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聶主任！”中午在醫院附近餐廳就餐時，聶長生遇上了幾位同事，醫院的食堂飯食向來與香味不搭邊的，許多醫務人員都選擇外出就餐，這家中餐飯館的格調高雅，口碑不錯，就是價格略貴一點，前來就餐的人也相應的不那麼的多。

聶長生疑地看著同事，不必他開口，是這副冷清的模樣就知道他毫不知喜從何來。

道喜的人無不羨慕他的淡薄，笑道：“你沒看手機新聞嗎？言氏的長贏集團召開的新聞發布會，說力邀你坐鎮他們新開的溫泉療養院，大小可是個負責人，嘖嘖！以后我們都要改口喊你做聶院長了呢……”

“這是不可能的事，別說。”聶長生皺著眉，他使用的手機頻率不高，事實上，他也沒太多的閑工夫刷新聞看娛樂八卦，辦公室的電腦雖然是聯網的，但唯一的用途大概就是存放資料，是點開他的電腦桌面就知道使用者是一個多麼單調乏味的人群了。

“怎麼就不可能了？”另外一個同事顯然嫉妒大于羨慕，皮笑不笑地道，“上回聶主任不是被言氏接去了新開的溫泉療養院一趟麼？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麼值得遮遮掩掩的呢？”

“那是出診，不是考察。”聶長生一本正經地打斷他們的臆測。

第二個同事還是據理力爭，就被第一個同事攔了下來，飯桌上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餐廳里飄著的和音樂在輕緩奏唱。

聶長生卻被他們壞了胃口了，剛放下筷子，口袋里的手機適時地震了起來。

電話是校方打來的，聶長生不敢怠慢，埋單、出門、接電話，作一氣呵，只來得及跟兩個共進午餐的同事點頭離去。

校方的電話很簡略，就上周賀鴻梧闖下的禍知會聶長生最終結果，上周賀鴻梧課間時跟同學打鬧玩耍，丟出的英語書本剛好砸到了站在門口的一個小生，遭遇驚嚇的小生一個趔趄摔倒，偏偏這個時候，教英語的教師推門進來布置了的作業，被驚嚇了的小生一推，當場冷汗淋漓地坐在地上一不，下還出了，被送去醫務室之后，下流汩汩，校醫也嚇懵了，打了120的急救電話把教師送去了醫院，才知道教師懷孕三個月，差點流產，為賀鴻梧的監護人，聶長生又是賠罪又是賠錢，折騰了一周，最終還是因為事件造的影響過于惡劣，賀鴻梧不僅被班上的家長投訴，還被激的教師親屬興師問罪，九中對賀鴻梧的懲罰原本是停課兩周的，現在才過一周，就被校服勒令退學了。

因為已經有過最壞的打算，這個結果出來之后，聶長生也只能接，雖然小孩是無心之過，但他平時就不聽課，開學至今就是班主任頭疼的學生，聶長生管束他也算嚴厲的了，但小孩就是個坐不住的人，一節課45分鐘，他坐不到十分鐘就要弄出別的小作。

回到辦公室，聶長生剛穿上他的白大褂，小助手就哼著不調的旋律進來了，他有票的心午餐供應，帶來的午餐只需要拿去醫院的食堂請廚工丁熱就可以進食，大冬天的就不必跟冷冽的寒風親接了。

“聶主任，”小助手揚了揚手中的一份文件，“副院長我帶給你的，神神的，也不知是什麼文件……”

“放著，”聶長生也不以為意，隨手指了指辦公桌面，本來麼，副院長的臉面已經夠大的了，尋常的醫師哪個遇到上頭指派下來的任務不是優先完的？像聶長生這種毫無結之意的人，如果不是他的學手足夠厲害，像一塊閃閃發的金牌，早就被下放到僻遠的鄉鎮去做一名寂寂無聞的小醫生了。

下午六點，早已下班半個小時的聶長生才返回辦公室，今天沒有手，惟其如此，他才再一次被院方去跟言氏的長贏集團洽談，會議枯燥而冗長，好不容易結束時，卻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

即便如此，長贏集團的代表人甘棠還是沒有放他離開，獨自留下他，把一份文件推到他的跟前，聶長生疑地拆開檔案袋，里面赫然就是一份來之市一中的學邀請函！

賀鴻梧鬧出的事，因為是未年人，懷孕的老師也不是他親自推搡，所以事件并沒有進一步擴散開去，理應上只有九中的部分人知，被勒令退學也是校方中午才下的決定，甘棠下午竟然有備而來，也不知他的耳目眾多，還是他太過于多管閑事，想用小恩小惠拉攏他，坐實了做溫泉療養院負責人的傳言。

