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焉住了十來天，便返回府城。接下來的日子，顧玙便在備考中度過。

采氣是本，這決定自的上限，修是關鍵，這是安全保障。除此之外，他還用家中庫藏，請供奉煉制了一把短劍。

沒什麼太出奇的，就是比尋常的鋼劍更鋒銳，更堅韌一些。

小世界里都特麼是法爺，武學技擊乃小道，修士很專研。所以府里非常奇怪，見他每天在院子里比比劃劃，不時拉上曹化彰對戰，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浪費時間？呵呵，搞笑咧！

轉眼幾個月過去，秋考已至。

鹿鳴縣屬西川府，西川府挨著蘆臺府，二府道觀皆隸屬于本竹治。貞國的宮觀每年春季都會舉辦一次考核，不合格者逐出，當年秋季再重新招錄。

所以秋考不是每年都有，要空出名額才行。而鹿鳴為旺縣，按照規制，應有觀主一名，威儀一名，教習一名，弟子十二，共十五人。

威儀負責監察，八品道；教習負責教化，九品道，也是最低級的一等。

這日清晨，陳府早早就忙碌起來。

陳靖親自陪同，乘著馬車前往城南十里的鹿鳴觀。他不太有信心，但看小兒子微闔雙目，老神在在，倒是有竹的樣子。

行了一程，馬車抵達宮觀。規模不小，沒有所謂的正殿偏殿，因為這里的道并非宗教。只是幾個院子套在一起，有課堂、住、飯廳、議事廳、丹房、房，附近還有靈田、園、比斗場……更像學院多一點。

“老爺，爺，到了！”

車夫招呼一聲，陳靖和顧玙下了馬車，見觀前停著不車架，還有一些衫破舊的百姓翹首張。

“兩個名額，歷來寒門一個，士族一個，考驗容不同，所以你不必管他們，最大的對手仍是徐介。”

陳靖拉著兒子的手，將說了不知多遍的叮囑又重復一遍，直送到大門口才松開。

“父親暫回返歇息，孩兒進去了。”

顧玙沖著陳靖一拜，大步邁。

過不多時，有位小道人出來喊：“時辰到，閑雜人等一應退避，封門！”

“咣啷！”

兩扇厚重的木門緩緩合攏，遮蓋了所有人的目。

卻說顧玙進來，被引到中庭，四周一打量，參加考試的有五十多人，上至白發老翁，下至垂髫，風格十分不統一。

因為原則上不限年齡，只要有本地鄉紳、士人、里正、修士等擔保便可參加，當然人家收不收是另外一回事。

人群涇渭分明的站兩撥，徐介自在其中。他瞧見顧玙，不敢喧嘩挑釁，但瞇了瞇眼睛，出一濃濃的嘲諷。

嘖，像條狗！

顧玙砸吧了下，不予理會。

不一會，一位弟子出來，點了二十人的名，進去右側一間大屋。他聽陳靖講過，像這些不識字，家庭貧苦的尋常百姓，道觀也愿給予機會。

一般是看資質，觀骨，家世清白，優異者便可為備選，去爭一爭那稀名額。

而他們進去不久，又有弟子出來點名，剩下的三十余人被帶到另一間大屋。里面擺著很多桌案，案上鋪著筆墨紙卷。

一位形清瘦的道人立在前面，眉眼溫潤，態度親和。那弟子介紹：“此乃本觀教習，荀玉道長。”

眾人連忙行禮。

“此番考核分兩場，第一場文試，一炷香時間，試后我會當堂審閱，你們自找座位吧。”

簡單講解，沒什麼特別程序，眾人呼啦啦就座。

跟著線香燃起，荀玉閉目端坐，在煙氣裊裊中更顯儀態，宛如一尊活菩薩。但底下眾人皆是心中一，只覺一和的氣息掃過全場，毫無可言。

“凝神期麼？”

顧玙看了幾眼，便不再理會，低頭瞅了瞅卷子，題量不大，但非常雜。有問貞國史的，有問修行要略的，有問某個百年爭論不休的問題，讓自己寫出觀點的。

不過有一樣，都比較基礎，頗似科舉中的子試。

他早聽老爹提過，文試是專門給自己這類人準備的，多年來研究的非常徹。陳府好歹是縣家族，自有儲備。

顧玙之前演練過很多次，略一思索提筆便寫。

周圍的考生也大多如此，速度飛快，隨后又接連停頓，似乎到了一道難題。

“呵，有意思，居然問對啟元國求親的態度……”

