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京中各世家同樣震驚的還有靖安侯府,他們萬萬沒想到,念善竟然能被立為皇后。
直到圣旨送到侯府,趙老夫人和江行遠還是如夢中一般。
立后定在了明年二月,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二年。
有傳言說皇上是不愿儀程倉促委屈了皇后,且皇后年紀本就才十五,便是到明年也不晚。
明眼人看出了李太后下懿旨抬舉江五姑娘,想來就是為立后造勢。
當今天子強勢且手腕強,若他不愿,李太后也不會大費周章強塞人給皇上。故此大家都識趣的忽略了皇上已經將近而立之年,子嗣之事也沒人敢再提。
宮中為了天子大婚忙碌起來,靖安侯府亦是忙得四腳朝天。
江行遠慶幸一早就將念善挪到了琳瑯院中,對待未來的皇后他們都不免多了幾分小心翼翼。他還讓羅氏派人去修葺落云軒,作為皇后的親娘和妹妹,自然也不能寒酸了。
幸而念善始終不驕不躁的,并沒有因為即將飛上枝頭就變得目中無人。
這些日子侯府門庭若市,已經十數年沒有像如今這樣熱鬧過。
念善已經很出來,宮中派了嬤嬤教念善規矩,要學的還有很多。每日去寧德堂的請安,也變了五日一次。
直到過年時,學規矩到了尾聲,念善終于能松口氣。
大年三十。
大家一起用過了團圓飯,念善提出要跟鄭氏和念容回落云軒守歲。
雖是都在侯府,這大半年來在琳瑯院學規矩,連念容都很見。
好不容易得以團聚,出了正月,就到了念善要出閣的日子。
“姐,你看我寫的大字。”念容一早就得了娘親的囑咐,只能說些讓姐姐高興的事。“先生都夸我進益了。”
自從圣旨頒下的那一刻起,侯府待念容如嫡出的江念儀一樣。年紀小跟不上姐姐們的進度,就另外請了先生教。
念善接過念容的功課,細細看過后,含笑點點頭,夸道:“果然用心了,往后也不能懈怠。”
念容得到姐姐的夸獎,出大大的笑容來。又蹬蹬跑去找自己繡的帕子,遞給了念善。“娘說姐姐像我這麼大時,已經能繡得很好了,我也會努力練好的。”
“姐,這是我送給你的帕子,還有同樣花的荷包,還沒鎖好邊。”
那時們尚未回到侯府家計艱難,只要是能幫著鄭氏賺錢補家用,念善什麼都做過。
念善了念容的頭,溫聲道:“已經很好了,我很喜歡。”
看著姐妹二人,鄭氏目愈發溫,眼眶也不由有幾分酸。
說是一起守歲,起初念容還很是興,姐妹兩個在院子拿著煙火棒,笑鬧一團。等重新回到房中時,念容如同小啄米似的點頭,終究撐不過去睡著了。
念善替蓋上了一件厚斗篷,沒有吵醒。
“善善,你就要宮了,往后凡事小心。”鄭氏著大兒,眼中閃著水。“娘幫不上你什麼,有事就跟你小姑姑、祖母多商量著。”
念善彎了彎角,如同小時候一樣,依偎在鄭氏邊。
“娘,您放心。”聲音的,聽起來還是小兒的憨。“太后娘娘和皇上人都很好,待兒也好。”
鄭氏拍了拍兒的手,心中自是有思緒萬千。
善善年紀輕輕就當上皇后,不知要招多人妒忌。往后選秀再有新人宮,善善還要管理后宮。
“娘放心,娘知道善善懂事。”大家都說是皇上看中了善善,才大費周折的安排的份。江萱也特地來跟說過,當年善善無意中幫過皇上,皇上待善善自會與別人不同,再加上善善的容貌又是極為出挑……
可終究紅易老,皇上的偏和喜歡又會有多久?
鄭氏低聲叮囑道:“早些給皇上添個皇子。皇上已經近而立膝下還無子嗣,太后一定著急。”
念善微紅了臉,卻是點了點頭。
不單是鄭氏擔心,趙老夫人們也找人替念善調理子,甚至宮中也來過人。
長子還是中宮嫡出的好。
鄭氏又拉著念善絮叨了很久,念善沒有一點兒不耐,都乖巧的應了下來。
母兩個說了一整夜的話。
這是留在家中過的最后一個新年。
***
昭明二年。
隨著皇上大婚的日子將近,宮中對上元節的準備便有些倉促,不過太后和皇上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頭。
自從宋驍跟李太后提要迎娶念善已經過去近一年,宋驍竟真的沒有半點先選四妃進宮的意思。太后還要替他遮掩,只對外稱想要嫡長子。
若只是為了子嗣,先給四妃賜下避子湯也是一樣的。
福寧殿。
宋驍不管李太后心中作何想法,他這些日子在忙一件事。
謝瑄和陶天朗要做正副冊封使,正在禮部核對流程。正忙著時,忽然聽到有小侍來傳話,說是皇上請陶將軍過去。
這次以自是穩重的謝瑄為正冊封使,陶天朗本就聽得頭大,在謝瑄無奈的目中,他逃似的去了福寧殿。
“臣見過皇上。”陶天朗來時見宋驍正在擺弄著什麼,很興趣的過去。“您這是在做什麼?”
