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帶著陳屹見完段英從樓上下來的時候, 趙應偉剛好到家, 他其實對陳屹不算陌生, 之前他們還在讀書的時候, 他在李執家的超市和陳屹打過幾次照面，后來畢業之后的春節和節假日, 偶爾也見過幾次。

沒說過話, 但起碼是眼的。

陳屹對趙應偉也是如此, 打完招呼, 坐下來的時候和阮眠說：“我之前在李執那兒見過你叔叔很多次。”

阮眠吃著蘋果，“是嗎, 那你們說過話嗎？”

“沒有。”陳屹側過臉看，“我那時候看起來可能有點兒生人勿近，也不太和陌生人說話。”

這話阮眠十分認可,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有這種覺。”

陳屹挑眉, 給設了一個坑，“你之前不是說不記得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了嗎？”

阮眠不說話了。

他拿膝蓋撞了撞的膝蓋, 低聲問：“真不記得了？”

“記得啊, 我第一次見你不是在一班的教室嗎？”阮眠仍舊不肯承認，反過來給他潑了盆所謂的臟水，“你當時對新同桌一點都不友好。”

重逢這麼久，陳屹有刻意的在去記起過去的一些事, 當然也記得阮眠口中的初遇。

那是八月的最后一天，他因為參加競賽晚報道一天，早上到教室把書包一放就去了周海辦公室, 后來又和江讓去超市買水，回來的路上早讀鈴響了起來，他們幾個男生一路跑，到教室正好第二遍鈴聲響。

陳屹在瑯瑯書聲中坐了下去，他對視線比較敏，新同桌毫不掩飾的打量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是這個新同桌好像比一般生膽子要大很多，他都說話了，還依舊發愣的看著他。

陳屹覺得好笑，但仍舊是那副懶散又冷淡的模樣，并沒有在意這些，后來更多的事，在如今都像是放電影般，一幕幕從腦海里閃過。

早讀課攤在桌上的生課本。

江讓口中的學霸。

生滿分。

那個占據了課本扉頁三分之二，字跡龍飛舞，和長相差別很大的名字。

……

原來一個人不在意的時候，真的會自忽略很多事。

“我那會以為你是……”陳屹低喃著，但很快又意識到現在這麼說無異于火上澆油，立馬停了下來。

阮眠聽得模糊，“以為我是什麼？”

他搖頭，“沒什麼。”

阮眠還要再問，方如清在那邊說吃飯了，只好暫時放下這個話題，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

飯后，阮眠被方如清進廚房說話，陳屹跟趙家兩姐弟坐在客廳沙發那兒看電視。

趙書棠看了眼坐在旁邊的陳屹，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在的印象里，陳屹和阮眠就像是兩條平行線，找不出一個匯的點，但轉念又想到自己和林承，認識那麼多年，甚至初高中都在一個學校，可算下來也沒說過幾句話，直到大學重逢，兩條平行的軌道才在彼此的歲月里重疊了。

……

趙書棠和陳屹聊了幾句，坐在一旁的趙書不停調換著電視，時不時把目落到陳屹這里。

好奇里帶著些探尋。

沒一會，趙書棠起回房間接電話，客廳里只剩下他們倆，趙書放下遙控，猶豫著怎麼開口。

陳屹不是沒注意到趙書的言又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溫和些，“我聽你姐說，你們語文老師是趙祺？”

“啊，對，你也是認識？”趙書說完才反應過來，“哦，我忘了，你和我兩個姐姐都是同學來著。”

陳屹笑了笑，“你兩個姐姐當時在趙老師那兒待遇可不一樣。”

“是吧，我姐姐當年高考語文作文滿分來著，現在還能在網上找到的范文呢。”趙書找到了話茬，也沒了之前的拘謹，“不過我姐好像就差一點，哎，我現在跟我姐一樣。”

“你姐剛開始差的可不是一點。”陳屹看著他說：“我當時幫你姐補過課，回頭你要是想學，可以找我。”

