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愣了一下，隨后笑了起來：“怎麼突然想起來哄我了？”

“你要不要，不要的話我可扔了啊。”申屠川外強中干，說完還特別怕真的說不要，自己到時候下不來臺，可能就得把花扔了。

……可是扔了還可惜的，這些花里有不都是草藥，就算枯萎了還能用來止包扎傷口之類的，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采到。

他一臉為難的盯著手里的花，耳朵飛快抖而不自知，季聽看得心，踮起腳尖抓了把他的耳朵，這才把花接過來：“謝謝了，我很喜歡。”

“哦，后邊山上多的是，你表現好的話我以后可以天天給你采。”接了花，申屠川的困境游刃而解，尾頓時歡快的掃了起來，臉上卻還是一副要施舍的樣子。

季聽聞了一下手里的花，雖然味道不是特別香，但也非常好聞了，聽到申屠川的話問道：“我怎麼樣算表現好？”

這話可就問到申屠川了，他為難的想了半天，發現自從留在家里，做的事說的話好像都不招人討厭，應該算是一直都表現好。思索許久都沒找到的缺點，申屠川不愿的開口：“像現在這樣就好。”

“那你豈不是要天天給我摘花了？”季聽失笑，“算了吧，這些花我平時都沒見過，一看就長在不好找的地方，我有這一捧就夠了，才不舍得天天辛苦你。”

一聽這麼心疼自己，申屠川很是用，臉蛋微紅的咳了一聲：“我的能力你還不知道？摘些花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簡直比吃飯睡覺都容易。”

話里話外好像花就長在自家屋門前一樣，全然忘了自己剛才有多辛苦才弄到這麼一捧。

季聽看一眼他手指上多出的細碎傷口，并沒有拆穿他，而是忍著笑一本正經道：“知道你很厲害，但我還是不舍得勞煩你不行嗎？而且跟你上山摘半天花送我相比，我更喜歡你留在家中陪我。”

“……這樣啊，那我就多陪你吧，不去摘花了。”申屠川‘勉強’答應。

季聽看著他快樂的抖來抖去的耳朵，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牽著他的手一起研究燒瓦罐的事去了。

兩個人一直忙碌到晚上，總算燒了兩個奇形怪狀的碗，還有兩個歪歪扭扭的勺子，季聽看著心滿意足：“以后就用你之前燒的罐子煮湯，這兩個碗可以用來盛。”

“今天還沒吃什麼東西，不如試試吧？”申屠川最近對這個事業相當有熱，聞言立刻問。

季聽點頭答應了，于是兩個人就著沒滅的火，把之前的罐子搬了出來，放了之后又加了很多綠葉菜，咕嘟咕嘟燉了一大鍋。

他們是在家門外天的地方煮的，湯的香味飄出很遠，引來好幾個小狼崽圍觀，還有幾個人在附近來回走，眼睛時不時瞟一眼他們。

申屠川最不喜歡人群，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我們回去吃吧。”

季聽當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于是立刻跟著要回屋，兩個人剛站起來，一個小狼崽就鼓起勇氣跑來了，小爪子踩在了申屠川的腳背上：“你們在吃什麼呀，我也想嘗嘗。”

申屠川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事實上他從小到大，除了那些一直欺負他的人，很會有人愿意搭理他，更別說這些小狼崽了，他還是第一次被這麼一點點的小狼崽攔住。

季聽看了他一眼，笑著對小狼崽道：“不可以哦，媽媽沒有教過你嗎？不能吃陌生人的東西。”今天做的太，這些小狼崽又一個頂一個的能吃，如果真讓他們嘗了，那申屠川就不夠了。

“我就嘗一口，真的，就一口。”小狼崽吐著舌頭，模樣像極了狗狗。

季聽笑著搖了搖頭，堅定的跟申屠川一起回家了。小狼崽失的站在原地，怎麼也舍不得走。

“其實可以給他們嘗一口的。”申屠川回到家里后說了一句。

季聽看他一眼，笑了笑道：“今天做的有點了，他們吃了萬一你不夠了怎麼辦？跟別人家的小朋友比起來，顯然我家的小朋友更重要，你如果想讓他們吃的話，我們下次再多煮一點。”

申屠川聞言臉微微紅了一下，低頭嘟囔一句：“我早就年了，都可以婚……”配字還沒說出口，他的臉就開始發燙了，趕止住了話頭。

好在季聽去洗手了，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申屠川緩和一會兒后，便把今天剛燒的碗拿了出來，鄭重其事的往碗里倒了滿滿的湯，又把烤拿了出來。烤一拿在手上他就頓了一下，接著皺眉看著分量了許多的，沉默許久切下一小節，把剩下的重新放回去后才招呼季聽吃飯。

