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梟調查葉父社會關系的時候, 葉家已經了一團。
葉耀因為吸毒被行政拘留二十一天,現在還沒出來。但那八千萬的債卻不能耽擱,因為每耽誤一天, 就會多出一大筆利息。
葉緋又不肯幫忙, 葉父無奈之下,只能去找王家人。希他們幫忙跟高利貸那邊說說, 稍微放寬一下時限。畢竟葉耀賭博和吸毒都是由王釗帶著的。
但能把王釗寵這幅德行的人家, 能有多明事理。葉父才說了來意,就被毫不客氣地請了出去。甚至王家話裡話外還不停地暗示,是葉耀帶壞了王釗, 差點沒把葉父氣吐。
家裡值錢的東西已經賣得差不多了, 連葉耀他媽汪玲玲的包包和首飾都沒落下,卻還剩下兩千多萬沒有還完。
“哭哭哭,就知道哭!”葉父一把推開汪玲玲, 狠狠踢了一下旁邊的椅子,“他變現在這樣, 都是你慣的!”
汪玲玲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哽咽著握住葉父的手臂:“老公,你想想辦法啊, 那群放高利貸都沒人!萬一阿耀出來, 他們去找阿耀怎麼辦?”
噎了一下, 抬眸水汪汪地看著葉父:“阿耀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從前, 葉父就喜歡這種梨花帶雨、毫無腦袋的樣子,這會讓他產生一種詭異的掌控。可是現在,葉父隻覺得煩躁。
他用力甩開汪玲玲的手,冷冷道:“那你就去死!”
汪玲玲跟了葉父二十三年, 就算葉緋媽媽沒去世、見不得的時候,也沒過這種委屈。愣了幾秒鍾,隨即哭得更厲害了。
葉父被哭的心煩意,口那把無名火越燒越旺,指著門口呵斥道:“你再哭就給我滾出去!媽的,娶你有個屁用!關鍵時候半點忙幫不上!”
他扶著桌子了口氣,紅著眼睛盯著汪玲玲:“還生了個不爭氣的玩意!老子辛辛苦苦半輩子攢的家底,全被他霍霍了!”
“你後悔了,你後悔了是不是?”汪玲玲是典型的腦,聽到葉父這番話後,立刻不幹了,撲上去又是抓又是撓,“好啊,我說你怎麼就是不肯賣鼎源!是不是因為鼎源是那個人留給你的?你舍不得!你心裡是不是還沒放下?!”
“那個人留給你的”這句話,徹底到了葉父的逆鱗,他生平最恨別人說他靠著人上位,更何況這次說話的還是跟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人。
葉父一腳將汪玲玲踢到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滾出去。”
他臉平靜,但眼裡都是戾氣。目死死釘在汪玲玲臉上,仿佛能把割傷。
汪玲玲還沒從見過他這個模樣,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灰溜溜地出了書房。
門哢嚓一聲被合上,葉父臉沉沉地坐在書桌前。他在三十歲那年得了睪-丸萎,從此失去了生育能力,這輩子只能有葉緋和葉耀兩個兒子。
葉緋是同,現在已經變了別人的玩。葉家的不能斷,所以葉耀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事。
葉父歎了口氣,起打開了書房角落放置的保險箱。
保險箱裡整整齊齊碼著一堆金條,按照現在的市價,全部賣出去差不多能賣個一千萬左右。葉父小心地在上面了,這是他從前妻那裡繼承的,也是他給自己留的退路。
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
葉父從下面抓了兩金條,想要仔細看看,手指卻不小心抓到了幾張紙。
他皺了下眉,正要把紙張放回去。卻在瞄到上面的容時,停下了作。
那是一份葉緋的保險合同。
葉父臉變幻,一不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書房裡線漸暗,他才慢慢把金條放回保險箱,轉而將葉緋所有的保險合同都找了出來。
林林總總幾份重疾保險,保額加起來一共六千多萬。
葉父垂眸,手掌慢慢地從那幾份合同上過。
葉緋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小時候也被他真心實意地疼過。然而越長大,他的那張臉就越像前妻。讓他每每看到,心裡就膈應得慌。
更何況……葉父拿起手機,在撥號鍵上輸了十一位數字。葉緋不像葉耀那麼容易糊弄,他細心又聰明,萬一以後發現了那件事怎麼辦?
葉父狠狠心,直接按下了撥出按鈕。
一連打了三次,那邊才接通。聲音很低,仿佛生怕被別人聽到:“什麼事?”
