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長生踏久違的辦公室時, 迎面而來的是小助手驚喜集的熊抱。
“聶……聶主任!”
聶長生錯過子時細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尖,面上卻冷峻地瞪了浮躁的小助手一眼。
撲了個空的小助手倒也不以為怪, 反倒覺得聶長生的那一記冷眼了平素的威嚴,似乎多了一他怎麼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覺。他雖帶著疑, 上卻歡快地道:“聶主任!你可回來了!我們大家都好想你啊!你怎麼好像瘦了?雖然你一直都這麼瘦……哎!你不知道啊, 這幾天你沒來發生了可多的事了……”
小助手比手劃腳地數起醫院里東家長西家短的軼事, 講得口沫橫飛, 轉頭見聶長生興趣缺缺,忙識趣地收斂了話題,變法似的奉上一瓶保溫瓶,樂呵呵地道, “聶主任,這是我朋友讓我捎來的湯, 大補品!哎!自從得知你生病之后, 天天著我帶一瓶湯過來,說等你上班了,讓你嘗一嘗的手藝……”又故意以埋怨的口吻嘆道,“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的正牌男朋友……”
他的小友確實很關心聶長生的病況, 但卻沒有他陳述的那麼夸張, 他跟朋友婚事已經提上日程,也正計劃著要個小孩, 所以每天熬制的湯當然是給他喝的。只是小友的手藝著實不怎樣,又不懂變更樣式,小助手喝了幾天, 早就已經膩厭了,他自己又沒有膽量抗拒小友心湯的澆灌,正苦惱著,聶長生的出現自然而然地給了他一線希……
翻看病例的手頓了頓,聶長生淡淡地說:“多謝的好意,你自己喝吧。”請病假在家修養長達一周之久,被那個霸道的家伙著不知喝下多補品,現在別說那不怎麼香氣四溢的湯本沒多吸引力,是聽到“補品”二個字就沒由來的一陣惡寒。
“哎!”希破滅的小助手收回了保溫瓶,心里盤算著待會兒做個人把湯送給哪個同事解決了,便聽到聶長生沉穩的指令聲:“言氏的臨床診斷病例在哪?拿來我看看。”
小助手也不含糊,馬上勤快地從文件柜里翻找了一陣,從眾多文件中出了聶長生要的病例,臉上盡是欽佩之,聶主任果然不負盛名,臉上的病容還沒有褪盡呢,一回到崗位就忘地工作,一點也沒有渾水魚的陋習,不像某些也坐上主任位置的醫生,仗著資歷深,位置高,閑事遲到早退,忙時指點江山,灑得很。
暗自慶幸能跟著聶長生的小助手正要大刀闊斧地投工作,門卻不合時宜地敲響了。
小助手心里嘀咕著,這麼早誰會登門造訪,門已經被推開了一條細,一個俏的腦袋探了出來,見主位上坐著聶長生,立即眉開眼笑,悄然推開門,輕快地越過小助手,來到聶長生的桌前,道:“聶主任,您真的回來了,……還好嗎?”
