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隨剛上大學的時候,微信這種社件剛普及沒多久,還是在那一年的十月,許隨正式與周京澤發生集。
十月初,秋老虎還沒散去,熱氣翻涌,空氣黏膩,人稍微在外面站久一點,手肘的汗滴到地面上又迅速融化蒸發。
他們這批醫學生在結束軍訓后正式進大學生活,本來解剖學是大一下半學期的課程,偏偏他們的教授反其道而行之,提前讓他們學習這門課程。
今天僅是他們第二次學習解剖,教授就給他們留了作業,以小組合作的形式,解剖蟾蜍并記錄神經反應。
新兵上手,實驗室一派兵荒馬的景象。
“我艸,大姐你按住它啊!”有男生一臉暴躁,說道,“別讓它又跑了。”
“嗚嗚嗚嗚不行,我不敢,我看見它就怕。”生的嗓音發。
兩個人合作,生又不敢手去,卻不小心到蟾蜍,結果這只綠的生直接對著男生,滋了他一的尿。
空氣靜止,隨即又發出一陣笑聲,隔壁試驗臺的男生笑得肩膀都在抖,說道:”哥們,開門黃啊。”
實驗數次失敗,別組的學生更夸張,手還沒上蟾蜍,是看見它的外表就去洗手間吐了好幾回。
而另一邊,好幾個人圍著一個生,觀看的解剖實驗。生材纖瘦,頭發綁在后面,出一截白皙的脖頸,穿著白大褂,護目鏡下的一雙眼睛沉靜又干凈。
只見毫不畏懼地抓住蟾蜍,把它固定好,手里拿著一枚鋼針穿進它的后腦勺,也不害怕,直接出搗碎的東西,再斷脊柱,另一只手用剪刀剪開頸部,用鑷子夾住它的舌頭再觀察。
整個過程一氣呵,作干凈流暢,周圍響起小幅度的掌聲。有男生夸道:“佩服,許隨,看你長相我以為做事也是很乖不太敢的那種,誰知道,解剖起來,竟然這麼膽大利落。”
旁邊的生驚得張大:“許隨,你好厲害啊,你不怕嗎?”
許隨漆黑的眼睫低垂,漾出一道淺淺的弧度,淡定地笑:“不怕。”
“剛剛你的作太漂亮了,能不能教教我。”開口說話的生梁爽,是許隨的同班同學。
“好。”許隨點點頭。
在許隨的指導下,梁爽掌握了要領,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礙,拿著大鋼針正要往蟾蜍的腦部上時。
結果屋頂發出輕輕的搖晃,接著發出一陣不小的飛機轟鳴聲,嗡嗡嗡地的聲音持續不停,梁爽嚇一跳,鋼針一偏,直接到了蟾蜍的大,滋了出來。
又失敗了。
梁爽怒了,開始吐槽:“我真搞不懂,當初建這所醫科大學的校長為什麼要把校址遷在一所航空航天大學旁邊,就隔著一條街道,那群飛行員在飛機場試練,早也吵晚也吵,真得煩死了。”
有生聽到梁爽的抱怨,打趣道:“哎,梁爽,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不是還說要找個飛行員當男朋友嗎?怎麼這麼快就變心了。”
聽到“飛行員”三個字,許隨的心一,隨即又若無其事地回試驗臺觀察數據。
梁爽回話:“兩碼事,這不是還沒找到嘛。”
許隨回到實驗臺上繼續做實驗,與同組的一位生柏瑜月,全程除了遞鑷子,鋼針等工,沒有為們的小組作業做任何貢獻。
因為柏瑜月隔一會兒就看手機,心思本沒在解剖上面。忽然,擱在一旁的手機發出“叮”地一聲信息聲音,柏瑜月點開一看,出一個甜的笑容。
許隨正俯觀察電腦上蟾蜍的腦神經反應,柏瑜月喊:“許隨,我有點事要出一趟,剩下的你幫幫忙,幫我一起做了唄。”
意思是作業一個人做,但最后的完名字得是兩個人的。
許隨看了一下實驗也完大半了,沒什麼緒地點了點頭。不是很在意這種事,因為懶。
柏瑜月一臉高興地走了。由于許隨一個人,完實驗自然比常人晚了一些,結束時,卻發現梁爽還在等。
“你還沒走?”許隨掉一次手套。
“當然是在等你。”梁爽上收掐了一把的臉,嘖,手還好。
等許隨換好服后,梁爽拖著往樓梯下狂跑,里不停地碎碎念:“搞快點,我的土豆燒排骨要沒了。”
一食堂,兩人好不容易打到飯坐了下來。就有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端著餐盤支吾地問能不能坐一起。
許隨頂著一張乖無害的臉,卻毫不留地拒絕了他的請求。
梁爽坐在對面打量許隨,掌臉,白皙還著一層,盈盈杏眼,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頭發規矩地扎在腦后,額頭的碎發不聽話地掉下來。
典型的南方人長相,怎麼看怎麼水靈。
梁爽了一口排骨嘆:“嘖嘖,這個月都幾個了,隨隨,你知不知道,我們系論壇正在搞系花投票,你在候選人名單之中誒。”
許隨對于這件事沒有表現太大的反應,用吸管進牛盒里,鼓著臉說:“但我在高中真的普通。”
放在人群里會被淹沒的那種存在。
如果梁爽看過高中時的照片,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高中時期因為常年生病,長期喝中藥,材浮腫,臉過于蒼白,常年穿著單調寬大的校服,很普通的一個生。
