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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烈茍》 第26章

遲苦畢竟也長這麼大了, 小時候上那愣愣的野小子勁兒現在雖然也有,可被陶淮南磨了這幾年,多也能懂點小瞎子心那點敏的彎彎繞繞。

陶淮南一句話扔出來遲苦就自把這些天陶淮南那點別扭給繞明白了。

遲苦這些天一直于蒙著生氣的狀態, 在他眼里就是上周四上課回來, 陶淮南摔一泥, 問他怎麼摔的又不說,問多了就開始說莫名其妙的氣人話。

到現在終于搞明白了他那山路十八彎的腦袋。

遲苦一生氣就懶得說話,轉頭回房間往床上一躺,聽著陶淮南走路聲都覺得煩得慌。

在陶淮南說出這事兒之前遲苦明明已經快要消氣了, 結果現在又降至冰點了。陶淮南自己在外頭用手背蹭蹭鼻尖,心說我才沒病呢, 你有病, 你這麼小就搞對象你才有病。

別扭的小孩子心緒,陶淮南也不哄了。心想你就能跟我發脾氣,也沒見你跟別人這麼發火, 就跟我脾氣最大。

陶曉東晚上回來看這倆又一人一屋都掛著臉,一看這就是又鬧了。

大人看孩子鬧矛盾第一反應都是笑,小孩子麼,好玩兒著呢。

“倆祖宗,你倆又咋的了。”陶曉東放下田毅白天送他那兒的果干, 去洗了個手,邊洗邊問他倆, “說出來讓金牌調解人給你們調解調解。”

兩頭都沒吭聲。

陶曉東分別去看看那倆,一個側躺在床上皺著眉一臉煩躁, 一個坐在哥房間里臉沖著窗戶盤坐著。

“祖宗們理理我。”陶曉東先后把兩邊門都拍了拍。

遲苦了聲“哥”。

“哎, 乖。”陶曉東探頭看著自己房間里悶悶不樂的那個,“這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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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淮南一說話聲音都帶了點啞, 還有重重的鼻音,說:“不理。”

“喲。”陶曉東意外,邁步進去,彎著側過去看他,“我看看?我看看咱家這小祖宗咋的了,這還抹上眼淚了?”

陶淮南抹眼淚都是半天之前的事兒了,這會兒本來都已經沒痕跡了,誰知道從聲音上了陷。懊惱地側過,背對著不讓看。

陶曉東托著肋扇兒把人平端起來,陶淮南嚇了一跳,喊了聲,被他哥笑著端出去扔在沙發上。

“你太煩人了。”陶淮南嫌棄地說他哥。

陶曉東他的臉,他“哭”。

陶淮南被人冷了這麼多天了,今天豁出臉來摟著脖子哄都沒哄好,還被說有病,心態崩了,傷心。

陶曉東喊了遲苦兩聲讓他出來吃水果,別躺了。

他的話遲苦向來聽,耷著眼皮出來,往最邊上的單人沙發上一坐,看見陶淮南就心煩。

陶淮南本來也想背過去離他遠點,可一想想白天遲苦剛為了他沖出去跟人打架,臉都壞了個口子,又舍不得了。

太難了這滋味。想再哄哄他又生氣拉不下臉,他都說自己有病了;想徹底誰也別理誰,心里也不愿意不舍得。

兩頭緒拉扯,把一顆單純的心拉扯得直糾結,給孩子都憋屈哭了。

陶曉東和事佬,坐在中間這個胳膊那個臉,笑嘻嘻地問都咋的了。

陶淮南先說了話:“他說我有病。”

遲苦在另外一邊直接接了他話:“你就是有病。”

“你看看!”陶淮南拍著他哥的胳膊,“你看看他。”

陶曉東就知道傻樂呵,還覺得他弟盡管長大了些也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好玩。著他弟的臉說:“你怎麼有病了,說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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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說遲苦搞對象。這話可不好意思說,倆人再怎麼矛盾也不帶往外說的。

陶淮南話在腦子里轉了一圈,開口說:“反正就看我不順眼唄,生氣也哄不好,不理我。”

他在這邊忍著氣幫人家守著,人那頭丁點沒當回事,自己往外說:“說我搞對象。”

陶曉東一愣,失笑:“真的啊?”

遲苦一點表沒有,目泛空不說話。

“真搞了?”陶曉東一臉八卦表,“也是,別說你們都初中了,現在小學就開始了。”

既然他自己都說出來了,陶淮南也不幫他瞞了,跟他哥說:“他跟我們學委天天一塊上課放學。”

遲苦問他:“我上課了?”

陶淮南馬上改口:“之前!”

遲苦點點頭,說“行”。

“他自己搞對象不害臊,還說我有病。”陶淮南鼻子說。

陶曉東小聲問遲苦:“真搞了嗎?”

