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勝思考後回答:“看做朋友還是做神,朋友妹,神的話姐。”
李至誠愣住:“還分況呢?”
裴文遠說:“那當然,桃花和白蓮能一樣嗎,前者玩,後者遠觀。”
李至誠眨眨眼睛,平躺在床上,兀自嘀咕:“是嗎。”
半年後在花壇邊上意外相遇,李至誠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一眼認出那姑娘來的。
明明只是看過兩眼照片,後來張遠志也不在他面前經常提起,他的喜歡或者說好只維持兩個月不到,就以“看起來太難追,不好對付”為理由放棄了。
但李至誠就是認出那是周以。
他走到宿舍樓下才發現鑰匙丟了,思來想去應該是推自行車的時候從袋裡掉了出來。
沿原路折返回去,原先停車的地方有個生蹲著打電話,他約看見一半鑰匙被踩在腳下,剛要說聲“麻煩抬下腳”,就突然開始大哭。
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李至誠被嚇一跳,猶猶豫豫地收回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就這麼傻站著陪人家哭了十多分鐘,餵了蚊子三個包,偶有過路人帶著好奇的目打量他,李至誠趕擺擺手:“我不認識,不關我的事。”
在那姑娘抬手要捶自己腦袋的時候,李至誠沒多想,純粹出於本能反應上前攔住。
“欸欸欸,小心把人打傻了。”
停了哭聲抬起頭,那是一張淚水模糊、雙頰通紅的臉,實在不能算漂亮,狼狽又可憐。
李至誠了兜,紙巾是今天晚上在校外吃炒麵的時候隨手塞進去的,皺皺,他遞過去,說:“吧,別哭了。”
那姑娘卻非常不識好歹地瞪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看什麼看?”
李至誠簡直要被氣吐,了一張紙,直接俯往臉上胡抹了一把。
指腹無意到的皮,而漉,滾燙的溫度,那塊被過的地方泛起消不下去的異樣,比蚊子咬的還讓人難以忍。
明明做的時候不帶什麼心思,但李至誠突然心猿意馬起來。
他蹩腳地開始搭訕:“欸,你是那個外院英語系的學妹吧。”
姑娘冷漠地回:“我確實是英語系的。”
李至誠笑了一聲,果然名不虛傳,高冷的,可是剛剛人設就已經崩了呀小學妹。
五月初夏,月朗星稀,夜晚的風悶熱,他撓了撓手臂上的蚊子包,站起說:“走吧,慶祝我找回宿舍鑰匙,請你吃個冰淇淋。”.七
可多四塊五一個,雪碧兩塊五一瓶,週以不知怎麼的破涕為笑,李至誠起初覺得莫名其妙,後來也跟著一起笑。
兩個人站在街口笑了十分鐘,連小賣部老闆都疑,到底是喝了雪碧還是白酒,怎麼跟倆二缺似的。
什麼池中白蓮高不可攀,回去的路上,李至誠轉著鑰匙想,那就是一個有趣的普通姑娘,會哭會笑,鮮明而充沛。
哪里高冷?又哪裡不好對付。
並且他有些意外地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可法。
無需紅、絨,那些的一切,就這麼一下,不偏不倚不輕不重地就中了他的心。
李至誠萬萬沒想到,不到一個禮拜他就又和周以遇上了,在網吧,穿著寬大的t恤和衩,捧著一桶泡麵吃得正香。
那家網吧離學校有四五公里的距離,但環境和設備很好,主要是老闆娘做的滷飯一絕,所以他有空就來這,學校外面那小網吧太烏煙瘴氣了。
四目相對上,李至誠裡還叼著煙,但拿打火機的作只完一半。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他腦子糊塗了,掏出剛放回去的煙盒問要不要來一。
週以像是這裡的常客,和隔壁高中生在玩刀塔,李至誠不喜歡這種moba遊戲,他更槍戰類的。
著隨意素面朝天,在網吧裡吃泡麵打遊戲。
這就是新晉吧神?
李至誠勾了勾角,坐到週以旁邊,問:“下午沒課?”
週以把耳機摘下掛到脖子上,誠實地說:“有節思修。”
李至誠瞇著眼打量:“好學生也逃課啊?”
週以撓撓頭髮:“今天小組展示,不上課......”
李至誠拖長尾音哦了一聲:“我懂。”
他的視線落在手邊的泡麵桶上:“就吃這個?”
