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嬋驚訝笑道:“您兒?”
掌柜怕不是把自己的頭發都傾傳給了,真是舐犢深。
小姑娘面臨著和當年林玉嬋一樣的困境——沒上廁所。
好在是掌柜的兒,擁有一定“特權”,不用憋到尿子;掌柜讓在小儲藏間里藏一個凈桶,人的時候,可以去方便一下。
不巧儲藏間的門讓林玉嬋無意間擋住了。小姑娘不敢出來,眼等了好久,終于忍耐不住,闖了出來。
“帶孩子上工”有違職業道德,掌柜隔門訓斥了幾句,又連連道歉,唯恐林玉嬋拂袖而走。
“小人明天就把趕回家,哎呀真不好意思,這炒茶間平時都是沒人的,我們注意得……”
林玉嬋困地聽著掌柜一再強調“平時不讓人進”,再看看自己,悲哀地想,發育得還不夠嘛?
“無妨。”順便閑聊,“令看起來蠻靈的。也會炒茶?您打算以后讓學這一行麼?”
掌柜大驚小怪:“那怎麼會!娃娃誰學得會這個!唉,其實這麼大年歲,早該屋里待著學學掌家,過兩年就該出嫁了……這些日子實在沒辦法才帶來,不應該,實在是不應該,姑娘海涵……”
嘩啦一聲響,儲藏室小門打開,小姑娘晃著兩大辮子,上來就跟爹抬杠:
“誰說我學不會?昨天爹爹不是還夸我眼力好,會挑茶麼!”
掌柜拎起領子往里趕:“是是是,你眼力好!有那好眼力,你不會多做點繡樣帕子?在這把眼睛熏壞了,我看你將來怎麼嫁出去!”
雖然上罵,可他眼角卻帶笑。作勢把自家這個一文不值的閨用力一扔,扔得也不是很重。
對未出閣閨來說,婚嫁之事是大殺,不管多潑辣的閨,聽長輩說了這種話,都會瞬間,再也無心糾纏別的。
果然,小姑娘被一句扎心,捂著臉,忸怩:“爹!”
然后跑了出去,關門前還好奇地看了林玉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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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嬋拍拍襟上的浮茶末,站起。
“掌柜的,我有大量茶葉要加工。您能做主麼?”
“徐匯茶號”乃是小本生意,掌柜的同時也是東,投了一半本錢,連忙說:“小人做得主。”
林玉嬋將自己的要求略說了。
是在大茶行里做過的,眼界起點就高。這些要求比徐匯茶號目前的工藝水平要高許多。人力力本也自然水漲船高。
“您給個報價。”
掌柜笑著答應了,回到鋪面里撥算盤。
一邊撥,一邊悄悄打量林玉嬋。
這年頭沒有什麼行業規范,不同商號之間價格浮很大,能談出什麼樣的價,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講價雙方的皮子。
掌柜笑容滿面,讓伙計端來糕點和花茶,自己撓著自己的腦門,煞有介事算了許久,一邊嘟囔:“這年頭茶葉生意利潤不如以往,但偏偏不人破頭行,把這門檻踩低了,其實懂行的人并不多……”
林玉嬋吃著五仁餅,笑道:“不用開場白,報價就行。”
自古無不商,在耍皮子這方面,古代做生意的商個個比在行。換了蘇敏,也許能一唱一和地跟人家唱上半小時二人轉,潤無聲地一點點往下價。林玉嬋自知沒這天分,還是直接點比較好,免得話說多了,反倒被人繞進去。
掌柜發表演講被打斷,有點不好意思。
“那小人就斗膽要個居中的價。四千斤茶,加工費三百兩銀子,不包料……”
林玉嬋笑容一僵。那就是四百三十銀元。搶錢呀!
虧還以為自己鎮住了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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