“不用，謝謝！”聶長生把邀請函塞回檔案袋，推回到甘棠的跟前，人也站了起來，顯然想快點結束這席談話。

“聶醫生不必這麼早就拒絕，”甘棠聳聳肩，邊勾起了一淺笑，“為人父母，當然想要子去最好的學校接最全面的教育……哦，當然，聶醫生與那個小孩沒有緣關系，不過，如果那個小孩長大了，知道了他的親生父母是怎麼去世的，大概……”

“夠了，”聶長生皺起了眉，打斷他意味不明的下文，“甘棠先生如果太有時間的話，還是好好修改你給出的方案吧。”毅然轉離去，留給他一個決絕的影。

雖然沒有被利，但甘棠的話還是打開了他塵封心底的往事，聶長生略顯惆悵地在座位上發了一會兒的呆，才把回憶的目投在桌面那份文件上，那是副院長托他的小助手轉的，聶長生隨手拆開了檔案袋，赫然又是一份學邀請函……

只是邀請函上標的學校是市五中，五中的師資稍遜于一中，但距離醫院比較近，醫務人員的子大多都選擇五中就讀，便于上下班的接送。

聶長生搖搖頭，把邀請函塞檔案袋，這接二連三的出現邀請函，他都要懷疑賀鴻梧被勒令退學是多方勢力角逐的犧牲品了。

想到被他足在家里的小孩，聶長生無奈地嘆息一聲，換下白大褂，取了鑰匙離開之時，目掃了一眼靜止不響的座機，莊凌霄已經有一周的時間沒有找他了，大概，他的失眠癥已經徹底好轉，又或許揶揄嘲諷完了之后，莊凌霄興趣全無，又恢復了彼此不干涉的日子了。

聶長生垂下眼簾，掩去眸子里流瀉出來的失與無奈。

回到公寓已經是七點多了，冬天H市的天空很早就漆黑了下來，聶長生抬頭看了一眼大廈，萬家燈火中，他一眼就鎖定了四樓那盞溫和的燈火，那里還有一個被足的小孩守在熾熱的燈火下等著自己出現。

鑰匙剛剛鎖孔，大門就打開了，賀鴻梧穿著厚實的睡站在門口，著肚子起了苦：“聶叔叔，我了……”

聶長生好笑地闔上門，把手中的小食盒遞給了他：“我知道，先吃這個墊墊肚子吧。”

賀鴻梧早就先一步探手就把小食盒撈在懷里，聞著香氣涎下了一滴口水，高興得眼睛瞇了一條細，樂哈哈地道：“烤翅！是我最喜歡的烤！聶叔叔最好了！”

小孩興的聲音剛落，一條高大的人影突兀地擋在客廳的背，冷聲道：“我也了，我的那一份呢？”

這聲音渾厚而沉穩，平仄聲中一如既往全是玩味與嘲弄，正在換鞋的聶長生繃直了腰間，緩緩抬起頭，看到了消失了好些天的莊凌霄重新站在他的面前。

心里五味雜陳，聶長生卻騙不了自己加劇跳的心聲，他抿著不語，一旁的賀鴻梧卻幫他應對起了莊凌霄。

賀鴻梧唯恐他跟自己爭食，趕忙一口一口把烤翅啃出了參差不齊的牙印，這才故作大方地道：“喏，別說我小氣啊，給你咬一口吧，不過咱們要有個君子之約，你吃了我的烤翅，就要再給我買一盤沖關游戲啊！”

莊凌霄嫌棄地瞪了小孩一眼，徑直點起了食的大餐：“我要吃回鍋、魚香，糖醋排骨也好久沒吃了……”

“我要吃宮保丁！”小孩一邊囫圇吞“烤翅”，一邊含糊地也湊熱鬧，只是下一瞬就被莊凌霄賞了一記響指，小孩吃痛地了一聲，對莊凌霄怒目而視，不過很快權衡了一下彼此懸殊的武力值，最終識趣地選擇了遁逃。

聶長生一語不發地抿著，越過莊凌霄邊時，左手腕落了那只溫熱的掌心里，他的腦海陷了一片迷之中，心跳失速地怦然雷著，被握住的手腕似乎被千萬縷的春意縈繞，一點掙扎的意圖也沒有。

“聶長生，”莊凌霄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溫泉療養院的事，不是真的吧？”

他問得小心翼翼，以至于聶長生又恍惚了一陣，莊凌霄臉更加鷙，用力了他的手腕，不耐煩地又重復問了一句，他才回過神來，失怔的眼睛落在莊凌霄鉗制的大掌里，低聲“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