葉父問:“那東西還有嗎?”
葉緋不知道葉父暗地裡的謀劃,谷瑞嘉馬上就要過生日了,他正煩惱要送什麼。
“他特別在意這個,”葉緋靠在晏梟上,一邊拿手機搜索相關話題,一邊吐槽道,“不能送重複的禮,也不能不用心。”
葉緋在網頁上看了半天,都是建議送打火機、球鞋什麼的。他跟谷瑞嘉認識十幾年,這些東西早就送過了。
葉緋扔了手機,嘖了一聲:“特麼的,沒一個靠譜的。”
他抬頭看向晏梟:“晏哥,程明浩過生日你都送什麼了?”
晏梟了他的臉,說:“沒有送。”
葉緋:“……”
行吧,果然是晏梟的風格。
他歎了口氣,在晏梟肩膀上蹭了兩下:“這幾天是想這個就費了我好多腦細胞。”
晏梟看不得他煩惱,盡管知道自己極不擅長這種人往來,還是試圖替他排憂解難:“送他喜歡的。”
“他喜歡跑車、喜歡收藏紅酒、還喜歡漂亮妹子,”葉緋想了想道,“跑車買不起,紅酒弄不著。”
葉緋輕笑:“我總不能給他介紹個對象吧?”
晏梟說“買”,又說“錢我有”。
葉緋失笑:“算了,太貴了,沒必要。”
晏梟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他:“要什麼紅酒?”
葉緋挑了下眉,開玩笑道:“怎麼,你有?”
“酒窖裡有,”晏梟點了下頭,對葉緋說,“別人送的。”
“酒窖?”葉緋怔了一下,方才想起來,晏梟這棟別墅是有專門的酒窖的,只不過他從來沒過去。
葉緋立刻來了興趣:“走走走,去看看。”
酒窖建在地下,面積不大,差不多二十平方左右。左右兩邊穩穩嵌著淺棕的實木酒架,架子上整齊地放置著一瓶瓶紅酒。
“沒想到你還藏著這麼多好東西。”葉緋一進門就被晃花了眼睛,從耳能詳的老牌紅酒名家,到最近十分流行的新興品牌,應有盡有。
“沒有藏。”晏梟板著臉,很認真地向他解釋。
葉緋有些忍俊不,故意逗他:“哦,那這些都隨我置了?”
晏梟說:“可以。”
葉緋又說:“意思是,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
晏梟說“是”,握住了他的手。
葉緋抬眸,狡黠一笑:“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行不行?”
晏梟沒有猶豫就點了頭,說:“行。”
葉緋被他這幅嚴肅又認真的模樣弄得心都了,他踮起腳在晏梟角親了一下:“開玩笑的,我的也是你的。”
頓了頓,又著晏梟的,用輕得不能再輕的氣音道:“連我都是你的。”
最後,葉緋選了一支92年的羅曼尼康帝。不是酒窖裡最貴的酒,但恰好是谷瑞嘉出生那一年生產的。
谷瑞嘉的生日沒有弄得太高調,隻請了幾個關系好的哥們去酒店吃飯。晏梟作為葉緋的家屬,自然也在邀之列。
收到兩人送的紅酒,谷瑞嘉果然很滿意,抱著就不撒手了。怕在溫度較高的包廂裡放太長時間會損壞酒的品質,還特意借了酒店的酒窖保存。
晏梟看著他臉上的雀躍,若有所思。如果葉緋收到禮,會不會也這麼開心?
“總算辦了件人事,”回來後,谷瑞嘉在葉緋旁邊坐下,跟他了個杯,“來,幹了。”
葉緋酒量很好,沒有推拒,一口氣將杯子裡的香檳喝了個乾乾淨淨。惹得對面的孫瓊、周振生和程明浩紛紛好。
“梟哥,”谷瑞嘉又轉向晏梟,把一份特調飲料推到他面前,“我知道你不喝酒,這個不含酒的。”
晏梟垂眸看著那杯花花綠綠的飲品,頓了片刻,還是端起來喝了一口:“謝謝。”
谷瑞嘉擺擺手,咧著道:“客氣了。”
又問他:“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喝?這個我特喜歡。”
裡殘留著散不去的甜膩味,晏梟很輕微地皺了下眉,慢吞吞地吐出一個字:“嗯。”正在思索要不要喝第二口以證明自己的話,手上的杯子就被搶走了。
葉緋說:“讓我嘗嘗。”仰頭一下喝了大半杯。
“靠,”谷瑞嘉瞪他,“你要喝不會點啊,幹嘛搶梟哥的?”