“行啊，那我們加個微信？”趙書拿出自己的手機，和陳屹換了聯系方式，填備注的時候，他隨口問道：“屹哥，你那時候在學校績是不是還好的啊？”

陳屹謙虛，“還行。”

“也對，畢竟是實驗班。”趙書問：“那你跟你們學校年級第一嗎？我之前聽我姐說，和年級第一是同學，還說要介紹我們認識。”

“是嗎？”陳屹聽見后的腳步聲，回頭見阮眠端著果盤走過來，起接了過來，“伯母呢？”

“拿東西去了。”阮眠說：“你們聊什麼呢？”

趙書主接話，“我們在聊你跟屹哥讀書那會你們班的年級第一。”

“……”阮眠看了眼陳屹，又側過臉看著趙書，“我之前不是說有機會要介紹你們認識嗎？”

“昂？”

“喏。”阮眠下往旁邊一抬，一本正經道：“屹哥，我們讀書那會的年級第一。”

趙書：“……？”

一旁的陳屹忍不住笑出聲來，配合著朋友的話，朝趙書出右手，“你好。”

趙書有些懵，下意識和陳屹握了握手，回過神后才覺得奇怪，這有什麼好笑的啊！！！

騙小朋友很好玩嗎？！

那天吃過飯，陳屹臨走前方如清給他塞了一個紅包，一萬零一，寓意萬里挑一，和阮明科給的一樣多。

回來之后，宋景他問問阮眠元旦有沒有時間，到時候來家里吃飯，但陳屹考慮到阮眠越是節假日可能越忙的工作質，就推掉了元旦見面的日程，改到了春節。

阮眠比陳屹提前一天結束假期，六號就回了B市，陳屹家里還有些事，八號早上才回來。

阮眠那天恰好是個大夜班，比他早一點到家，聽見開門的靜時，剛洗完澡在廚房準備叮兩片吐司吃。

一回頭，就見陳屹站在門口，旁立著他的黑行李箱，廚房是開放式的，從面一覽無余。

陳屹緩步走過來，目從流理臺上掠過，“吃早餐？”

阮眠嗯了聲，指腹著裝有熱牛的玻璃杯，“你吃了嗎？要不要我幫你弄點？”

“沒。”陳屹的手指，順手端起牛喝了一口，“吃面條還是餛飩？我走之前好像買了一包餃子。”

“你弄嗎？”

陳屹揶揄道：“不然你來？”

“來就來。”阮眠這會不是特別困，被他這麼一激，反而來了斗志，“你吃面條還是餃子？”

陳屹靠著流理臺，選了個難度系數較低的，“餃子吧。”

“行，那就吃面條。”

“？”

阮眠轉從冰箱里拿出面條和兩顆蛋，鍋里放了冷水煮著，蛋打進碗里攪開，水開下面條，等到差不多把蛋灑了進去，看起來有條不紊的。

等著出鍋的時候，陳屹準備去洗漱，走之前過去把鹽盒了出來，提醒道：“你好像還沒有放鹽。”

阮眠：“……”

他低笑了聲，阮眠平白聽出些嘲弄的意思，拿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杵，“我喜歡口味清淡點，不行嗎？”

陳屹愈發覺得可，手握著胳膊把人往懷里一扯。

阮眠還沒反應過來，上忽地落下來兩片又涼又的東西，帶著不同于本的，力度有些強勢。

腰抵著流理臺的臺面，被迫仰著頭，呼吸被掠奪，支吾著要躲，“……沒關火。”

