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蔣醫生打算忙完這件事就去看醫生呢,”白糖突然一個機靈,說道,“你說對不對?只能說是意外的錯!”
一個面容和藹的人聽完蔣云書所說的前后,聲音溫潤,問道,“蔣先生,因為一個外界的突發況,可以看到你來了。那麼如果這個外界的突發況沒有發生,你主觀上是否愿意解決問題呢?”
蔣云書沉默了下,“否。”
他從上一個世界就清楚地知道,他有陳年已久的心理問題。上一輩子,他沒有牽掛,所以不在乎,死了也不在乎,甚至想著,或許死了后,會不會看到那對夫妻臉上稍微傷心的表。
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白糖。大概他這一輩子也不會找到伴,他會像上一個世界一般,像機人一樣生活,每天做的事只有:上班,吃飯,上洗手間,晚上再獨自一人睡。
然后無可避免的,再次過勞死。
或許在這個世界猝死后,他是真的死亡解了,又或許,他到了第三個世界、第四個世界第一百個世界,他只會一個世界比一個世界活得更像行尸走,結局都是無一例外地死去。
這一輩子,他有過主去看醫生的想法,但都被手頭上的事所阻擋,他總是想著,做完這里就去了。
但他永遠都做不完,因為做完了“蔣家父子”的事,還會有“王家父子”“李家父子”。
心理咨詢師沈婷是一個beta,一點一點地引導蔣云書,引導后者說出所有。
聽完大概后,沈婷懂了,這又是一個被原生家庭、被父母傷害過的孩子。
工作可以讓蔣云書不必直面心的孤獨以及被剝奪的年和人生活;其次,工作也強化了他長久以來抱定的信念——無論多麼努力都不為過。
除了原生家庭給他戴上的沉重枷鎖外,蔣云書的潛意識也相信,只要自己投了足夠的時間與力,就一定能證明自己確實是個能干而有價值的人。對待也是同理,只要這樣,他在乎的人就會對他投以意。
沈婷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會時不時告訴蔣云書,告訴他你有這樣的覺是非常普遍且理所當然的,那是你父母的錯,與你無關。
鄭如云看白癡一樣看著白糖,“意外要是告訴你什麼時候來,那還意外嗎?而且這算什麼意外?他首先上輩子就是這麼出事的,其次他還是個醫生。如果你這麼折騰自己的,折騰進了醫院,我也會很生氣的啊”
“主要是蔣醫生也不想的,事已經發生了,他醒來后肯定很難過了,他也會去注意的,大家沒必要再去說他,”白糖說,“而且蔣醫生他不僅要工作,而且也在幫我們,在幫omega。”
鄭如云不贊同道,“哪有全心全意幫omega的alpha?omega得自己站起來”
“是真的,”白糖激地說,“第二星omega救助基金會就是他們立的!”
“什……”
鄭如云猛地愣住了,似乎是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沒法理解,好半天了才艱難地說:“這是他們立的?”
“嗯!準確來說,是他們組織立的,里面有很多很厲害的omega和alpha,蔣醫生、秦醫生、學長還有林醫生都在里面,而且我聽蔣醫生說,最后還是因為負責人加上了林醫生爸爸的名字,才通過的。”
“林白晝也在里面?”
鄭如云面木訥,把這些話放在舌尖上滾了好多遍,他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做了這些。”
作為一個12歲就在社會上打拼的omega,他遇到過許多alpha,榨omega的,不管omega死活的,冷漠的,上說著尊重的,打著旗號要幫omega卻從omega上盈利的,數不勝數。
卻唯獨沒遇見過真心待omega好的。
就連當時住在小破居民樓隔壁,從鄭如云3歲到10歲,7年了,在他看來非常非常妻子的alpha,后面也出軌了別人。雖然沒有狠心到讓自己的妻子去集中生育所,但也不再回那個家。
連排一個通宵的隊,只為買一張妻子所cd的alpha都能出軌,世界上真的還有好alpha嗎?
真的有這樣的alpha嗎?鄭如云有些失神,“我真的不知道。”
兩個小時過去,兩人都有些疲憊,但沈婷能明顯到,面前這個患者,并沒有對卸下所有的心理防備,而從這些信息中,能提取到蔣云書有一個能讓他到安心的人。
結束后,沈婷聊天一般地問道:“蔣先生,你會讓你的人參與到你后續的治療過程嗎?”
