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紀堯賴在這里不走,顧瑾裳想了想葉祈遠這幾天的狀態,心里有些打鼓,忍不住開口朝著紀堯問道:“哎,前幾天小葉不是一直到星耀找你,你給他講戲了嗎?”
顧瑾裳帶過的演員很多,作為一個資深導演,憑演員上場前的狀態就能將這場戲的好壞揣測個八九不離十。從這些天看來,葉祈遠對這場戲不僅沒有把握,估計還到很棘手。
像葉祈遠這樣的新人演員在遇到這種困境時,往往會聽從紀堯這樣前輩的建議。而且紀堯還是制片人,從一種純技的角度來講,演員也不過只是個特殊的職業,職員聽從紀堯這個“上司”的指導,就算做不出彩也總不會出錯。
顧瑾裳相信以葉祈遠聰慧肯定也會想到這一點,所以只要問出紀堯的建議,基本上就能知道葉祈遠在這場戲里的表現。
聽到顧瑾裳的問話,紀堯沉默了一會兒,但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是這種狀態,沒人察覺出男人一瞬間的走神。
這個問題意外的將紀堯帶回了和葉祈遠共的那段時。他喜靜,領地意識尤其嚴重。在紀堯年過去之后,便沒人能夠踏足他的私人空間,連至親也不例外,對他住最悉的反而是定期穿著防護服打掃的家政。
但是那段時間跟青年相起來,卻幾乎沒有給紀堯帶來不適,安靜而讓人舒心。那也是紀堯第一次會到被人陪伴的覺。
看紀堯遲遲沒有說話,顧瑾裳還以為葉祈遠的麻煩大到紀堯都沒法解決,登時就挑了挑眉。好在紀堯很快回過神來,道:“他的確問過,如果是我飾演程斐,我會選擇哪種方式去表現。”
顧瑾裳心道果然,程斐最后的一場戲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簡單在這場戲并沒有什麼條條框框,全靠演員自己發揮,而難也難在這里。
程斐面對破敗的家族有什麼反應?他該怎麼呈現這種反應,方式千千萬萬。
“你怎麼回答的?”顧瑾裳又問。
紀堯想了想,沒有把那天兩人的沖突以及葉祈遠演不好這場戲的原因說出來,以他對青年的了解,他并不喜歡在外提及自己的世。
他僅道:“我讓他采取發式的表演,也許會更容易。”
顧瑾裳一愣,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道:“你說的對。”但是顯然,對這種方式并不是很滿意。原本顧瑾裳打算用一個一鏡到底的長鏡頭來拍攝最后一個場景,但如果葉祈遠要采取這種表演,就該考慮后續鏡頭的剪輯了。
演員的緒在發中不會一直維持一個飽滿的水平,而熒幕前的觀眾如果長時間直視一個鏡頭,那麼的染力無疑會被削弱,所以如果演員選擇這樣表演,那麼這個鏡頭的呈現對后期的理要求比較高。
這不是顧瑾裳喜歡的風格。拿出紙筆,已經開始初步規劃鏡頭的剪輯方案,并且又又添了兩個機位。
雖然葉祈遠最后一場戲的發揮也許不合心意,但是顧瑾裳并不后悔自己在兩人之間選了他,因為前期葉祈遠的表演的確很讓驚艷。
想到這,顧瑾裳停下筆嘆口氣,不由懷念起之前葉祈遠飾演的程斐。這個演員有種天生的靈氣,他在鏡頭前的表現力幾乎是震撼人心的。而且,他總能用一種極為個人化的方式來呈現程斐這個角,可以說葉祈遠每一個鏡頭的拍攝都讓人出乎意料。
在他表演之前,沒有人能猜到他在下一場戲中會如何表現,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驚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拍攝之前,顧瑾裳就已經知道接下來的戲是怎樣的了。
不一會兒,葉祈遠從化妝間里出來了,他已經換上了戲服,乍看之下還是之前那個完無瑕的程斐。顧瑾裳看了好久才移開眼,心里閃過一惋惜。
葉祈遠走上前來跟紀堯打招呼,是他一貫的溫,毫看不出戲里那個高傲又冷淡的程家小公子的模樣。
但是劇進行到現在,程斐也跟一開始完全不同了。他經歷了家庭的興衰,開程家表面的明,看到了這個古老貴族最骯臟腐爛的里。
程斐是程家乃至整個貴族階級中最閃耀的一顆星,他上有中西千載貴族文化中最髓的東西,但是這樣閃耀的程斐卻不得不背負著家族的黑幕前行。
年的肩膀上擔負了過于沉重的東西,逐漸顯出青年的模樣,他耀眼的驕傲并未褪去,卻在其外蒙了一層晦暗的黑紗。
“準備好了嗎?要不要先站在場景里找找覺?”顧瑾裳朝著葉祈遠說道。
葉祈遠想了想,卻搖頭拒絕了顧瑾裳好意,僅道:“沒關系,導演開機吧。”
看著青年已經做好決定的模樣,顧瑾裳心里倒是有些打鼓,看了看場記,點頭道:“好,攝影就位,道組把程斐邊的東西布置好。”
葉祈遠走到場景里,一切就位。顧瑾裳深吸口氣,道:“打板!”《顛覆》開拍那麼長時間,拍了那麼多鏡頭,這卻是顧瑾裳喊得最猶豫的一次。
夜還未盡,一場大火將氣派的程家宅院燒了廢墟。
這把火從何而來,沒人知道,也沒人理會。因為在起火的前一天,程家就已經空了。程斐遣散了所有的傭人,偌大的程家宅院就只剩下程斐一個人。