遲苦沖他輕輕搖了搖頭。

陶淮南在旁邊說:“你看他都不說話,他就是承認了。”

遲苦平靜地“啊”了聲,說:“搞了。”

陶淮南一口氣差點噎那兒,被遲苦的態度搞得鼻子發酸,眨眨眼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著去哥房間繼續坐著生悶氣了。

從這天開始,這兩個冤家開始了從小到現在最長的一次冷戰。

陶淮南都不在他倆房間住了,毯子一扯去他哥房間跟哥睡。氣得晚上睡不著覺,覺得遲苦變啦,跟小時候不一樣了。

什麼小狗不小狗,說話不算數。

兩人走路都不再牽著手,陶淮南拽著遲苦的書包后面垂下來的調整帶,倆人誰也不誰的手。陶淮南偶爾習慣要去牽手,反應過來再趕收回來,誰跟你牽,留著跟學委牽吧。

在學校這倆也半個字不說,陶淮南天天用后腦勺沖著遲苦。遲苦給留的作業寫完了往遲苦那邊一丟等著檢查,檢查完他拿回來自己對錯。

期末考試那天陶淮南不用上學,遲苦自己去就行了。

陶淮南跟哥去上班,坐在店里腦袋里想的都是遲苦和學委。

陶曉東著告訴他遲苦沒搞對象,陶淮南說他不是承認了嗎?他那是騙你的。

寒假班里有半個月的補課,只不過早上可以晚去一會兒,不像上學的時候那麼嚴格。老師沒要求陶淮南必須去,跟他說在家也行。

陶淮南還是去了,每天攥著遲苦的書包帶跟著去學校,晚上再攥著回來。

遲苦氣向來長,可陶淮南能堅持住這麼長時間不哄人屬實不容易了,這次是真傷著心了。

關心陶淮南的小姑娘們時間長了也發現了這哥倆鬧矛盾了,遲苦低氣,陶淮南氣包樣兒。趁著遲苦不在的工夫擔心地問:“是不是你家長知道遲苦早的事兒了?”

陶淮南點頭說知道了。

“天啊,你家長有沒有打他啊?”小姑娘們朝學委那邊瞄兩眼。

陶淮南氣哼哼地說:“打他還好了呢。”

遲苦完黑板回來了,生們散了,陶淮南胳膊拄著臉,筆在手上轉。

補課的最后一天午休,吃完飯回來陶淮南從書包里出來個橘子,自己剝開掰了一半,另外一半完好地坐在橘子皮里,橘子皮剝得像朵花。

陶淮南把剩下的一半橘子連著皮手放在遲苦書旁邊。

遲苦看了眼,胳膊一推又給推了回來。

陶淮南聽見了,人家不要自己抓過來一瓣瓣全吃了。

橘子皮卷卷要塞進垃圾袋,還沒全塞完,聽見門口有人喊了聲“遲苦出來”。

午休時間班里沒多人,學校里人都不多,教室里僅剩的幾個都抬頭往外看。

遲苦也抬了頭,門口站了倆人,就是上次水房那四個里面的其中兩個。被遲苦了臉的那個再次拍了拍門,喊他出來。

遲苦放下筆,站了起來。

陶淮南一把抓住他手腕。

遲苦抖抖胳膊甩他,低聲說:“就坐這兒不許。”

“你別去。”陶淮南抓著他不放。

“沒事兒,”遲苦推開他手,又跟他說,“只要你坐著別就沒事兒。”

遲苦坦坦就出去了,陶淮南一不敢,怕自己礙事又變遲苦的麻煩。

漫長的十分鐘,陶淮南坐在座位上手都抖。

遲苦再回來的時候有點,用手背蹭了蹭耳朵后面,陶淮南手過來他,遲苦往后讓了一下,說“臟”。

“你干嗎去了?”陶淮南低聲問。

遲苦了張紙按著耳朵一,說:“沒干嗎。”

“你是不是又出了?”陶淮南擔心得臉都不好看了。

這麼多天倆人頭一回說這麼多話,遲苦也沒再冷著臉,跟他說:“沒事兒。”

過會兒走廊嘈嘈雜雜的聲音移了過來,就在他們班門口。聽著聲音有不人,陶淮南怕遲苦吃虧,甚至想要給哥打電話,被遲苦攔著了。

結果一幫人在門口哄了一陣之后散了,沒再怎麼。

陶淮南松了口氣,臉枕著遲苦放在桌上的胳膊,睫的:“嚇死我了……”

遲苦沒推開他,讓他枕著胳膊,又說了遍“沒事兒。”

最后這一天補課陶淮南提心吊膽地過完,就怕放學路上又有人堵遲苦。

安全地到了家,陶淮南安心了,書包和外套往沙發上一放,想和遲苦說點什麼,這會兒才又想起了他們倆之間現在的冷戰狀態,又把閉上了。

遲苦去洗澡,陶淮南磨磨蹭蹭地也進去了。

太白了,胳膊上青管有的都很明顯。城里小孩就是貴,上哪兒一旦磕了了青紫好久都不容易好。

上次在班里磕了桌角那一下,這都多久了,上還有一點點淡黃的痕跡沒消干凈。

后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紫了一,遲苦手上沾水了,地在陶淮南后背上抹了一下,問他:“怎麼弄的?”

陶淮南低著頭說:“磕哥屋柜門上了。”

遲苦在磕紫了那塊上按了按,陶淮南小聲說“疼了”。

遲苦把他往淋浴下扯了扯,讓他沖水,垂著眼不帶緒地說了句:“別在哥屋睡了。”

“哦,”陶淮南點點頭,也垂著眼回他,“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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