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轉移話題,”穆燁認真且著急地道:“生病怎麼不跟我說?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好轉?怎麼聲音還沒有恢復?”
藺荀聽著穆燁對他倍加關切的話,不知為何話語竟隨之洩出委屈:“我生病就生病,你管不著,你還背著我見顧今,你跟我直說不行嗎,你繼續簽你的書吧,反正你也不在意我,不用裝得這麼假惺惺的。”
他這話表面聽著兇狠,實際裡面盡是委屈,他說完沒給穆燁說話的機會,隨即就猛地掛斷了電話。
穆燁連給藺荀撥過去,發現那邊手機已提醒關機。
大廳裡簽售會已經開始,能遠遠聽見讀者刻意放低的欣喜的議論聲,還有保安維持秩序的聲音。
穆燁低頭看著手裡的書,猶豫幾秒後,毅然迅速地朝著大廳外面走去。
他邊走出大廳,邊給穆燁助理打電話,還好助理電話能夠接通。
助理聽說是穆燁,話說得很猶豫,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清楚,最後被穆燁問急了,便為難道:“穆先生,藺總怕你擔心,不讓我們說,你……你別為難我了。”
穆燁沉思半晌,轉而說道:“行,我不為難你,你把藺荀的地址發給我,我直接過去見他。”
助理仍然不肯,反復說藺總沒事,一會又說藺總會怪罪的,的話顛來倒去,聽得穆燁也很擔心,弄不清楚藺荀究竟什麼況。
最後穆燁跟保證,說這事他自會跟藺荀解釋,無論如何怪不到上。
助理沒辦法,這才發了個地址給穆燁,接著又索道出實:“前兩天這邊下大雨,藺總剛好視察一工地,沒地方躲雨,全都淋了,當晚就發起高燒,這場雨也很邪門,同行其他幾個淋雨的人也發起燒來。高燒再加水土不服,藺總這幾天病一直很反復,他怕你擔心,不讓人告訴你,每晚打電話也刻意掩飾。他今天是湊巧看到顧今的微博,了刺激。所以穆先生,你千萬別生藺總的氣,他今天還有些發燒,可能也是這影響,才會突然給你打電話發脾氣。”
穆燁聽助理說完,頓時覺心疼壞了,他還不知道藺荀生病的事,而且藺荀生病還每晚給他打電話,更要裝出一副很自然很高興的樣子,他想著就覺得累。
也難怪藺荀看到顧今的微博會突然覺得氣憤,這事自己的確沒跟他說,還騙了他。
是他的錯。
“放心,我不會怪他,你幫我照顧好他,我這就買機票過來。”穆燁語氣篤定道。
助理聞言連道:“不用,穆先生,機票我讓人給你訂,你收到資訊直接去機場就好了。”
助理辦事效率很高,穆燁很快便收到購買機票的航班跟時間。出發時間很,穆燁回家將東西放好,又換了套服,整理過洗漱用,當即下樓攔了輛計程車,告訴司機直奔機場。
穆燁提前換好登機牌,沒能拿到顧今的簽名雖然憾,但很快就能見到藺荀的事讓他迅速將這種憾拋之腦後。
藺荀此次出差的地方離北京僅有兩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穆燁上飛機就閉目養神,等待著飛機落地。
穆燁從北京出發過來前,助理也已讓司機出發前往機場。司機接到穆燁,就徑直開往藺荀如今居住的酒店。
酒店外觀高檔奢華,裡面跟外觀比亦毫不遜。地面鋪著的地毯,緻的吊燈灼目耀眼,周遭設備亦著貴氣,迎賓滿面笑容,態度極佳。
穆燁沒心觀察周圍,他問清司機藺荀所在的房間號,隨即提著行李迫不及待地去找他。
酒店是藺氏名下的產業,對穆燁這位名義上的藺總夫人自然有所聽聞,酒店高層亦被驚,連吩咐下面不要認錯人,見到穆燁必須恭敬禮貌,他要跟藺總同等的待遇。
藺荀所住的房間閉著門,穆燁確定號碼無誤,又檢查了遍著,這才摁響門鈴。
他連摁好幾遍,裡面才不不慢地過來開門,藺荀還皺著眉,表明顯寫著不耐煩跟你完蛋了的字樣。當然,他這些緒皆是見到穆燁前,藺荀跟穆燁視線對視的瞬間,他所有的不耐煩又頃刻轉變驚愕跟欣喜,即使他很快就把眼底的欣喜盡數收斂起來。
“你怎麼來了?”藺荀臭著張臉問穆燁,還惦記著之前電話裡說的事。
穆燁進房間,將行李放旁邊,接著就要去探藺荀額頭溫度,邊著急道:“不是讓你照顧好自己?淋場雨就生病,也太弱了,還有,你怎麼沒去醫院?”
藺荀還糾結穆燁出現的事:“誰告訴你我住這的?你怎麼過來的?”
