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分手。”許隨笑著看他,語氣哽咽。
周京澤輕輕了的鼻子,開口:“總之,這事你給我。“
周京澤摁了電話后,手機鈴聲就沒再響起過。
天才亮,早市還沒開始,只有路口幾家早餐店開了。
周京澤牽著許隨出去,帶去吃早餐。他點了兩碗餛燉,順手拿了一袋牛放到許隨面前。
東西上來以后,周京澤一直沒顧得上吃東西,低頭看著手機,拇指按著手機屏幕不知道在劃拉什麼,還出去打了個電話。
許隨著湯勺隨意地攪了一下碗里的餛飩,只吃了兩個,就再也吃不下去。
周京澤打完電話回來后,送許隨回醫院,還打包了一份許母的早餐。
醫院門口,周京澤把清粥遞給,他一向辦事周全,說道:
“剛給阿姨請了個護工,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周京澤手里握著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說:
“我得走了,寶寶。”
許隨抬眼看著他沒有說話,周京澤好像一眼看穿心里在想什麼,緩緩開口,聲音一如年時清澈干凈:
“這個職業確實辛苦,也危險了點,但這個世界確實是這樣,總得有人去做。”
“你知道我每次在飛機上準備危險營救時,想的是什麼嗎?”
“什麼?”許隨疑到。
周京澤低頭,拇指輕輕蹭了蹭的臉頰:
“因為你在那里,天空才有了意義。”
因為心里想著有人在等他,所以每一次全力以赴營救的背后都是好好活著,平安回來見。
許隨的心了一下,看著周京澤,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你別去”這三個字。
“好,平安回來。”許隨最后說道。
許隨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日程表,本來明天就要返程,但因為許母生病這事,向單位請了兩天假,還高鐵票改簽了。
最后拎著早餐走進了病房。
許母沒隔多久睜眼醒來,臉慘白地躺在床上。
許隨垂下眼睫,說道:“媽,對不起,我不應該跟你說那樣重的話。”
“傻孩子,這哪能怪你,老病了。”許母出一個笑容來。
母就是樣,因為有那層濃于水的聯系在,始終割舍不掉。
許隨這幾天都在醫院照顧許母,忙得昏頭轉向,幸好周京澤請的護工阿姨幫了很多。
許母怕耽誤許隨的工作,一直催著回去。
許隨坐在病床前給許母削著一顆蘋果,笑著應道:“我已經請了假,在家待了還沒兩天,您總得讓我把假休完吧。”
護士這會兒正給許母換藥,聽到了母兩人的對話,笑著說:
“您真幸福,前有婿為你輸,還給請了個護工照看,后有親兒為你忙前忙后。”
“之前他來了?”許母聽后語氣淡淡地問。
許隨點點頭,想在許母面前說周京澤好話:“對,你昏迷的時候都是他在照顧。”
“替我謝謝他,” 許母說道,轉而朝正在幫調緩輸速度的護士說道,“他不是我婿,是我兒的朋友。”
許隨正削著蘋果,作一頓,一串長長的青蘋果皮忽然斷了,“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垂下眼睫,俯撿起將它扔進垃圾桶里,最后什麼也沒說。
這件事,許母仍沒有松口。
回京北的前一晚,許隨在醫院病房照顧許母。讓人放心的是,的況逐漸好轉,神頭也恢復了大半。
晚上九點,許隨正給許母倒著熱水,熱氣迅速浮上紙杯上面,這時,袋里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聲,放下熱水壺,出手機一看,目頓了一下。
是周京澤來電。
許隨握著手機,走出病房門口正要點接聽的時候,許母的聲音冷不丁地從后傳來,語氣充滿了失:
“一一,你是不是想氣死媽媽?”
許隨最終還是沒接這個電話。
回到京北以后,許隨照例上班,同周京澤每天保持聯系,下班以后偶爾和朋友出去吃飯逛街,看起來什麼事也沒發生,但心里始終有一塊石頭著。
許母的阻攔或多或讓許隨對這份有了一搖。
自從周京澤加救援隊后,每次一在新聞上看見他們的消息,許隨的心就開始提心吊膽。
人有了另一半后確實比較自私,只希他平安就好。
周五下完班,許隨無事可干,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隨便搭上一班公,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靠在窗邊,盯著車窗外一路倒退的風景發呆。
公開了一個小時后,許隨隨意選擇在一個站臺下車,向前走了十多分鐘,不經意地一看,竟然晃到母校醫科大學來了。
斜對面是學校有名的小吃街,正好將京北航空航天大學和京北醫科大學兩所大學給隔開了。許隨剛好了,雙手進口袋里,朝對面走過去。
人踏進熙攘的街道,年輕的學生手挽著手,臉上堆滿了膠原蛋白,正在水果攤前挑水果,一顰一笑都著青春氣息。
剛打完籃球穿著球服上汗津津的男生,旁邊跟著的朋友正給他送水喝。
悉又陌生。
許隨看到不遠的云記面館,走了進去。
這家面館的生意還是這麼好,老板臉上洋溢著喜慶的笑容,忙得不行。
許隨找到角落里的一個位置坐下,出一張紙巾正著桌子,老板走了過來,問要點什麼。
“來一碗鮮蝦面,”許隨手肘著菜單,隨便掃了一眼,抬起頭,說道,“對了,老板,不要——”
“哎,是你呀,”老板手指掐著一圓珠筆,掌心托著一個記菜的小本子,“醫科大的學生對不對?考研那會兒你經常來我家吃的。”
“對,是我。”許隨笑著答。
老板接過遞過來的菜單,聲音爽朗:“還是老規矩,多加蔥和香菜,不要醋對不對?”
