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突如其來這句，蘇荷愣了好一會，才懂他的意思。

他話里的這個他，是陳曜。

蘇荷有點莫名，轉看著謝樓。

謝樓咬著牛片，挑著眉看。

蘇荷翻個白眼，轉離開。

門砰地一聲關上。

謝樓：“......”

靠。

之前蘇荷拒絕過陳曜參加學校的迎新晚會，但是沒想到第二天開學，陳曜帶著學生會的人堵在上課的路上。

蘇荷：“......”

陳曜笑瞇瞇地道：“實在是沒辦法啊，今年新生參加的人實在是太了，尤其是你們自考生，一個都沒參加，蘇同學，幫個忙唄，好不好？”

蘇荷：“......”

前方就是教室，后是林蔭小道，來來回回全是學生，紛紛往這邊行以注目禮，蘇荷頭很疼，說：“陳學長，自考生二十多個，不參加也沒什麼吧？”

“哪兒沒什麼啊，這是學校里下的意思啊，都要有集榮譽。”陳曜這很厲害，死的都能說活的。

“是啊，蘇...蘇同學是吧？幫個忙唄。”陳曜帶來的說客估計連蘇荷姓什麼都不太清楚，喊得磕磕的。

蘇荷看那說客一眼。

說客額頭都快滴汗了，這很明顯陳曜是藏了心思的。

蘇荷：“我還有幾個舍友，們.....”

話還沒說完，陳曜就打斷，“哎呀不行啊，只有你合適啊，又不是要你當主舞，只是缺了一個人，還站在邊角那里，用不著大臉。”

那也要跳啊。

陳曜這讓幫忙的，就是有一支舞蹈，了一個人，希能幫跳一個位置。

蘇荷：“......”

就在這僵持之下，上課鈴聲一響，蘇荷看向陳曜，陳曜這節沒有課，但他沒課也不好真一直攔著蘇荷，他笑著讓開了位置，“蘇同學，請。”

蘇荷掃他一眼，直接往教室走去。

就這一眼，陳曜心跳又一陣加速，他站在原地，看著蘇荷的背影。

心想。

當初怎麼沒發現長得好看呢....

年無知。

該打。

回到學生會，陳曜帶人去攔自考生蘇荷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開了。謝樓正在跟人講話，眼眸抬起來，冷淡地看陳曜一眼。

陳曜坐下后，支著下，說：“我會再接再厲的。”

謝樓呵了一聲，扔了一疊資料給他。

陳曜手忙腳拿了起來，一看，眼睛一亮，“嘿，審批下來了？”

謝樓手拿了煙，沒應他，出了門，到外面走廊去。斜對面，就是蘇荷現在上課的班級，樹蔭落下來，遮擋了一半的窗戶，謝樓手搭在欄桿上，眼眸深深，看不出在想什麼。

最后，了手機出來。

發了一條微信給蘇荷。

謝樓：“晚上不用做飯，我得出門。”

蘇荷上完課回到宿舍看到手機，才看到謝樓的微信，一如既往地沒有回。但也意味著可以休息一個晚上。

下午還有一節課，上完了，蘇荷就想著約宿舍們兩個人一塊出去吃飯，卻接到了王惠的電話。

蘇荷擰著眉心，走出宿舍，接了起來。

“喂....”

王惠的嗓音傳來，帶著一笑意：“在上課嗎？”

蘇荷有點莫名，靠著欄桿，應了一聲，“嗯。”

“荷荷，什麼時候下課？”王惠問得很積極，蘇荷有些恍惚，還的昵稱，這個昵稱父親還在的時候，一家人都喜歡這麼。

回道：“下午就一節課。”

“現在就不用上了對嗎？”王惠嗓音更為興，蘇荷眉心再次擰起來，說：“媽，你就直接說，找我什麼事。”

王惠那頭被梗了下，沉默一秒后，笑道：“我來海市了，現在就在海城大學附近，我去看看你，順便晚上一起吃飯？”

蘇荷沉默了。

半天沒有說話。好一會，低聲反問：“你...專程過來看我的？”

“是啊！”

王惠回答得爽快，蘇荷心頭卻震了震。休學四年，如果不是的堅持還有外婆仙逝之前留下的一筆錢給，基本是沒機會再書本的，王惠有新的家庭，還要照顧那個家庭里原先的妹妹。本就沒人會想起來，蘇荷還需要繼續讀書。

所以，上學這事，都是蘇荷自己一手安排的。考上了才通知王惠，而王惠那一家子的意思，你只要不花我的錢，你想怎麼樣都行。

但是，反對的話其實是藏在這句話后面的。王惠覺得繼承了外婆的手藝，還不如用外婆的錢開餐廳，開餐館，甚至是給有錢人家當用廚師...

從B市回到海市上這個大學，王惠連出來送都沒有。行李還是自己收拾的...

好的日子早就遠去了，母親賢惠疼的樣子也早就模糊了。蘇荷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

沒想到，還是會被三兩句話給。

蘇荷嚨有些干，問道：“你一個人來的嗎？”

“是啊，一個人，荷荷，我到你們海城大學東門了，你下來還是我去找你？”王惠溫的嗓音近在耳邊。

蘇荷：“我下去，你等等。”

說完，轉回了宿舍，換了一套服，拿上錢包下樓。

樓下正好有單車，蘇荷選了一輛，踩上了去往東門。

遠遠地，就看到那輛灰的大眾。王惠戴著墨鏡站在車旁，如果不是大眾的車上掉漆，一看就有些年頭。王惠那氣質，跟父親沒有破產前，沒有區別。

只是，再也沒有像父親這樣的男人寵著了。

只有無盡的生活折磨著。

蘇荷將單車停好，往招手的王惠走去。

母倆見了面，是有些冷場。王惠上前，抱了抱蘇荷，蘇荷閉了閉眼，說：“你想吃什麼？回家我做給你吃，還是....”