好在好后,上大學時瘦了二十斤,加上皮白,五小巧致,好像真的一下子胎換骨般,大家對的注意也多了起來。
也確實是因為大學和高中真的不同,這里審多元,接每一種不同格的人,才會被大家關注。
“哎,誰高中不是灰頭土臉的,都是為了學習,”梁爽夾了一塊放在碗里,問道,“不過我看你都拒絕了好幾個誒,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許隨咬著吸管沒有,腦子里出現一張游戲人間的臉,很快又了下去,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沒事,時間還早,”梁爽用筷子著菜,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打了菠菜,苦著臉說,“我,我不行了,我現在一看見綠就想吐,太惡心了。”
“我幫你吃掉,我不怕。”許隨笑瞇瞇地說,然后把菠菜夾到自己碗里。
下午五點,許隨站在學校思政樓的天臺上吹風,晚風將攤在欄桿上的試卷吹得嘩嘩作響,像振翅飛的白鴿。
許隨把耳機在手機里,站在天臺上做聽力試卷。這里幾乎沒什麼來人來,安靜,風景好,經常來這里,是一個放松的好地方。
做累了的話,許隨用手肘著試卷,眺遠放放松眼睛。這個時候,會固定看一個方向,學校的東北角,正指京北航空航天大學的場。
那里每天都有飛行學院的學生日復一日地在練。從天臺上看,只看得見綠的海洋下烏泱泱的人頭。
什麼也看不清,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許隨正發著呆,握著的手機發出震聲,是許母來電。許隨點了接聽,許母關心了一下的學習生活,然后把話題移向天氣問題。
“馬上就要霜降了,霜降一過,天氣就要轉涼了,你記得多買一床棉被。”許母嘮叨。
許隨失笑,語氣輕快:“媽,這才哪到哪呢,這里還很熱。而且我又不是沒在北方呆過。”
許母一聽這話就嘆了一口氣,許隨從小生在南方一個單親家庭,在江浙一個黎映的小鎮長大。母親是一名普通的初中語文教師,許隨讀高中的時候,擔心小地方的教學資源不太好,計劃著把送出去讀書。
恰好許隨舅舅在京北城做生意,提出讓來這邊讀書。許母為了孩子的教育問題,一咬牙就送過去了。
許隨高一下半學期轉到天華一中,在北方一呆就是兩年半。
等到高考報志愿的時候,許母都和許隨商量好了,南方的大學隨便挑,誰知道一門心思就要報京北的這所醫科大學。
想到這,許母輕聲抱怨:“都大學了,你還離我這麼遠,也沒人照顧你,你這孩子一到冬天手腳冰涼,又怕冷得不行,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到那里去。”
許隨只得岔開話題,哄了媽媽幾句,最后掛了電話。
許隨站在天臺上發怔,也忍不住問自己,為什麼非要來這?
應該是瘋了吧。
正發著呆,忽然不遠的拐角發出一聲的嚶嚀,伴著嗔的意味。許隨順著聲音來源看過去。
拐角的墻壁上站著兩個人,生個子高挑,長相妖治,整個人著他,姿態曖昧,男生倚靠在墻上,服松垮地套在上。
許隨與他們隔著一個廢棄的鐵架,生了斑駁的紅銹。隔著一方很小的框架,視線漸漸變窄,兩人的作卻顯得更明顯了。
男生沒什麼作,倒是生得很,手指下意識地往下,勾住男生黑子的頭,暗示意味明顯。
在想要更近一步時,男生出手輕而易舉地鉗住的指關節,讓其彈不得,似笑非笑地看著。
生被看得臉熱,干脆趁機表白:“我真的好喜歡你。”
男生對此沒什麼發應,骨子里著懶散勁,附著低笑:”有多喜歡?”
說完,男生修長的手指纏在前的紅蝴蝶結,干凈的指尖到一寸,要解不解的,掌控意味十足,生前漸漸起伏不定,起氣來。
心底涌起的期待,一抬眼,對上男生逗弄的眼神,臉漲得通紅,干脆將整張臉埋在他寬闊的膛上,聲說:“你煩死了。”
風停了,傍晚的火燒云熱烈又明亮,許隨覺得有些曬了,熱,悶,快要待不下去了。
天邊橘紅的魚鱗似的云移過來,線在這一刻明朗起來。男生忽然偏頭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在半空中相撞。
男生的頭發極短,出青茬,眼皮褶子淺,瞳孔漆黑且漫不經心,下顎線弧度流暢,微仰著的凸出的結上下緩緩滾著。
他的眼睛沒什麼緒地停留在上。
一陣猛烈的晚風過境,灌進嚨里,干得說不出一句話。許隨落荒而逃,生和男生的談話順著風傳到朵里,十分清晰。
聽見柏瑜月聲問道:“發什麼呆呀,見認識的人了?”
男生的聲音是接近金屬質地的冰冷,從嚨里滾出三個字:“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