陳屹卻扣著的后頸不松，指腹從發間穿過，著頸側的皮，整個人下來，阮眠覺得自己腰都要斷了。

……

不關火的后果就是到最后好好一鍋面不僅沒味道還干了坨，陳屹倒是沒覺得什麼，從冰箱里翻出一瓶牛蘑菇醬，把水煮面吃了干拌面。

吃過早飯收拾好，陳屹去沖了澡，阮眠吃飽了犯困，刷了牙就躺了下來，但還是不太能睡著。

玩了會手機，等陳屹從外面進來的時候人已經睡著了，手機落在枕頭上。

他輕手輕腳走過去，把被子整個蓋過來，又拿起手機，指腹到屏幕，屏幕亮了起來。

陳屹下意識看了眼屏幕顯示的容，眸一頓，抬手點了幾下屏幕才把手機放到一旁，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阮眠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傍晚，醒的時候，陳屹已經不在屋里，一旁的懶人沙發上的搭著他換下的睡。

屋外還有鍋碗瓢盆的靜，聽著很讓人心安。

阮眠緩了會，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指腹到解鎖鍵，屏幕直接跳回鎖屏之前的頁面。

是的微信聊天欄。

阮眠沒怎麼在意的把手機放了回去，下一秒，視線忽地頓住，又把手機拿了起來。

原先沒有給陳屹改過備注，但這會，聊天欄的CY卻變了男朋友三個字。

阮眠了下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之后，又點進陳屹的頭像，他的微信昵稱還是之前那個。

“……”

拿著手機走出去，陳屹站在廚房，影拔而頎長，看著清瘦出的一截小臂卻又約的弧度。

阮眠盯著那道影看了會，突然沒了要問的沖，算了，改就改吧，反正也是事實。

又回了房間，給手機充上電，洗漱完出來，陳屹已經將三菜一湯端上桌，正面的他系著阮眠之前從超市得來的贈品圍。

大紅的牡丹花，和他配在一起，莫名有些大俗大雅的和諧。

阮眠忍著笑，在桌旁坐下，“你今天什麼時候回去？”

“七點左右。”陳屹取了圍搭在一旁的椅背上，開始代行程，“我這趟回去要去西南那邊呆一個月。”

他經常去那邊，阮眠哦了聲，沒怎麼在意。

陳屹瞧，繼續說：“回來之后直接就要飛去西亞，估計也要呆一段時間。”

屋里安靜了幾秒，阮眠終于意識到什麼，斟酌著措辭，“所以，你說的一個月和一段時間，這中間是沒有假期的嗎？”

他點了點頭。

“那這一段時間，是多久？”阮眠莫名有些失落，這還是和陳屹在一起以來，即將要分開最久的一次。

陳屹抿，“還不確定。”

任務隨機很強，時間也不確定，長則一兩月，短則幾個星期，這些都說不準。

阮眠低頭了口飯，不想他有太多的心理負擔，“那正好，我過陣子要和孟老師他們去H市參加研討會，而且我年底事也很多，就算你休假，我也不一定有空。”

這話是實話，可陳屹仍然覺得有點虧欠于，臨走前，他了阮眠的腦袋，“我盡量在你生日之前趕回來。”

“好。”阮眠松開手，送他出門，在他要進電梯的時候，突然按住一旁的下行鍵。

門開了。

人跑進去，整個人撞進他懷里，猝不及防仰頭親了過去，作有些猛，牙齒磕到了他的瓣。

陳屹很快反客為主，把人往上提了提，轉在電梯壁面上，冰涼的墻壁讓懷里的人瑟了下。

他掌心往下挪，墊在削瘦凸起的蝴蝶骨上，舌尖長驅直，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潤的舌尖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

良久后。

陳屹稍稍往后撤了些，手提著的腰，指腹隔著一層薄薄的料著，額頭抵著的額頭。

他的呼吸聲，氣聲，每個眼神，都帶著不容忽視的，曾經被深深掩藏著在平靜之下的念。

阮眠像是耍起了小子，勾著他的脖頸不松，眼尾泛著的紅，分不清是/亦或是不舍，“陳屹。”

他沉沉的應了聲，指腹輕著的眼尾。

有好多話好多話想說，想讓他不要走，想說自己舍不得，可到最后只有一句。

——“你要注意安全，我會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