“嗯?”聶長生隨意地應了一聲,頭也沒抬一下,依舊研究著手里的文件,發現文件跟印象中的有些許的出,不由眉尖微蹙,低聲道,“小何,81096號文件。”
小助手收到指令,又出一份文件遞了上去。
“聶主任……”容清麗的小護士出委屈的神,在醫院里也算得上遠近馳名的人,旁不乏追求者,可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徹底地無視過。
“哦?”聶長生終于抬頭看了一眼,只是眼很快的又落回手里的文件上,“有事嗎?”不由疑這個小護士怎麼吞吞吐吐的出現在這里,小何也不理一下的事。
“送給你的,”小護士委屈歸委屈,心意卻毫不含糊地送出,“臘八節的禮!”雙手虔誠地奉上一盒的巧克力。
“臘八……節?”聶長生抬頭訝異地看了一眼,今天是臘八節?可是臘八節會送禮嗎?不是喝臘八粥麼?而且H市好像不怎麼時興過這種傳統節日吧?倒是外來節日后來者居上,什麼圣誕節、人節、白人節什麼的更隆重對待。
想起前應承過賀鴻梧會在圣誕節那天帶他去游樂場玩的,可忙著忙著,眨眼元旦已經過去了,春節反倒快要來臨了。
春節期間就帶賀鴻梧去一趟游樂場吧,如果監護人不守信用的話,容易給長中的小孩樹立言而無信的壞榜樣,那可就遭了。
“嗯,”小護士被他一瞧,心跳急促鼓,臉頰火辣辣的,心里的企盼又漲了幾分,鼓足了勇氣,脆生生地道,“我……我喜歡你!我媽在家里做了臘八粥,你要是得空的話,下班能不能去喝一碗?”這還是生平第一次這麼主,話說完時,手心都滲出了汗漬,黏黏的,如同此刻忐忑的心一樣。
“……”
聶長生的眼眸里閃過一訝異的芒,這麼正大明的“表白”,他還是第一次遇上。
腦中閃過莊凌霄狠戾幽冷的神,聶長生皺了皺眉,這種事絕對不能讓那人知曉,到懲治的肯定又是難以啟齒的方式了吧……
是想著被莊凌霄“懲治”的手段,聶長生渾就像被蟻嚙一樣難。
只是這名小護士造的更大難題又擺在眼前,他一時不知該怎樣婉拒們的好意。
正手足無措時,虛掩的門又被敲開了,又一個小護士靚麗的臉蛋探了出來,見聶長生辦公桌前亭亭玉立著的那位小護士,不由睜大了瞳,眼里又怒又悔,原來先前聽到聶長生病愈回來上班的消息,們就議論開了,也不知誰說了“大病初愈的人,意志跟最脆弱了,不趁機攻克,就很難有機會了”,被嗤之以鼻,哪料到就是第一個前來獻殷勤的……
后來的小護士不甘示弱地推門而,快步繞過了辦公室,奔放地攀附在聶長生的轉椅扶手里,萬般嫵地說:“聶主任,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了?人家聽說你請了病假,一顆心惴惴不安了好多天了……”
聶長生嚇了一跳,他認識這位小護士,平時也不會把話說得這麼嗲聲嗲氣的,今天怎麼……
他當然不會知道,因為覺得被第一個護士“出賣”,這位小護士才故意顯擺風,存心氣一下第一位護士的。
聶長生沒見過這種陣勢,本能地站起往左邊資料柜退去,招手示意小助手上來打發奔放的小護士。小助手看到了小護士圓碌碌的目,心里也發寒起來,卻還是很仗義地踏出一步,壯著膽迎了上去,還沒開口說話呢,開的大門卻涌了三四個刻意化了致妝容的小護士,們或拿著藥片,或拿著小禮品,瞬間淹沒了救駕的小助手,將聶長生團團圍困在人群中心。
“聶主任,我這里有兩張電影票……”
“這邊這邊,聶主任,這份是我親自織的圍巾,天氣預報說今晚……”
“讓開!聶主任,我剛在食堂吃早餐,看到流沙包還沒賣完,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流沙包,趁熱吃才更味……”
……
“我知道了!”聶長生仗著一米八二的高揮手下了這群鶯燕的爭執,眉間幾乎凝了川字,忍的怒火瀕臨決堤,他分開們,沉聲道,“現在是上班時間,我還要工作,東西請你們帶走,不送。”
聶長生清冷的聲音擲地有聲,那群小護士也不是任的人,剛才如此這般也不過是仗著人多胡鬧一下,誰也不敢拂逆聶長生,安靜了幾秒,臉上出訕訕的笑容,把帶來的食與禮品堆放到辦公桌上,再依依不舍地離去。
陣亡了的小助手緩了緩氣復活了過來,他平時也跟這群護士開玩笑慣了的,卻從來沒見過們的演技這麼棚過,撕起來還真的誰都不讓誰呢!不過,看聶長生這麼們歡迎,跟當紅影帝似的,所到之掌聲與鮮花無數,心儀者恨不得能把自個人送上來才好……
“聶主任,你看……”他指了指桌案上護士們留下的一堆東西詢問聶長生該怎麼理。
聶長生從前不識趣,卻也知道不該作賤孩子的好意真心,雖說今天的們好像有點奔放,但自己本來就無意于們中任何的一位,也就沒什麼必要留希給們了,況且,這種事要是讓那個霸道的男人知道了,又不知會生出怎樣的事端,們的這些心意,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收下的。
“你看著辦吧……”聶長生擺了擺手,坐回椅子里,沉了一下,又道,“你替我買回一本護理質的書本,贈還給們吧。”一視同仁的禮尚往來,希能澆滅們對他的心思。
小助手領命,將這些禮品挪開,心里盤算著是借花獻佛拿這些東西討好自己的小友,還是做個人送給那些親朋好友?
