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苒雖說並不會看相，不過對於李小馮氏這樣有特的分析出個三六九來：額頭寬，下頜窄下尖，瞧著有點像心形臉，給人第一覺便是沒什麼福氣。按著華夏傳統審觀念，圓臉是福氣的象征。君不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那些個巨星們幾乎憑著圓潤的鵝蛋臉一路飄紅。李君苒並不知道天啟朝這邊是以瘦為還是像隋唐那般以胖為，可瞧著程府最寵的三姨娘那弱柳扶風的樣子，雖說纖纖細腰盈盈一握，可該有的地方還是分量十足，絕不缺斤兩，私下克扣秤盤。再縱觀程府上下，上至夫人程張氏，下至諸位姨娘，外帶那些個丫鬟婆子們，除了使婆子一個個虎背熊腰的外，其餘貌似也沒見著超正常格的。那些個使婆子是例外，在後院這個家丁護院除非特殊況謝絕的地界兒，這些人是被當重勞力的存在。由此可見，按著天啟朝這邊的審觀，李小馮氏這樣的心形臉是絕對不屬於有福之人。

    除此之外，李小馮氏的顴骨也有點高，上薄而無，可以說面無四兩。現在隨著年歲漸長，鼻頭兩側的法令紋更是又深又長。法令紋正常況下，當人在哭泣、發愁或者發怒時，便容易出現。當一個人早年總是於這種哭泣發愁或者發怒狀態下，自然想不深刻都難。都說相由心生，李小馮氏原本那面相瞧著就不像是容易相，現在再加上這兩條深刻的法令紋，目又銳利……也難怪李家屯那些個小孩子一瞧見李小馮氏十之八九會嚇得哇哇大哭了。

    李君苒的這一句“小”，也只是讓李小馮氏愣了一下，隨後便很快回過了神來，原本就是多雲轉的臉，立馬雷聲大作一派風雨來的架勢。

    當年李小馮氏是以未亡人也就是俗稱的小寡婦的份嫁給小七柳的爺爺李平海為平妻，即便後來給老李家添了三個兒子倆兒，其中還有一對是非常稀罕的龍胎，又熬死了前頭的正妻李馮氏，的嫡親堂姐。可在李小馮氏心裡依舊有一刺，而且是永遠都沒辦法拔出幹淨的一刺。那便是不僅當年只是李平海的平妻，現在也是，將來百年之後依然是，而且百年之後李平海是要跟前頭的正妻李馮氏合葬在一塊的，至於李小馮氏只能安葬在另外一。若不是給老李家留下了三個兒子倆兒，能不能寫祠堂的族譜還是個問題。畢竟，當年李小馮氏嫁給李平海前還嫁過男人，生過一個兒金巧兒，屬於二嫁。

    天啟朝雖說並不強制要求本朝子為亡夫守節，甚至還支持未亡人們再嫁。可對於再嫁問題，總歸還是牽扯到很多細節問題。所以未亡人再嫁時，亡夫家的家產是不允許帶走的，再者還有條限制便是關於族譜。既然改了嫁了，前亡夫那頭便得銷戶，即便留下了子嗣，也會有所備注。而二嫁後的夫家這邊，能不能進祠堂族譜還得一看二嫁時是何份進的門，若是姬妾，除非舍棄後再迎娶一回，要不然永遠沒可能牌位進祠堂大名記族譜。再來便是看肚皮是不是爭氣了。以正妻之位進門的，希最大，平妻次之。

    一句話，天啟朝對子的束縛雖說比不上現代那般，可比起李君苒印象中的華夏古代（主要指宋以後）卻是已經寬容了不，當然這裡面自然有昭瑞公主這位穿越前輩的功勞在。

    “臭丫頭，你方才我什麼？”李小馮氏幾步便來到了李君苒的跟前，二話不說舉起右手朝著李君苒的臉便狠狠地甩了過去。

    李君苒初來乍到時，在流的過程中，總是習慣地將天啟朝的語言先轉化華夏語，再理解話的意思，使得整個人的反應總比正常時要慢上一大拍，後來雖說已經練掌握了天啟朝的方語以及越鎮這邊的鄉音，可為了能在程府更安全地生存下去，刻意地反應慢半拍。可畢竟不是真的反應遲鈍，加上小七柳的經過空間那溫泉水的改造，不說踏雪無痕，也是輕如燕相當地靈活。更何況現在又不是在程府，李君苒雖說也時刻提防周邊有不懷好意之人，防備心到底沒在程府那般重。所以李小馮氏揮手向打來時，李君苒那便本能地往後一閃，險險地避開了。更甚者還山寨了一下現代電視劇中打挨耳：雙手用力擊一下掌發出聲音，然後瞬間左手挨一下耳，為了更真實，李君苒甚至一屁摔在了地上。除了屁摔在地上用力大了點，疼了點外，也就是兩只手有點疼。

