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著服務員的帶領座，與隔壁桌的程昂照了個正面。

對方看見孫昱杰和蘇彬，臉瞬間就變了……直到兩人坐下，服務員遞了菜單，程昂還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滿臉的烏云布。

蘇彬看了一眼同樣臉不大好的孫昱杰，暗想，這到底什麼節奏？他倆真有矛盾嗎？可為什麼孫昱杰提起程昂神采飛揚，偏偏見了面恨不得？還是說這兩人的矛盾是單方面的——程昂對孫昱杰有意見？

算了，不想了！蘇彬無視尷尬的氣氛，假裝鎮定道：“小杰，你要喝點什麼？”

他無意識地了孫昱杰的小名，是覺得這麼，似乎能安一下那個面蒼白的家伙……這稱呼也的確轉移了孫昱杰的注意力，對方很，但也有點不大自在。

“我喝什麼都行。”孫昱杰干地說了一句。

蘇彬想起之前倫給自己點的玫瑰酒，靈一現，也跟服務員要了一杯推薦給孫昱杰。

酒上來后，他真誠道：“嘗嘗，口很不錯的。”

孫昱杰：“……”

隔壁那桌：“……”

孫昱杰有點尷尬地看著他，問道：“這種酒，是不是生點的比較多？”

蘇彬想起倫的話，認真道：“那是偏見，我室友說了，男的也可以喝。”

孫昱杰：“……”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難道蘇彬沒發現周圍幾桌的士都是人手一杯嗎？反觀男的，一個都沒有。

蘇彬還真沒發現，自顧自翻著菜單……因為對那日吃過的菲力念念不忘，他決定點一樣的，仍然要了七分的牛排。

剛下完單，邊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接著，一只戴著歐米茄銀腕表的手就扣了扣孫昱杰那邊的桌面：“跟我出來一下。”

蘇彬：“……”這家伙真是，真是太沒禮貌了！也不跟自己打個招呼……

孫昱杰給了蘇彬一個歉意的眼神，就跟著腕表的主人出去了，一直等到服務員上了牛排，他倆才一前一后地回來。

程昂面發黑，抓起垂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仿佛一刻都不想多呆，離開前，還測測地掃了蘇彬一眼……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蘇彬已經橫尸牛排店了！

“……”那家伙有病吧，老子哪里得罪他了嗎？蘇彬有點抓狂。

原本還和程昂一起吃飯的長發妹子也很意外，喚著對方的英文名跟了出去……他們桌上還擱著兩盤沒有吃完的牛排。

孫昱杰面如土地回到座位，蘇彬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才是最莫名其妙的一個人好麼，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蘇彬想等孫昱杰先開口，可對方就那麼傻坐著，手握又松開，是沒說一句話。

“我先吃了啊……”蘇彬等不了了，他已經快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氛不對，蘇彬覺得今天的牛排沒有上一次味道好，明明上一回吃起來很鮮很的，這一次口卻很……

又吃了幾口，蘇彬終于放下刀叉，嘆了口氣：“說說吧，你跟程昂到底咋回事。”

孫昱杰了，還是沒出聲。

蘇彬忍不住有點火大：“你把不把我當朋友！”雖然他不是八卦的人，但這樣局外的覺讓人很不好！

孫昱杰眼眶都憋紅了，最終著道：“麥克爾，對不起……”接著，他眼中迅速蓄起了淚水，然后“嘩”的流了下來！

“……”蘇彬簡直驚呆了，孫昱杰這是哭了？沒、沒搞錯吧！

“你怎麼啦？”是自己剛才說話大聲了點嗎？可他又沒發飆！

孫昱杰一邊故作堅強地撐大眼睛，一邊還兇猛地掉著眼淚，哽咽著：“對不起……”

“你干嗎跟我道歉啊……”蘇彬努力低聲音道，“別人都看我們啦，你別這樣……”

