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川沉默一瞬，冷聲問：“你說什麼？”

“子了，我想看……”燒糊涂的季聽眼底蒙了一層水，全然沒了那凌厲勁，反而多了一分楚楚可憐。

而現在，在用這一點楚楚可憐，求一個十七歲的未年子。

申屠川瞳孔漆黑的盯著，心頭微微一，剛要說什麼，值班醫生來了，他只能直起，冷淡的指著床上的人：“發燒了。”

說完就退到了角落里坐下，并沒有像之前一樣轉離開。醫生給季聽量了溫，不由得驚訝起來：“三十九度了，燒這麼厲害，怎麼才我？”

申屠川頓了一下，目落在自己手中的虎娃娃上，一直沒說，是因為要幫他洗娃娃吧。他心臟上這段時間生出的黑殼，突然裂開了一道，讓他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當初完好時，也從未被如此過，如今左殘疾一狼狽，反倒有個人他到不顧一切。申屠川腦子里閃過今天的經歷，突然發現一整天都在被保護。

……一見鐘？

申屠川勾起角，眼底一片漠然。

季聽被喂了藥，已經陷了沉睡，醫生叮囑申屠川幾句注意事項，就轉離開了，病房里再次只剩下兩個人。

申屠川安靜的坐在角落里，鼻尖縈繞著虎娃娃上傳來的香味，目所及之，是季聽泛著紅暈的臉。的眉頭皺，仿佛很不舒服，睡不多久就開始夢囈。

這一次申屠川長了記，不再過去聽，然而季聽卻不安分，在床上翻了幾次后再次撲通一下掉在地上。聽聲音是有點疼，申屠川無語一瞬，冷著臉過去把人撈到床上。

季聽哼唧一聲躺好：“水……”

本來打算回角落的申屠川一僵，咬牙給倒了杯水，然而季聽不清醒，顯然不能自己喝。僵持片刻，他只能忍著火氣把人扶起來，著往里面倒水，雖然喝的沒有灑的多，但季聽還是滿足了，吧唧著繼續睡。

申屠川沒來由的松了口氣，隨后愣了一下，著臉轉回角落的椅子。在他快到椅子旁時，后又傳來一聲‘撲通’。

“……”

只有兩個人的病房里，申屠川面無表的面對墻站了片刻，直到他的右快要支撐不住，才撐著椅子回去，冷著臉把季聽撈回床上后，抱著躺了下去。這一次在申屠川的固定下，倒是老實不。

申屠川關了燈，病房立刻陷黑暗。這段時間他經歷太多，一直沒能好好休息，這一躺下突然卸了勁，意識很快就模糊了。

他嗅到季聽上淡淡的檸檬香，覺得這種味道很悉，可卻想不起來在哪聞過。直到快要睡著，他才想起，這好像是洗的味道，他的虎娃娃上也是這種味道。

暖暖的像太，哪怕是已經陷黑暗的人，也想去擁抱一下。

于是季聽被擁抱了一夜，醒來時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整個人都懵了。昨天發生了啥？怎麼斷片了？

季聽剛醒，申屠川就睜開了眼睛，但瞳孔無神，顯然是還沒睡醒，只是本能的警惕心他醒來。季聽第一次見他這麼迷糊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好玩，正準備上手一下他的臉時，申屠川突然坐了起來，眼神也逐漸清明。

季聽暗道幸好自己沒上手，對他出一個驚訝的表：“昨天怎麼了？為什麼我們睡在一起？”是真斷片了，并打定主意，不管申屠川說什麼，都要咬死了不承認。

“你發燒了。”申屠川平靜的開口。

季聽一臉無辜：“然后呢？”

“然后要我的子。”

“……”

季聽愣了一下，腦子里閃過一點片段，當即慢慢把被子拉了上去，蓋在了自己頭上，半晌被子里發出了明明在發卻還在故作鎮定的聲音：“不、不可能的，我沒事你子干嘛，肯定是你記錯了。”

申屠川角揚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只一瞬間這個弧度就消失了，他推了推旁邊的鼓包：“我了。”

季聽忙從鼓包里鉆出來，手忙腳的打開手機訂餐：“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灌湯包，蛋湯。”

“好……”季聽剛答應，意識到什麼后猛地抬頭，一臉驚喜的看向他，“你愿意吃我買的飯？自愿的？”

申屠川掃了一眼，半晌緩緩開口：“你昨天的提議，我答應。”

