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穿越時空 女商(大清藥丸) 第82章

《女商(大清藥丸)》 第82章

林玉嬋一瞬間張口結舌, 不知該怎麼答這題。

雖然這話甚合朕意吧的,但……

這也不是他該管的事啊。

爬上舷梯,抬起頭, 蘇敏坦然看, 說完后半句。

“否則你辛辛苦苦賺的這些銀子都歸別人了, 虧不虧。”

林玉嬋怔了一怔。確實沒往這個方向考慮過。

想,我賺的錢, 難道不歸我自己?

“莫說人家看不上你, ”蘇敏話音冷淡,仿佛只是在跟談保險條款, “莫說你出低、不纏足、做過奴婢、如今份是寡婦, 這些都比不上白花花的銀子。為了這錢,日后人會踏破你門檻。”

蘇州河里水運繁忙, 河灣轉角緩緩駛來另一家船隊, 掛著葫蘆旗。甲板上的船老大向蘇敏揮手, 像是在跟同行打招呼。

蘇敏也揮揮手,不經意的, 比了“天地人”手勢。

那船老大也飛快地比了“天地人”, 然后再次拱手, 鉆進船艙。

運輸業真是個串聯的好地方。當年創建上海義興的天地會前輩, 必定是個很有見識的人。

林玉嬋回神定心,不敢輕慢, 再次確認:“你是說, 我若嫁人,我的錢, 不歸自己?”

蘇敏反倒有點奇怪:“這是常識啊。”

他轉念又想,像老豆那樣撒手不管, 人世故一概靠自學才,有些東西掉也正常。

他笑道:“你不是認識不弄堂阿姨大娘嗎?去問問們呀。”

高門大戶出來的閨秀,倒是可以面地留一點難以轉讓的田產,在婆家氣生活;但小門小戶百姓,生存吃飯都是問題。嫁過去就是一家人,分那麼清楚,多傷

各種德書家規都明確規定,嫁妝要拿出來供公公丈夫使用,這才是好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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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嫁妝補夫家,也是為了日后提高生活水平著想。譬如哪家丈夫想做點生意補家用,或是供自己寒窗苦讀,做媳婦的大力支持,日后丈夫賺錢歸來,或是金榜題名,全家都有吃不是?

如果媳婦死守嫁妝一不拔,對也沒好。一個人在屋里持家務,有什麼用錢的機會?那錢還不是爛在箱子里,浪費了。

誰都不愿娶個鐵母。攤上個不明事理的摳門媳婦,輕則影響家庭關系,重則當場一頓好打。

他用目描摹一下這姑娘的小板,不覺得打得過自己認識的任何一個男人。

他低聲說:“自己辛苦打拼,賺了錢歸別的男人……或者,他干脆不讓你出門胡鬧。你現在做的這些事全擱置,茶葉什麼的……嗯,我倒是可以低價收。”

他說到最后一句,角一揚,把前面那一串嚴肅的警告,收一句玩笑。

林玉嬋:“想得。”

其實也約知道這個習俗,但畢竟未曾親參與過大清的婚喪嫁娶,對此只是模糊理解。

但今日蘇敏明確提點,才猛然意識到,這特麼是個史前巨坑。

忍不住想,有這萬惡的封建婚姻制度打底,蘇老板何愁義興沒錢,拐個富家小姐,一切迎刃而解……

蘇敏不對,帶笑斥道:“想什麼呢?”

回神,說:“那我……我自梳。”

蘇敏:“江浙無此習俗,沒人認。包有娣的案子聽說了?”

林玉嬋點頭。去年,有個廣東自梳糾纏猥,鬧到縣衙,直接被判嫁給那。這案子作為先進典型,請個說書人編醒事的小故事,在縣城里宣傳了好一陣子,提醒家家戶戶大當嫁,莫惹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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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還有那喪心病狂的“浸豬籠警告”,林玉嬋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險,也就是說說。

強笑:“這大清不給人活路啊。”

蘇敏解開纜繩,放下踏板,指引回到岸上,順便在木樁上掛的“客戶來訪”登記冊子上打了個勾。

“阿妹,別財。旁人若知曉你的家幾百兩銀子,會用盡手段跟你求親。到時被人算計,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說得很慢,說到“算計”兩個字,語氣尚且溫和,卻無端讓人心寒,威脅意味十足。

這兩個字里,包含多上不得臺面的手段,不用他多講。

林玉嬋凜然教,誠懇說:“謝謝你。”

“這是真心建議,免費送你。”蘇敏到門口,慵懶一笑,“我可不想哪日一覺醒來,我的船行東換人,一個蠻不講理的外行進來朝我指手畫腳。”

林玉嬋趕給他定心:“沒可能的。我保證,就算昏頭嫁人,也只嫁行。”

