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年高貴又矜持的頷首。

在顧哲的試鏡中，他更想強調程斐這個人設的傲，所以擅自將“母親”這個臺詞刪掉了。

但葉祈遠卻沒有擅自刪改。

這聲母親尊敬有余親近不足，葉祈遠飾演的程斐優雅悅耳的貴族腔調中還夾雜著一種微不可查的失。

因為在劇本中，此時作為程家繼承人的程斐，知道了家族背后的黑幕后，已經跟自己的母親有了嫌隙。

聽到葉祈遠的臺詞，顧瑾裳暗自點頭，臺詞功底是差了點，比不上更有經驗的演員。但是葉祈遠將臺詞中蘊含的拿的十分準確，這足以讓顧瑾裳忍他在臺詞上的稚和生疏。

但是顧瑾裳卻不知道，第二次聽到葉祈遠臺詞的紀堯卻忍不住為他的進步吃驚。雖然只是短短兩個字，但是葉祈遠在咬字和呼吸上的技巧已經比他參演《誤人間》時有了很大的提升。

喚出母親這個稱呼后，葉祈遠沒有急切的說出下一句臺詞，而是安靜的駐足，似乎十分認真的在傾聽對面母親的話語。

這個細節再次將程斐世家繼承人的人設設定拔高了一截，在原著里，這位小爺就是面對再討厭的人，都能彬彬有禮的聽完對方的話。

“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只是找不到了而已。”這句臺詞葉祈遠依舊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帶上了婉轉的腔調，更是著一跟先前焦急截然不同的漫不經心。

他一邊說著，一邊微微垂眸，手腕做出一個放松而不逾矩的姿勢，好像輕輕將手的搭在樓梯的扶手上一般。

即使沒有實，目前在觀看葉祈遠試鏡的眾人卻好像看到一個鑲金又雕花的扶手出現在這位年的手下。

而且這扶手連帶整個樓梯一定都高貴極了，否則不可能配得上他漫不經心卻高傲的姿態。

認真聆聽母親的回話后，葉祈遠這才抬眸接著道：“盒子是我自己放的。”

不像顧哲給這臺詞賦予了很重的含義，葉祈遠念出這句話時卻是刻意放輕了語調，好似說了什麼微不足道的事似的。

聽著葉祈遠對這兩句臺詞的理，顧瑾裳忍不住又推了推眼鏡，角出一滿意的笑。

這兩句看似簡單，但編劇卻理的很有涵。“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只是找不到了而已。”這句話不需要驕縱的語氣加就把程斐這個大爺的格表現的淋漓盡致。

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是因為我想要卻找不到了，所以這就是很嚴重的事。

而后一句“盒子是我自己放的。”這句話是在程斐母親表示責問傭人后程斐的回話。顧哲把這句話誤以為是程斐對下人的保護。

但實則不然，這位小爺的意思是，雖然東西是我自己放的，但我找不到就是下人的錯。

這樣的態度才符合當時社會的現實，在程斐這等貴族的眼里，下人和平民沒有人權。這和程斐本人的善惡無關，一個人自從出生后就收到此種觀念的熏陶，自然不可避免。

但是程斐這個角的魅力就在于，前期的他視平民為草芥，而后面程家覆滅時，他卻以一己之力保全了程家所有下人。

所以葉祈遠對這兩句臺詞理的越輕，越不在意，越是及到了程斐這個人設的本質。

顧瑾裳腦海里思緒翻轉，卻見房間中央的青年遲遲不做下一步反應，以為他忘了詞，下意識拿起劇本念起程斐母親的臺詞提醒葉祈遠。

等臺詞念了一半，顧瑾裳這才陡然醒悟，剛剛指派給葉祈遠的試鏡片段到此就已經結束了。

葉祈遠褪去了屬于程斐的一高貴和傲慢，只余下自己本特有的禮貌和溫文爾雅。他看著顧導和紀堯落座的那排桌椅，投去詢問的目。

對上青年過于清澈的目，首當其沖的紀堯忍不住微微別開了眼。

顧瑾裳則是強下角浮上來的笑意，輕咳一聲對葉祈遠說道：“你先出去等一下。”同時也把顧哲趕了出去。

待葉祈遠出去之后，顧瑾裳環視了一圈，開口道：“不知道諸位對剛才兩位演員的表演怎麼看？”

別看現在一本正經的發問，顧瑾裳心里這會兒已經稱得上心花怒放。在知道葉祈遠是錢東風□□出來的演員時，顧瑾裳著實沒對他的試鏡抱有希。

但是沒想到結果卻遠遠出乎的意料，雖然葉祈遠的表演基本功比不上顧哲，但是他對角的理解，以及人矛盾的理都更勝顧哲一籌。

顧哲飾演的程斐只是一個生慣養的年，而葉祈遠呈現的程斐卻讓人一眼看出，他是程家這個華國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以及他為西歐強國公主的母親共同培養出來的優秀繼承人。