蔣云書說:“會。”
沈婷:“那麼,下一次見面,和他一起來如何?效果會出乎意料的好。”
蔣云書愣了下,說:“好我問問他吧。”
沈婷笑了笑:“他會陪著你的。”
蔣云書手里拿著一沓資料,關上了心理咨詢室的門,他鬢角出了點汗,此時此刻,他只想跑回去病房吸一下omega。
今天的他,什麼都沒干。組織那邊給他減了一半的的工作,半個月不用上班,那未來這15天,要干什麼呢?
蔣云書回到病房,發現鄭如云還沒走,正坐在沙發上發呆,余見到他,忽然站起來,很干凈利落地鞠了一個躬,“對不起,之前是我錯了,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在幫omega。”
蔣云書安靜幾秒,說:“不用,你也為了救白糖了很多。”
白糖的小腦袋瓜扭來又扭去,眼睛睜大:“如云你了?怎麼沒人告訴我啊!你”
鄭如云不在意地說:“很快就再生回來了。”
蔣云書表平淡:“起碼要兩個月后,紅蛋白的數量才能恢復到獻前的數量。”
鄭如云張了張,想反駁的話懟到邊又咽了下去,他說道:“總之真的很抱歉,我不該那樣對你,也……謝謝你們幫omega,真的。”
讓他對alpha這個種改了些許的看法,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好alpha的存在,原來這個社會并沒有被黑暗完全吞噬。
鄭如云走后,蔣云書才在白糖面前出了臉上的疲憊,他把白糖抱了個滿懷。
白糖緩慢地釋放了一些信息素,親了親自己的alpha,“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嗎?”
煉的甜味宛如有著手,輕緩地幫他撥正繃的神經,蔣云書說:“你可不可以”
頓了下,他改口:“我想你陪我去看心理咨詢師。”
“好啊,”白糖答應得很快,他順著alpha的后背,“什麼時候去?我要準備些什麼?”
蔣云書說:“明天,看完我們就回家。”明天白糖就可以出院了。
兩人抱了一會,又開始黏黏糊糊地親了起來。
“蔣醫生,”白糖遲疑地說,“我想幫一下如云可以嗎?你是不是很討厭他?他其實年有些黑暗,現在生活也很拮據,了他肯定不會特意去買補一下可以嗎?”
“我不討厭他,你自己決定,”蔣云書能猜到鄭如云的過去肯定發生過什麼,沒有什麼怨恨是無緣無故的,他說,“如果可以,誰不想把自己活得恣意又好。”
第二天,白糖換上了自己的服,他穿著卡其的呢子大,有些張地坐在蔣云書一旁,看著面前這一位看起來就很適合做朋友的心理咨詢師。
沈婷笑著說了句“不用張”就進了今天的正題,寥寥幾段話就在蔣云書腦海里種下了一個意識:白糖在旁邊,他會安你,所以不要怕。
心理咨詢師一般會引導害者經歷三個階段———憤恨、悲傷和釋放,而完這一整個流程,短只需要一個月,長則可達幾十年。
大多數有過創傷的年人都會時悲傷、孤獨和不適,悲傷的緒是他們所悉的,而憤恨不是。他們常常試圖跳過自己的憤恨,盡可能快地進悲傷的環節。
但這樣做是錯誤的,憤恨必須先于悲傷。
不過當然,強烈的緒徹底分離開來是不可能的,憤恨里含著悲傷,而悲傷里也有憤恨的痕跡。但是就此種治療工作而言,它們代表著不同的治療階段。
在沈婷的引導下,蔣云書對父母的不滿逐漸發泄出來,低沉的聲音含著不解的憤怒,“明明他們的父母都不是這樣教他們的,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工作永遠會比我優先,既然這樣,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白糖地握住alpha的手。
蔣云書頓了下。
他的憤怒與悲傷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緒越發地不穩定,“家里會有一張表,上面排列著我做了什麼事會打幾次手掌心,足足一百多條,微不足道的事10次,小事20次,其他事按照嚴重程度來50——200次。”
“在冰冷的、毫無人味的房間里,戒尺打在手心上,手心最疼,然后是大腦,再是心臟,最后是戒尺。”蔣云書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一顆下來,打在布料上,“連戒尺都會疼,可是他們不會。”
沈婷聽得心也有些堵,見alpha哭,便想著差不多到收尾了。大部分人來咨詢的第一次就是以哭來釋放,后期大部分都是比較平穩的談話。
突然,帶著音的一聲在安靜的咨詢室響起:“我也會疼的。”