顧玙看著最后一道題，不失笑。

試卷乃本竹治的高士所出，高士就是高級教習，亦負責轄區教化。貞國遠離戰，平安了幾百年，百姓和修士都像家養的寵，已經喪失了危機。

啟元國求親一事，支持的多，反對的。結果這位高士明晃晃的寫在試卷里，怕是有的肯思考之人。

他提筆想了想，方寫下幾句。

待檢查一遍后，香也快燒到了頭，不人起卷，顧玙也了上去。大家并未離開，仍坐在原等待。

只見那荀玉道人捧著試卷，一張張翻看，不時頷首皺眉。忽然間，目頓住，盯在一份卷子上也不。

那上面寫著短短的一段話：

“某人惡鼠，破家求良貓，厭以腥膏，眠以氈罽。貓既飽且安，率不食鼠，甚者與鼠游戲，鼠以故益暴。”

這是貞國很流傳的一個故事，跟夏國的語典故差不多。

說有個人非常討厭老鼠，傾盡家財以求一只好貓。他用鮮的魚喂養它，用的氈子給它睡覺。貓既吃得很飽，而且很安逸，就不愿捕捉老鼠了，甚至和老鼠一起嬉鬧，老鼠因此更加猖獗。

荀玉看了許久，才將目上移，卷頭寫著姓名：陳昱。

又瞧了眼在席間端坐的某個子，方將試卷翻過。

沒花多時間，便審閱完畢，道：“張雋、歐順、谷峰……為下下，你們返家去吧。”

一口氣點了五個，這五人立時面慘白，卻也不敢聲辯，勉強施了一禮，搖搖晃晃的出得門去。

………………

文試考罷，眾人又回到中庭。

另一撥人已走了大半，還剩五人在場，小則四五歲，大則十二三，皆是畏畏，神惶恐。

“哼！”

徐介對他們極看不上眼，故意開一個渾補丁的。一趔趄，險些摔倒，眼圈立時通紅，卻生生忍著沒哭。

“五取一，真是好命！”

“就是，為何對我們如此苛待？”

“上面要平衡勢力，提拔寒門……”

“噓，莫要多言！”

一群人嘀嘀咕咕，滿心抱怨，那五人在角落，毫不敢還。

顧玙在旁瞧著，自己一方皆是世家子，自讀書采氣，起步就是起飛。另一方是貧民寒門，各方面都沒法比，但朝廷和崇玄院愿意給機會。

他覺著有趣，念頭轉了甚多，忽地抬眼一瞧，荀玉道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前方石階上。

“倆人一組，點到名的隨我進來。”

“山韜，孔黎！”

“劉裕，文歡！”

一組組進去，不一會又出來，或垂頭喪氣，或惴惴不安，竟無一人歡喜。很快到了最末，荀玉看了看，道：“徐介，陳昱！”

“在！”

二人對視一眼，徐介極為蔽的挑了挑眉，似乎志在必得。

顧玙心中古怪，隨荀玉進了堂，見里面坐著兩位道人。一位垂垂老矣，滿頭白發，顯然壽元將盡。另一位中年人相貌，板著一張臉，顯得非常嚴肅。

“這是本觀觀主吳老子，本觀威儀郭可敬。”

“見過兩位前輩！”

顧玙和徐介齊齊拜倒，荀玉也坐在第三張椅子上，卻是三人共同審核。

“起來吧！”

吳老子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似乎睡著了。郭可敬則揮了下手，語調刻板冷漠，道：“鹿鳴縣甜水巷徐府，徐介？”

“在！”

徐介趕上前一步。

“八歲習下品采氣之法，今已四年，另修符十五道……”

郭可敬按照報名時的資料一一問詢，徐介皆應是。

隨后，他轉向吳老子，“觀主請！”

“……”

吳老子此時方了，但也沒睜眼，而是額頭中央的皮驟然裂開，顯出一只金神眼。這眼珠子盯著徐介，放出一道金芒在他上一掃，轉瞬消失。

隨即，神眼也陷進皮，額頭恢復平整。

“確是銘刻了十五道符紋，氣澎湃奔涌，積累頗深，資質為……”

吳老子頓了頓，給出評價：“中上！”

咝！

顧玙大為驚訝，這是什麼法，莫非是神通？連銘刻了幾道符紋都能看到！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實乃可造之材。”

郭可敬點點頭，似非常欣賞，跟著又轉向顧玙。

“陳昱，七歲習下品采氣之法，今兩年整，修符七道……”

“正是。”

跟之前一樣，問答過后，吳老子再開神眼，金一掃。顧玙只覺神魂，里里外外被看個清楚徹，不由愈發驚訝。

吳老子卻稍顯疑，道：“真氣稀薄，但較為純，確有七道符紋。”

“資質如何？”郭可敬問。

“同為中上。”

吳老子說罷，就不再開口。

郭可敬反倒像做主之人，點評道：“此次秋考共五十人，審驗完畢。徐介勤勉好學，一心向道，資質優良，理應選。

另有青山村七歲孤陸小蓮，世清白，資質上上，同應選。”

他又看向顧玙，道：“陳昱，頑劣，懶惰游散，不足以我門墻，你返家去吧！”

（晚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