短短一個場景，程斐和他母親之間暗洶涌的對峙，被葉祈遠清晰的呈現了出來，要知道他在試鏡時還只是演的獨角戲！

雖然顧瑾裳心已經偏向葉祈遠，但是一個偌大的劇組在重要角的選拔上，總要聽從各位副導編劇乃至制片人的意見。

房間里其余人頭接耳的商量了起來，在一片嗡嗡聲中，紀堯的目還停留在剛剛那個“程斐”短暫停留的地方。

開始投票時，依舊有不人選了顧哲，這些人多是學院派的支持者，并且都相當于看著顧哲長大的長輩，明顯更傾向于他：“小哲人理解上是差了點，不過他演技在那放著，導演多提點一點就好。”

顧瑾裳點點頭不置可否，這也的確是在考慮的事。

將視線投向另一邊，顧瑾裳發現劇組的幾個編劇竟然齊齊都選了葉祈遠，更出乎意料的是，攝影組的組長和作指導竟然也選了葉祈遠！

顧瑾裳好奇的詢問了作指導的意見，沒想到這位嚴肅的老藝家十分激的表示：“他的形簡直太完了！完全想不到是野路子出的演員。”

兩方的支持者爭論不休，只好把目投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導演和制片人。

顧哲的支持者本以為顧瑾裳會稍稍偏向自己侄子一點，沒想到顧瑾裳竟然十分干脆的說出了葉祈遠的名字。

“紀影帝是什麼意見？”

最后的決定權落到了紀堯這個制片人的手中，其實選哪個角還要看這兩位的意見，如果導演和制片人意見相左，那麼只能舉行一次加試了。

被問到的紀堯抬起眼來，被黑皮質手套覆蓋的手指再一次輕輕敲響了桌面。

“我選葉祈遠。”

干凈利落的嗓音沒有任何猶豫，且讓人無法升起任何反駁的膽量和。

在聽到葉祈遠的第一句臺詞的時候，紀堯就知道自己在試鏡前給葉祈遠的“建議”是錯誤的。即使是在演藝圈沉浮那麼多年的紀堯，也萬萬沒想到竟然有新人演員能進步的那麼快。

紀堯之前在錢東風劇組里遇到的葉祈遠，演不了程斐，但是現在的他完全可以。

顧瑾裳不可能像紀堯這樣專.制的一錘定音，看著選了顧哲的人解釋道：“一部電影不僅是導演個人作品，演員自的領悟和創造力十分重要。如果一個演員對角的理解全靠導演指導，那麼這個角是活不了的。”

至此程斐這個角的歸屬基本敲定了。

顧瑾裳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材料，“咦”了一聲對著紀堯說道：“葉祈遠的劇本是你給的？既然你們的話，那麼劇組工作的相關事宜就麻煩你告訴他吧。”

“不”兩個字在紀堯嚨里滾了兩圈最終被替換一個簡短的“嗯”。他看了看距離下一場試鏡還有段時間，于是起走出了房間。

紀堯找到葉祈遠的時候，他正靠在劇組的一個角落里擺弄的手腕。

青年高長，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極為賞心悅目，雖然型已經年，但是無論是垂頭出的一截細白的頸子，還是略顯纖瘦的手腕和四肢都還帶著尚未散盡的年。

這樣的他飾演程斐這個角并不突兀。

紀堯走近葉祈遠，還沒待他出聲，剛剛還在低頭全神貫注的擺弄手腕的青年像被驚到一般陡然轉過了：“紀老師……”

紀堯全程目睹著葉祈遠由呆愣道恢復平時挑不出錯的微笑，不由在心里輕笑了一聲。

葉祈遠暗自把系統大罵了一頓，竟然在他張兮兮的查看死亡倒計時是否停止的時候，突然提示“任務對象接近兩米以”。

嚇得葉祈遠還以為任務失敗了。

“手機給我。”紀堯出手，語氣是一貫的簡潔。

“啊？”葉祈遠被這人完全不加前因后果的話語弄得一頭霧水，看著面前男人的眼神難免有些奇怪。

紀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話很像技巧拙劣的搭訕。他微微抿了抿，破天荒的組織語言解釋道：“你試鏡功，我把劇組接下來的工作安排發給你。”

他話音剛落，就見劇組的工作人員老梁從對面走了過來。老梁對著葉祈遠高道：“葉！恭喜您試鏡功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不我跟您介紹下劇組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