蘇彬手足無措，他覺得他也要哭了。。。

一個小時后，兩人肩并肩坐在公園的排椅上。

蘇彬著黑漆漆的夜空，百集……剛剛孫昱杰已經斷斷續續地跟他坦白了事的來龍去脈。

一年前，孫昱杰在M大中國學生流派對上第一次見到程昂，就對他一見鐘。

男人對男人都能一見鐘……蘇彬覺自己的三觀被刷新了。

“但我只是暗他，程昂是直男，我不會讓他難做。”孫昱杰道。

程昂高孫昱杰一屆，他不知道孫昱杰的向，對待他就像對自己弟弟一樣，非常照顧……蘇彬明白，程昂做的，也是他下意識在做的，孫昱杰格懦，看起來就很能讓人產生保護。

但悲劇的是，半年前，孫昱杰在上網時無意間發現了一個B國的同社網站，然后很蠢地跑去注冊了一下，還在上面發布了一些個人信息。

M市的中國人就這麼多，華人中的同更是稀缺，他這邊上網一公布，那邊就有人把他的向曝了。

“就因為這個，他們歧視你？”蘇彬想起他跟孫昱杰在芙尼看戒指時遇到的那幾個“殺馬特”和“鉚釘鞋妹子”。

孫昱杰搖頭苦笑：“他們針對我的主要原因，是我跟程昂走的近，我要是個路人甲，他們本不屑理我……”程昂得知孫昱杰的向后，非但沒有疏遠他，還經常跑去開導他，希他能改過來。

蘇彬聽到這里，也急著問道：“能改嗎？”

孫昱杰瞥了蘇彬一眼，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最終卻只能道：“你和他一樣，都不明白，天生的同是改不了的。”

“……”蘇彬的三觀又被刷新了！

孫昱杰：“我在程昂邊，就有人看不慣我，覺得我玷污了他的形象，因為很多人不理解我們，覺得我們就是天生的變態。”

這個想法就有點過了，其實孫昱杰要是不說，蘇彬真沒覺得他有多不一樣……除了他的思維方式。

譬如孫昱杰和那些生一樣在乎蘇彬有沒有朋友（咦？他難道對我也有意思？-_-#），譬如他羨慕蘇彬給陳小恬買戒指，以及他在芙尼充滿希冀地說，想要收到戒指當禮……得知真相后的蘇彬很快就想通了這些他之前胡腦補的點。

孫昱杰嘆了口氣，抬頭著天空憂傷道：“很多時候我都想，為什麼我媽沒把我生的，那樣我就能正大明地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了……可我也只能想想了，現實就是現實，我跟程昂是不同道上的人，注定沒有結果。我距離他越近，反而越痛苦，不管是求而不得的，還是別人的眼……所以，我就盡量跟他劃清界限、保持距離。”

孫昱杰的語氣很絕，蘇彬不知不覺被他染到了，覺得有點心疼。他現在也理解了孫昱杰既欽慕程昂、又躲著對方的怪異行為了，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可憐的人存在啊……

可蘇彬不懂，為什麼程昂看見自己總是沒好臉？難道因為自己和孫昱杰走得近，所以程昂以為他也是Gay？(-_-#)

“他剛把你出去說了些什麼？怎麼后來直接走掉了？”蘇彬問。

孫昱杰想起剛才的事，臉又白了：“……你聽了別生氣。”

蘇彬：“不生氣，你說吧。”不太好的預又來了……

“他說我不好好改，還到勾搭人，他問我，是不是見一個喜歡一個……”孫昱杰說不下去了，一臉泫然泣。

“……”媽蛋，程昂果然誤會了！不過那家伙說話也太特麼難聽了吧？什麼“到勾搭人”？他哪只眼睛看見孫昱杰勾搭自己（真、真的有被勾搭麼-_-#）！？蘇彬都忍不住想了！

孫昱杰緩了緩緒，道：“我當時很生氣，就沖跟他說了些氣話……我說，我喜歡誰不關他的事，以后也不用他管我。”

“……”蘇彬很郁悶，大哥，你是想害死我啊！你這麼說豈不是把我一起拖下水了？讓程昂誤以為我也是Gay？

“所以我跟你道歉，”孫昱杰看向蘇彬，疚道，“對不起。”

