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一謝將車子停在設計院外的停車場上, 執意要跟姜寧進去拜訪的導師。
設計院是憑刷卡進。
雖然推拉門不高,燕一謝西裝包裹下的筆直修長,長一邁就進去了, 但姜寧依然把他拉到刷卡,對門衛說自己要帶個家屬進去。
解釋了半天后,昏昏睡的門衛才把燕一謝放進去。
聽到“家屬”一詞,燕一謝不著痕跡地看了姜寧一眼, 卻見姜寧介紹得不假思索, 他的臉便不聲地霽了一些。
設計院有幾棟主建筑, 食堂卻只有一, 這會兒正是快要下午兩點的時間, 許多員工同事正三三兩兩從食堂往外走。
林蔭道上的人不能說非常多,但絕對也不。
……燕一謝從年時期起, 便接各種目的洗禮, 他本人可能沒有意識到, 幾乎是下至三歲小姑娘,上至掃地的六十歲阿姨, 所有異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臉上——只不過與年時期的驚愕、恐懼、憐憫不同,這一回是純粹的驚艷。
設計院大多數人都是苦行僧,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材高大, 面容冷淡,五英俊得不像話,氣質矜貴的年輕男人?
要不是他邊還亦步亦趨地跟著個姜寧,設計院的院花, 此時此刻絕對有人頂著他生人勿進的冰冷氣場來搭訕。
姜寧就知道會這樣,不由得扶額,默默嘆了口氣。
燕一謝瞥了姜寧一眼, 皺起眉。
什麼意思?嘆什麼氣?
當年他有疾的時候,嫌棄他還算是有理由,可是現在他行走已與常人無異,世容貌也并不差,竟還覺得他丑媳婦見不得人?
燕一謝越想表越難看,又是連連冷笑:“那我走?”
姜寧:“……”
三年過去,姜寧發現燕一謝委實變了許多。
他在姜寧面前是一個樣子,推開姜寧辦公室的門之前抬手理了理西裝銀質袖扣,進去之后又是另一個樣子。
他年輕英俊,漆眉深目,風度翩翩,游刃有余,遞給姜寧導師一張名片,邀請導師來參加數月之后的結婚宴。一眨眼的功夫就攏獲了辦公室的同事們的人心。
所有人聽到姜寧年紀輕輕就已經結婚了的消息,都異常吃驚。
他們一直在想姜寧這樣漂亮的孩子的歸宿會是什麼,現在看到燕一謝,心中都冒出“果然如此”的想法。
果然,嫁的人外形走出去眾星拱月不說,家背景只怕也深不可測。
最關鍵的是還姓“燕”。
京市姓燕的可不多,了解一點幕的人已經趕放下茶杯,急匆匆走過來攀談,心里想的是,哪怕和“燕”沾上一丁點關系,姜寧從此之后恐怕都和他們不再是同一階層的人了,晚結不如早結。
燕一謝十指握牽著姜寧的手,兩枚戒指相抵,這麼來了一回,設計院所有人知道,名花有主。
無論現在他與姜寧之間關系進行到哪一步,當年的那刺有沒有拔除,這都只是他和姜寧之間的事,不容外人置喙。
盡管他恨姜寧當年的拋棄與無,可他心中很清楚,從始至終,都是他要護在羽翼下的人。
他來這麼一趟,不只是要斷絕掉姜寧所有不管爛不爛的桃花,還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姜寧與燕家有關。
許多人遠遠見了人群中的燕一謝一眼,便自知無論如何比不過,只能知難而退。
葉昌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雖說他之前也沒指過姜寧看上他……但暗心事總是詩,他心中難免會生出許多悸……然而現在,燕一謝是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他送燕一謝和姜寧出去時,心苦悶,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前幾天,不是還在追麼?”
怎麼進展這麼快?
前幾天姜寧還說在追這男人,一眨眼就結婚了?
燕一謝看他一眼,故意在他面前挲了一下姜寧戴著婚戒的手指,說:“我定力不夠,被追上了。”
葉昌:“……”
姜寧:“…………”
葉昌悶著頭回去了,姜寧繼續把燕一謝送出設計院外。
雖然燕一謝可能是為了做給別人看,才一直牽著的手。但心里還是有點飄飄然。
不管怎樣,比起剛重逢時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恨意滿目,現在燕一謝與之間的關系多緩和了那麼一點。
姜寧心里甜津津,抬頭問:“還有婚宴?”
的意思是有點寵若驚。
以為按照燕一謝現在對不冷不熱、高深莫測的態度,領個結婚證可能都只是為了方便報復。既然是為了報復,當然不可能有婚宴。
可落在燕一謝耳中,卻又是另一種意思。
他放開姜寧的手,盯向的漆黑眼眸宛如帶著剜人的鉤子,冷笑道:“怎麼,愿意領結婚證是因為只不過一張證書而已,無關要。等到了昭告親戚朋友,就不愿意了?”