昔日他是尊貴的程家小爺,走過之前呼后擁,而現在他是程家家主,走水時卻連一個撲火的人都不見。
年被埋藏廢墟中,沾染上污漬的臉頰在骯臟的地面上。他還未醒,臉頰尚帶著些年的韻味,但眉宇間已經留下了的代價和痕跡。
程斐自出生開始,一輩子被圈在貴族的圈套里,他每一個行都是基于程家繼承人的份,但只有一個例外,那便是遣散所有的傭人。
這一舉無關貴族的份,無關程斐被灌輸的觀念,是唯一一個真正由“程斐”這個人決定的事。
一陣風吹來,倒在廢墟里的年睜開了眼睛,在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凡是對上這雙眼眸的人均是猛地一震。
顧瑾裳從另一個屏幕中看到這雙眼睛的特寫,當即頭皮一陣發麻,渾汗都豎了起來。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在這雙眼睛里,沒有初醒的迷茫,沒有痛楚,沒有懊悔也沒有憤怒,有的只是平靜——堪稱死寂的平靜。
忍不住了拳頭,金眼鏡后的目中呈現出一種難言的期待。坐在他邊的紀堯也是瞳孔一,被皮質手套覆蓋的修長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兩人在這時都瞬間明白,葉祈遠并沒有聽紀堯的話。
程斐了一下,緩慢的支撐起,從廢墟里站了起來。他作很慢,好似沒有任何事能夠再引起他的,包括生存。
待他將整個都呈現在鏡頭中,觀看者這才意識到,不僅是眼睛,程斐從頭到腳都著一死寂。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
看著這樣的程斐,顧瑾裳突然想到了原著。《顛覆》原著中并沒有解釋程家的毀滅,很多人猜測著最后那場大火的起因,有人說是尋仇,有人說是新黨派的手。
但還有一個猜測,那便是這把火是程斐本人放的,他想同破敗腐爛的程家,同被摧毀的貴族制度一起燒灰燼。
但悲哀的是,所有的一切都滅亡了,他卻活了下來。
年站在廢墟里,形瘦削又單薄。他沒有做任何事,但卻有種難以言喻的傷痛從他的里散發出來,重重的擊打在觀眾的心口。
他平靜而死寂的目中好似什麼都沒有,但又像包含了所有。
這是一種完全靜態的表現力,一開始興許只是讓人窩心,但慢慢這種揪心的覺就被無限放大,從心口涌到嚨,再散發到四肢百骸,讓人嚨發,手指發。可即使眼睛酸到極致,卻始終哭不出來,只能任由這種悲哀和痛楚在里沖撞循環,一層高過一層。
程斐看著整個程家破敗的廢墟,他沒有哭,但是旁觀的每個人都在祈求:求求你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紀堯直了脊背,近乎癡迷的看著這場戲,他的目中有震驚更有掩藏不住的驚艷和欣賞。男人完全沒有想到葉祈遠會這樣表現,他勸葉祈遠采用發式的表演,不是因為這樣更合適,而是更容易。
因為在紀堯心里,完全沒想到現在的葉祈遠能呈現出這樣的染力。
顧瑾裳沒有切換鏡頭,主位的攝影機始終對準年的影,十秒,二十秒,三十秒。這是個很長的鏡頭,畫面也足夠單調,但是反而隨著時間增長。
在顧瑾裳到自己腔盤踞的即將達到極致的時候,做了個手勢,讓鏡頭緩緩拉遠。本以為以上就是葉祈遠表演的全部,卻發現在鏡頭拉到合適的距離時,畫面中的程斐了。
他做了個極為細微的作,抬起手仔細平領的褶皺,并將袖口沾染了臟污的蕾整理的一不茍。
在做這些時,程斐眼神沒有任何變化更沒有察覺,似乎這只是無意識的作。
乍看之下這作跟此前的場景極不相符,但顧瑾裳一愣之后,卻極為激了握了下拳,一反常態的大聲贊道:“好!”
就因為這樣一個簡單作,一巨大的悲哀籠罩在了程斐上。這種悲哀并非來自于程斐本人的緒,而是針對程斐這個人。
程斐從出生到長大,整個人都籠罩在貴族的規則下。在故事的最后,他嘗試做出改變,遣散了所有的傭人。
可是,現在看著化廢墟的程家,哀莫大于心死的程斐在這種形這種狀態下,他的竟然還無意識的整理著,徒勞的維持著貴族最可笑的堅持——所謂的“面”。
程斐長著,掙扎著,傷痕累累,但最終還是無法掙貴族這一階級的桎梏。他上不僅有貴族最閃耀的品質,骨子里也浸了貴族的傲慢、古板、腐朽。在《顛覆》里,程斐并不單單只是一個角,他更是一個階級的象征。
他是上一個時代的絕響,是下一個時代的棄兒。他是真正的貴族,也是最后的貴族。
鏡頭緩緩拉遠,倒塌、破舊的程家廢墟的全貌呈現在畫面中。這座巨大的廢墟像一個恐怖巨的殘骸,已經瀕臨腐爛。年單薄的影矗立在廢墟中,是巨眼睛里的最后一抹流。
黎明將至,東方的地平線上顯出一抹閃耀的芒,新生的太冒出了頭。這座見證了歷史傷痕的古樸都城緩緩蘇醒,遠傳來早起小販的一聲吆喝。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卷 《顛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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