“今天怎麼切這麼？”季聽過來后有些驚訝。

申屠川點了點頭，眼中流出一點懊悔：“上次狩獵因為我的傷錯過了，分到的不夠多，最近只能省著點吃了，等我下次去狩獵，一定給你抓最的牛羊。”

“沒事，我們還有青菜呢，到時候再去林子里找些其他吃的，怎麼也不至于著。”季聽怕他愧疚，忙輕聲安。

然而申屠川心卻并沒有因此變好：“可那些不是。”雖然湯很好喝，菜也很好吃，但都是不管飽的東西，要想飽得久一點，就得多吃才行。

他想了想道：“不如我這兩天去林子里轉轉吧，打些兔子之類的回來。”

“不行，你傷口好不容易結痂了，現在正是恢復的關鍵期，不能劇烈活。”季聽當即拒絕。

申屠川抿：“我會小心點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季聽無奈的看著他，怕他會不聽勸阻，還特意強調，“你要是不聽話，我可是會生氣的，也不會吃你帶回來的東西。”

申屠川和對視很久，終于嘆了聲氣妥協了：“好，我聽你的，”說完他頓了一下，把烤都推到了面前，“但是你也得聽我的，把這些都吃了。”

季聽這才明白只切這麼點，是因為他本就沒打算吃，全是給自己的。當即有些：“你也太好了吧。”

“好什麼啊，要是好的話，就不會委屈你了。”申屠川心里悶悶的十分不高興。

季聽笑了起來：“怎麼，你還打算從今天開始只喝湯，一口都不吃了啊？”

“我不。”申屠川說完，肚子就咕嚕了一聲。

季聽咬住，才沒讓自己笑出來，申屠川一臉尷尬的看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正面對面沉默時，門外傳來一聲小狼崽的哼唧聲，倆人同時看過去，竟是幾只小狼崽正著門往里看。

季聽頓時有了主意，起過去開了門，居高臨下的看著幾只小狼崽：“真想嘗嘗我們家的湯？”

“想！”一只小狼崽立刻道。

季聽咳了一聲：“可是我怕你們吃壞了肚子，你們父母會來找事，不如這樣吧，你們把父母過來，如果他們同意你們吃，那我就給你們嘗嘗。”

小狼崽們一聽可以吃好東西了，當即歡呼著跑回家找人了，季聽笑的看著他們活蹦跳的背影，倚在門口一直沒。申屠川走了過來，把從風口拉進屋里：“食本來就不多，為什麼還要給他們吃？”

“待會兒你就明白了。”季聽狡黠的朝他眨眨眼。

申屠川疑的看一眼，沒有再問下去。

不一會兒幾只小狼崽就拖著父母來了，有兩只眼睛里還有淚水，顯然是在家里鬧過。幾個年人走了過來，臉不好的問季聽：“你們到底做了什麼東西，讓他們饞這樣？”

“哦，就是一點湯而已，他們想喝，但我覺得沒有父母同意，就隨便給別人小孩吃東西不太好，所以讓他們回去問問你們的意見。”季聽一反之前面對小五那些人時的尖利，語氣溫溫的對幾個人道。

人們一聽這麼懂禮貌，也不好再板著個臉了，面面相覷后一個人咳了一聲：“你們做的什麼吃的？”

“快請進，給你們看看，”季聽說完就熱的把人都迎進屋，很快狹小的一間屋子里就滿了人，“這是用和青菜煮的，只加了一點佐料，又好吃又好消化，最近小川不好，我一直在給他喝這個。”

“這就是他恢復這麼快的原因？”一個人立刻好奇的問。申屠川素質不如小五，卻在了差不多的傷的況下，比小五恢復得快得多，他們早就覺得奇怪了。

季聽笑而不語，并沒有說小五恢復不好是因為沒有好好休息、加上他媽給吃東西的原因。申屠川默默看了一眼，已經猜出要做什麼了。

的不說話，在人眼里就等于默認了，其中一個小狼崽的母親最先好奇：“能給我嘗嘗嗎？”

“當然。”季聽立刻把自己的碗端了出來，經過這麼長時間，湯已經變得溫溫的了，不過并不影響口。

人喝了一口，臉上出神奇的表，半晌驚訝道：“我覺全都舒服了一樣！”

季聽：“……”那是因為您的心理暗示太重了。

不過人這麼一說，其他人也忍不住了，挨個嘗了之后贊不絕口，當即表示可以讓孩子們喝。

這個時候季聽一反剛才的大方，有些為難的開口了：“可是我們煮的也不多，勻出來一碗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剩下的也給你們，恐怕我們今天就要肚子了。”

“沒錯，而且我這次沒有去狩獵，只分到了一點吃的，這些湯對我們很重要。”一直沉默的申屠川難得開口。

季聽滿意的看他一眼，申屠川沒忍住揚起了一點角。

“我可以拿家里的烤換！”一個人急忙道，“要不你教教我怎麼做的也行，我自己回去給孩子做。”

