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書院距離南城門還是有點路程的，所以等李君苒搭乘著程府大小姐的馬車來到南城門時，差不多快巳時三刻了，也就是早上十點半。

    今天是初一，正好是趕集的日子，大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據本朝禮法規定，天子駕六，諸侯（也就是王爺級）駕五，公卿（侯爺級）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有道是良駒雖難，把式更艱，尤其是能同時駕馭三四匹以上馬兒的好車把式。程府大小姐雖說只是個白丁，好歹是程閣老嫡出的小姐，所以勉勉強強能乘坐雙馬座駕。李君苒不過是賣給程府的奴婢，按著規矩是絕對不能獨自乘坐雙駕馬車的。所以老劉頭並沒有將李君苒直接放到南城門口，而是選擇了一個人煙相對較的小巷子口，將李君苒給放下。

    “小七柳，往前走便是南城門了。你認得回李家屯的路吧。”老劉頭有點不放心地開口問道。老劉頭是程府主母程張氏的陪嫁家丁，別看老劉頭長相醜陋，平日裡更是悶聲不響，半天都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悶葫蘆，卻是程府數一數二的車把式。

    李君苒點了點頭，對於如何回李家屯李家，小七柳的心裡一直都記著。回李家對於小七柳而言，已經變了一種執念。雖說現在小七柳殘留在這個小板裡的意識已經淡得幾乎沒有了，但李君苒多還是了一點小七柳的影響。

    “那你自己個兒當心著點兒，可惜大叔不能送你回去。”

    “謝謝劉大叔。”李君苒朝老劉頭揮了揮手，隨後速跑進了人來人往的人群裡。馬車的後頭一直有另外一輛車子遠遠地跟著，李君苒打從一開始便在自家那只沒耳朵的小頭耗子那裡得知了這事。至於是誰，都知道。除了程府二小姐程語瑤外，還會有誰？不過李君苒還是蠻慶幸的，幸好不是三姨娘，要不然能不能安全回到李家屯還真不好說了。

    “小姐，還跟嗎？”侍棋發現一轉眼便找不到了李君苒的蹤影。著眼前多到有點煩人的平民百姓，侍棋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跑得可真快。程語瑤抿了抿，心裡有點鬱悶。

    “回書院！”

    “好嘞~”

    “等等！”程語瑤見前頭家嫡姐專屬的那輛馬車並沒有挪，依舊停在那裡，靈一閃想到了什麼，便臨時改變了主意，“侍棋，你留下來，看著前頭那輛馬車！”

    “啊……是……”侍棋傻眼了，可程語瑤的話又不敢不聽，只好著頭皮道，“可是小姐，奴婢畢竟只有兩條，若是馬車跑起來，奴婢怕是怎麼都追不上馬車……”

    程語瑤想了想覺著侍棋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可這幾分道理並不足以讓改變計劃，最多也就是適當地稍稍調整一下而已。侍棋繼續留下來負責盯著前頭那輛馬車，最主要得確定方才那個小丫頭有沒有回來。若是馬車有離開，就盡量跟上。當然，不要求一定要追上，但最起碼也得知道馬車去了哪裡。

    程語瑤並不知道其實李君苒離開前便將程府二小姐的馬車跟在後面這事告訴給了老劉頭知道，老劉頭為程張氏的陪嫁家丁，最是討厭的便是三姨娘那院的人。聽李君苒這麼一提，便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反正大小姐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程府，他便很有耐地選擇了原地休憩。等程語瑤的馬車離開走遠一些後，果斷調轉方向抄近路回了白鹿書院。等到程語瑤帶著那一不快，匆匆趕回白鹿書院時，老劉頭也剛巧將馬車停在白鹿書院為了近幾日報名臨時用來停放馬車的空地上。

    倒也並非程語瑤特別在意李君苒，實在也是巧合。方才程語瑤雖說出門比程府大小姐要略晚一些，實際上並沒有落太多。所以等程語瑤坐著馬車來到白鹿書院所在的梧桐大街時，遠遠地便看見那好嫡姐下了馬車，跟徐府那個臭丫頭徐靜怡站在一起，邊還有個個子高挑的年。

    程語瑤倒是想下車去認識一下那位長得很是俊的年，可瞧見旁還站著徐靜怡時，這熱便下降了好幾個百分點。程語瑤幾個月前，曾見過徐靜怡一次，那次相可以說是非常糟糕，以至於對徐靜怡沒什麼好，徐靜怡更是瞧著不順眼。

    程語瑤暫且沒打算去認識那位俊的年，便讓車把式稍稍往路邊停靠一下。哪曾想偏偏在這時讓注意到，自家那位好嫡姐那馬車竟然順道拐出了梧桐大街。說起來也是好奇使然，程語瑤便讓自家車把式跟在後面。於是，程語瑤便發現了馬車是朝著南城門的方向駛去的，瞧著架勢好像還想出城。隨後，又讓程語瑤看到了李君苒從馬車上爬了下來。更讓震驚的是，那塊幾近明的顯示屏上，竟然沒有眼前這個小丫頭的相關數據。沒有好度忠誠值這些也就罷了，竟然連名字都沒有，這就相當奇怪了。

    之前，因為三姨娘的手，在程府還是有一小部分奴婢嬤嬤的信息，沒能及時收集到。這裡面除了有上房主院的，也有靜雅軒的，就連楓雅居也有。可這些人雖說沒收集到信息，好歹還是有個名字，比如x嬤嬤，xx丫頭什麼的。可偏偏到了眼前這個小丫頭時，連xx丫頭這四個字都沒了。而且，程語瑤還覺著這小丫頭眼了，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侍棋，你認不認得剛才那小丫頭？”

    “好像……是大小姐院子裡的七柳。”老實講，二等丫鬟的侍棋並沒有見過李君苒，但程府大小姐院子裡的那些個奴婢婆婆，絕大部分還是見過認識的。按著對程府大小姐的了解，程府大小姐不可能會讓一個無關要的小丫頭乘坐的馬車在城裡溜達，裡頭畢竟容易牽扯出很多問題。這不出事沒人舉報還好，一旦壞了事，不了一頓家法，弄不好還會傳出不好的名聲。所以……稍稍一排除，侍棋率先便想到了那個因為挨了兩頓板子，結果連跳兩級，現在已經跟同級別的七柳。

    七柳？程語瑤發現顯示屏上終於跳出了這兩個字，可惜相關信息這一行裡，依舊是一片空白。對此，程語瑤只能在心裡無奈地長歎口氣，隨後在七柳名字後面加了個意味著特別關注的星號。

    當程語瑤再次乘坐馬車回到白鹿書院大門附近時，沒想到程語嫣竟然還在那裡。程語嫣邊的白芷一見到程語瑤時，便長長呼了口氣，用帶著幾分著急的口吻開口道：“語瑤小姐，您可算來了。大小姐可是在這書院大門口傻傻地等了您好久。”

    “二妹，你到了就好。我還真怕你頭一回出程府，就被個沒方向的車把式給拐去了別的地方。”不等程語瑤開口，程語嫣便接過了白芷的話茬，很是擔憂地說道，“二妹你放心，等一會兒回家後，我定會稟明了娘親還有姨娘，一定幫二妹你討回這個公道，嚴懲那些奉違，奴大欺主的奴才！”

    程語嫣自然記得這會兒給程語瑤駕車的可是三姨娘的親信，好像姓趙，據說跟三姨娘還有拐著彎的親戚關系。

    程語瑤眸一暗，低著頭滿臉委屈地開口道：“都是妹妹的錯……求姐，姐，不要生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