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秋回到綠石谷的時候，天還沒有大亮。

墨藍的云朵鋪了過來，有些薄薄的毫無遮掩，大抵會是個晴天。順著水流傾瀉而下的河仍在閃爍，鬼谷忠誠的在樓外守護。

那個寬大的水池中，某些活躍的靈蟲已開始，細細碎碎的爬著。

龍秋坐在第七層的靜室，梳理了一下此番心得——這是突破神仙后，第一次與高手對戰。

首先睡夢蠱發揮了極大的作用，若不是它，自己肯定被玉盤吸，后果難料。這只蠱可以造夢、夢、食夢，在追擊羅雪菩之前，就留了后手：將蠱蟲留在了谷一只蝙蝠的睡夢中。

而自己與蠱蟲神魂相通，一個念頭就能遁回，任誰也想不到，竟藏在一只蝙蝠的夢里！

目前的作，只能簡單指向，等以后煉出睡夢法，縱萬千生靈夢境，那才是真正的千變萬化，無跡可尋。

神仙境，都有自己的保命底牌，這大概就是龍秋的獨特手段。

其次便是，忽然發現自己的攻擊力不太夠了。

扶搖劍訣依然強橫，但對上神仙中的大高手，對方雖不能，卻有很多手段來躲避、防。而別的法又不深，應到了該轉變風格的時候。

從單純的輸出型，變控制+輸出型。

再有呢，就是……

龍秋忽地一揮手，樓猛然卷起一陣風，赤氣翻騰，憑空涌出一隊強悍人馬。

約莫一百多名，整齊排列如軍陣一般，微于赤氣之上，披甲胄，五若若現，殺威凜凜。

“五猖兵馬！”

小秋拄著下，看著面前的兵將，不由陷思索。

邪佛既然能，那將五猖兵馬與靈蠱融合，會產生什麼奇特的寶貝？兵實力尚可，但天花板太低，從脈上進行改良，應該會提高種潛力。

嘖嘖！

微微嘆氣，以后有的忙了。

培養弟子，幻界繼續捕捉靈蠱，煉化法，有時間再搞搞試驗……這便是小龍秋的五年規劃了，穩得一筆！

…………

昆侖山，玉虛宮。

靜室，一個姿曼妙的子款款下拜，飄逸又顯曲線的袍勾勒出一個完的型，往上過去，則是盈盈一握的細腰。

“你可想好了？”

顧玙看著這個子，道：“你和納蘭束可以界，但你苦修多年的果許會毀于一旦，那些信眾也將流離散去，基全無，再無薩滿傳承。”

“心意已決，真人慈悲。”玉蘭珠道。

“好，你回去等我消息吧。”

“謝真人！”

玉蘭珠一喜，隨即打蛇上，問：“不知要等多久，我也好做些準備。”

“等多久？”

顧玙頓了頓，搖頭道：“總之會很漫長，或許那天到來的時候，你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去吧！”

玉蘭珠龍秋指點，跑來表忠心。待離開，顧老祖則宣布閉關，研究羅雪菩的本命靈寶。

這東西似盤似碟，積比人掌大一圈，青，但不是非常亮的那種青，暗淡古樸，映不出澤，拿在手里像拿著一塊沉甸甸的圓形木頭。

上面有許多細紋路，走勢如山川河流，圓潤相連，渾然一。

羅雪菩為了逃命，將靈寶扔出來擋槍，已于半報廢的狀態。但顧玙覺得很值，那人的幻法比自己還要深，靈寶存有主人氣息，自己可慢慢揣。

而且這東西也可衍化世界，山河社稷，對幻界是個強力補充。

于是此后的一段時間，他一直呆在昆侖山上，邊揣羅雪菩的神通，邊用自法力修補靈寶。

轉眼半年已過，他也足足坐了半年。

這日，顧玙終于睜開眼，似乎沒什麼變化，只是手一點。

山下小鎮。

鹽湖城的坊市始終紅火，昆侖山貨源穩定，保持流通，日進斗金。玉虛宮眾人一概不理，主事的是凰山調來的弟子。

谷是最早過來的一批人，三十多歲，先天初期，混了一個小管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此刻，他正在集市里采買食材，滿滿一袋子，拎著回到住。

除了好吃的修士，很有人在口腹之上下功夫了，更別提親自做飯。但谷今天就有下廚的意思，笨手笨腳，叮當響，費了一個多小時才鼓搗出幾道賣相難看的菜。

過不多時，門被敲響，一個漂亮的修站在外面。

丁怡，是同一批過來的伙伴。

“喲，你還真做了？”