宋驍沒有避著陶天朗,給他讓了個位子。
“這個兔子燈,朕總覺得哪里做的不對。”宋驍蹙著眉道。“你過來幫朕看看。”
當陶天朗看清書案上的東西時,饒是他也目愕然之。
原本該是皇上看書批折子的案上,竟擺著許多做燈籠的材料。
陶天朗福至心靈的問道:“這是要送給江五姑娘?”
宋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連旁邊劉維昱的眼神都有些嫌棄。
若不送給未來的皇后,用得著皇上自己手?
“皇上,這樣的事您就能想起臣來?”陶天朗上手去看后,后知后覺道:“您怎麼不謝瑄來?”
宋驍嫌他廢話多,涼涼的道:“于吃喝玩樂上,謝瑄遠不如你。”
陶天朗覺得很委屈。
雖是上沒放棄在宋驍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陶天朗手上的作也很快。
“皇上,您這龍骨做的有些問題。”陶天朗想自己改時,卻被宋驍接了過去。
宋驍道:“你在旁邊說就好,朕來做。”
江五姑娘又看不出是誰做的!
陶天朗還想爭辯些什麼,在宋驍“威”下,還是乖乖的指點。
負責去靖安侯府送燈籠的劉維昱在旁邊看到已經漸漸型、有模有樣的燈籠,不由慨皇上果然沒選錯人。
做好的燈籠還要放兩天才能用,正好能趕上上元節。
“不錯。”宋驍滿意的看著品,雖是不夠致,已經有個兔子的囫圇模樣。“若是你的心思多放些肯放在正途上,就愿不止今日這般。”
陶天朗:“……”
過河拆橋可還行?
宋驍親自將燈籠放在高,叮囑劉維昱在上元節時給念善送去。
兩日一晃而過。
上元節。
當念善聽到宮中來賞賜時,倒沒覺得意外,太后已經送了一,闔府都有份。這次到了宋驍,應該也是些金銀綢緞之類的。
沒猜錯,只是來人單獨又送了一份東西到這兒。
“見過五姑娘。”劉維昱親自帶著這份神的禮過來。
兩人不算陌生,念善客客氣氣的招呼他。“劉侍衛不必多禮。”
往常送東西都是小侍來,今日竟派了劉維昱來,念善也不由覺得有幾分好奇。
劉維昱呈上了宋驍親自做好的的兔子燈,“五姑娘,這是皇上送給您的禮。”他沒忘了補充道:“是皇上親手所做。”
念善手中捧著兔子燈,目愕然之。
直到劉維昱離開,念善還是捧著這盞燈沒有放下。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封信。
力紙背的字跡,念善已經很眼。
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展開,意溪等人識趣的沒有靠近。
等到夜里天暗了下來,念善親手點上了這盞算不上致的兔子燈。看著和的芒,隨著進宮日子越來越近而張的念善,奇跡般的被安了那些焦慮。
宮,似乎沒有讓那麼不安。
***
昭明二年。
二月十七,宜嫁娶。
今日是帝后大婚的日子,念善將要離開靖安侯府,主中宮。
靖安侯府今日熱鬧極了,幾乎京中所有世家能跟靖安侯府攀上關系的都來了。
從一早開始,念善覺自己像是個木偶人一般,起來梳妝更,見了前來的親友,拜別了長輩,全仗著邊嬤嬤的提醒。
帝后大婚,普天同慶。
從靖安侯府到宮中這一路上,亦是張燈結彩。
離家,來到宮中,當念善被迎到了儀宮時,有種恍若隔世的覺。
然而來不及多想,還有許多儀程要進行。
正副冊封使謝瑄和陶天朗已經過來,吉時已到,他們是來送皇后冊寶,行冊封禮的。
等到這一日折騰完,念善被宮人們扶著在掛著百子帳、鋪著百子被的床上時,心中張極了。
想著嬤嬤的指點,念善覺自己的心砰砰跳得厲害極了。
終于寢殿的門被推開,燃著龍喜燭不由燭微晃了一下,看到那個高大的影走進,念善的呼吸驀地急促。
接下來就是跟宋驍的合巹禮。
自然沒人敢為難帝后,引導的們說完吉利話,便都識趣的退下。
宋驍著于紅喜帳中嫵的小姑娘,那雙大眼睛中波瀲滟,長長睫忽閃個不停,看起來鎮定自若,可不自覺攥的手指,出賣了的張。
“善善。”宋驍在邊坐下,牽住了的手。“累不累?”