蘇彬無奈了，他也沒法去責備孫昱杰，畢竟那是孫昱杰的氣話，任何人被那麼說都會發飆的。

孫昱杰見蘇彬沒發聲，以為他生氣了，立刻道：“麥克爾，如果你無法接我的向，可以直接告訴我，沒有關系的……我知道你和程昂一樣，是純直男，但我發誓，我對你真的沒有那種想法……”

蘇彬：“……”沒、沒有就好！

蘇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我不是不能接，而是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

蘇彬聽過同，但他以前覺得那一類人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上一個、一個……活的Gay！！

“我知道，可一般人都消化不了的，”孫昱杰扯出一個僵的笑容，“所以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包袱，你要覺得跟我呆一塊兒不自在，我也會自跟你保持距離的。”

“……”怎麼越來越覺得孫昱杰可憐了呢？

“我看著像是那麼狹隘的人嗎？”蘇彬深吸了一口氣，道，“只不過，我之前一直把你當純爺們兒，現在你跟我說你是Gay，而且你還……額，你說你希自己是的？我在想，我是不是得換個角度看你比較好？譬如把你當生？你別誤會，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

蘇彬有點語無倫次了，他理解里，把自己當人的Gay大多是那種很娘娘腔的男人，沒想到孫昱杰這樣的也是……

孫昱杰笑了笑，給蘇彬科普道：“在同志圈里，我這種‘零號’。”

蘇彬：“000？零號？什麼意思？”

“同志中扮演男角的，一號，”孫昱杰比了個圈圈叉叉的手勢，道，“相反，扮演角的就是零號，但圈子里純一號比較，大多數是零，或者零點五。”

“……”兩個男的圈圈叉叉，口在哪里啊？難道是……花QAQ？

零點五又是什麼意思？被捅半朵花？(⊙A⊙)…

蘇彬覺得自己的三觀都不夠刷了Orz...！

孫昱杰看著蘇彬無比糾結的表，也有點尷尬，一般直男聽這種東西都會被惡心到，他趕轉移話題：“除了方面，其實我們跟普通男生無異……所以，請你不要把我當生。”

蘇彬輕輕點了點頭，無語問蒼天……

和孫昱杰分別后，蘇彬魂不守舍地回了家。

“怎麼了？”擅長察言觀的楊誠哲一看見蘇彬就察覺到他有點不對勁。

“誠哥……”蘇彬癱坐在沙發上，眼神呆呆的，他想到剛剛分別時，孫昱杰一個人站在馬路對面，無比寂寞的樣子，忍不住又是一陣同。

蘇彬其實是個很心的人，一旦把別人當朋友，就見不得那人過得不好。

“你怎麼看待同？”蘇彬看向楊誠哲，茫然道，“我今天跟一個認識不久的同學出去吃飯，得知他是同。”

楊誠哲愣了愣，笑道：“同不是很正常嘛，我邊就有不同志朋友。”

蘇彬坐直了子：“他們什麼樣的啊？”

“就喜歡上跟自己別一樣的人，還能怎麼樣？”楊誠哲說得輕描淡寫。

蘇彬角搐，不安道：“他們……很容易喜歡上同？”

楊誠哲無語：“你很容易喜歡上異？”

蘇彬連連搖頭：“也要看人啊。”

楊誠哲：“所以他們也是要看人的啊。”

“哦……”蘇彬長舒了一口氣……

一會兒，他又問：“同會不會很痛苦？”

“也是看人，或看人的心態，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當然不會覺得痛苦咯……”楊誠哲下，“說起來，因為我自己沒有談過，也沒有喜歡過什麼人，所以還有一段時間懷疑過自己有沒有同傾向呢……”

蘇彬：“……”

楊誠哲笑了笑，對蘇彬道：“不過，你可別在倫面前提起同。”

蘇彬：“為什麼？他歧同？”

楊誠哲搖頭：“我聽說他被很多同擾過，所以多有點偏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注】

[殺馬特]：一種日本文化，可百度之。文中蘇彬用此代指頭發染得七八糟的人。

【蘇彬：新世界的大門被打開了Orz...】