“對,您還記得。”許隨笑。
面上來以后,許隨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送進里,面很筋道,湯還是那麼有味鮮。
許隨吃得很慢,到最后吃得全起了一薄薄的汗汗,很舒服。
畢業以后,就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面了。
吃完后,許隨起來到收銀臺結賬。
老板正在那清點貨賬單。
許隨握著手機,輕輕敲了敲桌面,說道:“老板,結賬。”
老板聞聲抬頭,停下手里的作,寒暄道:
“今天你一個人過來啊,你男朋友呢?那個長得很帥很高的寸頭小伙子。”
許隨愣了一下,和周京澤總共來面館吃飯也沒幾次,沒想到老板還記得。
抬手勾了一下耳側的碎發,應道:“他……啊,在工作,暫時沒時間過來。”
“老板,多錢?”許隨拿出手機對著收銀臺上的二維碼正準備付錢。
老板擺擺手,用白抹布拭著玻璃杯子,笑瞇瞇地:
“不用啦,當初你男朋友給的錢在我這還剩不呢。”
許隨正低頭看著手機,目一頓,語氣不可置信:“什麼錢?”
“哎呀,你不知道嗎?那會兒你不是在考研嗎?經常復習到很晚,他怕你出來沒有飯吃,就給了一筆錢讓我把店開久點,還讓我多照顧你。”
“轟”地一聲,許隨心有座城墻轟然倒塌。
許隨準備考研那會兒,記得兩人已經分手很久了。
許隨這個人是這樣,一旦投到某件事就會變得很忘我,喜歡一個人是這樣,學習也是。
到現在還記得,那會兒為了考研,天天待在自習室,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了,許隨還在那學習。
以致于出來的時候,食堂早已關門,跑到校外,門口那幾家店也是陸續關了門,要麼就是正在收攤,要麼就是店里一天的食材都賣完了。
只有這家云記面館,無論多晚都亮著燈。
有時候,許隨坐那里吃面,遇到了大雨,老板還會友好地遞給一把傘。
京北的冬天很冷,每次許隨跑出來,抱著本書,手指凍得通紅,老板娘看到后會拿暖手寶或者倒杯熱水給。
那段考研艱難的日子,許隨堅定又孤獨,難捱的時候,看到面館的燈還亮著,就覺得好像它在陪著。
但許隨沒想到的是我
風雨不一直陪著的人是周京澤。
許隨想起了什麼就要走,末了還不忘沖老板道謝。
老板開玩笑道:“客氣,你們結婚的時候記得請我啊,我也算你們一路的見證人了。”
許隨怔愣了一下,隨即重重地點頭,笑:“會的。”
我們會結婚。
許隨跑出店門口急忙打了個車回到家里,一樓急忙地按電梯到八樓。
走進家門,開始往書房里找東西。在一箱舊中,許隨翻到了一頂藍的小熊鴨舌帽。
許隨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用手拍了一下上面的灰,手拿出里面的標簽,一看,里面擋著一個Z字。
不知道為什麼,許隨忽然想哭。
許隨到現在還記得,本科畢業聚餐的那天晚上。
學業落地,許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沉浸在畢業大家即將離散的傷氛圍中。
聚餐當天,許隨特意化了妝,穿了一條好看的子出席當晚的活。
幾十位同學圍坐在一張暖棕的長方形桌子旁,一邊吃烤一邊喝酒,暢談人生。
坐在許隨旁邊的一位生,在眾人嘻嘻哈哈聊天的時候,突然亮出了兩本紅本本。
生靠在旁的男生肩膀上,朝眾人晃了晃的結婚證:
“各位親的同學們,我們結束十年長跑了,今天領證啦。”
氣氛一下子被炒熱,鼓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
“臥槽,悶聲不響干大事!”