念善抬頭,下意識的搖頭。
這一日折騰下來,饒是自覺強健的念善也覺得辛苦。不過此時此刻,念善對于份的轉變還有些不適應,如果再開口,就要自稱“妾”……
宋驍會意,他牽著念善的手走到了妝鏡臺前,讓人服侍念善更卸妝。
“這是映月、映雪。”宋驍指著兩個面上帶笑的宮人來見念善,他溫聲道:“以后就由們在你邊服侍。”
映月和映雪前來行禮,口中稱“皇后娘娘”。
意溪和銀星雖是也跟著念善宮,一來們是初來乍到,許多事還不懂;二來念善有意將兩人到了年齡就放出宮,自然邊要有接替的大宮。
念善含笑點點頭,讓兩人起來。
意溪機靈的送來荷包給念善賞賜,兩人都收下了。
在們說話時,宋驍已經往外殿走去,吩咐衛吉勝另外煮粥送過來。
儀宮中有小廚房,這些都是備著的。
當念善卸了釵環更后,各小菜和粥已經送了上來。
“喝點粥,暖胃。”宋驍陪著坐下,親手盛了一碗粥遞給念善。
念善輕聲道謝,果然是照著的口味做的。
宋驍還要去宴席上個面,他才起,念善也忙起來服侍他更。他沒有拒絕,看著自己面前忙碌的念善,他才覺得兩人像是一對夫妻。
“善善,等朕回來。”
***
沒有人敢讓天子喝醉。
故此宋驍回來時,面上只是有幾分微醺的醉意。
正坐在床邊等宋驍的念善聽見響,忙抬起頭來。
見到念善,宋驍眸一沉。
穿著大紅的寢,襯得本就白皙的更顯得欺霜賽雪,眉眼也愈發明艷人。
宋驍過來握住的手,寢宮中燒著地龍。可穿著寢的,仍顯得有些單薄。“若是冷,就先歇下。”
念善搖了搖頭,掌心已經沁出了薄薄一層汗。
知張,宋驍先去沐浴更。
心中惦記這念善,宋驍倒是用最快的速度回來,燭下念善眉目低垂的模樣,令他心不已。
衛吉勝明白宋驍的意思,帶著人都退了出去。
在宋驍走近時,念善愈發張,想著教導嬤嬤說過的話,了自己的角。
“皇上,我,妾……”念善有些語無倫次的起。
宋驍將念善擁在了自己懷中,低低的嘆息一聲。“你終于嫁給朕了。”
旋即念善覺上一輕,被宋驍抱了起來。
當兩人倒在鋪著百子被的床上時,看著錦被上憨可的小人,宋驍不由彎了角。
“皇后,什麼時候給朕添個孩子?”
念善那張明艷的小臉兒本就染上了緋,聽了他的話,更是連耳垂都紅。
宋驍瞧了覺得可,輕輕落下一吻。
很快他修長的手指挑開了薄薄的寢,宋驍常年習武,他的手上有一層繭。在的上,略顯糲的手掌,讓渾不由輕起來。
既是嫁人,都要經歷這麼一遭。
念善閉上了眼睛。
“善善,別怕。”宋驍低沉猶如絨質地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他刻意放緩了聲音。“咱們慢慢來。”
宋驍作輕,到了最后,念善還是不爭氣的掉了眼淚。
一夜云消雨歇。
宋驍見念善累極,大手覆在的小腹上,也沒急著帶去清理。
看著如同小貓兒似的畏冷,循著熱源依偎在自己懷中,他覺得又滿足。
“善善,你是朕的。”
天子霸道專橫的將人又往自己懷中帶了帶,念善皺了皺鼻子,卻仍然睡得香甜。
他知道善善有許多不安。
此時哪怕是天子一諾,也難以消去。
不過他會用一生,讓善善知道他的心意。
***
昭明二年。
六月初,宮中傳來了喜訊,皇后有喜。
消息傳開,誰不慨一聲江皇后有福氣,此時也有人了心思。皇后有喜不能侍寢,宮中總該進新人了罷?
然而皇上連福寧殿都不住了,日日宿在儀宮。
宋驍的態度分明,有人找了太后的門路,卻發現太后跟皇上的態度如出一轍。
皇后這是要中宮獨寵麼?
若皇后肚子爭氣,頭胎就生下嫡長子,地位更是穩如磐石。
無論別人怎麼想,儀宮中則是喜氣洋洋的。
從得知喜訊后,皇上特意請了自己的娘陳嬤嬤宮服侍在念善邊,更是給了念善特權,若是想念家中親人,盡可以接宮中陪著待產。
娘親不慣這樣的場面,妹妹念容又太小,末了偶爾進宮陪念善小住的還是江萱。
昭明二年,秋。
在江萱來時,宋驍便留在福寧殿,讓姑侄兩人別拘束。
“善善,這兩日覺如何?”沒有外人在,江萱便沒有尊稱。
念善點了點頭,拉著江萱的手坐下。
已經有了六個月的孕,前已經頂起一個圓潤的弧度。“有些腰酸。”
這是頭胎,自然會辛苦些,江萱哄了,又給講了許多要注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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