週以專注在屏幕上,鍵盤摁得劈裡啪啦響:“嗯。”
李至誠嫌棄地撇撇:“老闆娘做的滷飯很好吃,以後可以嚐嚐那個,垃圾食品吃。”
週以敷衍道:“嗯嗯,知道了。”
李至誠看玩得投,不再多言,和老闆下完單,給自己的電腦開機調試設備。
一碗香噴噴的滷飯端上來,旁邊按鍵盤的聲音停止了,週以皺起鼻子嗅了嗅,目鎖定香味來源,眼睛跟著看了過來。
滷淋滿湯,瘦適中,醬香濃郁,看上去就很下飯。
李至誠捕捉到的小表,住想要上揚的角,用勺子舀了一勺飯,拌好湯,又在上面夾了一塊,舉過去說:“嚐一口,看看我有沒有騙你。”
週以抿了抿,猶豫兩秒,張開湊了上去。
李至誠笑著問:“好吃吧?”
週以裡塞得鼓鼓的,眼睛都亮了,用力點頭以表認可。
李至誠找老闆又要了一把新的勺子和小碗,分了一半過去。
看他要把滷蛋也夾過來,週以手攔住:“我不吃蛋。”
李至誠便收回手,順口問:“蛋過敏?”
週以搖頭:“就是不喜歡吃。”
李至誠點點頭,記下了。
小半碗滷飯,週以沒客氣,滋滋地用起來,末了對李至誠說:“謝謝學長。”
李至誠佯裝不滿道:“就這樣?”
週以想了想,又嚴肅地補充:“你今天很帥。”
明明誇得這麼不走心,但李至誠嗤地一聲就笑了。
一局遊戲結束,週以從座位上起,幾分鐘後再回來,手裡拿了兩瓶可樂,一瓶放在李至誠手邊,什麼話也沒多說,重新戴上耳機回到虛擬世界。
李至誠喜歡把指甲剪很短,撥了幾次也沒撥開拉環,在他逐漸煩躁的時候,旁邊出一隻手,接過易拉罐,輕鬆摘下拉環後遞還給他。
清脆的一聲響,帶起細的氣泡聲,就好像他此刻的心世界。
李至誠抿了一口可樂,想說句什麼,但看這麼認真,又不忍心打擾。
過了會兒,他問周以:“明天還來嗎?”
週以搖頭說:“明天滿課。”
李至誠哦了一聲。
週以看過來,又說:“週六行嗎?”
指了指李至誠的電腦屏幕:“你剛剛那個,是瞬狙?”
李至誠糾正:“嚴格地說是閃狙,閃現加瞬狙,怎麼樣,帥吧?”
週以點點頭,捧著可樂瓶,誠懇道:“我也想學,但我槍戰類的遊戲玩得不太好,你能教我嗎?”
李至誠立刻出一個燦爛的笑,欣然應允:“好的沒問題,學長包教包會。”
那家網吧的名字“約”,十分應景,從此他們有了一個只關於彼此的約定。
這一個月,李至誠出沒在網吧的頻率斷崖式增長。
腦子靈的人學起東西來也快,他不算手把手地教,只是提點兩句,週以就能很快聽懂並改進。
閃狙考驗手速和預判能力,李至誠讓先從甩狙練起。
週以的作水平一般,但突出在意識和反應,有的時候還就得相信人的第六。
“左前掩後有人。”週以雙手離開鍵盤,了掌心的汗。
李至誠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他也注意到了,看樣子是落單的孤狼。
耳機裡,週以帶著興說:“學長,看我。”
預判位置、瞄準對象、閃現走位、開槍擊,整個過程在眨眼之間完。
隨著敵人擊斃提示音一同響起的是周以的歡呼:“yes!”
李至誠都沒來得及為張,這就功了,他彎笑起來,誇道:“牛啊,出師了。”
週以臉,驕傲道:“這一槍我可以吹一年。”
閃狙的功率低,確實值得吹。
李至誠清清嗓子提醒:“那不也得看誰教的好。”
週以朝他嘻嘻一笑,去冰櫃裡拿了兩盒冰淇淋。
“噢,那個學長,我馬上期末週了,得斷網戒遊戲。”
李至誠點頭,問:“暑假什麼時候回家?”
週以回:“七月六號,機票已經買好了。”
李至誠在心裡算了算,那得將近兩個月見不到面。
週以叼著木棒,斜眼瞥向他:“我四號考完,五號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想去坐天......”