“來來,喝酒!今晚你倆必須給我不醉不歸。”
生同男生相視一笑,眼里是融化彼此的意,大方地接過他們遞過來的酒杯。
許隨撐著腦袋,心里默默嘆真好啊,手拿著鉗子正在翻烤著爐子上面的五花,發出滋滋的聲音。
生湊過來來說:“隨隨,發什麼呆呢,來,我倆敬你。”
許隨回神,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恭喜你們,百年好合。”
“哈哈哈,謝謝,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呀?”同學問道。
許隨扯了一下角,放下酒杯:“我還早著呢,連對象都沒有。”
“過兩天我給你介紹!”
“好。”許隨笑笑,隨口應道。
同窗好友即將分別,各自散落在天涯,周圍雙對,或分手。
一場聚會下來,氣氛總是縈繞著一種傷中。
無論怎麼樣,許隨發現這一路上好像都是一個人。
中途,許隨出去上了趟廁所,在走廊拐角一不小心撞到一個生。
濃郁的香水味飄來,許隨低著頭,連忙道歉:“不好意思。”
“是你啊,許隨。”
一道悉的聲音傳來,許隨抬起頭,竟然是柏瑜月。
可是驚訝過后又不覺得奇怪了,畢竟兩人同系同專業還是隔壁班,們把畢業聚餐地點定在這里也不稀奇。
“嗯,好久不見。”許隨同打招呼。
柏瑜月穿著一條紅的子,出一截纖白的腳踝,居高臨下地看著許隨,挑了挑眉稍,盛氣凌人道:
“當初我沒說錯吧,你架不住他。”
這個“他”兩人都默契地知道是誰,許隨臉上的表并沒有太大變化,甚至自嘲地扯了一下角:
“確實是。”
柏瑜月低頭撥了一下指甲上面的亮片,看似漫不經心卻有意重擊:
“你最近和他還有聯系嗎?我聽說他重新了個朋友。”
許隨雙手進口袋里,指甲陷進掌心里,般用力收,一陣疼痛,勉強笑笑:
“分手了再談不是很正常,人都要朝前看。”
后半句話,許隨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我還有事,先走了。”
許隨收回在上的視線,低下頭走了。
柏瑜月看著許隨匆匆離去的背影,心想這個謊撒得值。
回到包廂后,許隨在那一邊烤一邊聽同學們聊天。
鉗子抵住薄薄的片,有油溢出來,許隨撒了一把孜然和調料,在鍋面翻轉了幾下,不一會兒,香味飄出來。
許隨拿了一片生菜,裹住,機械地放進里嚼著。
不知道是不是油煙太嗆的原因,淚腺到刺激,眼里有了一層水意。
后來許隨喝了很多酒,喝得頭昏腦重,意識開始不清醒起來。
要命的是,喝完酒后,開始牙疼。
其實許隨牙疼發作已經持續有一段時間了。奈何畢業這段時間太忙,一直沒時間去看。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命。
許隨喝個半醉,此時難得厲害,加上牙痛牽著神經,半張臉都不敢有任何作。
放下酒杯,跑到臺上吹風。
夏天悶熱,天空很亮,但一顆星星也沒有。
許隨醉得沒有意識,此刻特別想找人傾訴一下,恍惚中,拿出手機打給了胡茜西。
電話很快接聽,奇怪的是,那頭一陣沉默,只聽到風聲很大,似乎在一個空曠的平地上。
許隨沒有發現異樣,捂著半張疼到不行的臉,啜泣聲從聽筒那邊傳過去。
只是哭。
電話那邊也沒有問什麼。
許隨哭到后面,啜泣聲漸漸變大,眼睫沾著眼淚:
“西西,我好想他。”
“你……是不是想笑我沒用,可是我就是想他。”
沒多久,電話那頭語氣頓了頓,似乎問在哪里。
“聚會呀,嗚嗚嗚嗚嗚我好慘,喝醉了還牙疼,我現在有點想回家。”許隨手掉眼淚。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讓在原地等著,不要跑,許隨乖乖地應了句“好”。
在等待的間隙,許隨臉頰在欄桿上,一陣冰涼傳來,疼痛得到緩解,舒服地瞇了瞇眼。
后面的事許隨記不太清了,約記得有人背回了家。
第二天醒來,許隨桌前放著一杯解酒茶和止痛藥,旁邊還落下了一頂藍小熊鴨舌帽。
許隨一直以為那天晚上是胡茜西了別的男生一起送回家的。
現在看來,那天晚上的人是周京澤。
到現在才發現,無論許隨需不需要他,他一直都在。
許隨拿著那頂小熊帽子蹲坐在箱子前,現在很想打電話給周京澤。
許隨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響了幾下,那邊很快接通。
周京澤似乎剛下飛機,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著顆粒:
“一一,什麼事?”
“沒什麼——”
許隨心口了一下,握著那頂藍的小熊鴨舌帽,聲音繾倦溫:
“我就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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