姜寧:“……”你多問。
姜寧忙抓住他冰涼的手,抓手似乎還不夠,姜寧頓住腳步,直接抱住他的腰。
燕一謝形一僵。
姜寧仰頭道:“老公,我愿意的。”
……燕一謝又有點不淡定了。
他蹙眉垂眼定定地盯著姜寧烏黑漂亮的眼珠,目從的眼睛慢吞吞地剜到那張慣會撒謊騙人的。
他一時之間竟然沒推開姜寧,似乎是想分辨其中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到底是又一次欺騙還是虛假意。
就在這時,從對面樓棟迎面走出來一個形昳麗的人。
見到樹蔭底下的二人,面喜,腳步一轉,踩著高跟鞋匆匆朝這邊走過來,方才在樓里沒遇見,急著過來打招呼。
這人姚曉暢,在設計院風評不怎麼好,平時最經常做的就是用各種手段釣富二代上鉤。
姜寧當然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但和燕一謝畢竟分別了三年,此時隔閡還未消。之所以不想讓燕一謝來設計院,就是怕燕一謝被這人看上。
姜寧一看到,條件反地松開燕一謝的腰,抬起手,擋住他的那張俊臉。
燕一謝:?
燕一謝下意識朝著姜寧看向的方向掃了一眼。
姜寧已經踮起腳,住他的下,把他的頭扭了回來。
燕一謝:?
“走吧走吧,你在飛機上也沒睡,不是得休息一下麼?而且你下午也有事。”
姜寧攥住他手腕,急匆匆地拉著他離開。
姜寧一直送燕一謝到設計院的門口,目送他打開車門,長進駕駛座。
燕一謝神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
此時燕一謝也反應過來了,方才姜寧急著催他離開,是在想什麼。
他降下車窗,樹蔭底下,漆黑深眸定定看著姜寧,狀似漫不經心地問:“所以,你不讓我來是因為擔心別人覬覦我?”
“是啊。”姜寧回答得很坦誠。
燕一謝問:“……怎麼不早說?”
他還以為姜寧是不想公開,或是覺得他見不得人。為此心郁了一路。
姜寧簡直想要仰天長嘆,無語哽咽了一下,道:“我說了你又不信。”
“……”燕一謝手搭在方向盤上,任由引擎嗡鳴,一瞬不瞬地看著。
老實說,這一瞬燕一謝仍不是很相信姜寧是真的為他吃醋。
他跌深淵太久了,現在再一次出的救命稻草,哪怕看起來的確是真實,他都不相信——或者說,不敢相信。
害怕重蹈覆轍,害怕甚至比三年前摔得更慘。
但是能得到這樣的回答,即便是騙人的意,他心頭都不輕不重地攥了一下。
從細碎的樹葉之間灑下來,落在燕一謝英俊人的眉宇之間。
他眉宇之間的郁戾氣這一瞬看起來又消融了稍許。
四目相對,姜寧也看著他,心中是得而復失的滿足。
三年了,三年的思念在此刻化作實質。雖然他人還在自己眼前,但自己已經開始想他。
姜寧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亦非一日之功,兩人之間的隔閡,還有這三年的分別制造出的鴻,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徹底化解的。
但是只要兩人還在同一片屋檐下,就遲早會有一天,一切都會回到當年的模樣。
剛重逢時,姜寧甚至以為這輩子會徹底失去他,而現在,雖然他看自己的眼神仍有猶疑,但已經比預想的最糟糕結果好太多了。
姜寧想到這些,不由自主地彎起角:“老公路上注意安全,晚上見,麼麼噠。”
燕一謝:“……”
燕一謝結了,本想說點什麼,卻剎那被啞了聲。
他一方面惱怒姜寧明明對自己未必有多,卻還能和當年一樣,面不改地一口一個“老公”,把自己玩的團團轉。另一方面卻又無法抑制地深陷下去,冰冷的俊臉竟然發紅。
他渾僵,頭頂仿佛冒煙,忽然戴上墨鏡,腳下一踩剎車,車子直接在姜寧面前沖了出去。
姜寧目送車子消失在長長的林蔭道上,這才轉,準備進去,參加一刻鐘后即將開始的會議。
可就在此時,胎停下來的聲音由遠及近,揚長而去的車子卻又忽然倒退回來,在面前剎住車。
姜寧:?
轉過去,不知道燕一謝是不是掉了什麼東西:“怎麼了?”
燕一謝降下車窗,看向,他墨鏡未摘,還是微微僵的模樣。
盯著看了會兒后,他對冷聲道:“既然已經結婚了,以后搬家這種事,或者需要幫忙的其他事,只能找我,免得給別人可趁之機,讓別人以為自己有機會。”
姜寧眨眨眼睛,竭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燕一謝看著這副樣子,不知怎麼有些惱怒,說道:“我倒不是吃醋,也不是在意你喜歡誰、接近誰,只是我們既然結了婚,就是利益共同,我需要為我的名聲著想,你知道吧?”
姜寧面不改地笑道:“知道了親親老公。”
燕一謝:“……………………”
他面上一層薄怒,俊臉卻克制不住地紅了起來。
他終于待不住,一踩剎車,車子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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