    當然，這般作假，即便能瞞得過其他人，李小馮氏那兒也是瞞不了的。李小馮氏無疑更生氣了。

    李君苒見李小馮氏如此生氣，便立馬哇地一聲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大聲嚷嚷道：“夏嬤嬤說過，在天啟朝最是講究嫡庶尊卑的了。若是嫡庶不分，將來就算有了功名，也是要被史參奏，最後被剝奪了去的。現在大伯伯跟五叔不是在考秀才嘛，我，我以為爺爺知道……這才小‘小’的。娘~~~”

    李君苒這話不提還好，這一提其實還挖了個更大的坑給老李家的人，尤其對於李小馮氏而言，不比直接誅心更狠了。李小馮氏雖說是平妻，地位遠比姬妾高，可到底還是比正妻矮上一頭。所以平妻所出的子，還得尊正妻為母親或者大娘，尊自己親娘為二娘或者小娘。只不過這些規矩，城裡的大戶人家會講究一些，鄉下地方常年在地裡刨食，能娶上媳婦，然後媳婦孩子熱炕頭就不錯了。能納姬妾娶平妻的很很。久而久之，這規矩也漸漸被淡忘了。

    “是這樣子的嗎？”原本還想繼續上前狠揍李君苒一頓的李小馮氏將頭轉向了一旁悶不做聲的二兒媳婦李趙氏。

    “是。”李趙氏點了點頭，雖然並不想告訴自家婆婆實，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瞞就能瞞得過去的。更何況是這種隨便找個識字懂規矩的人都知道的常識。

    李趙氏原本是落地秀才的兒，當年李小馮氏瞧對眼後，便托李家屯的李婆上門求親。李趙氏的親娘也曾找人打聽過老李家，尤其是要跟自家兒結親的李家二兒子李正泰。李正泰雖說沒考科舉，可好歹也上過幾天私塾讀過幾年書，正因為識得一些字，求親那會兒已經在鎮上當管賬先生了。老李家唯二讓李趙氏的親娘不是很舒服的，一個就是李小馮氏這個準婆婆有點厲害，再來還是李小馮氏，並非準公公李平海的發妻，也不是填房，而是平妻。平妻雖說占了個妻字，畢竟不是正了八經八抬大轎進李家大門的正妻。怎奈，當時李趙氏也瞧著李正泰不錯，前頭正經婆婆李馮氏又早早翹了辮子，加上又恰好發生了另外一樁事，李趙氏的親娘這才勉強同意了這樁親事。

    李小馮氏知道自家二兒媳婦不敢對有所瞞，而本也是知道就算當年拿住了李平海，在份上已經輸給那堂姐李馮氏一頭。即便李馮氏死了那麼多年，也不可能將“平妻”這個前頭的“平”給剔除了。

    “到底是去了程府這樣的大宅院，七丫頭可比兩年前懂規矩多了。”李小馮氏幾乎是咬著牙說道。

    “娘~”李錢氏見李小馮氏因為李君苒的一番話，竟然態度有所好轉，便悄悄地手拉了拉李小馮氏的角，朝小廚房的土灶上努了努，暗示李小馮氏可別忘了特意跑來的正經事。

    李小馮氏在李錢氏的提醒下，自然想起了李錢氏跟所的那些話：這一次七丫頭得了程府大小姐的恩典，能回來一趟，還特意給帶了程府的糕點。那可是滿滿一大籃子的糕點啊。

    “我說七丫頭啊，你也別坐地上了。還不把你從程府帶出來的，給你親爺爺，小的糕點拿出來？娘，你是不知道，晌午時在鎮上我遇到七丫頭，說那糕點是專程給公公還是您準備的。說是怕我吃，死活不讓我轉。”

    李君苒雖然並不清楚李錢氏是怎麼跟李小馮氏敘述晌午遇到這事的。但有一點李君苒可以百分百肯定，瞧著李錢氏那幸災樂禍的樣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沒安什麼好心。

    李君苒帶回李家的小竹籃子原本就放在小廚房土灶上，正對著廚房大門，正是最顯眼的。李小馮氏一聽自家大兒媳婦如此提醒，也立馬回過了神，兩下一打量便瞧見了土灶上的那個小竹籃子。小碎花布蓋著，應該沒錯了。

    確定目標後，李小馮氏二話不說，抬腳便往小廚房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