“出去吃，出去吃。”王惠笑了下，看了眼海城大學，“這個學校好的，一直都是你的理想對嗎？”

“是。”蘇荷點頭。

王惠拉著的手，很親熱，“現在人學歷，也很值錢了，我之前是不知道，所以.....”

蘇荷：“嗯。”

“上車，我訂了個餐廳。”

蘇荷上了車，王惠開車，驅離了東門。

一路上，看著悉的景，王惠眼神閃過一黯然，還有一懷念。人生從無到有，那個過程是興的，幸福的。但是從有到無，一朝落下凡塵，那滋味，千斤痛苦在心頭，甚至能纏人一生。

海城。

本來是蘇家的天地。

到達王惠訂的那餐廳，蘇荷有些驚訝。看一眼母親，王惠笑著道：“看什麼，難得來看你，自然要找一家好吃的。”

玉樓臺。

是一家價格不單貴，還很出名的中式餐廳。

曾經聘請外婆，過來坐過鎮的。

一餐沒有上三千還吃不了什麼的。

蘇荷跟王惠說：“太貴了。”

王惠勾下墨鏡，有些煩躁，后勾出笑容，“不貴，走吧。”

曾幾何時，這種店來還要惦記著錢包？

蘇荷坳不過王惠，也不想破壞母間短暫的溫，便沒有再說。以前他們來的時候，都是進的包廂，今晚，沒包廂可以去，只能在大廳。珠垂簾下來，大廳的環境，倒是有幾分復古。

王惠點菜。

蘇荷看點。

王惠一口氣，點了不菜。蘇荷擰了擰眉心，嘗試著阻止，王惠著餐本，笑道：“聽我的，等會，還有你一個阿姨要來，周阿姨，你認識吧？”

蘇荷：“......”

王惠認識的富太太多了去，記不清了，搖搖頭。

王惠點了點蘇荷的額頭，像過去那樣，“傻荷荷。”

蘇荷下意識地撇了下，等意識到自己的作時，王惠已經朝后招手了，接著，帶著一香水味撲面而來，著鉆石耳釘的周阿姨來了。手里勾著名牌包，打量蘇荷一眼，后坐了下來，勾著對王惠說：“怎麼不去包廂里啊？”

王惠還看蘇荷的后，收回視線，干笑了下，說：“外面環境也不錯，怎麼，今晚堯沒時間啊？”

周阿姨聽罷，笑了起來：“孩子嘛，哪兒來的時間陪我們這些老人了，肯定是跟朋友出去玩了啊，也就蘇荷乖巧，才陪你吃飯吧。”

蘇荷喊了一聲周阿姨，就沒再出聲。被這麼一喊，又沖周阿姨笑了下。周阿姨看著蘇荷，一只手還著耳釘，在燈下，一閃一閃，極其耀眼。蘇荷看到王惠視線一直落在人家上的配飾上。

擰了擰眉，心有些不爽，還有一的怪異的覺。

這時，菜上桌了。

蘇荷想著能安靜吃一會飯了。誰知道，周阿姨那只戴著金鉆的手了的手，抬了起來。

王惠見狀，眼睛發亮，直直地看著周阿姨。

周阿姨著蘇荷的手，翻來覆去的手，有些可惜地道：“這明明是一雙千金的手，這幾年擺弄鍋碗瓢盆，都了吧？看看這張臉，也沒那麼了，看著真讓人心疼啊....”

王惠在一旁跟著點頭，“是啊，荷荷很懂事，都在幫外婆呢。”

“是吧？”周阿姨說著，看王惠一眼，轉回來，看著蘇荷又道，“現在不比以前了，蘇荷終究是矮人家一頭的，堯也不是沒見過蘇荷，他啊，還是喜歡任點的孩.....”

一席話，說得漂亮好聽。

蘇荷這下子就明白了意思，猛地看向臉慘白的王惠。

王惠了笑容，沒注意兒的神，反而跟周阿姨說了起來，“這沒見過，你怎麼知道啊？堯以前.....”

唰——地一聲，蘇荷的椅子一把拉開。

蘇荷冷冷地，居高臨下地，說道：“我還有事，你們吃。”

那個媽字，一時半會喊不出口。說罷，蘇荷轉就走。

留下錯愕的兩個人。

桌子安靜兩秒，珠簾隔壁的桌子，黑筆記本輕合上，一只修長的手，在的筆記本頁面上點了點。

男人懶洋洋地道：“今天就談到這里吧？”

“行啊。”對面男人點了點頭。

“我買單。”男人提起筆記本，放進黑的公文袋里，說道。

“好好好。”

得到對方的回答，謝樓這才離開。來到門口，外面下起了大雨，稀里嘩啦，將整個街道都浸泡在雨幕中。

玉樓臺門口，雨水帶來的氣濃厚。

謝樓了煙出來，著雨幕，叼著煙，好一會，他轉頭看了眼玉樓臺里大廳，蘇荷剛才坐的那個位置。

看了好半響，他這才往停車位走去，彎腰剛把筆記本塞進車里，眼眸一頓，一個纖細的影，在雨幕里。

抱著手臂，迎著風雨，搖搖墜。

砰——

他猛地把車門關上。

裹著黑子的長，也邁進了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