進了屋，看著桌上的菜品，驚訝又驚悚，“這都什麼鬼？我十幾年前吃的沙縣料理都比這強。”

“你怎麼不說黃燜呢？我已經竭盡所能了！”

倆人明顯是相的朋友，相隨意，谷讓坐下，又開了壇靈酒道：“今天不是你生日麼？你也沒什麼朋友，我不給你過誰還管你？所以知足吧！”

“得了吧，現在誰還過生日啊？”

丁怡撇撇，道：“我掐頭去尾都能活八十年，要是人仙了，那就三百年，神仙就一千年！我還過一千次生日麼？自己都累得慌。”

“多新鮮啊，說的跟你真能似的……來嘗嘗。”谷給夾了口菜。

丁怡嫌棄的塞進里，嚼了兩下直接咽肚，道：“朋友一場，我不打擊你，就著菜我能吃半碗飯。”

“行，算給面子了。”

谷也嘗了一口，砸吧道：“火候差點，下次改進。”

丁怡聽到下次兩個字，眨了眨眼卻也沒說什麼。孤男寡，生日當天，男人親自下廚，傻子都懂是什麼意思。

倆人吃吃喝喝，談談笑笑，回憶著創業艱辛。

酒過三巡，都有了些醉意，

谷緒已到，忽地取出一件小極品法，單膝跪地，“丁怡，咱們認識十幾年了，知知底，我也不廢話，我想娶你，你嫁不嫁？”

what？

丁怡懵臉，我只想答應做你朋友，你特麼直接讓我生娃？

不過轉念又一想，雙方皆有意，也用不著矯，遂接過法，道：“行了，我答應！”

“真的？”谷激。

“明天登記，你買房麼？”丁怡直核心。

“你，你想在哪兒買？”

“起碼白城得有一套吧，鹽湖城也得有一套，我們一起買，每人一半。”

“那就是兩套，，，存款夠。還有麼？”

“彩禮就不要了，你把你那拳法教我就行了。”

啥？

谷瞬間跳了起來，道：“你老實說，你跟我結婚是不是就為了這套拳法？這可是我師父（二代弟子）的獨門絕技！原來你一直都是假的！”

“滾你媽的蛋，你這拳法比你值錢多了，我還真看上你啊？”

丁怡高聲笑罵，結果下一秒就被對方推倒，一起咕嚕嚕滾到床上。

正是狂風掃落葉，雨打爛芭蕉。

……

“喲，買菜呢？”

集市里，丁怡擺了擺手，不熱也不冷淡的招呼道。

“嗯，今天沒事，有心做點。”

谷拎著一袋子菜，態度同樣平靜，問：“你干嘛呢？”

“我等個朋友，一會去鹽湖城玩，你先忙吧……哎對了，明天有個會別忘了。”

“知道了，回見！”

谷抹走開，都沒都看一眼。

……

顧玙坐在玉虛宮里，看著兩個人的兩段人生。

他又手一點。

結婚的谷和丁怡瞬間消失，仿佛風吹去了塵埃，沒留下一點痕跡，也沒造任何干擾。這世界上，只存在一對普通同事關系的男修士。

以前的幻境都是假的，當你陷幻境的時候，在外界的時間相當于靜止，什麼都沒有發生。但現在，里面和外面都在發生故事。

別人看你，在經歷著這段人生。

你看自己，卻經歷著那段人生。

他們以為是真的，你也以為是真的，二者不沖突，同時存在。

人間的你，幻境的你，兩條線同時進行，想讓它們相便相，想讓它們平行便平行。如果愿意，顧玙也可以抹去另一條線的谷和丁怡，留下結婚的二人。

“……”

這便是從羅雪菩的寶中領悟的幻法，再加上自己的“化”，衍生出的新神通。

顧玙久久思索著，忽然覺得自己的能力有些可怕。

列子曰：“造化之所始，之所變者，謂之生，謂之死。窮數達變，因形移異者，謂之化，謂之幻。造者其巧妙，其功深，故難窮難終；因形者其巧顯，其功淺，故隨起隨滅……知幻化不異生死也……”

難怪說，幻化之道是天地的基本法之一。狹義上理解，幻化為虛實之道；但真正擴展開，卻是天地變化的道理。

從此刻起，他才算到了一本源真理。

顧玙沉默良久，方投下目，看著昆侖下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群，然后又收回一點，看著山上各自修行的眾后輩。

土從誕生到，將近十年衍化。

人間遠比土復雜，保守估計會翻上一倍，甚至更多。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到最后，終會有多人與我同行？

（昨天重節快樂啊2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