“什麼提議？”季聽一臉懵。

申屠川的眼神瞬間危險，但見像真的不知道，忍了忍寒聲提醒：“你昨天說要養我，難道現在就后悔了？”

被他這麼一提醒，季聽立刻想起來了，急忙搖了搖頭：“不后悔不后悔，我怎麼可能后悔呢，你答應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只是你昨天不還在拒絕嗎，怎麼今天就改變主意了？”

還真的好奇，是什麼讓他突然轉變了態度。

“不答應是覺得你別有用心，你的提議會讓我陷危險，但現在確定你說的都是真話了，”申屠川諷刺的看一眼，“燒到三十九度還惦記我子，看來你很喜歡我啊。”

“……這事兒咱就別提了行嗎？”季聽哭無淚，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想看他骨胎記這事，竟然無意間讓他信了自己的謊話，雖然結果是好的吧，但怎麼想都有點……丟人。

看到泛紅的臉，申屠川嗤了一聲，下床后扶著椅子往角落走，其實他可以直接跳過去，但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麼做。季聽看著他艱難的背影，突然開口問：“所以你真的答應我了？”

申屠川的一僵，等到角落坐下后，繃著臉開口：“如果是你昨天的提議，我答應。在我獨立之前，你用在我上的花費，我會一一記賬，到時候雙倍還你。”

既然有傻子愿意無私奉獻，他沒理由拒絕，等他把這段時間熬過去，就會斷了這段關系。

這就是擺明告訴，他不會對心了？好，難怪小朋友這麼討讀者喜歡，做的事件件都合人心意。

“不用雙倍也可以的。”季聽溫的看著他。

申屠川垂眸：“雙倍。”

嘖，真犟。季聽笑了起來：“好，雙倍就雙倍吧，我相信你將來會特別厲害，還這點錢肯定輕而易舉。”這位可是白手起家最后勢力能威脅到男主的人，對他的能力還是信任的。

申屠川到發自心的信任，不由得看了一眼，再一次確定這就是個腦的蠢人。如今的他一無所有，還是個殘廢，這個世界估計也就一個人相信自己能功了。

“真好，以后我也是有家人的人了。”季聽笑瞇瞇的看著他。

申屠川被這句話到了痛，他淡漠的和對視一眼：“真的家人都能拋棄你，更何況是用錢換來的，我勸你最好別陷太深。”

季聽一聽，臉上的笑更加真切：“明知道我陷得越深，你得到的好就越多，你卻還是提醒我不要深陷，我果然沒看錯，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所以昨天的房東沒為垮他良知的最后一稻草，現在的他還沒有黑化吧。

季聽心大好。

申屠川古怪的看一眼，愈發覺得這人瘋瘋癲癲的。正在沉默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季聽忙去開門，不一會兒提溜著兩個袋子回來：“飯到了，吃飯吧。”

申屠川結了一下，雖然面上繃著，眼睛卻像黏在袋子上了一樣。季聽照顧小朋友的自尊心，拖著椅子到他旁邊坐下，把早餐一一擺在桌子上后，又往他手里塞了個湯勺。

申屠川這才‘勉強’開始吃飯，當一個熱騰騰的灌湯包下肚后，腸胃都得到了舒展，他進食的速度快了起來。季聽剛退燒胃口不好，吃了一點就不吃了，安靜的看著申屠川吃。

在申屠川開始對最后一個包子下手時，季聽突然開口：“待會兒我們去一趟康復科吧。”

申屠川一怔：“干什麼？”

“我昨天問了一下，那邊可以定制義肢，但是需要你的數據，現在科技發達，戴了義肢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行了。”季聽溫的說，本以為申屠川會高興，沒想到他的臉突然沉了。

“我不需要！你嫌棄我是個殘廢？既然如此，那約定作廢，以后別再讓我看到你。”申屠川繃著臉撐起自己，扶著椅子就往外走。

季聽急忙過去扶住他，申屠川氣惱的甩的手，這一次他的狀態比昨天好，用了同樣的力氣，昨天的季聽一點事都沒有，但今天的季聽卻倒了下去。季聽的腦袋磕到墻角，發出一聲悶響，‘唔’了一聲抱住頭。

申屠川猛地停了下來，眼底閃過一不可置信，顯然沒想到自己會傷害。短暫的無措之后，他寒聲道：“你自找的。”