“你別管,我要過來誰攔得住。”他著發現藺荀額頭還是很燙,又要拽他去醫院:“你這樣得打針吃藥,如果拖大病怎麼辦?”
藺荀能覺到穆燁對他的關切,他表稍稍緩和,握著穆燁手道:“沒事,別擔心,冒是其次,主要有點水土不服,休息下就沒事了。”
“那怎麼還沒退燒?”穆燁擔憂道。
藺荀說起這事,又覺得怒從心頭起:“本來退了,結果又被你氣的,你不是參加簽售會嗎,這會應該還沒結束吧?”
“沒有,我接到你電話就離開了,書以後再簽也不遲。”穆燁說著心虛道:“你別生氣了,我向你道歉,不該背著你去簽售會,我本來要跟你說的,又怕你不同意。”
藺荀故作兇狠道:“我不同意你就不去?”
“也不是……”穆燁弱弱道:“我會勸說你,勸到你同意為止。”
“哼!”
穆燁親昵地湊過去抱著藺荀,表討好道:“我只簽個名,沒別的,再說你有事我不也趕飛過來了?對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他說著又猶豫並艱難地道:“你要實在不想我去簽售會,那我以後都不去了。”
他表面雖如此說,話裡卻攜著滿滿的委屈跟失落。
藺荀哪能聽不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他書的事,我有這麼小氣嗎,你去就去。以前逗你玩,你還當真了。”他說著又問了個特稚的問題:“我問你,如果我跟顧今的書同時掉進水裡,你救誰?”
這是表態的好機會,穆燁當即不假思索道:“肯定救你。”
“如果換顧今的所有全套書,還有限量發行的簽名版呢?”藺荀接著加大籌碼。
“……”穆燁猶豫了兩秒,果斷道:“救你。”
“嗯,沒白疼你。”藺荀穆燁腦袋,頓時高興了。他還穿著睡袍,就這麼摟著穆燁朝床邊走:“來得正好,陪我睡會覺。”
穆燁還是放不下心:“你看過醫生嗎?醫生怎麼說?還是去醫院吧,我陪著你。”
“有藥。”藺荀指指床頭。跟穆燁達和解後,他瞬間就從之前神抖擻的狀態變得有氣無力,摟著穆燁近乎將全重量他上。穆燁艱難地支撐著藺荀,被他推著走到床邊,兩人齊齊摔倒在床上。
穆燁被藺荀全重量著,覺像不過氣來,可藺荀抱著他,他又沒辦法將人推開。
藺荀呼吸近在耳畔,攜著熱的溫度,他收摟著穆燁的雙臂,笑著低喃道:“穆穆,真沒想到你能飛過來找我,你給了我個大大的驚喜,你怎麼聽出我生病的?”
穆燁側著頭,被藺荀著連說話也很艱難:“你聲音跟平時不一樣,還有,你生病為什麼要瞞著我?你怕我擔心,難道你瞞著我,我就能放心了?”
“我沒事。”藺荀吻著穆燁頭髮:“這事我也跟你認錯,以後不會再瞞著你。”
“嗯……你睡旁邊點,別……別著我了。”穆燁艱難並無用地掙扎著。
還好藺荀良心發現,不再沉甸甸地著穆燁,翻躺到穆燁旁邊,又將人給拽回懷裡,他摟著穆燁,就覺得心突然安定下來,原先難的覺隨之渙然消失。
穆燁這藥比靈丹妙藥還要管用。
穆燁陪著藺荀睡了會,又突然想起什麼般迅速翻下床,這過程藺荀表現得極不配合,導致穆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能逃藺荀的魔爪。
穆燁打開行李箱,將一個約有拇指細的漂亮的厚玻璃瓶取出來,裡面滿滿裝著什麼東西。
他將玻璃瓶送給藺荀,藺荀接過瓶子,放眼前好奇地打量,邊問穆燁:“裡面裝的什麼?”
“泥土,家附近的。”穆燁鞋躺回藺荀邊,看在他是病患的份上,決定乖乖給他當人形抱枕:“原本走之前就該給你的,結果當時忘記了。我以前水土不服的時候,我媽就讓我帶一些家鄉的泥土,只要帶著就沒事了。”
藺荀笑道:“你還信這個?”
“嗯,我希你能好好的,別生病。”穆燁原先是不信的,可只要能給藺荀做些事,他就會覺得心安。
藺荀突然歎氣,摟著穆燁慨道:“唉,我越來越離不開你了怎麼辦?你怎麼就這麼招人喜歡?”
穆燁抿,不好意思地笑道:“哪有,沒什麼人喜歡我。”
“那我怎麼覺你跟神仙下凡似的?”藺荀說著就開起玩笑來:“老實代,你是不是神仙下凡歷劫的?”