不過這些都不是當務之急的事,小助手在柜子里搗鼓了一番,終于翻出了一塊“請勿打擾”的掛牌,吹去牌上的灰塵,心里好不慨,這塊門牌還是前任主任留下的,那會兒他剛來醫院實習,天跟著前任主任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睡覺的口水把文件淹沒也沒有人管,直至前任主任退休,聶長生頂替職位。
小助手將門牌掛在門柄上,終于換得了暫時的安寧。
只是時間剎那而過,特定的手機鈴聲響起時,聶長生還怔愣著,任那手機不停地奏曲,卻不去接,呆呆的看著屏幕上出現莊凌霄的名字。
好半晌,桌子上鈴聲大振的座機替換了戛然而止的手機鈴,這才重新喚醒了聶長生恍惚的神志。
剛抓起電話,聶長生還未開口,電話那頭傳來莊凌霄沉的詰問:“去哪了?手機沒帶上?”
“我……”悉的聲音灌耳,聶長生的細不可查地打著栗,在家休養的這些天,這個人就是這麼近的伏在他的耳邊,或者威,或警告,或者嘲諷,不停地要求他這樣,要求他那樣,他只要稍微抵抗反駁一下,就會遭到他惡意的報復,床笫上任意的糾纏,肆意的探索,那些他無法茍同的話,卻還是像魔咒一樣烙印在心底,莊凌霄從到外的對他鯨吞蠶食,教他無可逃,只能為他的盤中食。
梗在嚨里的“不想對著你”這樣的話,聶長生不能宣之于口。
“下來吧,我在老地方等你。”莊凌霄似乎不想在電話里與他起爭執,改換了一副較為隨和的語氣。
已經是午餐時間了麼?聶長生抬頭看了一眼鑲在墻壁上的鐘表,果然到了中午就餐的時間了。
“這些日子堆積了不工作,我就不外出了,醫院有專門給醫師做的食堂,伙食也不差,我在食堂吃就可以了……”聶長生低聲拒絕著莊凌霄的邀請,他知道莊凌霄沒有等人的好脾氣,或者多拒絕幾次,他就不會再出現了也說不定呢!
電話那頭果然悄然無聲了起來,聶長生等了一下,沒有等到預期中莊凌霄的暴怒,甚至連一點生息也沒有,聶長生怔愣了片刻,只道信號不良,忙對著話筒“喂”了兩聲。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當莊凌霄的聲音再次從話筒傳來時,聶長生明顯覺出了男人的怒火已經在燃燒了,“三分鐘沒下來,我親自上去抗人。”
“你!”可惜忙音堵住了聶長生全部的憤懣。
聶長生有點氣餒,他敢確定,自己如果違背莊凌霄的意愿的話,那個狂妄自大的家伙一定會言出必行,把自己從辦公室里抗下去的!不管自己怎麼掙扎反抗都于事無補,那個惡劣的男人才不會管有多個旁觀者,更不理會他們的指指點點,他就是這麼任妄為的家伙!跟那次一樣,旁若無人地將雙腳虛的他從這個辦公室里抱了出去,一副擋我者死的義無反顧,全然不在乎世俗的眼。
或許……這才是莊凌霄之所以如此吸引他的真正原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