沈婷看過去。
蔣云書一直在苦苦制著自己鼻腔的酸意,他驀地抬起頭來,看到白糖眼眶通紅,抖著聲音說:“沒關系,我們才不需要他們疼,我來疼你就好了。”
白糖的一句話,讓蔣云書的緒徹底決堤,他不想讓外人看到他流淚的樣子,便用力地攬過白糖,將臉埋在omega瘦削的肩膀上。
從斷斷續續的哭腔到崩潰的大哭,三十年死死埋藏在心底下的委屈,在這一刻發泄了出來。
白糖心疼地一下又一下著alpha的后背,重復地說著:“是他們的錯,我們云書可好了,是他們配不上”
在模糊的視線中,白糖看到沈婷對他揚起一抹鼓勵的微笑。
面前這對很好。沈婷心想,omega看起來很依賴alpha,但許多細節表明,是這個omega牽著alpha緒的一一線啊。
十五分鐘后,alpha不愿抬頭地一直埋著臉,沈婷琢磨著他的狀態,用語言慢慢地開導。
等蔣云書的緒平復下來已經過了半小時,沈婷說:“首先我們知道了,一切的源頭都源于你的父母,所以我們第一步要先克服面對父母時的恐懼,但因為蔣先生你說父母都不在世了,我們可以試試另一種方法———寫信。”
“主要涵蓋了四個點:1、這就是你曾經對我做的,2、這就是當時我的,3、它就是這樣影響了我的生活,4、這是我現在對你的要求。”
“那麼,我先出去,你們倆都冷靜一下,”沈婷看著互相埋著的兩人,覺得又好笑又安,連帶著剛剛共的壞緒都好了些,“我們兩天后再見。”
白糖吸著鼻子抬起臉,他看到蔣云書的外套上了一大塊,還有一些亮晶晶的鼻涕他心虛地用紙巾瘋狂著。
蔣云書啞著嗓子:“你要不要先背過臉去。”
“為什麼?”白糖問。
蔣云書還是不肯抬起頭:“丟人哭過之后不好看。”
白糖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你這是在說我嗎?”
蔣云書嘆了一口氣,認命地抬起臉,“你好看,我不好看。”
白糖看著alpha除了眼睛有些紅和英的臉上有些痕之外,其他就沒變化,“騙人帥死了,而且為什麼你的眼睛不腫?”
蔣云書收拾完自己后,抓住白糖的手固定,開始用紙巾狠狠著白糖外套的肩膀位置。
白糖愣了下,突然開始笑了起來,笑得腰都彎了,頭頂抵著alpha的口。又想到剛剛兩人像鵪鶉一樣著的畫面,笑容越發大,笑聲制不住。
他想,心理咨詢師肯定都覺得很無語。
蔣云書本來面無表的,最后抵不過白糖緒的染,跟著勾起角來。
下午,猛烈的一點一點地進車,白糖雙手無力地搭在膝蓋上,他著車外逐漸悉起來的風景,心里一陣雀躍。
因為他的恢復和他一定要堅決陪著蔣云書的緣故,所以白糖也請了15天假。
兩人久違地搬回了那棟小別墅,連帶著江阮嘉一起。
花園里的草長得很高了,足足到白糖的小。
黑糖一進門就像條出了獄的瘋牛,在草地上撒潑打滾,撞倒了好多東西。
只是蔣云書沒想到的是,鐵門外堆了很多快遞,都是些非常大的包裹。
蔣云書與快遞面面相覷:“?”
白糖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是我買的我做了很多功課。”
他從車里跳下來,跑進花園里,轉過來張開手臂,臉上染上了金黃的,他彎起眼睛,朝自己的alpha笑道:“你之前不是說過,我們可以一起改造花園嗎?要來嗎!”
另一邊,林白晝突然被鄭如云約了出來。
自從經歷過上一次吵架后,兩人就沒有再說過話。
兩人一言不發地面對面坐著。
半晌,鄭如云開了口:“對不起。”
林白晝心驚了下,但還是不太想說話。
“之前我不知道你們在幫omega,所以對你們都抱著偏見,但是”鄭如云的臉上閃過一空白,“但是怎麼會有幫omega的alpha呢?”
林白晝把抱著的手臂放下來,嘆了口氣,說:“很很,但會有的。”
鄭如云的目定在林白晝被服遮住的手臂上,看了很久,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我昨天去職了,我”他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閉上了,只把一沓東西從袋子里掏出來推到林白晝面前,“雖然這里只有四萬塊,但十年我真的已經盡可能存了。”
林白晝的火氣又上來了,大聲道:“誰他媽要你的錢?”
“但是,”鄭如云說,“這是我唯一可以給的東西了。”
林白晝不知什麼心,他生地說:“,不用,對于alpha來說真的就是舉手之勞。”
這句話,要是放在平時,鄭如云早炸了,可他沉默半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