作坊一樣，低端流水線相比單個人工來講，效率就提高了不，效率一高，價格立即降了下來。

再加上織布機把織布的效率也提高了，江南一代若是大規模的進行制作，極有可能形資本主義的萌芽。

這件事讓沈陵激不已，無心柳柳蔭，說到底想要發展起來，還是要生產力。沈陵也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必須提高生產效率。

沈陵正準備調查著這事兒，他自己也記錄了一下近些年來布匹和的價格，他篤定如果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江南一帶一定能出現資本主義萌芽。

而且一旦商人們發展壯大，而國市場還太小，定會尋求廣闊的海外市場以獲得更多的利潤。目前文朝算不上閉關鎖國，但通商口岸也不多，對外界需求，出口大多是茶葉一類的，如果能夠主向外銷貨，也許他們也能走上擴張之路。

他自然希這個勢頭能夠發展下去，這就得讓朝廷也嘗到利益，目前朝廷對商業收稅很，不這個朝代，每個朝代都是如此，主要還是依靠田賦，土地是固定不的，但商品的稅很難計量。

對商品收稅牽涉甚廣，必須找好切點，而且他只是五品，話語權還是太小。

年年被送去曾家讀書后，安安可不樂意了，哭了好幾場，文以苓為了給他找些小伙伴，還時常帶他去湯家玩。

安安的啟蒙也要提上日程，白天沈陵沒太多的空，他又懶，沈陵便想著上午把他送文常敬那兒，老師和師母邊也沒得晚輩陪伴，文啟盛今年才要親，孩子怕也是要再等個幾年了，所以文家特別稀罕兩個孩子。

老師對待學業甚是嚴格，安安格太懶，生活里面沒關系，但若是在學習上還這樣，沈陵是不能容忍的，所以老師這樣的嚴師督促就很有必要了。

沈陵下值早的時候會去接年年，待他上了馬車，沈陵不著痕跡地打量他，看他有沒有什麼欺負的痕跡，當時送到曾家來唯一沒有考慮妥當的就是地位差別，他家到底還是差了一點的。

年年看到是爹爹來接他就很興，上來就喋喋道：“爹爹！今天我練字得了第一，可惜背書的時候背錯了一個字，不然我也能得第一……”

沈陵見他這般活躍，放心了一半，了他的頭，笑著夸獎道：“很棒，以后繼續保持，背錯字是不是又心不在焉了？”

年年辯解道：“屏風倒了，我被嚇了一跳……”

沈陵忽然嚴肅了起來，年年立即意識到了，訥訥道：“爹，我錯了。”

“年年，出錯就是出錯，沒有理由，別人不會關注你錯在哪里，只知道你犯了錯。犯錯本不要，孰能無過，但爹爹不希你為自己的錯誤找借口，錯了以后就注意點，及時改正。”

沈陵見他聽進去了，也不多責罰，換個話題：“今天功課多不多？”

年年自是了解爹爹的脾，爹爹不輕易怒，他犯了小錯，爹爹臉一板，他就知道自己錯哪里了，明明爹爹也不怎麼發火，年年莫名就會很擔心爹爹生氣。

“還，爹爹，我功課若是早點做完了，可不可以去找瑞哥玩？”

瑞哥兒才不過來了幾趟，年年就和瑞哥兒玩得很好了，也是小孩子喜歡大孩子的特質，年年就很喜歡跟著瑞哥兒。

沈陵想了想道：“那得看看瑞哥兒在不在府中，若是在，就讓你去不？”

瑞哥兒如今在宮中讀書，也并非日日都在的。自打這次回京后，他和齊王就沒有那麼避諱了，齊王還是個閑散王爺，也沒什麼人會把注意打到他這兒。

“！”

天氣炎熱，隔壁都水司開始忙碌了，水利是他們負責的，寧郎中還特地過來問他關于水利的一些問題，沈陵寫得那本水利之策被圣上收錄在皇家書閣，并且傳閱地方。

寧郎中道：“我們司這個時候最苦，若是哪邊發了大水，還得親自過去治水。哎，孝原，還是你們虞衡司輕松。”

沈陵想說若想閑哪兒都，就看這職還想不想要了，尤其都水司這種關乎蒼生的部門。

沈陵寬道：“能者多勞，您的辛苦咱們也都看在眼里，這水利之事關乎蒼生，不出差錯倒也沒什麼，就是怕這出了差錯。”

寧郎中似是被他中了某個點，朝他大吐苦水。

待寧郎中走后，鄧員外郎走進來道：“大人，尚書大人請您過去過。”

沈陵擱下筆，問道：“你可知是何事？”

鄧員外郎說道：“好似是江南織造的事，江南織戶增加得過多，朝中擔憂百姓荒廢良田，尚書大人好似有意向削減織戶，請您過去商議。”

什麼！削減織戶？豈不是要打擊紡織業？

沈陵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