“做的話需要用到罐子，看見沒，就是桌子上的這東西，我們研究好久才燒出來一個，你們沒有的話是做不出來的，”季聽說完嘆了聲氣，似乎非常勉強，“要不就按你說的做吧，你拿烤來換好了。”

“行行行，我這就回去拿。”人笑了起來。

季聽心叮囑：“記得拿個竹筒過來啊。”

“沒問題！”人匆匆離開了。

剩下幾個人也開始心，半晌有人問：“給了他們，還有剩下的嗎？我也可以拿烤換。”

“當然可以。”季聽欣然同意，于是幾個人趕回去拿竹筒和烤了。

屋里就剩下季聽和申屠川了，季聽對他笑笑，眼底滿是得意，申屠川沒忍住，又手rua了一把的頭發。人們很快就回來了，幾個竹筒就把瓦罐里的湯都分走了，等到再一次送走他們時，桌子上已經多了幾大塊烤。

“這些足夠我們吃到下次狩獵了吧？”季聽滿意的趴在一塊最大的烤上啃了一口，果然還是沒啃。

說完遲遲等不來申屠川的回應，不由得疑的看向他，只見他眼神發暗，眼底是看不懂的緒。

“怎麼了？”季聽試探的問。

申屠川沉默許久，垂下眼眸道：“我只是覺得有點不真實。”

“什麼不真實？”季聽不解。

“你，”申屠川說完，別扭的別開臉，小聲的嘟囔，“你是神明專門派來拯救我的嗎？”不然為什麼自從你來了之后，生活好像變得甜了一點、更甜了一點？

“可惜了，今天沒有湯喝了。”季聽沒聽到他說話，獨自慨了一下。

申屠川輕哼一聲，臉上微微泛紅：“我再去煮。”

“不了吧，時間也不早了，吃完趕睡吧。”

申屠川犯軸了：“我不！”

季聽：“……”

兩個人僵持片刻，最后還是隨他去了，等到喝完湯吃足，已經夜深了。人世界的夜一年四季都是涼的，最近溫度尤其低，小風從窗戶和門吹進來，吹得季聽抖了一下，一碗湯帶來的熱意也跟著被驅逐。

“冷嗎？”申屠川立刻問。

季聽點了點頭：“有一點。”

“下次再去狩獵，我盡量找皮厚的，打來給你做裳。”申屠川皺眉道。

季聽應了一聲，笑道：“所以你要乖乖養傷，不要錯過下次狩獵。”這種東西，不去狩獵還能分一些，至于厚的料之類的，那就是誰打來的歸誰了。

“我已經很乖了，你看小五，到現在還沒下床呢。”不僅別的人喜歡這麼對比，就連申屠川也喜歡這樣說，他平時一直得到的信息，就是他不如所有人，現在終于有強過他們的地方，讓他稍微有了些自信。

季聽眨了眨眼睛，突然手捧住他的臉：“我家小川真棒，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讓做的一點都不會做，難怪好這麼快。”

申屠川紅著臉拿開的手：“你真是、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他是不是把慣得太厲害了，才總對自己手腳？

季聽不等他深想，立刻提出：“不過說起來，咱們家一點都不暖和，你以前冬天都是怎麼過的？”

申屠川頓了一下，誠實回答：“冬天休獵，我大部分時間都是維持型。”

“維持狼型就不冷了嗎？”季聽好奇。

申屠川想起以往的冬日，頓時不說話了。

季聽恍然，眼中帶了點心疼：“也是冷的對嗎？”

是冷，但比人形的時候好得多，只是型更費力，需要更多的食才有飽腹，而他能分到的食有限，所以每個冬天都是過來的，別的人開春時都是膘壯，只有他是瘦弱的。

“是我疏忽了，看來要想點辦法才行。”申屠川皺眉，他都覺得冷的天氣，恐怕就算給季聽弄到了厚皮，也會凍著的。而且食上他也要多想想辦法了，他能著，季聽卻是不行的。

見他陷沉思，季聽：“先吃飯，這才秋天，離冬天還早著呢，我們會想到辦法的。”

申屠川沉默一瞬，接著點了點頭。季聽笑笑，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然而剛閉上眼睛，就察覺到邊一沉，怔愣的看向突然出現的大野狼，半晌才想起問：“你、你怎麼跑過來了？”

“我的皮也很暖和，你先湊合吧。”申屠川說著，別扭的往上了。

季聽眨了眨眼睛，明白過來后笑著撲到他懷里。他的皮果然像他說的那樣很暖和，而且自帶四十度的溫，比最好的老虎皮也要好。

申屠川渾僵，半晌才抬起爪子拍了拍的頭，低聲說一句：“睡吧。”

季聽應了一聲，閉上眼睛很快就在一片溫暖中沉沉睡去。申屠川卻失眠了，隔著毫不擋風的窗戶看著月亮，一直都未曾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