葉緋了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就喜歡喝他的,管得著麼你。”
谷瑞嘉被他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緩了半天,衝他呸了一口:“就吧你。”懶得再搭理他,跑去跟程明浩三人玩遊戲了。
葉緋從茶幾上拿了瓶水遞給晏梟,衝他眨了下眼睛,湊過去輕聲道:“替你喝了。”
晏梟看著在他在燈下亮閃閃的眼睛,不知道怎麼他才好。沉默了一會兒,在桌子底下尋住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葉緋一愣,隨即彎起了角。
這個時候,玩遊戲玩high了的谷瑞嘉一個胳膊肘外,直接把孫瓊的手機掉了。
“靠,你可真會選時候,”孫瓊氣笑了,彎腰去撿手機,“我正要給最近剛看上的那個妹子回……”他的話在看到桌子底下的景時,戛然而止。
“妹子怎麼了,你倒是繼續說啊。”谷瑞嘉最煩有人說話說一半,他推了孫瓊一把。見他還是不應聲,跟著低頭去看,“怎麼了,見鬼……”
谷瑞嘉也失聲了。
“你們這一個個的,中邪了?”程明浩莫名其妙,扔掉手中的骰子,和周振生一起彎下腰。
程明浩:“……”
周振生:“……”
於是,包廂裡出現了奇怪的一幕:葉緋和晏梟湊在一起說話,其他四個大男人彎著腰、撅著腚,死魚眼地盯著桌子底下。
因為包廂裡正在放音樂,再加上晏梟和葉緋的注意力都放在彼此上,本沒察覺到自己已經被圍觀了。
一分鍾後,還是程明浩先回過神來。
“我說,”他直起腰,在桌面上敲了敲,“你倆別牽了,考慮一下我們這些單狗的好嗎?”
葉緋一抬眸,登時對上了四雙黑漆漆的眼珠子。
葉緋怔了一下,也不覺得尷尬,笑瞇瞇道:“好的,我們以後牽。”
程明浩四人:“……”
“過來玩遊戲吧,”谷瑞嘉拿起骰子晃了晃,“你倆以後有的是時間膩歪。”
“有的是時間”這幾個字取悅了晏梟,他放開葉緋,把桌子上那瓶香檳推到了谷瑞嘉面前。
谷瑞嘉:“……”
出現了出現了!大佬又想灌他酒!這該死的悉的一幕!
到底是谷瑞嘉生日,葉緋最後還是加了他們,晏梟照例在一旁觀看。
幾人沒玩真心話大冒險什麼的,畢竟認識這麼多年,誰還不知道誰。挑了個比較簡單的擲骰子遊戲,點數最大為勝,可以彈點數最小的那個人額頭。
“來來來,讓你們見識一下爸爸的手氣。”葉緋擼起袖子,拿起骰子往桌子上一丟。
葉緋:“……”
谷瑞嘉哈哈哈大笑:“爸爸,您的手氣也就值個一點了。”
幾個剛剛被了一把狗,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報復回來。紛紛拳掌躍躍試,到最後,還是程明浩運氣比較好,擲到了六點。
“緋哥,”他笑著把拇指和中指圈一圈,放到邊哈了口氣,“對不起了。”
葉緋無所謂地揚起臉:“來啊,誰怕誰。”
程明浩得意地瞥了一眼旁邊的晏梟,對著葉緋腦門狠狠彈了一下。
饒是葉緋早有準備,也疼得嘶了一聲。
晏梟面無表地看向程明浩。
程明浩這會兒酒上頭,天不怕地不怕。心想你們撒狗糧就算了,他小小報復一下還敢瞪人?瞅著葉緋不注意,又眼疾手快地在他額頭上連彈了兩下。
葉緋皮白又薄,這幾個腦崩下去,額頭立刻紅了。
晏梟扳過他的臉看了幾秒鍾,忽然站了起來。
程明浩以為他要來揍自己,立刻警覺地握拳頭擋在了前。
結果晏梟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彎腰拿起了沙發上的手機。
警報解除,程明浩又開始賤:“幹什麼啊梟哥,拍照鑒定傷呢?”
谷瑞嘉幾人沒忍住,頓時笑了出來。
“不是,”晏梟不不慢地說,點開微信打字,“是通知薪酬福利部你明年沒有年假。”
程明浩:“!!!”
程明浩的酒瞬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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