蘇敏一黑,剛要大發雷霆,余瞥見這姑娘繃著臉,拖泥帶水地憋回去一個壞笑,特別清純無辜地看著他。

他忍不住手欠,鬢角一叢碎發,耳后。

“阿妹,”他最后低聲說,“你若想找個倚靠,我給你指條明路,比嫁人可靠——義興的賬房位置還空著,現在是我兼任。我不會虧待你。”

林玉嬋“嗯”一聲。

他說話從來都是藏一半。轉彎抹角一圈,終于說到了重點。

他大約是從聽到相親開始,推測或許一個人打拼了這幾個月,終于累了,面對這個冰冷而復雜的世界,退了。

所以提醒,在義興這里,仍然有個能讓放下后顧之憂,用雙手賺錢的地方。

也是好意。雖然依然沒能到點子上。

林玉嬋欣然表示激,笑道:“下禮拜一開始,我去博雅洋行掙錢——對了,你這里若要添置茶葉,我給你八折。”

蘇敏再不說什麼,禮貌一笑,朝拱拱手。

林玉嬋的茶葉加工生產線如約開始運作。到了禮拜一,十點鐘剛過,第一批罐裝制A級紅茶就運到了小洋樓的貨架上。

容閎去崇明朋友家做客。人不在。

林玉嬋笑瞇瞇跟伙計們打了招呼,請他們裝貨,一面介紹貨品細節。

“……這里有三種規格,馬口罐裝的利最高……”

一抬頭,常保羅長衫小帽一,躲在最后頭。

大大方方朝他一揮手,道:“常經理,儂好啊。”

大家尷尬一場,還是同事嘛。

但常保羅顯然還沒調整好狀態,看到林玉嬋,居然臉紅了一紅,躲到柜臺后面假裝對賬。

常保羅平日里靦腆,但也沒怕生到這份上。況且林玉嬋跟眾伙計相日久,大家早就了。

其余人于是都有點出乎意料。老李老劉小趙三個人齊齊停了手里活計,長脖子看了看,再看看林玉嬋,眼中出疑的神

林玉嬋悄悄朝他們攤手,表示自己也疑呢。

無可奈何。但有些事是必須他這個經理心的。

把手頭事做完,又等了一會兒,見常保羅還沒有來接的意思,主過去。

“常經理,我讓人在這批貨上標明了保質日期……”

常保羅不抬眼看,手里歪七扭八地玩著銅板,悶悶地說:“你去跟小趙說就行了,他也能管這個。我……我……”

他一邊說,一邊眼瞄,臉紅紅白白,緒明顯不正常。

林玉嬋心里輕輕咯噔一下,就怕他說出:“林姑娘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他沒有。常保羅天生一副水磨子,遇到挫折從來都是自己扛,苦水自己咽下肚。

正如弄堂阿姨評價:“是面人,不會死纏爛打的。”

林姑娘已明確表示了拒絕,第一次充滿期待的“新派相親”了鬧劇,他整個周末都窩在家里自怨自憐,偶爾怨一下上帝,詩反而又添了好幾首。

常保羅驀地沖出柜臺,對同事們說:“我不舒服,今日告假。”

叮當幾聲,銅板撒一地。

林玉嬋默然。

也不是知心姐姐,不知該怎麼幫他調整心態,只能裝無事發生,悶著頭,做完了一日的工作。

一連數日,林玉嬋的茶葉賣得順利。

容閎已托朋友拉來一些訂單,其余伙計們也各顯神通,批發零售都做了一點。此外還有林玉嬋組織起來的西洋閨下午茶——雖說在總銷售額中所占比例已經很小,但畢竟是博雅的牌子最初打響的渠道,也不敢怠慢,林玉嬋盡心服務,把它當拓展人脈的手段。

只有常保羅表現失常,值班時連犯低級錯誤。

跟林玉嬋說話的時候,邏輯時常斷線;跟別人流的時候,眼神時時放空,心思不知跑到哪。

所有伙計們都看出經理有心事,偶爾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各種猜測。

家里人生病了?被騙子訛上了?跟父母吵架了?被洋人欺負了?

……

到了禮拜五,容閎從崇明友人家歸來,在洋行里閑坐了半日,也立刻發現不對勁。

收工之后,容閎親自把常保羅去問話。

半小時后,經理室門打開,常保羅悶頭離開。

容閎道:“林姑娘,請你進來一下。”

……

林玉嬋對容閎沒什麼好瞞的。盡可能撇開自己的主觀緒,把那烏龍相親的起因經過細細敘說了一遍。

“……不能怪常經理。那些阿姨說得太夸張,把他糊弄了。我也是耳,不該跟著阿姨過去。但們牽線牽了那麼久,就差這最后一腳,早晚會找借口讓我跟他見一面……唉,躲不過,只能說世界太小,作弄人……”

容閎一邊聽一邊搖頭,深深的眼窩里滿是無奈。

“你……”他小心問,“你對保羅的是怎麼樣……”

“沒有特殊,”林玉嬋立刻說,“他是好人,但我不會考慮婚嫁。”

容閎點點頭,他指著辦公桌上一張文書:“這是保羅的辭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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