穆燁被藺荀說得止不住笑,兩人膩膩歪歪地說了好一會話,藺荀頓時神清氣爽,頭不暈了,手腳有力了,連燒都退下去很多。
陪著藺荀睡了覺,穆燁醒來又盯著藺荀把藥吃完,時刻詢問兼查探藺荀的況。藺荀這時候的確已沒什麼大礙,據說之前發高燒的階段已經過去,病逐漸於好轉狀態。加之穆燁又專程跑過來探他,他心愉悅,病就好得更加地快。
穆燁陪著藺荀待了兩天,他原先周日就要回去的,結果被藺荀纏著不許走,又將離開時間推遲到週一上午,一早就得乘機回北京。
臨走前,穆燁跟藺荀進行了番深刻的流,穆燁要藺荀答應有事不能想著瞞他,他希能跟藺荀共同面對,而不是將所有的問題都丟給他理。藺荀答應穆燁,又道他會尊重穆燁的好,他去簽售會就去,但不能背著他去,更不能撒謊,他還承諾這次讓穆燁錯過了顧今的簽售會,一定會給他補償回來。
穆燁解除心理負擔,回北京途中心也非常地愉悅。他還以為藺荀沒發現自己藏著顧今的書,結果藺荀居然早就發現了,他發現還當做沒看見,可見並未真對顧今有敵意,也並未真的不喜穆燁這項好。
就是沒事吃飛醋嘛,穆燁大度地想,嗯,他能理解。
藺荀這次到B省是代他爸視察幾專案,順便再監督下進度跟驗收效果,他也沒想到就這麼巧,剛好下起暴雨來,兼之他前面就已經出現水土不服的癥狀,這才顯得病突然嚴重起來。
他沒料到穆燁居然會飛過來,開門看見穆燁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確定真實以後,再難掩心底的欣喜跟愉悅,其實當時氣就已經全消了,穆燁能專門飛過來看他,已足見他在穆燁心中的地位。
他後面說的所有話明顯帶著雀躍的心。
結束完B省的行程,藺荀當即讓助理訂機票,準備次日一早便回北京。
這晚他跟穆燁通電話時,也說起明天回家的事,穆燁聽著很高興,又問藺荀想吃什麼,他買好菜給藺荀做。藺荀接著又提起買別墅的事,說他看到一別墅還不錯,挨著湖邊,環境很,也很幽靜,說等他回去的時候,帶穆燁一塊去看看,如果覺得不錯,就把這地方定下來。
穆燁被他說得充滿期待,兩人又聊了許久,方才掛斷電話。
藺荀這邊剛掛斷電話,跟著又接到一通電話,這通電話剛剛也給他打過,但他跟穆燁聊著天,所以沒有接,對方也很有眼力見,沒打擾他跟穆燁聊天,等待許久這才重新撥過來。
藺荀接通電話,心隨之突然變得沉甸甸的。
“藺總,您之前讓我查的事已經有結果了。”對面傳來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
藺荀頓了頓,沉聲道:“你說。”
對面鄭重陳述道:“我托人接近柳欣,從那裡取得鑒定,再跟您給我的鑒定進行DNA比對,發現他們的確有緣關係。”
即使之前早有猜測,聽到這結果藺荀心裡也猛然咯噔一聲。柳欣居然就是穆燁的親生母親!
他想起穆燁慘遭拋棄,還因此這麼多苦的事,就對柳欣充滿恨意,眼底攜裹著一層霾的緒。
“那潘坤慶?”藺荀語調已低了幾度。
“潘坤慶跟穆先生的DNA比對顯示並無緣關係,他跟柳欣是十五年前結的婚,他對此事很有可能並不知。”
這番話裡蘊含的信息量極多,穆燁沉著,假若潘坤慶並不知,那柳欣就是未婚先孕。藺荀幾乎能想像出那時候的場景——柳欣突然發現懷孕,想流產時已來不及,只能將孩子生下來,鑒於某種原因,不敢聲張,更養不起孩子,所以只能將孩子拋棄,還要拋得遠遠地,不能讓人察覺出跟的關係。
藺荀越想眼裡的寒意越重,他知道穆燁表面雖說不在乎,其實心裡還奢著裡面有什麼誤會,奢著他親生父母是他的。
然而事實偏偏就這麼殘忍,藺荀完全不知道他該怎樣把這消息告訴穆燁。
藺荀寒聲道:“再說說你查到的線索。”
“柳欣是20歲懷孕的,當時還在讀大三,我讓人調過的檔案,發現當時以生病的原因請了長達三個月的假,還因此跟家裡人鬧翻,後面畢業就出國留學,回國後進潘坤慶公司,跟他認識並結婚,兩人如今有一子一,潘坤慶雖然喜歡拈花惹草,卻對孩子很好,外人看來也是婚姻滿、家庭幸福。”
藺荀攥著拳頭,好一個婚姻滿、家庭幸福,對當初被丟棄的孩子難道就沒有毫的愧疚之心嗎?甚至這麼多年,從未去找過那個孩子,仿佛對方從頭至尾就不曾出現過。
“那個男人呢?”藺荀聲音攜著徹骨的怒意:“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