李至誠回過去,卻迅速挪開視線,他看見的臉頰泛起了紅。
自己提出邀請,又自個害上了。
李至誠低笑了聲:“好啊。”
盛夏的石景山人山人海,李至誠看著排長龍的隊伍,腹誹怎麼會有人把遊樂園列為最佳約會地點,這一下午能玩到一個項目嗎?純粹熱鍋下餃子。
“熱不熱?”他低頭問周以。
孩雙頰被曬得紅撲撲的,劉海被汗沾在額頭上。
週以那天穿了一件淺紫的泡泡袖連,清純甜的風格,十足,意外地合適。
李至誠當時就想,這姑娘的漂亮不勝在一眼驚艷,而勝在淡妝濃抹總相宜,所以格外耐看。
週以朝他搖搖頭,往旁邊退了一小步,拉了拉他的袖說:“你站過來一點。”
為了躲避日頭,兩個人得很近。
李至誠垂眸看著的發旋,問:“除了天還有什麼想玩的?”
週以拿手搧著風:“沒了,要不坐完咱吃冰去吧。”
李至誠應好。
週以說:“我今天要吃芒果冰,大碗,雙份芒果的。”
李至誠笑了聲:“怎麼覺一說冰就沒這麼熱了呢?”
週以立刻重複:“冰冰冰冰冰冰冰。”
李至誠角的弧度更大,抬手摁了下的腦袋:“就你機靈。”
一坐進天的轎廂,週以長長呼了口氣:“終於啊。”
李至誠乾咳了聲脖子,卻陡地心不在焉起來。
他計劃了一整晚,在紙上打了草稿,還著雲峴幫他修改潤了一番,就等著今天在天上表白。
兩個月太長了,他必須拿到顆定心丸才能放走。
天緩緩上升,李至誠的心緒隨之拋高,不安又躁。
他正把稿子默背到一半,手背上一暖。
週以抓著他的手,擔心地問:“學長,你是不是恐高啊?”
李至誠啊了一聲。
週以掰開他的掌心,一臉憂愁:“你都冒冷汗了,你早說啊,早說我們就不坐了。”
李至誠張口失語,決定將錯就錯,隨這麼牽著。
天將近最高點的時候,不僅是整個園區,全城風景都能盡收眼底。
從高空中俯瞰這座城市是種奇妙的,可見高樓大廈,可見繁華街道,可見綠林河流,凌越在其之上,又好似被來自地心的吸引力拉拽著。
掌心相,溫逐漸趨同,李至誠快分不清這到底是天還是過山車。
原本要說的話已經全數忘,他正懊惱,卻驀地聽到週以出聲說:“可能我現在看起來有點趁人之危,但請你閉上眼睛準備好。”
他愣怔地抬眸,看見周以傾湊了過來。
輕聲數著倒計時:“三、二......”
天達到頂點,李至誠的心跳亦是。
孩的,輕輕地過來,像是含了一口甜的棉花糖。
風扇的涼風吹在皮上,李至誠渾發燙。
那是一個生含蓄的吻,持續的時間不算久。
分開時,週以走了手,低著頭坐回原位,纏抖著聲音開口:“我......”
李至誠急切地制止:“閉。”
那語氣聽起來有些兇,週以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慌慌張張地道歉:“對不起!我......對不起......”
李至誠膛起伏平復呼吸,他抓過的手扣在掌心,無奈又甜地笑:“我是說,表白還是讓男人來吧,行不行?”
週以埋著腦袋點點頭。
“那天在食堂,看見我為什麼裝作不認識?”
週以抬起頭,有些不明白他突然提起這一茬做什麼。
李至誠了的手背:“為什麼?”
週以撓撓臉,實話實說:“就是如果和你打招呼,我不知道要怎麼和室友介紹你。”
李至誠嘆了一聲氣,裝委屈賣慘:“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可傷了。”
週以癟皺起臉,小聲說:“對不起。”
李至誠掐著的臉蛋了:“以後就說這是你男朋友,聰明又帥氣,你真是太有福氣了。”
週以點點頭,學著他的抑揚頓挫重複道:“我真是太有福氣了。”
李至誠失笑,在撅高的上親了一下:“週週以以,你怎麼這麼可呢。”
不知道天的傳說是不是真的,但是他的姑娘給了他一個最浪漫的開篇。
從那一天開始,李至誠喜歡上這個驕似火、萬木蔥蘢的季節。
第36章 番外三 (下)
週以二十歲生日那天,適逢英語演講的決賽。
早上在會館外,李至誠從口袋裡出小方盒,取出項鍊給周以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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