話雖這麼說，心底卻覺得不安，季聽淚眼婆娑的看向他，立刻知到了他的緒，心里略安。不錯啊小朋友，還會心疼人了，說明這兩天的努力沒有白費。

季聽深吸一口氣，捂著后腦勺站了起來：“你這孩子怎麼脾氣跟飯量一樣大，我如果嫌棄你，又怎麼會三番兩次的幫你呢？”

申屠川冷著臉不說話。

季聽嘆息：“就算你覺得自己不需要，也得考慮一下我啊，以后我們同居，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漢，重活兒總不能還是我來做吧，至戴了義肢，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樣干活了。”

申屠川垂眸不愿看，無意間掃過剛磕到的墻角，發現那里有一跡，指尖瞬間了一下。

“而且裝了義肢，你上學會方便很多，找工作也容易點，你心里也不想跟我待一輩子吧，那就得讓自己獨立起來，現在獨立的第一步，就是先讓自己像正常人一樣。”季聽耐著子解釋，后腦勺像是被削掉半個一樣疼，連帶著說話都費力了。

申屠川還沉著臉，并沒有回應的話，季聽嘆息一聲，起手了他的頭發：“你知道，我沒有惡意的。”

申屠川沉默許久，最后別開臉：“你先去理頭上的傷吧。”

“……哦。”

費了這麼多口舌，還磕了一下后腦勺，都沒能把人勸服，季聽心沉重的往外走，到門口時擰開門把，正要出去的一瞬間，后的人突然開口了：“盡快回來，然后我們去康復科。”

季聽一愣，隨后高興的回頭：“好！你可別反悔啊，我很快就回來嘶……”一個沒注意作太大，牽扯到傷口后的臉疼到扭曲，急忙去找醫生了。

病房里只剩下申屠川一個人，許久之后他輕嗤一聲：“傻子。”

季聽的腦袋磕破了，但傷口不大，涂了些藥就回來了，兩人誰也沒有再提傷的事，季聽用借來的椅推著申屠川去了康復科。

醫生還是昨天那個醫生，看到季聽來了，了然的看向申屠川：“來了啊，坐吧。”

申屠川看向季聽，季聽笑笑：“我昨天來找過他。”

……也就是說昨天就想過幫自己裝義肢了？申屠川說不出心里是什麼覺，只是忍不住嘟囔一句‘傻子’，臉卻好了很多。

做完一系列的檢查和測量，已經是兩個小時后了，要選義肢了。申屠川在面對這些假肢時極其不耐煩，仿佛在正視自己的缺陷，而他在截肢之后，就沒有正眼看過自己的左了。

“你選完就出來，我去外面等你。”申屠川板著臉生疏的把著椅出去了。

季聽嘆了聲氣，開始跟醫生討論更詳細的問題，最后按照昨天的想法，選了最貴的一款。醫生點了點頭：“這款的靈活最好，質量也最接近人工學，就是價格上有些難以讓人接，如果費用可以承擔的話，能選這款是最好的。”

在外面等得不耐煩的申屠川，剛要推門進來就聽到了這一句，然后就聽到季聽回答：“那就這款吧，還有什麼需要配套買的嗎？麻煩醫生幫我們選最好的，價格高點也沒關系。”

知道他還錢困難，所以盡可能的在他上花錢，以后要麼他還雙倍，要麼還不起一直留在邊，這人倒是比他想的明。申屠川嘲諷的勾了勾角，剛要推門進去，就又一次聽到季聽的聲音。

“對了醫生，我家小朋友自尊心太強，如果以后他要是問起義肢的價格，麻煩您報一個零，我怕他有心理負擔。”

申屠川握著門把手的手一僵，面上難得出現一分空白。

最后申屠川沒有進去，只是在季聽出來時，淡淡的問了句：“義肢多錢？”

“可貴了，一萬左右吧。”季聽煞有介事。

申屠川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季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屁顛顛跑去買了個拐杖給他后，兩人一起朝家里走去。

在看到破舊的居民樓時，申屠川眼底暗了一瞬，給他買義肢能花十萬，他還以為是個多有錢的人，沒想到也只是普通家境。

“想什麼呢？”要上樓時季聽擔心他拄拐會摔，自覺走在他后面把著，見他發呆不由得問了一句。

“想你。”

“我有什麼好想的？”季聽驚奇，這小孩沒事還會想了？

申屠川停了下來，回頭嘲諷的看一眼：“都這麼窮了，還充胖子包養小白臉，你可真是神可嘉。”

“……”您就快去討飯了，有什麼資格嘲笑我窮？

作者有話要說：季聽：夭壽哦，討飯的嫌睡大街的窮，簡直是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